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这种敬业精神是让熊猫极为汗颜的，要知道在教岛津真吾的时候，他这边为了图省事就没少在课里掺水，因此他才更为清楚，这种教学有多么耗费心力。
说到底，现如今武术家也早就没了古代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大家都是凭借手艺混饭吃的劳动人民，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本没有问题，任谁都不能说出错来。
但作为劳动人民，作为生产者，那就是必然会遭到剥削的。
“如果那些有钱人只是收税，只是把物价抬高然后卖给我们，那也就忍了，这种事是没什么办法的。”
一大口清酒灌下去，山口玄钢目眦欲裂。
“但是他们想要的不是这个……他们还想要更多。”
久经训练的手掌死死地攥着酒杯，陶瓷酒杯竟被硬生生攥出了裂纹。
那些资本家和财阀们已经不再满足于金钱上的收割了，他们还想要更为宝贵的货物。
比如武术家们那久经训练的躯体。
钱财终归是有价的，这种东西任谁都可以赚回来，但武术家们的身体却不同，这种训练有素的健康躯体原本只是武术家们自己所拥有的，也是习武者们孜孜以求的目标，而眼下出现了新技术之后，那些贪婪的资本家们则将视线转移到了新的资源上——没错，这些资本家和财阀们并没有多少训练自己的时间，他们大多都将精力花在了剥削他人和吃喝玩乐上。但眼下他们却突然有了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们自己不用辛苦训练也能变得健壮的机会。
那甚至不止是健壮，而是能被他们切实掌握在手中的暴力。
“我很很想杀光他们，但是我害怕犯法。”
躺在地板上的山口玄钢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为什么反而是坏人会被法律保护呢？日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睡会吧，这不是你的问题。”
叹了口气，熊猫拍了拍山口玄钢的肩膀。
二百七十八章 水面之上的生活
“什么？你说接头手术？”
电话的另一边，远在暹罗的约翰逊连连摇头。
“我没听说过几个成功的案例，毕竟人体是有排异反应这种事情的……当然，就你那边的说法，日本人用一种奇怪的方法配出了不死药的话，可能他们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吧，不过这种事没什么所谓。我跟你讲，我新设计的铁人MBF-P02……”
“感谢解答，打扰了。”
熊猫果断挂掉了电话，他不是很想就巨大机器人这个话题没完没了地聊下去。
很显然，按照约翰逊的解答来看，这些日本财阀们很可能已经秘密掌握了一种非常离谱的人体改造技术——虽然受制于道德问题，这玩意肯定是不可能发上《柳叶刀》之类的医学杂志的，但这并不妨碍财阀和资本家们先一步享受到这项技术所带来的红利。
比如，重新拥有一个健康的躯体。
长生不老药虽然看似是传说中的玄幻产品，但终究只是在恢复身体本身的活性，没办法改变高矮胖瘦，也没办法说一瞬间便让身体变得强韧健壮——但没有排异反应的换头手术却从根底上解决了问题。只要那些财阀和资本家们想要，他们随时可以变成任何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毕竟比起换头手术来说，整个容这种小事都相当于基本操作了。
“所以我们肯定能打败那个邪恶的人口贩卖组织，对吧？”
岛津真吾望着熊猫，一脸希冀。
小胖子听不懂暹罗话，但他知道熊猫应该是在跟之前那个很厉害的科学家交流——要知道他身上这套科幻到离谱的战甲还是那个科学家造的来着，想必那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嗯……”
看着岛津真吾那兴奋的眼神，熊猫突然觉得这小子大概会跟约翰逊有点共同语言。
叫醒了宿醉的山口玄钢，熊猫下到一楼厨房准备早餐，简单的皮蛋瘦肉粥和油条，他的饮食更偏好中式的口味，考虑到大家对蛋白质的需求，熊猫又从冰箱里拿出三块牛排煎了下，由于山口玄钢宿醉的缘故，熊猫特意准备了一大杯现榨的西瓜汁，虽然日本的西瓜并不便宜，但熊猫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在饮食上省钱的性格。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根据现代医学的研究来看，日常摄入的饮食成分会直接影响身体各种激素的分泌，从而对人的整个状态都产生微量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有句老话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和人们提倡的“食不言寝不语”不同，熊猫属于那种会在饭桌上闲聊的类型。
“所以武艺如果想要练好的话，饮食的调整乃至于食材的选择也很重要，这是从根本上让身体产生变化的办法，重要性甚至要排到勤学苦练前面。”
“你倒是……我都没学过这种东西。”
尝了几口熊猫做的早餐，山口玄钢摇头苦笑。
如果说昨天突袭厂房地下室的时候他还因为怒气攻心而没有察觉，那么今天他算是真正的体会到熊猫身上的变化了——他这边在进步，熊猫那边也在进步，可就在他还停留在如何钻研招式精进技巧的时候，熊猫却早已经开始去寻找其他触类旁通的知识了。
而熊猫的战斗力更是早已远胜于他，昨天对那个小厂房的突袭几乎全是由熊猫完成的，那些手持枪械的守卫甚至连扳机都来不及扣动便被尽皆放倒在地，要知道那可是冲锋枪。
不知不觉间，曾经一起躲避着保安，在午夜的动物园里一起习武的友人，已经成长到他看不懂的高度了。
彼此之间，仿佛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吃早饭之后，熊猫便回到二楼继续学习去了，粪海淘金的工程还要继续，不然真被杀手堵死那乐子就大了——山口玄钢也想过去讨论点什么，就像以前在动物园的时候一样，但只是看了眼熊猫的研究方向之后他便放弃了，那种只靠视频影像就去反向破译大量武术动作运作原理的事情，以他如今的水平实在是很难帮上忙。
不过好在他也不用就这么闲着，终究还是有人能跟他交流一下的。
“这是正拳。”
一户建的后院中，山口玄钢当着岛津真吾的面，演示着空手道的技术。
“发力方式有点类似于你练的相扑里的推掌，但强调的不是连续的攻击，而是更倾向于让这一拳能够穿透对手。”
说到这里，山口玄钢干脆用堆在院子角落的新鲜青竹演示了一下。
只是一拳，被找出来的青竹便应声而断。
“看清楚了吗？不是推，而是我的拳头要打到青竹的后方。”
“好厉害！”
岛津真吾忍不住赞叹起来。
那些青竹的强度他还是知道的，毕竟这些玩意本身就是熊猫买来测试各种刀剑兵刃，顺便砍完当零食用的——之前也考虑过草席，不过草席卷浸水之后会变得很臭，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了青竹。但即便如此，青竹也并非什么可以轻易打断的东西，岛津真吾可是亲眼见过的，这玩意有些时候甚至连刀斧都能弹开。
但这位名为山口玄钢的空手道家，却只用了一击便将粗壮的青竹打成了两截。
空手道家那久经训练的双手，甚至堪比利刃！
“正拳，也就是正直的拳。”
收起拳架，山口玄钢指点着这位年轻的后辈。
“这是空手道中最基础的东西，但也很重要。人们都说空手道强调规矩练习死板，其实这么做的本意是让初心者在刚入门的时候打好基础理解发力，毕竟只有经历了这段最初的不自由，才能明白真正的自由挥拳到底是什么。”
“这样啊……”
岛津真吾缓缓点头，已经学习相扑有一段时间的他对这段话体会更加明显一些。
作为他的师范，大关巨鲸在对他教学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做的呢。
“对了，山口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去打败你要找的那个买卖人口的邪恶财阀啊？”
“这个急不了，先等咱们救回来的那几个人醒了再说。”
山口玄钢拍了拍岛津真吾的肩膀。
一个就是他要等救下来的那几位武师醒过来，再一个是他要等待情报贩子那边恢复信息供应——只靠他自己的话很难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精准地找到那个小厂房的，他那都是在京都本地的三教九流那里买到的信息，只是最近几天不知怎么回事，那些情报掮客们不少人都不回他消息了，找都找不到人。
情报断绝，他也只能暂时停止活动休息几天，看看能不能等到情报贩子们把新消息发过来。
只是山口玄钢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却并非什么新消息。
而是一张逮捕令，还有两只银光闪闪的手铐。
二百七十九章 水面之下的阴影
事情发生在中午过后。
用过了午饭的山口玄钢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手机，却突然听到有敲门的声音，身为武者的危机本能让他第一时间绷紧了肌肉，双拳紧握的样子如同吃人的老虎。
情况有些不太对，熊猫也没让他帮忙签收什么快递……难道说昨天他突袭市郊小厂房的事情终于被发现了？那些财阀们派了杀手来灭他的口？
这样想着，山口玄钢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大门。
迎接他的却是两本摊开的警官证。
“犯罪嫌疑人山口玄钢，你被逮捕了。”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谨慎地靠近着，手中的转轮手枪更是早已拉开了保险。
“请你配合，山口先生。我们知道是空手道家，但请你还是不要去做拒捕的事情，袭警可是很严重的罪名，我们可以直接开枪将你击毙。”
“……？”
山口玄钢皱了皱。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应该没有违法犯罪才对。”
“你在昨天去了市郊的一个废弃厂房对吧？”
有警员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逮捕令。
“自己看吧，你那可是对京都制药的厂区进行了非法入侵，还打砸了他们的重要设备，损坏了他们公司的财产……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你一个有名的空手道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我……”
山口玄钢咬紧了牙关。
虽然在离开东京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发生任何事情都做好了准备，但他却怎么都没想到会因为这种事被摆一道。
财阀们针对他的手段并非是什么预想之中的杀手，反而是京都地区的警察。
“两位刑警先生，我想说明一件事情。”
山口玄钢咬了咬牙，还是没有选择跟这两名警察动手。
“那里是一个人口贩卖据点，他们把东京的武术家抓过来关在那里，我也是一路找过来才把人抢出来……现在被救出来的人就在屋里，你们可以进去看看，我说的绝没有半句假话。”
“你是说，人在你这里？”
两个警员的脸色严肃起来。
“就在屋里，对吗？”
“对的，就在屋里。”
山口玄钢连连点头。
“不信你们可以进去看，等他们醒了之后就能做人证了，那里真的是人口贩卖……”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有警员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对京都制药的厂区进行了恐怖袭击，还要诬陷他们买卖人口？”
“什么？诬陷？”
山口玄钢一脸迷茫。
“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诬陷，那些人都是被抓来……”
“什么抓来！他们都是京都制药的志愿者！”
另一个警员狠狠地瞪了山口玄钢一眼。
“我早上都看到他们签的合同了！这都是京都制药重金请来的试验前沿医疗技术的志愿者！除了纸质合同之外他们还录了视频作为证据！倒是你……非法入侵，毁坏他人财物，诬告本地企业，甚至还非法劫持了志愿者，你才是要准备买卖人口吧！”
“你在说什么东西！”
山口玄钢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我根本没有……”
“你干什么！你要袭警吗！”
有警员直接扬起了枪口，指向山口玄钢的躯体。
而另一个警员，则干脆拿出了手机，当场放视频给山口玄钢看。
“你说他们是被捉来的？那好，这就是你口中的捉来吗？”
“你……”
看着视频中的内容，山口玄钢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屏幕之上，那几位与他相识，后来又莫名其妙消失的武术家们都好好地坐在会议室中，根本看不出什么被掳走的痕迹，甚至连打斗产生的淤青也看不到——而在那些黑衣保镖将几份合同每人一份分下来之后，这些武术家居然真的就在片刻的思索之后马上签了字。
“他们确实是志愿者，这是一群为了日本医学水平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人，而你，你不止打坏了他们的维生舱，你还要侮辱这群志愿者的精神……带走！马上带回所里！”
“我不是，我没……”
巨大信息量的冲击之下，山口玄钢被说得一脸迷茫，他明明记得是这些人被捉走了，他才一路查访来到京都的，怎么他只是睡了一觉起来，这些人就都变成自愿的了？
“我不服！凭什么！他们明明是被抓走的！我只是在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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