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那一抹纯白是无辜的,他只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已——她一次又一次地这样告诉自己,可越是这样她越没办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一次又一次徘徊到水面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直到再次见到这一抹纯白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
她已经不再满足于只是简单的看着了。
她想要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公主,该回去了。”
有银白如剑的带鱼靠近了她的身边,低声提醒着。
“不要做傻事,族里对你靠近海面已经很有意见了,你可是整个破碎之海的明珠,浅海对于你来说太过危险了。”
“……”
她并没有说话,她不是很想接下这个话题。
破碎之海的明珠,的确,她生来尊贵,在破碎之海中有着无可替代的身份,但她却也清楚,一切只因为那颗与生俱来的明珠而已。那些水生种们信服她,尊崇她,只因为她那尊贵的出身和显赫的家世,而在褪去这些外在的美丽之后,又有谁真正在乎过她自己的意愿呢?
就好像身侧的这条带鱼,张口就是族里,闭口就是破碎之海,的确,那是很重要,可这又何尝尊重过她自己的意愿?
“再待一会。”
沉默了片刻,她还是开口了。
不回去是不可能的,毕竟带鱼说的的确是对的。她属于深海,也必定要回归深海。
只是在那之前,她只想等一等,再等一等,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直到一支闪烁着银光的鱼钩落在她的面前。
“公主小心!”
银白的带鱼连忙拦了过来,拥有凶猛捕食技巧的它并不缺少食物,只是些许的饵食还不会让它失去理智——只是这鱼钩终究是危险的。哪怕只有一丝危险,它都不会令其靠近身侧的公主分毫。
只是令待带鱼想不到的是,就在它的背后,一股带着力道的水波却将它推开了。
“什……”
努力止住身形的带鱼才回过了头,却发现它的公主却已经向着鱼钩的方向游了过去。
“公主!危险!”
“我知道。”
面对着带鱼的提醒,她只是回了一个微笑过去。
她当然知道这是危险的,可她更知道这是谁抛下的钓钩——或许其他陆生种抛下的钓钩是危险的,但她却清楚,只有眼前的钓钩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毕竟,这钓钩可是他抛下来的。
所以她愿意就这么咬钩。
会有危险吗?她不知道。毕竟之前那么多次的放生,不代表这一次也会。不过她不是很在乎,眼下她只想就这么被钓上去,被钓到那条船上去,哪怕只是瞬间,她也想要在他的眼前展现出这份身为破碎之海明珠的美丽。
只有一次,只有这一次,她想要自己来决定这份美丽的用处。
周围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浅了,这代表着她距离海面也越来越近了。有些忐忑,也有些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只有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至少这一次,她想要任性一下。
马上,她就要跃出水面了。
————————
“有鱼上钩了!”
小船上,白熊正紧锣密鼓地收着钓竿,动作一板一眼,争取不让身侧的北极狈看出任何破绽。
如果说在船上什么时候最为危险,那无疑是收杆的时候。用作垂钓的小船并不算大,起码经不起三米多高的身躯胡乱折腾——可鱼在水中的时候力气却是不小的。哪怕只有小臂长的鱼,硬要挣扎起来都可能拽断渔线,如果足够倒霉的话,就算垂钓者直接被拉进水里都不奇怪。
以白熊的臂力和吨位,当然不会就这么被一条鱼拉进水里。可眼下这个情况……就不太好说了。
鱼的力量是不太够的,可如果有谁在这时候给他背后补上一下呢?
一边要分心注意着背后的北极狈,另一边又要顾虑身前的收杆不要漏出破绽,一心二用之下,白熊的动作也开始变形了——这也让收杆的动作愈发地艰难起来,只因为水下那条鱼的分量似乎还不算小。
“可真是条大鱼啊,不是吗?”
白熊呵呵地笑了,语气生硬。
“是啊,真是挑大鱼。”
北极狈也干笑起来,它已经准备好跑路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小船眼下摇晃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它有些吃不准这到底是鱼的问题,还是白熊的问题——如果是鱼自然什么事都没有。可如果是白熊故意想要让船摇晃起来,哪怕不是下一秒大家就要一块翻船掉进海里。
白熊穿的是救生衣,掉进海里也不会沉下去。可它身上这个救生圈……这玩意是充气的。白熊只需要随手一爪子挠过来,套着个漏气救生圈的它也只能下海喂鱼。
北极狈还不想喂鱼,至少不想因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喂鱼,一直以来他是真的对着白熊忠心耿耿的,退一步的建议也的确是为了白熊着想,如果真就这么被当成叛徒处决了……这死的是有多冤?
如果白熊真敢这么做,那北极狈也只能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跟了一个昏君,冰原出身的它可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性子,它更习惯以直报怨。
这样想着,北极狈的视线瞄上了白熊的脊背。
如果在这个距离,跳起来然后踹一脚……
“出来了!”
就在北极狈计算着发力方向的时候,面前的白熊却突然一声大吼。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跃出了睡眠。
在这一刻,不管是白熊,还是北极狈,都短暂地忘记了心中的怀疑。
他们都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怔住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颗明珠——毫无疑问,那的确是一颗明珠,那散发着光芒的珠子是如此的璀璨,甚至短暂地驱散了他们心中的阴霾——只是在明珠之下,在那璀璨光芒的照耀之下,那份连接着的东西就有点过于……
无法形容,他们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那是一张血盆大口,巨口上生满了外露的尖利牙齿,仅仅只是一张嘴巴几乎就占据了身体的整个正面,那凶煞的样子仿佛要吞下一整个活人——而在巨口之后则是短小的鱼身,上面覆盖的并非鳞片,而是某种粗糙滑腻的皮肤,浑浊的眼睛四下扫视着,仿佛带着来自太古的混沌,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诉说着深海最深处的恐怖。
眼前的景象,每一寸都在挑战着他们的认知。
“吓死我了!”
惊恐的白熊抬手便将钓竿扔进了海里,随后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将船划回了岸边。
直到脚掌再一次踏上坚实的地面,各怀鬼胎的白熊与北极狈才对视一眼。
随后尴尬一笑。
或许他们的矛盾还没真正解决。
但至少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去钓鱼了。
六十章 小鮟鱇鱼
连带着钓竿一起被丢入水中,这让破碎之海的公主克洛伊很是茫然。
有些疑惑,有些迷茫,当然也有些愤怒,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都用最完美的姿态展现了自己的美丽,甚至亮出了那一颗破碎之海的明珠,可那雄壮而俊朗的白色陆生种……反倒像是被吓到了?
这难道不应该是一场凄美的离别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要上岸去找他!”
回过神来的海之公主登时便向着岸边的方向游去,她准备去找那头善良的白色陆生种问个清楚。
但这一次,带鱼终于及时将她拦了下来。
“公主啊,为什么还要去找他呢?”
银白的带鱼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公主这是动了感情了,按理来说这是好事,只是对象选的也太离谱了点——明明是海生种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陆生种,并且看起来恐怕还是个冰原种,这怎么想都有点……
微妙,过于微妙。
虽然冰原种和海生种之间有过战争,但以破碎之海公主的尊贵,想要捉一个冰原种拿来娱乐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但问题也卡在这里了,那个冰原种是带着侍从的,再加上那颇为华丽的衣装,这明显是个身份显赫的贵种。如果一定要捉来的话,怕不是又要打一场战争。
当然,破碎之海的勇士从不怯战,真要与陆生种开战也不是不可以,可只是为了捉个奴隶的话……这多少有点没必要。
打仗也是讲究收益的,一场合格的战争应该让每个参战的战士都能得到利益才对。眼下又不是潮汐的季节,想要登陆需要付出的努力得多出几倍,付出巨大却又没多少收获,战士们吃饱了撑的才会上岸和陆生种作战。
更何况,就算战士们真的吃饱了撑的在这个时候出动了,在没什么收获的情况下将那头冰原种捉回来了,一个身份显赫的贵种,就真的是良配吗?
“公主,你也看到了吧,那是一个陆生种贵族,又或者用我们海生种的话来说,那是一个贵种。”
带鱼叹了口气,作为公主的侍从,它准备好好为这位娇生惯养的公主科普一下常识。
“陆生种的雄性和我们海生种的雄性不一样的。海生种的雄性的确有很多都是愿意为爱赴死的,他们更加注重家庭和后代的繁育……但是陆生种不一样,他们的雄性更加崇拜力量和权力,更何况还是他们之中的贵种……等等,我想想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眼看着海之公主仍旧是那副一头雾水的样子,带鱼只能勉强找个凑活能解释一下的比喻。
“就,现在的话,你是海生种的公主,所以首领会在很多事上迁就你,将你当作女儿来宠爱……但如果你是陆生种的公主,那么陆生种更大可能是不顾你的意愿,直接将你嫁去给临近的部族,从而缓和双方在边境上的紧张关系。”
“……啊?。”
海之公主仍旧听得一脸迷茫。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呢?”
“这……”
带鱼噎得说不出话,合着它费半天劲找出来的例子约等于白说。
那它也只能说的再直白一点了。
“对于陆生种的贵种来说,感情是最不必要的东西。”
带鱼努力地劝谏着。
“他们热衷于权力,力量,乃至于彼此之间的争斗,那些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作为手握权力的贵种,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更别提欣赏美……”
“你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
海之公主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的确,带鱼说的情况是有可能的,毕竟她对于一些陆上的信息也是有所耳闻——可这判断实在是太过武断了,说得好像那些陆生种都是无血无泪的石头一样。
“同一片海洋养育出了万物众生,众生的模样各不相同……我虽从未踏足过大地,但那些陆生种想必也是一样的。的确,或许有些陆生种是你说的那样,但总会有一些陆生种是不同的,不是吗?”
“公主,你相信我,陆生种终归是陆生种……”
眼看着海之公主已经开始抬杠,带鱼这边也解释不下去了。
“要不公主你自己看看好吧,你看看大地上那些陆生种,有谁是不一样的?”
“还用看吗?那边不就有?”
说着话,海之公主扬起鱼鳍,指着岸边的港口方向。
“这不就是你说的不可能?”
“什……”
顺着海之公主指着的方向,带鱼转头看去。
视线之中,一头衣着华丽明显是陆生贵种的斗篷巨熊,正和一个人类女孩有说有笑。
————————
港口的边上,漂亮姑娘的身边,被活捉过来的熊猫正在坐牢。
也是倒了血霉了。之前他刚用家庭聚餐的理由把上课的事情推了,结果回到城主府之后就被老黑熊抓了个正着——虽然这位老城主已经明显是老年痴呆了,但这头老狗熊对于联姻的事情却异常的执着,原本预备给熊猫这边的联姻对象,也就是叶莲娜家的女儿,早就被请到了城主府作客,熊猫这趟回去直接就当场掉进坑里。
早知道他还是去上课更好一点,他宁可去单挑十头翼手龙。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相亲无非就那几样,吃个饭,聊一聊,如果有活动的话就再看个电影之类的——港口城虽然发展的还行,但也搞不出电影院这种高科技。于是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他们俩也只能用闲逛这种最尬的方式来进行互动了。
吃饭像坐牢,聊天像坐牢,熊猫感觉自己每一秒都在坐牢。
不过他身边的人类女孩显然不这么觉得。
“听说你最近都在教授艺术,是吗?”
熊猫的身边,女孩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是什么?”
“……”
熊猫勉强挤出一个凑活能看的微笑。
他完全不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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