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388章

“哈，看来你还是不懂哦。”

老海象叹息一声。

“这个套路的根本目的，不是在于生命灵药本身，而是在于，它会培养出野心。”

“当所有人都只能活一百岁的时候，你活了一百二十岁，这个脆弱的平衡就已经被打破了，不论是对他们的，还是对你的。”

“我大概理解了，为什么那么美好的黄金时代，最终还是会土崩瓦解。”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太想要追逐美好了。”

“追逐美好……这也有错吗？”

熊猫皱了皱眉头，这老海象说话说一半的毛病实在是吊胃口，听得他想要抡拳头。

但本着尊师重道的原则，他还是选择暂时忍一下，等听完了再打。

“只是想要进步的话，算人之常情吧，大家都会做这种事情，怎么会……”

“想要进步自然是好的，太想要进步就会出现祸端了。”

老海象还没看到身边那脸盆大的熊掌，它还沉浸在对于过往历史的缅怀之中，此刻的它终于串联起了一切，整个厂区在它的眼中再无迷雾。

“就是因为太想要进步了，所以当年的他们才会建立这个地下厂区，这些石板上的技术对黄金年代的公民们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他们还想要更多这方面的知识……”

这样说着，老海象低下了头，看向了地面的方向。

“更多，禁忌的知识。”

这一刻，老海象感觉自己终于理解了一切。

是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下馅饼，凭空获得长生不老的生命灵药，甚至获得了配置生命灵药的办法，这些命运赋予的昂贵馈赠，早已被暗中标好了价码。

而这座底下厂区本身，或许就是当年黄金时代的公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现在先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

将老海象拉到一边，熊猫招呼着那些正在扫荡仓库的学徒们。

“回来！都回来！又有钢铁巨像过来了！都小心点别在这时候落单！”

“钢铁巨像……对了！钢铁巨像！”

老海象突然抬起了头。

是了，为什么整片厂区里，它从未见过哪怕一个活物甚至尸骸？

为什么这片厂区里所有的工作都是由那些钢铁巨像在做？

为什么明明是如此重要的发掘地点，这座厂区竟完全交给人工智能来处理？

之前老海象还一度认为，这或许是当初黄金时代的公民们过于惫懒，又或者说发达的技术已经足以让他们将重要事务也放手交给人工智能……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放手的问题，而是这里的事情只能交给人工智能来处理！

“走！快走！”

回过神来的老海象连忙双掌一拍，开始运作法术。

“都靠过来！探索结束！已经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必须马上离开！”

“呃，你等会？”

一众学徒们被老海象的反应搞得一愣，尤其是熊猫更是一阵挠头。

“不是，只是一些钢铁巨像而已，我们又不是打不过……”

“这不是能不能打的过的问题！”

老海象脸色阴沉。

“是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来这里！”

“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这里除了机器人之外，一具旧时代的骸骨都看不见吗？我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

“只有身为无机物的机器人才能在这里正常工作，这里对于有机体来说是绝对的禁区！”

“我们上当了！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该下来的地方！”

回忆起自己这一路获得的那些线索，老海象已经将所有信息都串了起来，难怪他会在这种地方搜索到黄金时代的军团盔甲和经书残片，亏着他还以为这有可能是第一军团的秘密驻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些残片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本质上就说明了这里在黄金时代也曾遭受过顶尖战团的亲手镇压。

镇压的结果，他无从知晓，或许是失败了，或许是成功了，但不管结果如何，哪怕当年那东西能漏下一丝残留，这都不是他们这个旅游队伍能够应付得了的东西。

“必须马上离开，一秒都不能多待！”

这样说着，老海象双掌拍地，就要运用遁地的技巧来实现战略转移。

但就在它的双掌刚刚拍在地面的时候，老海象却愣住了。

只因为，掌下传来的触感，那并非是松软的地面。

而是更加冰冷且坚硬的，钢铁板材。

“糟了！”

老海象神色一凛，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

是了，刚才跟随那黑白熊一路带队推进的时候，它还觉得没什么不对，可眼下双掌拍在钢板之上时，它才想起，自己已经推进到了几乎要进入厂区内部的位置。

而作为安全处理，这些厂区内部的库房中，又怎么可能不铺设坚硬的钢铁作为地板？

“快退！我的法术暂时用不了！”

老海象一边叫喊着，一边抽回双掌。

“快点回撤！不然就来不……”

噗哧——

就在老海象双掌回撤的空档，钢铁地板上冒出的尖刺也依然扎穿了它的双掌。

而当老海象忍痛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一尊浑身漆成蓝色的钢铁巨像，也正抬头看着它，维持着双掌按地的姿势。

很显然，在眼下这个有着大量钢铁的环境当中，这些钢铁巨像的战斗力，得到了再一次的增强！

这些钢铁巨像甚至有着操控金属的能力！

“跑！”

强行将鲜血淋漓的双掌从尖刺上拔出，老海象一把便将要上去动手的黑白熊拦了下来。

“别冲动！打死它们没有任何意义！把同学都带出去才是关键！”

“……行。”

熊猫深吸一口气，还是选择了听从老海象的安排。

这的确是眼下最为正确的选择，钢板仓库的环境对于这些钢铁巨像的战斗力加成太过巨大——他这边虽然能靠着自己的武艺应对自如，可其他的学徒们就未必会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事实上，在他的背后，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尖刺，已经将几个运气不好的学徒当场重创了。

“走！都先走！”

挥动光刃长矛切开几个近身扑来的钢铁巨像，熊猫的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应该是有什么地方，有什么这些钢铁巨像也去不了的地方……

“回撤！”

高举着光刃长矛，熊猫一声号令。

“还记得路上那个大坑吗！”

“我们下去！”

一百六十六章 一个古老的幽灵

厂区的核心地带，钢铁巨像们汇聚的地方，被称为“伟大火神”的分尸机械已然彻底红温。

大量的钢铁巨像被派了出去，这次就并非是之前那种散漫的三两个一组了，而是以十五个钢铁巨像为一组，一个漆成蓝色的金属操控者为领队，这些钢铁巨像们沉默地排着队，领取着制式的武器，一个接一个，像是整齐划一的军队。

而在厂区的内部，已经落满了灰尘的生产线也重新开动起来，那些被收集回来的，之前的钢铁巨像们留下的残骸，此刻尽皆被投入了熔锻炉中，连带着那些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库存铁料一起，与此同时，刚刚被唤醒的刻录机正在地热的催动之下，紧锣密鼓地烧录着那些即将搭载在钢铁巨像之上的核心处理器。

直到那颗青黑色的小球在淡淡的烟雾之中，被深深地镶入钢铁之中的那一刻，又是一尊孔武有力的巨象睁开了眼睛。

【杀，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在处理器被启动的第一刻，分尸机械便迫不及待地将杀戮的命令刻录到了这些钢铁巨像的内存里，随后便急不可耐地将这些新生的钢铁巨像派去了前线。

如此急迫的行为，让一旁的矮胖商人和地行者看得大皱眉头。

当然，主要是他们多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毕竟距离分尸机械刚刚突然跳反，而后自言自语的来了句出大问题，到现在也不过才五分钟而已——但仅仅只是这短短五分钟，眼前这已经发了疯的分尸机械却已经开启了三十八条生产线，数量众多的钢铁巨像就像下饺子一样从生产线上被丢下来，而后拎起一把兵刃便冲向前线战场。

是了，战场，眼下也只能用这种夸张的词汇来形容了，毕竟如此之多的钢铁巨像……确实是能打得起一场像样的战争了。

直到现在，矮胖商人和地行者才意识到，眼前的分尸机械到底是怎样的庞然大物——那可不止是眼下暴露在他们面前的，像是废铁一般的老旧处理器，而是能够掌控整个厂区，甚至开启生产线整军备战的庞大怪物，甚至可以说，这具分尸机械就是这片厂区本身，就是这片地域的具现化。

而现在，整片地域都动了起来，这片土地正准备倾泻它的怒火。

“……万幸，万幸。”

矮胖商人悄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现在有点庆幸自己早早投敌了，不然这分尸机械真要火力全开的话，他刷机的速度还真未必能赶上对面爆兵的速度。

“不过……至于吗？”

看着那些从厂房中大步走出来的钢铁巨像们，矮胖商人的眉头皱了皱。

虽然眼下这瞬间爆兵的姿态看起来颇为壮观，但像他这种懂行的人却能看得出，这实际上多少有点强行了——要知道这片厂区已经被废弃了不知多久，那些钢铁巨像们日常也会有损耗，日积月累之后，天知道到现在还能有多少资源用来爆兵。当然，这种地方，钢铁或许是不缺的，可是用来制作处理器的高密度晶球呢？刻录机上的配件损耗呢？这些真的有那么好补充吗？

当然，这些耗材平日里已经算颇为坚固了，正常使用的话也能撑很久，可像眼下这种不惜成本的爆兵，又会透支多少呢？

任何事，都是有相应代价的，或许人类往往会因为贪心而忽略掉代价，但机器不会，机械化的计算会让它们在一开始便权衡好利弊，它们只会做它们觉得需要做的事情。

而这也就意味着，从五分钟之前，从这具分尸机械爆兵开始，整片厂区，就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战斗拼上性命了！

如果它们有性命的话。

“这样……值得吗？”

矮胖商人一阵挠头。

“我看了下你给的地图，那黑白熊明显是要出去吧？既然他都想要逃跑了，那我们把他赶出去不就好了？搞成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没必要？”

【是必要的，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至于原因……我想想该怎么说】

分尸机械那僵硬而呆板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停顿，听起来就像是人性化的思索。

【或许对你们人类来说，这会是比较难理解的事情，但为了交流顺畅，我还是要问一句……】

【你们，相信鬼魂的存在吗？】

“……？？？”

矮胖商人和地行者对视了一眼，他们感觉自己或许是听错了。

【你们相信鬼魂的存在吗？】

察觉到矮胖商人和地行者还有些呆愣，分尸机械继续追问着。

【幽灵，一个古老的幽灵，在……】

“……你等一会。”

矮胖商人和地行者揉着脑袋，他们两个都觉得自己或许要缓一下。

鬼魂这种东西，他们必然是听说过的，虽然他们自己不信就是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那些乡间的愚夫愚妇，还有那些没多少文化的战帮头子会相信这个——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相信鬼魂的本意是为了寄托哀思，但大多数信这一套的终究信的还是那些离谱的封建迷信。至于有文化的……就像他们两个这样，大家都很清楚，鬼魂这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也没有什么幽灵之类的怪物。

退一万步说，大家都是杀人如麻的恶棍了，真要有幽灵或者鬼魂存在，那他们为什么不会遭报应呢？

“所以说……我刚才没听错吧？”

矮胖商人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

一个极度理智，不存在任何情感可言的纯粹机械，眼下居然在跟他们谈论鬼魂，并且听这个机械的意思，它好像还真的承认鬼魂又或者幽灵之类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这太过抽象了，甚至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录制某些整蛊节目。

“你确实说了鬼魂是吧？还是幽灵？”

地行者也陷入了迷惑，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离谱的人工智能。

“那……你倒是说说，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幽灵。”

【幽灵，自然就是幽灵】

分尸机械努力解释着，看得出讲述这种东西对它来说不算是容易的事情。

【看不见，也摸不到，无法攻击，也无法防御……只有铁人兄弟们能稍微抵挡一下，不被幽灵蛊惑，其他的，但凡生灵，只要接近了那些被黑暗诅咒过的东西，就必然会被幽灵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