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不要绕进那畜生的思维里！我之前教你的都忘了吗！”
“嘶……”
回过神来的查理曼倒吸一口凉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要知道他一向都是以稳健著称的，哪怕面对异族联军的时候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可今天只是听了几句有关那熊猫的东西，居然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感觉到了吗，这就是那畜生厉害的地方。”
轮椅上的老者脸色也沉了下来。
“神秘感，又或者说捉摸不透，哪怕只是听到一丁点消息都会开始让人胡思乱想，那畜生就是有着这样的能力……没等开始对阵就让你自乱阵脚，还没交兵你就已经输了一半，这样的你在面对那畜生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有取胜的机会呢？”
“这……”
查理曼说不出话了。
确实，他不得不承认，仅仅只看他刚刚被自己吓到的那副丑态，与那熊猫敌对对于他来说就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不死药摆在眼前就拿不了？”
“愚蠢！那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东西！为什么要去拿！”
轮椅上的老者狠狠地瞪了查理曼一眼，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我们当然是继续炼制自己的不死药！这才是我们的东西！”
“可是，师傅，那些异族……”
说起自己炼制不死药，查理曼便一阵头大。
原本计划其实很完美，他们先是派遣死间伪装人奸卖掉了僧院的位置，从而除掉了那些曾经对抗拉吉普特的婆罗门僧院，而后又派遣死间卖掉了战团的位置，从而借助异族之手清洗了已经开始不听话的刹帝利战团，而在一切的最后，在那些闯入避难所的异族自以为胜利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发动隐藏在避难所之中的炼成阵，直接将这些异族全都炼为不死药……一石三鸟，一箭三雕，这份计划完美无缺，充分展现了拉吉普特那臻至巅峰的操盘能力，他们甚至都已经马上要取得成功。
然后一个纸飞机扔进来，咔嚓一个炸雷，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死药没有了，原本用来炼药的异族全都熟了，兽肉被分下去当成了避难所的储备粮，而那些大能者的骨头也被僧院拿去当成了新式武器的制作材料，整个避难所确实是丰收没错——可问题是他们要的又哪里是这些没用的玩意？
当然，那造成了这一切的熊猫最后也的确拿出了不死药就是了，可他们却偏偏只能看着，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可恨，越是这么想，那畜生就更可恨了。
“所以我们总不能再来一次异族攻城吧？”
查理曼的脸色显得很难看。
“这种事情一次还行，就算被发现有提前布置那也只能说是运筹帷幄，可要是来第二次……我甚至怀疑那些异族连外面的山头都过不去。”
的确是过不去，避难所隔壁的整片山头现在都已经是熊猫和长毛象的领地了，六头小长毛象每天都会绕着山头跑马，七天的时间已经踩死了八只来寻仇的老虎。
异族之间的领地意识很强，在知道一片山头被其他异族占领之后，除非双方有血仇，不然这些异族往往反而不会正面开战。
那些异族有着它们自己的秩序，又或者说，某种潜规则。
“但是现在的话，血仇已经结下了，不是吗？”
轮椅上的老者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们的老朋友这么热情，我们怎么能让他闲着呢？我们应该帮他找点事情做才对。”
“是啊，我们应该帮他找点事情做。”
查理曼也笑了。
“师傅，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办。”
“好，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轮椅上的老者点点头，枯槁而苍老的手却继续抚摸这乾陀罗的头发。
在整个交谈中，乾陀罗就一直这么趴伏在地上，像狗一样跪倒在他的身旁。
“孩子。”
老者就这么摸索着乾陀罗的头颅，丝毫不顾对方已经快要六十岁。
“我让你跪到现在，你是不是心里不服？”
“不敢！不敢！”
乾陀罗连忙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我能有今天都是您抬举！别说就跪这一会，就算跪一天，跪一年，我都心甘情愿！”
“好孩子……”
轮椅上的老者探手一抓，便将乾陀罗的脑袋拎了起来。
“用不着你跪一年，只是让你去帮忙做些事情。”
“……您说。”
乾陀罗有点不敢看老者的眼睛，眼前形容枯槁的老人简直像是能洞穿人心的恶魔。
而现在，恶魔开口了。
“你现在不是爱好科学吗？这个身份很好。”
老者咧嘴笑了，露出了残缺不全的牙齿。
“去，到那个畜生身边去，用它对你的这份信任，留在那里当我们的间谍。”
说着话，老者拍了拍乾陀罗的肩膀。
“我相信你，你能做到的。”
十六章 古人智慧的传承
乾陀罗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很清醒。
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他便已经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天生大块头的他最适合干的活就是打架，他也热衷于干这个，在杀人放火方面他一直都是一把好手，偶尔有些小聪明也只会用在自保上——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从事着战士这个随时都可能暴毙的高危行业，还能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一直活到快六十岁，要知道就避难所的平均寿命而言，大部分人四十来岁就已经差不多要入土了。
永远都不要做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这是乾陀罗的长寿秘诀。
只是，总有些时候，会有些不可抗力。
前任主子的要求他是不敢违背的，哪怕对方如今已经坐上了轮椅，但曾经见过那份恐怖威势的乾陀罗又怎么会觉得对方真的会像看起来那样孱弱——捏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暗示，那分明是可以直接拧断他脊椎骨的沛然大力。
可要他去熊猫那边做间谍……这不还是要他去送死？
先不说这份工作的危险性问题，单就他这个脑子也不是那种能做间谍的料子。就好像现在，别说去当间谍了，就算找个靠近熊猫的理由他都没有。
总不能真就去聊科学吧？他哪懂那个？
再者说真要聊起来的话，确定那玩意能算科学？
想起之前那次天打雷劈的科学实验，乾陀罗就一阵头皮发麻，这种见鬼的经历他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可不这么做的话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毕竟熊猫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实际上却是非常独的类型，平日里答疑解惑归答疑解惑，但熊猫跟避难所人类之间的那份微妙距离感他也是感觉得到的——很显然，想要套出点有用的情报，他必须要打破这份距离感，可这正是乾陀罗最为难的地方。
好在他最近的运气似乎很不错。
“乾陀罗？正好你也在，那就顺手帮个忙吧。”
刚到避难所门口，乾陀罗便碰到了推着小车的光头青年。
“正好你的保密权限也够，那就可以一趟多运一些了……兴许能一次全都搬过去也说不定，过来搭把手吧，为了避难所。”
“呃……”
乾陀罗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要知道他和这秃驴一直都不怎么对付，双方都恨不得把对方弄死那种，又怎么可能帮对方做事——可当看到光头青年推着的小车里那些黑色玻璃时，乾陀罗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是从遗迹里发掘出来的那些古代典籍？你要拿去干什么？”
“拿去破译一下，这个事早就该做了。”
光头青年抬手一指隔壁小山坡的方向。
“那边的熊大师知道怎么解读这些玩意，所以干脆全拿过去给他看一下……怎么，你要拦我？”
“……嗯？”
乾陀罗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山坡那边的熊大师？能解读这些？
能解读出什么东西他倒是不关心，毕竟他也不懂这个，可如果说山坡那边的熊大师……这说的不就是那个熊猫吗？
“不是，我没有拦你的意思。”
眼看着光头青年对自己还有敌意，乾陀罗想了想，尽量做出一副和善的态度。
“我的意思是你只带这些合适吗？毕竟我记得这些东西启动都是要通电的，你或许应该再多带一台小型发电机组。”
“……你今天怎么回事？”
光头青年的脚步不由得顿住了，只因乾陀罗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
要是说乾陀罗表现得像个铁畜生活牲口，那他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位战团首领本身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说是天生的恶棍都比较恰当——可就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恶贯满盈的玩意，突然就学会说人话了，这是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说被雷把脑袋劈坏了？”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说得好像我就不能做点事一样？”
乾陀罗的脸登时就黑了。
“我也是给避难所出过力的，异族围攻的时候我也上了阵的，刹帝利战团也是被重点打击的地区，老子的战刀砍死的异族也不少，怎么，我要给避难所做点什么都不行？”
“可你不是……”
“那是因为避难所养不起刹帝利战团，是账面上的问题，不是我有问题。”
乾陀罗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恨避难所呢？我好歹也是在避难所长大的。”
“……”
光头青年说不出话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喷下去那就真是要撕破脸了，如今他们双方都代表着避难所中说话算话的两大势力，彼此真闹出纠纷也不是好事——更何况乾陀罗最后一句说的也没错，大家都是在避难所长大的，这里终究是他们的家，又有谁是真的不想让这里好起来呢？
“那你就来吧，正好让熊大师看看你恢复的情况。”
光头青年想了想，还是松了口。
虽然乾陀罗确实是个人渣没错，但毕竟也是避难所的一部分，在新的武装力量被训练出来之前，避难所也确实需要刹帝利战团的力量。
所以能修补一下关系的话，哪怕只是给手下们做点表面功夫，光头青年也没理由拒绝。
事实证明多了个人手之后干活效率就是不一样，尤其是乾陀罗两米多高膀大腰圆，正是干体力活的一把好手——原本在光头青年的估算里，这些古代典籍全部搬完起码要个三五天，这还不算小型发电机组，可有了乾陀罗的加入之后，他们俩只用了一趟便将这些东西都运到了隔壁小山坡的茅草屋中。
而在他们过来的时候，熊猫正在跟小猛犸下象棋。
“哟，光头你来啦。”
听到声音的熊猫猛地站了起来，或许是过于兴奋的缘故，熊猫的脚掌不小心抹掉了画在地上的半扇棋盘。
“来来来，快坐快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理会背后气得嗷嗷骂街的小猛犸象，熊猫将两个人迎到了茅草屋里。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两人抬进来的那一口大箱子。
又或者说，大箱子里那一堆琳琅满目的手机。
“居然有这么多吗？”
熊猫眼睛都直了。
“好！好！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想找您帮忙破译一下这些东西里面的内容……毕竟您也知道，僧院这次损失很大，老一辈的僧人基本都战死了，他们又没传下什么破译的手段来……”
说到这里，光头青年的神色便开始悲痛起来了，显然那场血腥的战役给他留下的影响还未散去。
又或者说，根本就不会散去。
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受点伤也就不行了，死了也就是死了。但人的生命又是无比重要的东西，就好像现在这样，一线科研人员几乎全部战死，后果就是整个避难所的科研水平直接被腰斩，很多技术都被这一次重创直接打出了断层，就连翻译古代典籍这种事都已经很难做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光头青年会如此着急过来找熊猫的原因，他要趁着眼下这短暂的和平时期，起码先对避难所眼下拥有的所有技术做一次归档整理。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有记录就意味着可以传承，也就代表着哪怕僧院的僧侣都死完了，避难所也有再一次恢复文明的机会。
这是文明的余灰，也是希望的火种。
也是整个避难所的最后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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