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巨齿鲨大人是这样说的。”
放松身体，八爪章鱼又恢复了那副略显痴呆的模样。
“时间过去太久了，巨齿鲨大人让我们回去见它，算算时间，最后期限应该就是明天了。”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动弹的吗？”
气动伤身，重伤的斑海豹又喷了口血出去。
“就不能说明一下情况，再多宽限几天吗？”
“头儿，宽限不了了。”
八爪章鱼摇了摇头。
“巨齿鲨大人都说了，它最讨厌不守时间的。”
“所以你要是不去找它的话，它会来找你。”
七十四章 夜袭
城主府这边，熊猫总算把这堆烂摊子处理完了。
说起来还是后悔，非常的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去认真教这些战士们什么东西了——虽然他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实战经验都能让这些战士少走不少弯路，但过于超前的知识对这些战士未必就有什么好处。像眼下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例子，战士们理解了，战士们开始琢磨了，战士们开始发散思维了……
然后战士们就开始发疯了。
港口城几乎算是全民皆兵，很多要害部门也都是由战士们在管理的。全体战士们突然一块发疯的后果，就是他们完全可以在绕过熊猫的情况下自行做出决定——就像下午那场见了鬼的决斗，战士们昨天就立下了约定，可熊猫这边直到决斗开始才收到消息。
很显然，战士们觉得这种事无伤大雅，所以压根就不必汇报。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了，这种事真的无伤大雅吗？
“什么？打死了？”
熊猫的头开始晕了，他便是没想到还有乐极生悲这一说，几天的好运气让他太乐了，就好像坐在敞篷车上一样乐，结果乐着乐着就真乐出事了，还是相当麻烦的大事。
“不是，他们就没想过后果……”
“没打死，没打死。”
老狐狸福克斯连忙过来解释。
“我去的还算及时，没打死，留了一口气的……也别太责怪他们，毕竟他们也是想要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都是年轻战士不懂事，打着玩的。”
“不是那回事，死不死的已经没区别了。”
熊猫的头很痛，这种事他很难跟老狐狸解释清楚。
老狐狸是想要护住自己人，熊猫倒是能理解，毕竟这次的事情基本大部分战士都有参与，如果真要追究责任，那几乎就是无差别的全面覆盖打击——可熊猫在意的却并不是这点小事，真正令他头疼的是斑海豹被暴打之后引发的后续结果。
斑海豹想要做点事，熊猫这边不是不清楚，城主府上下其实也都明白，如果只是关于联姻的谈判，那斑海豹也不至于耽搁如此之久。不过这种事本身也是互相交流的一部分，斑海豹想要输出一些东西，港口城这边又何尝不想借此窥探海族的一些阴私？而这对熊猫更是有好处的，只因为他想要离开的话还真需要这头斑海豹。
原本斑海豹的存在，起码还能吸引起港口城的这些战士们对于海洋的注意力，从而让他们更有兴趣深入海洋内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在沿岸近海晃悠。他这边配合斑海豹的宣发攻势，好不容易引导战士们开始造起了远洋大船，结果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斑海豹就被锤了？
斑海豹被锤没关系，被当场打死都没关系，可是战士们对于海洋的憧憬却是极大地减退了——原本这些战士们还能说是去学习海族的智慧，去研究海族的文化，可现在作为海族文化代表者的斑海豹已经被锤了，又有谁还会觉得海族有什么吸引力呢？又有谁还会觉得深海有什么吸引力呢？
“海族嘛，也就那样。”
城里已经开始出现这样的风潮了，熊猫在傍晚吃饭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了类似的话语。
是，港口城不下海完全没问题，毕竟强行让这些陆地种族下海本就是相当为难的事情。
可熊猫这边还能不出海吗？
“寄！”
躺在床上，熊猫两眼放空。
计划破产，全麻。要知道港口城已经算是荒原上最有实力的地方了，其物资储备和人手数量远超避难所。如果动用这种等级的能量都搞不出来海船来，总不能真就让他自己游着出去吧？
“要不还是试试游出去吧。”
这样想着，熊猫痛苦地坐了起来。
虽然多少有点愚蠢，但眼下他也不得不这么干了——既然必须要游泳的话，那就把游泳的技术改善一点，至少能够一口气让他游到下一个补给点，而不是游了几天之后在海里因为缺少饮水当场泡烂。听起来不算太难，但实践起来却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哪怕只是单纯的简单游泳动作，背后都有着庞大而复杂的技巧在支撑着。动作的细节，呼吸的调整，运动的节奏，乃至于这项动作对于身体的负荷……一切都要被考虑进去，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工程。
也只有这样，被创造出来的游泳方式才能被称为“技术”，才能支撑他在茫茫大海中远渡重洋。
其困难程度，哪怕对于熊猫来说，都不亚于正面挑战三十头翼手龙。
又或者说，已经堪比之前从大象墓地中脱困的级别。
“倒是也没差多少就是了，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一个牢笼。”
既然已经确定了思路，熊猫倒是轻松了不少。
不就是渡海吗？他之前不是也做过吗？再做一次而已，也没什么。
只是这次坚持的距离或许要更长一些罢了。
“干！”
这样想着，熊猫干脆套上了衣服，准备去海边练练。
只是才刚出门，熊猫便怔住了。
他看到了海洋。
——————————
波涛是静谧的。
虽然在通常的印象之中，波涛本身就代表着巨大的海浪声，但那终究是空气震动之后所带来的声响罢了。而在比空气更加厚重的洋流里，震动本身就是力量的体现，巨大的震动甚至可以作为武器，哪怕隔着数十米远也能重创敌人。
斑海豹很想说，自己不是敌人。
但那头庞大的巨齿鲨，嗓门实在是太大了。
“你真是个废物，早知道还不如让我来。”
那是一头体长二十余米的巨齿鲨，远超同类的体型意味着强横无匹的力量，血盆大口中满是锋利的牙齿，只是一颗牙齿的大小就已经超过了成年人类的手掌。
没有谁会想要被这东西咬上一口，斑海豹也不想。
他身上这点铠甲，是挡不住这位巨齿鲨将军全力一击的。
“所以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斑海豹努力地抬起了头。
“我马上就要成功了……”
“机会？你配吗？”
巨齿鲨哈哈大笑，强烈的震动已经让斑海豹的口鼻溢出了鲜血。
“我早就说过！你那一套根本不可能行得通！如果想要帮公主解决问题，还是要靠我来！”
“但是我的办法是正确的！”
斑海豹死死地咬住了牙关。
“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只是还差一点时间！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是正确的？算了吧。”
低头看了一眼斑海豹，体型庞大的巨齿鲨嗤笑一声。
“只知道依靠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只知道去搞一些阴谋诡计……你觉得传承了隐秘知识的你很了不起是吗？你觉得使用那些知识就能做到一切吗？”
巨齿鲨的脸色突然阴了下来。
“别开玩笑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
巨大的吼声震得斑海豹头脑发昏，就连双眼中都沁出了血色。
这让本就重伤的它，愈发地雪上加霜。
同样也让巨齿鲨的视线愈发地轻蔑了。
“我都听说了，决斗打输了？你们这种蠢货就是这样，稍微有了点知识，就自以为聪明，自以为能解决一切……但是现在呢？你的知识能保护你吗？”
“我……”
斑海豹努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如果是曾经的它，或许会当场反驳的，毕竟以它的口才，将黑的说成白的都不成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份口才，它才得到了这次立下大功的机会——可现在的话，斑海豹却根本没有力气反驳巨齿鲨的话语，也没有理由反驳这份指控。
毕竟它的智慧，真的没能保护住它的安全。
而对于港口城的谋算，也终究是没有做成。
“知道你缺了什么吗？”
低头看着斑海豹，巨齿鲨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你缺少的，是最本质的东西啊……”
利齿开合之际，巨齿鲨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你缺少的是，力量。”
“……力量？”
斑海豹的头还有些晕，一时间难以进行思考。
它不明白，明明自己得到的那些隐秘知识中，半点都没提关于力量的东西，那些复杂而晦涩的知识通篇都是如何借力打力，以完全超越力量的智慧来操纵局面——可明明都超越力量了，为什么还要去使用力量？为什么还要去用最愚蠢的方法来做事？
“因为最愚蠢，同样也意味着最有效。”
巨齿鲨嗤笑一声。
“虽然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没想到你还真是只看了半本书……既然你也知道这是大灾难之前那些人类的智慧，那你知道那些大灾难之前的人类都拥有什么吗？”
巨齿鲨张开了双鱼鳍，比划着庞大的形状。
“他们有山一样大的巨舰！有能飞上万米高空的飞机！他们的炮火足以粉碎任何防御！他们只需要一个炸弹就能摧毁一座城市！”
说到这里，巨齿鲨低下了头，看着斑海豹的眼睛。
“就是因为有着如此可怖的力量，他们才有剑走偏锋的资格。而你，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不管你的阴谋诡计搞得多么成功，只要能把你们杀光，那你们的阴谋就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呢？你的方式就有意义了？”
重伤的斑海豹干脆躺在了地上，仰面朝天看着巨齿鲨。
“攻陷这座城池，把那头白熊抓回去？先不说这座城池已经开始整军备战，单是这个做法就不会有后果吗？我们不是在捉奴隶！而是在为公主捉夫婿！如果让那头白熊对我们心生记恨，从而影响到公主，你知道我们会是什么下场吗？”
“……你居然在担心这种事情？”
巨齿鲨诧异地看了斑海豹一眼。
“你居然还会觉得自己能有什么下场？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说着话，巨齿鲨张开了大口。
斑海豹目眦欲裂。
它看到了，在那黑洞洞的巨口中，在那锋利牙齿的缝隙里，正躺着半个柔韧的章鱼头颅。
紧接着，这半颗章鱼头便被咬合的利齿磨得粉碎。
“我都说过了，事情办不好就要活吃了你们。”
“你！”
察觉到不对的斑海豹连忙翻身爬起，背上的重机炮登时便扣下了扳机。
只是，这仓促的反击，毫无意义。
巨齿鲨只是一个甩尾，汹涌的洋流便扫乱了子弹的轨迹。而在那之后，巨齿鲨的巨口只是一张一合，重机炮的机匣便已经碎成了废铁。
而斑海豹，也已经落入了巨齿鲨的口中。
“我一向不喜欢吃罐头，不过今天例外。”
简单的咬合，斑海豹的脊椎便已经碎裂，虽然在盔甲的保护之下它还没被咬成两截，可满是锯齿的鲨鱼牙齿刺入躯体的感觉却远比死亡更加难以承受。
这就是活吃，在目标还存活的时候用利齿撕碎咽下，这是巨齿鲨的进餐方式，同样也是恐怖的刑罚。
夹杂着盔甲碎片的肉算不上美味，但这是神圣的进食，巨齿鲨不打算让斑海豹死得多轻松。
但就在巨齿鲨即将吞下这头海豹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击打在了它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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