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177章

只是比起这些有的没的，熊猫前辈对另一件事更在意一些。

“你这么早结婚真的合适吗？”

在一次吃完饭的时候，熊猫连连摇头。

“你这个年纪还在发育，可要注意节制啊，可不能过上早晨三次晚上四次的生活，那样身体会废掉，认真的。”

“呃……只是交往，交往。”

岛津真吾面红耳赤，他属实是不敢说自己其实是没那个胆量。

岛津久忠许配给他的那个养女倒是还好，那个天鹅一般的十六岁女孩似乎是真的喜欢上了他——但是岛津真吾过去的十几年人生里主要都是在当背景板和癞蛤蟆，虽然也曾梦想过变成什么青蛙王子之类的，但真轮到让他去和天鹅相处，他又开始微妙的不适应起来。

而这份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窘迫，却全都被熊猫看在眼里。

“家务事啊……”

熊猫点起了烟，颇为唏嘘。

虽然但是，哪怕岛津真吾突然变成了财阀公子，但这种普通人的生活距离他也还是过于遥远了——这并非只是感叹，而是真的相差巨大。在小胖子享受人生的这段时间里，熊猫这边平均每周被刺杀两次，出门扔个垃圾都有可能遇到失控的泥头车，如果不是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积累知识勤学苦练，随便一次刺杀都能让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并且来刺杀他的人身手还都不差，个个都是宗师起步，往日里极为稀少的大师分段此刻突然出现了井喷，一个个下饺子一样排队过来杀他，仿佛宗师不要钱一样。熊猫就奇了怪了，日本人这边令和年代都这么勇，那当初二战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输的呢？

这也是为什么熊猫不同意搬家的重要原因，他这边自己是能应付刺客，但岛津真吾那边却是不行——就算把所谓的名门岛津氏加起来都不行。宗师并不止是意味着身手高超，还代表着那个人凶猛似虎狡诈如狐，如果刺客袭击他的时候触发了岛津氏的安保，比起刺客伏诛来说更有可能是岛津氏先被灭门。

明明岛津氏确实能算是个庞然大物没错，可熊猫却总感觉也就只是那样。

彼此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熊猫已经莫名地有了点脱离群众的感觉。

熊猫总感觉这不太好，毕竟他自己就是从群众中来的，还是得到群众中去才行。

不过眼下是不合适的，起码得等刺客们消停点之后。

“那你这边自己注意下，我接着去练一会。”

拍了拍岛津真吾的肩膀，熊猫下楼去了院子里的储物间。

今天要练习的是偃月刀，并非是演义中八十八斤重的那一把，而是明代官军的制式武器——其实正经关刀的器型熊猫见过，之前缅北的时候朱怀忠那一把就是，双面开锋的利刃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是一柄做成刀型的双刃剑，正面刀刃利于劈砍，反面带勾齿刃更像是一柄大号的爪刀，以前偃月刀在熊猫的印象里还是一件笨重的武器，直到亲身体验之后熊猫才明白，这玩意实际上相当考验使用者的技术。

“应该是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由于没有马，熊猫只能暂时只练步兵近战，但事实证明关刀这玩意步战的威力也相当凶残——抛去那为了方便骑马割头而打造的外形来看，这压根就是一杆长柄的双刃大剑，硬要说的话甚至能和唐代的陌刀攀个亲戚。由于刀背并非平直而是有勾有齿，偃月刀比起直来直去的陌刀又多了几分拉扯之间的变化，如果不是这玩意对他来说实在不顺手，他都要把偃月刀定成自己的主要兵刃了。

而当他耍够了，准备把偃月刀放回库房的时候，刺客又出现了。

“蹲我那么久累了吧，晚饭吃了吗？”

叹了口气，熊猫干脆又把偃月刀拿了出来。

“你们都来了那么多人了，今天要不就算了吧，就当让我歇会，也给你自己放个假。”

“找死！”

穿着一身动力甲的刺客瞬间便被熊猫激怒了，手中长短双刀直取熊猫面门。

但仅仅只是一个走位的功夫，刺客便被偃月刀砍掉了一条大腿。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熊猫怜悯地看了刺客一眼，这些词他都已经开始会背了。

“你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你前面的同行们都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们现在一个回来的都没有。答应我，不管别人回不回来，你一定要回来，好吗？”

“你！”

暴怒的刺客攥紧了手中的日本刀，但丢了一条腿还是让刺客选择了果断离开。

“我一定会回来的！”

“千万要回来，我就等着你了。”

目送着刺客单腿蹦出院墙，熊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在手机铃声这时候响了起来。

“喂？山口？”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熊猫皱了皱眉头。

脱离群众的生活可算结束了，他终于又有点事情可做了。

二百七十六章 水平差距

“你能记得在动手前叫我一声，这让我很开心，山口，我还以为你会像故事里的经典桥段那样死在什么地方，然后等我去给你收尸来着。”

“怎么可能，这点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更何况叫了你就能打赢的话，我为什么要去送命？”

“你怎么知道叫了我就能打赢？”

“……直觉吧。”

看着面前这套了连帽卫衣来伪装成人类的熊猫，山口玄钢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还能从这熊猫身上学到些东西，在动物园的午夜练习的那段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仅仅只是一段时间不见，熊猫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便已经看不懂了。

天渊之别，这个汉话成语不止是说熊猫在他印象中的变化，更是在说如今他和熊猫之间的差距。

如果说曾经的熊猫在他的眼中还只是精通某种技术的动物，那么如今的熊猫给他的最直观的感觉，则是一堵水泥浇筑的厚墙。

这并非是对体型的形容，而是对印象的诠释。

面对如今的熊猫，他已经连出手都做不到了。

“不过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视线越过熊猫，山口玄钢瞟了岛津真吾一眼，同样穿着套头卫衣的小胖子蹲在熊猫身后，看起来很是扎眼——作为一个勉强能称得上空手道家的空手道教练，山口玄钢的眼力还是有的，这小胖子虽然看起来有点能打没错，但真实水平怕是连他都不如，这跟着过去真不会拖后腿？

“这小子叫岛津真吾，来日本之后认识的一个孩子，总得有个人帮我去交房租和水电费吧。”

熊猫挠了挠头，探手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

“来，小子，这位也是你的前辈，按年龄来说你应该叫他一声雅木茶叔叔。”

“过分了！”

山口玄钢登时便愤怒了起来，这烂梗玩起来还没个完了。

不过在玩笑之余，山口玄钢还是跟岛津真吾稍微做了下自我介绍，听得小胖子一阵心潮澎湃——岛津真吾曾经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他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眼前这位极真空手道的前辈可是曾经被东京电视台邀请去做过节目嘉宾的有名武者，眼下居然亲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知名武者的礼貌相待，这让岛津真吾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就像之前被名门岛津氏收为义子一样，或多或少都带着点虚幻感。

直到手中的触感让他回归真实。

“嘭！”

一记掌掴掀翻一名持着冲锋枪的守卫，手中的沉重触感这才让岛津真吾回过神来——而在他的前方，熊猫和山口玄钢更是如同虎入羊群，只是几个呼吸便已经将那些赶来的安保人员掀翻在地。

前后不到三分钟，这栋位于京都郊外的小厂房中便再也没有能站着的人了。

“可以，你的身手有进步。”

熊猫诧异地看了山口玄钢一眼，空手道家的表现比他预判的还要好了不少——原本在熊猫的预判里，这个光头撑死黄金二，但眼下山口玄钢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足以比得上黄金一，哪怕距离钻石分段也只差临门一脚。

“心技体，你现在的短板是心和技？”

熊猫皱了皱眉头。

“怎么说，需要我帮忙吗？”

“这种事帮不了的吧……”

山口玄钢无奈苦笑，这种事哪有那么简单。

不管是心态还是技术，都要自己寻找突破才行，就算有助于进阶的东西都摆在面前，他自己理解不了也是白搭——所以这种事也不能说他没努力过，只能说武学和数学一样，数学不会就是不会，非得等理解能力提升上去之后，又或者亲身经历了什么能带来灵感的事件，这才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所以如果想要在武艺一道上有所建树，一定要多读书。”

看了眼年轻的岛津真吾，山口玄钢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这不止是对后辈的教诲，同样也是他对自己的总结，提高阅读量是他能找到的提高理解能力的最好方式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档子事，他眼下应该还在东京的极真会本部看书才对。

“师兄不在这里。”

下到小厂房的地下室中，山口玄钢便摇了摇头。

地下室内的确有三个人被装进玻璃罩子里泡到了透明溶液之中，但这三个人却并非是山口玄钢要找的人——但山口玄钢也认识他们，这几个人也都是这次狩猎事件中失踪的武术家之一，严格来说他们也没来错地方。

“大东流合气柔术，小林流空手道，少林拳法……”

将三个受害者的身体从钢铁棺材中抬出来，山口玄钢默念着这些熟人的流派，每一个名字都意味着一门相当强劲的武艺，而这些人无疑是那门武艺中的魁首人物。

可即便如此的高手，眼下仍旧被人捉了起来，整个人昏迷不醒，被丢进维生舱里像养肉猪一样养着。

“为什么呢，我们只是想要普通的练武而已。”

山口玄钢攥紧了拳头，同行的悲惨遭遇让他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这群畜生……抱歉我不是说你。”

“没事，小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熊猫用沾着溶液的熊掌搓了搓山口玄钢的光头，看样子是打算搓一个元气弹出来。

“不过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抓回来还被特意关进维生舱里的，这是新型绑架？还是卖器官？”

“……你连卖器官都知道？”

推开熊猫黏糊糊的熊掌，山口玄钢站起了身子。

“我最开始也以为是绑架，但是严格来说应该是两个结合一下……我也是过来京都这边之后才查出来的，这是新型的器官买卖方式。”

“这……整个人都卖？”

看了眼刚被从维生舱中抬出来的三个人，熊猫心中一凛。

“不会真这么搞吧？”

“的确是整个人都卖，有些人掌握了更换头颅的技术。”

山口玄钢抬手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食指顺着颈间切过了自己的脖子。

“所以从这里往下，都是商品。”

二百七十七章 水波不兴

在大众的印象之中，武术家应该是压迫他人的那个角色。

毕竟身为习武之人，武术家掌握着远超常人的暴力，如果他们想做的话，几乎可以在瞬间便致人死地，这些身强体壮的人精通于伤害他人的技能，很难不令人感到畏惧，他们只需要站在那里，一个眼神便足以让普通人通体生寒。

但很少有人能清楚地明白，现如今，比起普通人来说，习武之人才是处于弱势地位的。

武士的年代早就过去了，武者凭借暴力横行天下的年代也早已消逝了，各种法律法规都牢牢地限制着那些使用暴力的人，如有违规必然会遭到严惩——事实上武者们也不愿意去触碰什么法律，有家有口的他们更乐意于先经营好自己的小日子。

毕竟习武是一项很花钱的事情。

首先要有习武的时间，这不止是每天下班之后练一小时就能搞定的。尤其是对于初学者来说，想要打下良好的基础，每天就必须要花起码三四个小时来理解并思考那些武艺动作，研究这些体操一样的玩意是如何运作身体的，这还仅仅只是保守估计，如果理解能力不强的话，想上一整天都有可能，这显然是会干扰到正常工作的，甚至收入因此下降都不奇怪。

而在那之后，还要花大价钱提高饮食水平。

虽然如今已经有了蛋白酚和肌酸之类的方便补剂，但正常饮食也是不能放下的。为了能补充每天的体能和脑力消耗，同时也为了让身体强壮起来，优质的脂肪和蛋白质摄入都必不可少——但很显然，不是每个武者都能生活在吃牛排住大豪斯的家庭里，哪怕如今时代的餐饮比起古代要便宜了太多，但对于大部分只是普通家庭的武者来说，想要吃饱仍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去换取金钱。

而在这一切之后，武术家想要成长起来，还需要有足够的时间。

寻访名师是必然的，自己闷头苦练也是必要的，水平的增长，身体素质的提高，这些都需要大把的时间来填进去——或许有一些武术家将这个漫长的过程缩短了不少，但他们必然是在别处付出了更多的代价，生死相这种事就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自然盆满钵满，赌输了那就什么都不剩了。更何况打生打死还犯法，大部分武术家都不会傻到这么干。

至于有谁说习武是为了杀人……如果只是杀人的话，为什么不使用手枪？

而事实也是如此，毕竟这年头无缝钢管也并没有多难买，车床铣床忙活几宿便能得到一把土喷，手持这玩意便能比得上武术家苦练数年的战斗力——但投入的时间和金钱却要便宜了太多。如果只是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话，习武无疑是性价比最低的行为。

世道不同了，真正好勇斗狠的都去造圡铳了，反倒是那些习武之辈才是一群修身养性的人，能在工作学习之余还额外挣出一份坚持爱好的钱来，这并不算容易的事。

但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那样，马善就会被人骑，人善就会被人欺。

“我们锻炼，我们变强，我们习武，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好。”

在暂时将那三个武术家安顿在熊猫的住处之后，拎着清酒瓶子的山口玄钢忍不住感慨起来。

“自强不息应该是一种美德，对吗？至少我们是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我们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实实在在的，我们没有做错什么。”

“嗯……”

同样正喝着酒的熊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安慰人这方面他不是很擅长。

山口玄钢说的确实没错，大家挣的都是一份辛苦钱，别人的话熊猫这里不太清楚，但是山口玄钢这里的学费他还是听说过的，一个人一年只要五千块，平均一周两到三节课，这种价格跟九年义务教育比肯定是不行，但和任何一个健身房私教相比都要便宜太多了——最关键的是山口玄钢是不怎么水课程的，教的基本都是硬货，这也是为什么在蜀中的时候那些极真会的学员个个膀大腰圆，普通健身房私教可很难有这种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