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而现在，终于到了这柄佩剑展现它真正价值的时候了。
“请您看这边。”
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零碎的细小工具，老者缓慢地拆解开了剑柄的结构，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便携式大功率蓄电池，还有那块被镶嵌在剑柄核心之中的剔透晶体。
“约翰逊水晶，以旧时代天才匠师命名的顶尖造物，也正是因为有了它，这把剑激发的光束才会以不可思议的姿态收束成剑刃的形状……但与之对应的，这种晶体的打造难度也极其巨大，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能制造出这种材料的匠师了。”
“嗯……”
肥胖的商人眯了眯眼睛。
“确实，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反向破译，先生。”
老者露出了笑容。
“以你们恒河财团的实力，想要搞出这种产品并不困难，你们麾下的研究所只是缺少灵感，又或者一点必要的点拨……而现在，成品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这把剑的价值吗？”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
肥胖的商人也露出了笑容。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的脑袋比这把剑更值钱，不是吗？悬赏十三亿的‘收藏家’？”
……
老者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但指着剑柄的手掌却悄无声息地张开了。
与此同时，肥胖商人的身后，两个机械构装体保镖的枪口也都端了起来，对准了老者的躯干。
“要比比谁更快吗？”
收藏家的脸上，笑容依旧。
“要不要试试，我这十三亿的分量？”
“那你可就亏大了，我只是个办事的，身上又没悬赏，不值钱……更何况就算你做掉我，那两个全自动安保机器也够你受的，毕竟那玩意打近战确实是有点恶心。”
肥胖的商人擦了擦头上的油汗，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而立在肥胖商人背后的两个机械保镖，也都将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只是一个动作，却让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
“醉梦刀……没想到你们居然已经搞出了这个东西。”
看着那两柄造型夸张的大弯刀，还有那两尊如同灯神一般立在肥胖商人背后的机械保镖，老者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应该死了之后再用这种东西的，现在的话，你不会觉得只靠神经毒气就能对付我吧？”
“那不是神经毒气，只是装了一些催眠毒气，另外我也没想过要对付你。”
叹息一声，肥胖的商人摇了摇头。
“只是生意这种事，总是双方对等的时候才能让买卖看起来公平一点。不然你这十三亿的分量摆在这里，我连议价的资格都没有……直说吧，你这个东西我并不满意，至少不值你开的那个价格，我最多只会为这把剑的收藏价值报价，其他方面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这……”
老者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一番说明之后居然会落到这么个结果。
“好吧，就算你不是战士，不需要拿着这把剑上阵杀敌，可是它在材料学上的意义……”
“它在材料学上也没有什么意义。”
肥胖商人摆了摆手。
“如果你的名号不是收藏家，而是历史学家的话，那你应该能明白一个事实，就是旧时代的名匠约翰逊虽然是个罕见的天才，但那也仅仅只是在匠作方面的天才，事实上他擅长的更多是设计和组装，比如构装体的制造和新装备的产出。至于你说的材料学……这反而是他的弱项。”
“……啊？”
老者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亏着他顶着十三亿的悬赏，还有了个“收藏家”的名号，结果终日打雁却是被雁啄了眼——明明他才是那个卖货的才对，可眼下这位买家却是给他上起了课来。最关键的是他还没办法说什么反驳的话，只因为对方说的东西还真是他的视野盲区。
说到底，旧时代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大家大约知道一下就行了，又有谁还会吃饱了撑的研究那么细致？
事实上能混出一个“收藏家”的名号，老者本身已经算是博学了，能够知道一把光剑上最有价值的只是核心的那颗水晶，光这份见识在破碎之海便已经是独一份了——可直到听了眼前这恒河财团的买主开口讲述，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悬赏榜上的东西是有价值没错，但这种东西你也得分清是什么方面的价值。”
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肥胖商人继续说着。
“就比如这把彻地剑，它的价值就主要在纪念意义上，毕竟是象征着浮空城时代最后的余晖，总是会有人愿意要……又好比说排名第五的醉梦刀，那把刀的价值就在它的模版上，只要有了一把，我就能做出来一万把，可能效果没有那么威就是了，但至少能用。”
“呃……”
老者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只能被动地听着眼前的商人说着那些他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虽然他身上背着十三亿的悬赏，榜单第五名，在破碎之海来说怎么也能算第一梯队了，可胖商人口中的那些理论，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又或者说，年近古稀的他，才第一次触摸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哦对了，还有排行第二的那个什么来着……哦对，小男孩。”
似乎是说上了瘾，胖商人甚至还从机械保镖手中接了一根雪茄过来。
“那东西之所以被列到第二，主要是因为它的危险性，毕竟大家都是要生活的，谁也不想半夜被仇家对着家门扔一发核弹过来……所以大家都很着急要把这个不安定的东西给收起来，因为这个才会开那么高的价格。”
一边这样说着，胖商人一边将燃着的雪茄指向了瞠目结舌的老者。
“就像对你们开的悬赏一样，没有谁会喜欢失控的感觉，所以你们这些不安定分子都要处理掉……当然，你后来没那么不安定了，大家也就不挂你的单了。”
“……”
老者有些头晕目眩。
曾几何时，他也曾以为自己是靠实力赢得了尊重，那时候他还是四五十岁的壮年姿态，以一手快刀砍翻各路仇家最后光荣退休——他当然知道自己身上还挂着巨额的悬赏，但哪怕他的脑袋如此值钱也没人来找他麻烦，亏他一直以来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与威严。
结果究其根本，居然只是因为那些阔佬们不想追究了？
就只是因为这个？就这？
“至于你说的材料学结晶……确实是有，也挂在悬赏榜上，不过不是你这拔剑。”
肥胖商人继续擦拭着脸上那些油汗，压根没有理会老者的震惊。
“你既然也知道材料学的重要性，那我觉得你应该明白，如果真的是材料方面的顶尖造物，那必然会是挂在榜首上的……毕竟这种东西谁都想要，那么价格自然会无限拔高，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你是说……那段绳子？”
或许是新的消息过于有冲击力，老者反而稍微恢复了些理智。
兵器悬赏榜的第一名，他也曾经听说过，毕竟这种事对于他这么喜好收藏的人来说是必须要了解的科目了——可其他被挂上悬赏榜的兵器他还能理解，唯独这段绳子他是理解不了的。只不过一段绳子而已，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这种东西也能被抬到榜一？
这怕不是刷上去的，毕竟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只是现在看来，那段绳子，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不知道信息当然正常，毕竟我们弄到这点信息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肥胖商人叹息一声。
“阿基米德的杠杆，当然我这么说的话你大概没办法理解，毕竟你也不知道阿基米德是谁，并且这玩意也不是阿基米德造的……换点你能听得懂的办法吧。就好像你刚才是不是说，旧时代有个天才匠师叫约翰逊，那你知不知道跟他同一时代还有一个知名的学者，叫乔纳森·威廉？”
“……不知道。”
老者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听说过就对了，因为他在那个年头也没名气。”
这样说着，胖商人指了指自己。
“不过你现在的话应该能理解吧？没名气不代表就没本事，很多时候人们到了一定高度之后，反而是会拒绝出名的，毕竟名声大了之后也会惹上很多不该有的麻烦……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
老者缓慢地点点头。
是了，是这样的，如果说之前的他还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自傲，觉得自己至少也能在破碎之海排进前五，那么现在他大概也就明白了。
有些人并非是实力不济，只是单纯的自己不想上榜而已。
像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阔佬们，那些顶尖财团的继承者们，他们本就已经是人上人了，又怎么愿意再出来抛头露面招惹风险呢？
“看来你理解了，那接下来就好说了。”
嘬了口雪茄，胖商人继续说着。
“根据我们搜集到的史料记载，乔纳森·威廉实际上是比约翰逊更加天才的人物，他在语言，社会科学，生物科学，还有力学上都有着相当的建树，当然，我这么说可能还显不出他的天才之处，但我这么说你大概就能理解了……他其实没有认真学过材料学。”
“……等会？”
老者的脑子突然转不过弯来了。
没有认真学习材料学的意思是……一个从未认真钻研过材料方面技术的人，一个一直都在钻研其他科目的人，只是在偶然间拍脑袋一想，就随手做出了如今悬赏榜单排在第一名的宝物？
“是啊，有些时候天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胖商人喷吐着烟雾，像是在惋惜着什么。
“如果他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在新型材料研发上，或许旧时代的人类在那些大灾难开始之前就能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想不开，跑去做了杀手……可能是他的业余爱好吧，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使用的那些绳子才能留下记载。”
“那些绳子……很厉害？”
老者忍不住开口了。
杀手把绳子作为武器？他想不出这种偏门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作为武器的必要。
“比你想的还要厉害一些。”
胖商人点点头。
“刚性柔性兼备，自然情况极难断裂，耐高温耐腐蚀，你几乎找不到这种材料的缺点——当然就像你刚才说的，这玩意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于，它承载着天才的灵感，拥有了这个东西，基本就能开始反向破译那位天才在材料学上的智慧。”
“这也是为什么，它会被称为‘阿基米德的杠杆’。”
“这会是撬动整个世界的杠杆。”
。
一百零二章 六艺
在远方的富豪阔佬和通缉犯们正密谋着什么的时候，猿之宫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当然这里现在已经不叫猿之宫了，或许应该叫熊之宫，又或者其他的什么玩意——熊猫从没想过要给这个狗屁倒灶的补习班认真取个什么名字，毕竟这草台班子不出意外的话只会办一学期，稀里糊涂就过去了，这样对大家都好，也省事。
当然，虽然大方向上是以省事为主，可落实到具体授课上，熊猫还是不会马虎的。
“就，这种事怎么说呢，有些时候你也知道自己是拍脑袋在赌气，但真答应下来之后，还是不太好说摆烂把这事直接干砸。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做事要有做事的样子。”
一大清早，只有三个人——又或者说一个人外加一个熊猫和一个斑海豹的校委会，便开始了例行的碰头。
“所以说，至少在课业上，好好教，至少别丢脸。”
“好好好。”
斑海豹和地行者连连点头，他俩除了点头也没什么可干的了——毕竟斑海豹虽然当了教导主任，可它本就不太赞成把知识撒出去这种事情。至于地行者……俘虏又能说什么呢？
和往常一样，这一次的晨会也依旧透着一股随时要散伙的架势。
这让熊猫很不满意。
“所以说，昨天说的事情，有说法了吗？”
说着话，吃饱了饭的熊猫放下了手中的碗。
“我们几个，谁去教数学？”
……
斑海豹和地行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了尴尬地笑容。
随后，他们将视线转到了熊猫身上。
“这是你提出来的课程，你应该有准备吧？”
“我……”
熊猫噎住了。
紧接着，也露出了那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准备是肯定有准备的，我就是问问你们……你们不会是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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