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179章

“他们都是知名的武术家，凭什么用得着你救？”

有警员忍不住说话带了些刺。

“不信你问问你那个老战友，他当时是被抓走的吗？”

“什……”

山口玄钢回过了头，却发现三人之中那个大东流合气柔术的掌门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边，一脸羞愧地看着他。

不对，为什么要羞愧？为什么是那种表情？

“山口，收手吧。”

就在山口玄钢以为，这位曾经的老友会为自己说两句好话的时候，耳畔听到的消息却如同晴天霹雳。

“警察们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自愿的。”

“自，自愿？”

山口玄钢瞠目结舌。

“你疯了？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这种事你都能……”

“我知道。”

出乎山口玄钢的预料，大东流合气柔术的掌门居然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知道的我们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们也知道……我们只是走得急了些，但我们确实是知道了这么做的风险和后果之后才下的决心。”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山口玄钢喃喃自语着，他整个人已经快要疯了。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明明是来救人的，怎么犯罪的反倒成了他自己？

不可能！都是假的！这些武术家都是被胁迫了！他们不可能就这么……

“当事人都出来了，你还想狡辩什么？”

为首的警员嗤笑一声，直接掏出手铐便将山口玄钢铐了起来。

“有话留着去所里说吧，那边还有更多的人证物证……别想着要袭警，袭警罪加一等，别以为自己练过点东西就为所欲为！”

两脚将山口玄钢踹进警车，两个警员又来屋里搬走了剩下的两个所谓的“志愿者”，直到几个人挤了了满满一车，这才驱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二楼的岛津真吾和熊猫面面相觑。

“我去找干爹！”

岛津真吾猛地站了起来。

“不能让山口大叔就这么被诬陷！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二百八十章 江河不渡我

只是用了半个小时，岛津真吾便赶到了驱车赶到了京都郊外的岛津氏庄园中。

被收为岛津氏的义子之后，他能动用的资源并不算少，但像在警署捞人这种重大的事情，他还是更倾向于亲自来找岛津久忠——虽然这样麻烦一位老人并不礼貌，但眼下已经不是顾及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哪怕舍掉脸面，他也要将那位教了他一拳的空手道家保下来才行。

毕竟那位空手道家，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没有做错什么呢？”

面对岛津真吾的疑惑，作为岛津氏家主的岛津久忠很是不解。

“打伤厂区安保，打砸设施，掳走志愿者……哪一条都是大错特错。他既然觉得那里是买卖人口的地方，还觉得自己是对的，为什么不去找京都警察？”

“不是，他……”

岛津真吾张了张嘴，一时间却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了？你想说他破坏他人厂区的行为是正义的？你觉得这种话警署和法官会信吗？”

主座之上，老人连连摇头。

“选择使用闯祸的方式来达成目的，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你居然要为了一个罪犯来求我……孩子，你是要让岛津氏为了一个罪犯，去对抗日之本的法律吗？”

“我不是，我……”

岛津真吾彻底说不出话了。

的确，相比起山口玄钢那种不计后果的行动，岛津久忠说的才是最为正确的解法——但山口玄钢行侠仗义的行为却也是正确的，他就是因为认同这一点才参加的那场对京都郊外厂房的突袭。

两边都是正确的，那到底是谁错了？

“如果你一定要保下那个空手道家，岛津氏也不是不能动用一些关系，毕竟作为岛津氏的少主，你也该有一些能用的人手作为班底……但是。”

名为岛津久忠的老人合上了手中的折扇。

“如果你只是为了去做什么善事，那还是不要去做这件事。大陆有句老话叫‘升米恩，斗米仇’，你救了他之后他反而会憎恨你……可能因为你的出身问题，你对这种事接触到的相对少些，但身为岛津氏的少主，有些地方你还是要补补课的。”

“你要学会尊卑，我的孩子。”

“作为岛津氏的少主，你在对那些平民使用善意的时候一定要谨慎，毕竟对他们来说，只要从你身上扯下一块肉来便是获利颇丰。”

“我……”

岛津真吾的大脑很混乱。

老人的话语让他有些不适，但他却能感觉到老人跟他说的反而是实话，那并非是什么虚假的诓骗，而是眼前的老人用一生时间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可他却没办法就这么承认老人是对的，更是没办法开口说出要将山口玄钢收成自己的手下这种话。

毕竟就在之前，他还在和那位空手道家平等地讨论着拳法。

“我……先回去想想，抱歉，义父。”

躬身对着老人行礼，岛津真吾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庄园。

骑着那辆从不离身的单车，岛津真吾漫无目的地穿行在京都城中，生与死，上下与尊卑，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对错，不管哪个问题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都过于沉重了些，作为所谓的“宽松世代”，他能在课堂上得到的知识也就是那么回事，他从没学过遇到这种事情要怎么去做，也没人能教他。

毕竟这些问题，或许换了成年人来，大概也是难以解答的。

或许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想出答案的事情了。

“所以说，熊猫前辈，我该怎么办？”

回到一户建中的岛津真吾倒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按照那老头说的啊，挺好的。”

熊猫倒仍旧是那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视线甚至都没从电脑屏幕上挪开。

“山口玄钢的话，我记得他原来的工作是空手道教练，薪水也就那样……但是你如果收他当手下的话，岛津氏很有钱对吧？完全可以开几倍的工资过去嘛，这样大家就都赚了。”

“什……”

岛津真吾瞠目结舌，他完全没想到熊猫给出的居然是这么个答案。

但更让岛津真吾惊愕的，是熊猫那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熊猫前辈，山口先生是你的朋友吧？你难道就不着急吗？”

“你这话说的，我为什么要着急？”

熊猫挠了挠头。

“这种小事需要着急吗？不就是进去了吗？我都不知道你在急些什么。”

“可是山口先生他……”

想到山口玄钢可能承受的惨痛后果，岛津真吾脸色便黯淡了下来。

一大笔天文数字的赔偿金，几十年的牢狱之灾，说起来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实际上却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直接家破人亡——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名为岛津久忠的老人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请求，只因为这终究是一笔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代价很沉重，沉重到能把人压死。

生命，还是尊严。

他不是山口玄钢，他实在无法替山口玄钢在这两者之间做出抉择。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叹了口气，岛津真吾竟从熊猫的雪茄盒中抽了根雪茄，半生不熟地抽了起来。

以前的他对于抽烟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不解的，总觉得这是那些不良少年们才会做的事情，但眼下他却觉得这玩意好像也没那么坏，至少手边有点事情可做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压力，不去想那些令他难以下定决心的抉择。逃避虽然可耻，但有些时候终究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

“倒霉孩子抽什么烟！拿过来！”

雪茄才被点着，被喷了口二手烟的熊猫便劈手夺过了雪茄。

“屁大点事有什么可纠结的，你好歹也是个练武的，抽烟伤肺不知道？”

“我没……”

岛津真吾刚想辩解几句，却发现熊猫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子，看着他的双眼。

四目相对。

“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也不是很清楚你为什么突然就抑郁起来了，但是作为习武之人，保持自己的精神状态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熊猫抬起熊掌，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颅。

“这里说个过来人的经验，你如果想要把武艺练下去，那就要学会自己做决定，不管别人给你的条件如何，那都是他们给你摆出来的选择，你为什么要做别人给你的选择题？”

说着话，熊猫狠狠地嘬了口烟卷。

“哪怕作为不是武者的普通人，你也要明白，你的道路从来都没有那么狭窄，比起那些摆在面前的选择题，你永远都是会多一个额外选项的。”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烟雾喷吐，淡蓝色的轻烟在灯光下缭绕着。

银白的单车仿佛流淌的金属，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二百八十一章 劈浪断水行

是夜，京都警署。

值班的警员正小声的打着哈欠，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他们不是太适合盯这种夜班了。但为了能挣到那份用来养家糊口的薪水，他们还是选择了在大半夜来站岗，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然而只是一个哈欠之后，心生困意的两个人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谁！”

有远处巡逻的警员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心中的警觉让他们直接掏出了手枪——但还没等他们扣动扳机，有什么东西却已经轰然而至。

“睡一会吧。”

有长针刺入了这些警员们的身体，不知名的液体被推了进来。

意识模糊之际，这些警员只是隐约看到一个身穿铠甲的人影，狰狞的鬼面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如同寺庙之中的护法金刚。

“有人偷袭警署……”

有警员本能地将手伸向对讲机。

“快……”

对讲机被取走了，轻手轻脚地放到一旁。

警员们换班的时间是十五分钟左右，彼此通讯的时间是三分钟左右，不排除中间会有不规律通讯，也就是说留给这次突袭的安全时间是不到三分钟。

沉重的甲胄在月色之下发足狂奔。

悄无声息。

那是名为“猫足”的仿生结构，天才研究员约翰逊大胆地将其应用到了变体式动力甲“独角兽”之上，以复杂的金属结构来模拟柔性材料在技术和成本上都是极为恐怖的消耗，但约翰逊却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不计代价完成作品。

“如果没有被使用，那技术再高又有什么用呢？懂不懂什么叫以人为本啊！”

在手下们提出质疑的时候，约翰逊是这样说的，和前任所长约瑟夫习惯抽人耳光不同，这个金毛很会找出一套莫名其妙的歪理来说服这些同行们跟自己一起干。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亲手打造出这台堪称跨越时代的造物。

变体式防弹装甲“独角兽二号”，特种作战特化型。

“谁在哪里！谁！”

有巡逻的警员冲了过来，手中的手枪已经拉开保险随时准备射击。

但只是眼睛一花，刚才那个穿着甲胄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只剩下一个扭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