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查理曼连连摇头。
“这种上好的酒要细品才能品出味道，比如果木的馨香气息，水果的甘甜味，还有酿造出来的，最关键的那一点风味……上好的美酒本身就是艺术品，就连酒瓶本身都带着岁月的斑驳，你那个脑子能懂艺术吗？”
“这酒是个狗屁的艺术。”
查理曼的背后，有形容枯槁的老人摇着轮椅过来了。
“几千块一瓶的黑桃K罢了，成本价或许更低，这玩意压根就是骗傻小子在酒吧里话花冤枉钱撑面子用的……另外酒瓶上那也不是什么岁月斑驳，就是这瓶酒经常被拿出来充面子然后又放回去，搞得酒瓶掉漆了。”
“……师傅。”
查理曼脸色僵硬地回过头，躬身行礼。
“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还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
轮椅上，名为拉吉普特的老者也接过了酒杯，却直接将那年份古老的香槟随手倒掉，换了杯净水。
“放心，并不是对你们有意见，只是我喝酒喝不惯……其实你们这次的行动是值得嘉奖的，这次你们很少的真把事办成了。”
抿了口清水，老者对着查理曼和乾陀罗举杯示意。
“干得漂亮，小伙子们，你们成功地打掉了那个熊猫在避难所的影响力……这是很必要的事情。如果我们真的从远方的人类世界找来了援兵，那我们也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这个熊猫是邪恶的，是非人的，而不是之前那样表现得亲近人类甚至无害。你们不要觉得熊猫的这个伪装毫无意义，很多时候就是因为这一层伪装，那熊猫就死不了。”
“这确实……”
查理曼和乾陀罗都点了点头，他们倒是能明白拉吉普特在说什么。
曾几何时，为了对抗那些能挖到避难所的鼠人们，避难所的人们也曾饲养过一些猫狗——这一点是经过了婆罗门僧院认证过的，僧院的僧侣们从那些记载着古代文献的储存器中看到了，大灾难之前的人类就曾经饲养猫狗来对抗老鼠，所以他们觉得自己应该也没问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些被避难所的人类弄进来的猫狗是外面那些异族派进来的特种作战部队，在潜伏了几个月之后，这些小动物们只是一次突袭便瘫痪了避难所的粮食车间，并且联合鼠人搬走了避难所起码一半的存粮。
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毕竟避难所与异族斗智斗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损失点存粮还在能承受的范畴——最关键的是，即使婆罗门僧院和刹帝利战团已经联合声明了那些猫狗都是摊子，但很多饲养过这些猫狗的家庭仍旧不相信，他们仍旧不信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动物会是导致避难所被重创的元凶，甚至请求避难所继续保留他们饲养猫狗的权力，哪怕那些小动物都已经跟鼠人顺着地道跑了。
而那熊猫，显然也有这个趋势。
那熊猫甚至比之前那些猫狗更麻烦一点。毕竟那些猫狗说到底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影响力，而熊猫在避难所却已经被尊称为“熊大师”，这熊猫不止救过避难所这些人的性命，甚至已经和避难所的人们亲密无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会直接导致援兵的判断出错，起码拉吉普特他们是绝不愿意看到人类世界的援兵过来之后，却高抬贵手放了那熊猫一马。
那熊猫必须死，也只能死。
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了。”
杯酒下肚，查理曼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对着轮椅上的老者低下了头。
“师傅，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解决了必要的问题，那远方的人类援军会在什么时候过来？我也不是着急……师傅您也清楚的，夜长梦多。”
“一周。”
轮椅上的老人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们只需要再等一周，那熊猫就必死了。”
“真不错……”
查理曼抬起头，和室内的另外两人相视一笑。
觥筹交错之际，整个房间内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只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在避难所之外，在远方的山壁上，在陡峭的悬崖边，有一头体型庞大的剑齿虎，正远远地盯着避难所的方向。
“一直以来我都很不屑于使用人类的东西。”
剑齿虎叹息一声。
“但是不得不承认，人类在勾心斗角这方面，确实有一手。”
“大猫，怎么说。”
有体长十余米的庞大恐鳄甩着尾巴爬了过来。
而在这头恐鳄的背后，一头头来自各个种族的动物们自林间走出，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幽幽的绿光。
“你那边成功了吗？”
“我下午去确认过了，离间计已经成功了。”
剑齿虎声音低沉。
“自以为是的人类们果然和那个求道者有了分歧，这些愚蠢的人类已经放弃了他们最后的倚仗……就算他们再次祈求那位求道者的支援，按照路程来看，也要准备起码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就算动手，之后我们也要承受那位求道者的怒火……”
有体长九米有余的板齿犀走了过来，遥望着避难所远处的小山坡方向。
“但是我们没得选择，不是吗？我们都知道那些人类是怎么回事，今天我们如果不杀死他们，之后他们就会杀死我们……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提前动手。”
“也不是没得选择，我们也可以把他一块干掉。”
体型巨大的恐鳄眯起了眼睛。
“只不过是一个求道者而已，也就只能对着那些下位种族逞逞威风了……你们，我们，哪一支上古遗族没有自己的求道者？那熊猫又能算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
剑齿虎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开口。
“那熊猫的道很古怪，我感觉他对力的理解和我们都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死了之后都一样。”
体型巨大的恐鳄嗤笑一声，庞大的身体率先跃下了山崖。
“作战时间两个半小时！记住这是种族灭绝战！”
一个又一个的沉重身躯落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卷起了狂乱的风沙，一路袭向远方的避难所。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
二十四章 一切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光头青年是被噩梦惊醒的。
不知为何，以往睡觉几乎不怎么做梦的他，突然梦到了自己的老师。
那个披着长袍的老僧满身是血，半边胳膊都被骇人的大老鼠啃了去，看着光头青年，老僧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老僧的喉管早已被鼠人的利爪切断，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有血从老僧的脖子上喷溅出来，将避难所的白炽灯染成了刺目的红。
“啊！！！”
一身睡衣的光头青年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噩梦中的景象让他满身冷汗——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头顶的灯光仍旧是刺眼的鲜红。
“怎么回事！”
缓了好一会，光头青年才反应过来这是避难所紧急警报被拉响的象征。
刺耳的警报回荡在走廊之中，光头青年跌跌撞撞地走着，他甚至没来得及披上象征僧侣身份的长袍，仅仅只顾得上拿起那柄老师留下的手枪——有枪在手，他的心思终于稍微安定了几分，但这却又让他想起了那名教授了他许久的老僧。
但眼下可不是伤感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接连拦下了几个慌忙逃命的路人，光头青年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午夜两点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那些异族们发动了袭击。这一次的进攻甚至比上一次还要猛烈，而避难所的大门却早已不复原本的坚固。
那些异族甚至没有动用什么武器，那头九米长的板齿犀仅仅只是一个冲锋，便撕开了避难所这点薄弱的防御。
光头青年从未听说过如此庞大的犀牛。
板齿犀，恐鳄，剑齿虎，长角野牛……仓促反击的人类根本无法抵挡这些披甲的猛兽们。残存的战士只能依托避难所错综复杂的狭窄地形才算是勉强有了点活路，但对于这些巨兽来说，撕开避难所的墙体只是时间问题。
“为什么？”
光头青年连忙拦住了一个狼狈逃窜的战士。
“你们没有人执勤吗？没有人守夜吗？为什么连反击都组织不起来？”
“我们守夜了！”
扛着枪的战士嚎啕大哭。
“我们守夜了！我们一直都在盯防！只是，只是……”
只是最近太安全了。
有熊猫坐镇在远处的山坡上，避难所最近一段时间的日子实在是太安全了，这份安逸甚至影响到了执勤站岗的战士们，甚至让他们觉得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就连光头青年其实也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他没傻到会觉得这份安全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在他的预计里至少也能多持续几天——都说虎死威犹在，哪怕他白天的时候已经明确地向熊猫表示出了分道扬镳的想法，但这消息真正传出去怎么也得过一段时间，这是留给人类最后的缓冲期，他原本打算等天亮之后就和避难所里的人们宣布这个消息。
但是异族的攻击来的太快了。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上午他去找了熊猫，下午才回到避难所，劳累了一天的他还没睡一会，当天晚上就迎来了异族的猛攻——这简直就像商量好的一样，要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血洗避难所。
会是那个熊猫的意思吗？恼羞成怒之后的发泄？
不对，不像，如果是那个熊猫的话，压根就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熊猫只需要自己过来把他们全杀死就好了，熊猫有这个能力，也完全可以做到，根本不需要让这些异族动手。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上当了……”
光头青年心底一阵冰凉。
是了，早该想到的，那些异族和熊猫的约定压根就不是做给熊猫看的，而是做给避难所的人类看的。那些异族很清楚人类那点阴暗的心思，甚至故意做出姿态来加重人类的猜测……直到无处发泄的怀疑彻底爆发，而这份怀疑却只能被发泄到熊猫的头上。
毕竟他们可不敢去找那些异族们的麻烦，要知道那些异族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而熊猫却是不会杀人的，甚至还愿意听他们说这些。
可好人就该被拿枪指着？
光头青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那熊猫是异族，是不可信任的，可他此刻已经想不到什么比“好人”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就像熊猫白天时候说的那样，熊猫真的什么也没做，甚至对避难所的人类帮助了许多。
可人类却主动背弃了那个熊猫。
到底是谁最先传出了关于熊猫和异族结盟的谣言？
“乾陀罗！”
愤怒的光头青年直接冲进了刹帝利战团的驻地，手枪枪口直接顶在了乾陀罗的脑袋上。
“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在避难所里传那些东西！你这畜生居然当人奸……”
“神他妈的人奸！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再说！”
一巴掌拍开近在咫尺的枪口，乾陀罗怒视着光头青年。
“老子刚从前线上下来！战团都已经被打没了半个建制了！我是人奸，我是人奸的话要不我直接撤防？”
“你……”
光头青年说不出话了。
冷静下来的他才发现，乾陀罗身上也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这显然不是什么故意做出来的苦肉计——乾陀罗是真的刚从前线下来，这一点只需要看看动力甲上挂着的新鲜鼠人脑袋就知道了。
“还有，我在避难所里传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说着话，乾陀罗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兽爪的印记和熊猫的掌印排成一排，清晰可见。
“我亲眼看到的！那熊猫和一头剑齿虎结盟了！我们被卖了！这都不让说了？”
“你说剑齿虎？”
光头青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在他和乾陀罗争吵的时候，刹帝利战团的建筑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有体型庞大的剑齿虎踱着步子走了进来，威风凛凛。
“都带走。”
剑齿虎开口了，用的甚至是是人类能理解的语言。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光头青年从剑齿虎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戏谑。
这让光头青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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