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熊猫张了张嘴，却连最起码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你好歹是个练过点东西的，一身武艺也挺不错的……是，你心怀恐惧，可如果能突破自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打出一番自己的名堂，可你现在这样……”
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狼人，熊猫眼中更多的是惋惜。
“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你这样不是连……”
“别用那恶心的眼神看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当那带着惋惜的眼神落到狼人的身上时，狼人当场怒发冲冠。
“或许你应该仔细想想，你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局面……”
这样说着，狼人单手一挥。
而远在高空中的浮空船上，也有构装体保镖拿了扩音器，送到了斑海豹的嘴边。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名为阿大的构装体保镖抬起枪口，杵了杵斑海豹的脑袋。
“让你的朋友放弃抵抗吧，不然后果会很不好看。”
“……”
被吊在舱门外的斑海豹一言不发，只是愤怒的瞪着眼前的机器人保镖。
还有站在机器人保镖身后的，地行者。
“叛徒！”
斑海豹恶狠狠地吐了口痰。
“早知道就该让你挂在海上当风干香肠！”
“我如果说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做，你现在大概也是不会信的。”
叹息一声，地行者扭头拍了拍两个机器人保镖的肩膀。
“嗨，老兄，给我个面子，把他们放下来……来的时候你们可没说要高出这种阵仗，这哪还是决斗的样子。好了，听我说，如果不想让那个老头丢脸的话，我们最好还是……”
“还是什么？”
两个机器人保镖回过头，手中的枪口直接顶在了地行者的脸上。
“不要打扰老头狩猎，不然连你一块打死！”
“什……”
地行者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他听出了这两个机器人保镖话中的意思，实际上这种事就算不用分析也已经有答案了——能够不声不响把那些人质捉回来挂在浮空船上，没有那老人的支持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可是……为什么？
又不是没有打赢的机会，就算输了的话也不是不能再从头来过，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这种手段又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狩猎，这就是人类。”
眼见得气氛开始变得尖锐而危险，原本在架势位置上的矮胖商人让浮空船自动空中巡航，随后连忙将地行者拉了回来。
“这是打猎……打猎你明白吗？这不是比武！我们是在打猎，自然有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好了，消消气，消消气，你不会真想要在这个时候坏事吧？就因为那黑白熊？”
“我……”
地行者张了张嘴，一时间却连发声都做不到了。
有些迷茫，也有些失落，文明的人类战胜了愚笨的野兽，这对于他一个人类至上主义者来说应该是感到开心的事情，可明明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他却总觉得这种胜利……有点过于空虚。
只是为了赢而去赢，这样的胜利，真的能算是赢吗？
“好了好了，既然不想看，那就不看这些。”
矮胖商人一顿连推带劝，才把浑浑噩噩的地行者带回了后舱——他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去和那两个构装体保镖呛火，要知道那两个构装体保镖现在可是代表着那老头的意志，几乎等同于那老头留在浮空船上的两只左右手，如果他真敢上去说些什么的话，那两个构装体保镖甚至连他也敢一枪崩了。
而现在，没了打扰的构装体保镖们，终于开始继续它们的工作。
“快说点什么吧。”
这样说着，有构装体保镖将扩音器放了下去。
“让你的朋友不要再抵抗了……至少为了你能活下去。”
黑洞洞的枪口再次探了出来，指向斑海豹的脑袋。
这让斑海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平心而论，它是怕死的，比起冲锋陷阵打架斗殴，它更喜欢一些文职工作——这也是为什么它选择投靠那老秃鹫的原因，只因为隐身幕后这种事确实是更适合它的地方。
但是，就算再怎么怕死，它也有着最基本的智慧。
它也看得清，眼下的状况。
“要杀就杀！”
面对着堵在脸前的扩音器，斑海豹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硬气。
“别管我！你就算放弃他们也不会让我活！那不如你干脆放开手脚！打死那个老东西！”
连带着我这份一起。
双目紧闭，斑海豹已经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而海面之上，狼人也适时勾动手指。
“砰！”
一声枪响，天边的浮空船上有身影一头栽了下去，落入了海中，再也没了声息。
“看来你们的交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狼人耸了耸肩，随后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黑白熊。
“哦，我大概明白了，可能是因为那是个雄性的问题，所以为了你能清醒一点，我或许应该换个雌性来跟你聊聊？”
……
……
……
熊猫仍旧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苍老狼人，呆滞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狼人的胸膛。
“我……很不理解。”
嘴角抽搐着，熊猫的声音都在颤抖。
“看得出来，你的力量不差，天赋也不差，一身武艺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下了不少苦功的……你完全没必要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还是要……”
熊猫使劲地挠着自己的头，他一时间甚至都想不到一个能准确形容这种作为的词语。
“你这种行为……你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了，那你跟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这能有什么区别？”
面对着几乎等同于侮辱的指控，苍老的狼人却哈哈大笑。
“你居然问我有什么区别……这能有什么区别！难道在你眼里，身为人类的我就该孱弱不堪吗？就该遵守那些迂腐的仁义道德被你打死吗？就该跟你保持什么礼貌，看着你这畜生在我面前装成人样吗？”
“怎么可能！”
“我就是人类！我的做法就是人类的做法！我的道德就是人类的道德！还轮不到你这个畜生指手画脚！”
这样说着，苍老的狼人从背后的装甲中拿出了一把生着独眼的菜刀。
“现在，你最好不要乱动，我不喜欢吃因为挣扎而变硬的肉……”
“……吃？”
一脸呆滞的熊猫抬起了头。
“你居然，只是为了吃？”
“你居然想吃了我？”
“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吗？”
“当然知道，狩猎而已。”
一边摩擦着手中的刀锋，苍老的狼人一边大步向前。
“狩猎的目的，就是为了吃，这就是人类，这就是狩猎。”
“你刚才是不是问，我这样做跟野兽有什么区别？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答，这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人本身就是最强大的野兽，也是最聪明的野兽，从石器时代开始我们便在以属为单位猎杀干净，只为了填饱我们饥肠辘辘的肚子。为了吃，我们可以制造更锋利的武器，为了吃，我们可以使用任何能想到的手段……你的话应该很清楚这些才对，毕竟你连人类都不是。”
“没有被那些虚伪的仁义道德腐蚀过的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运行的本质规律。”
“那就是弱肉强食。”
“弱者一定会被强者吃掉，而强者则会被更强者吃掉……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我的心态比不上你？没有你那么勇敢？”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勇敢吧。”
这样说着，苍老的狼人突然在水面之上站定，紧接着探手一抓。
竟有体型硕大的老海象被浪涛倒卷而来，落入了狼人的爪中！
“我记得它，当时在瞄准镜里看到过，你和这头海象的关系应该不错？”
利爪抠进了老海象的皮肉之中，苍老的狼人就这么将老海象作为盾牌护在了自己的身前。
“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勇敢。”
“你嘴里的所谓信任，所谓仁义道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
……
熊猫依旧在挠着头，看向狼人的表情愈发迷惑了。
“不是。”
熊猫一脸不解的挠着头。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在意那些道德观念，而是应该，跟你一样？”
“应该跟你一样，去信奉什么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那一套？”
“你觉得我应该是这样想的？”
……
“不然呢？”
这一次轮到狼人愣住了，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东西。
它还没能想到，没能意识到，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但它的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那是他身体仅剩的意识，是被那些太古遗物压制之后仅存的那一丝感觉，虽然这份力量已经无法让他拥有那黑白熊刚刚表现出来的，几近未卜先知的能力，但这份求生的欲望，这份绵延了几十亿年的生存本能，还是第一时间向他发出了示警。
在那一刻，它的身体中，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唤着，都在催促着。
“逃！”
这一刻，他的意识无比清晰。
“必须马上逃！”
嘭——
单足踏水，巨大的冲击力踩起了大片的波涛，苍老的狼人几乎用最快的反应丢出了老海象这个会拖累身形的累赘，随后扭头就跑，一刻不停。
但就在下一刻，巨浪已被从中破开。
有熟悉的声音，透过了水波。
“你早说啊！”
随手一掌挥开挡路的波涛，熊猫大步向前。
“既然你想看的话，那我就让你看好了。”
“毕竟弱肉强食那一套，我又不是不会。”
一边这样说着，在水面上飞奔着的熊猫一边伏低了身子，四米多高的身躯此刻以四足发力的状态来奔跑，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和谐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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