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没等长三郎说完，满脸惊愕的年轻男人却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大哥，那个办法我不是已经替你问过了吗？研究所已经做过对照试验了，那根本就不是人能用的办法……只有那些藏在下界的怪物，那些从太古一直潜藏到现在的怪物，他们才能……”
“但是这样能让我变强。”
长三郎摇了摇头，此刻的他宛如一柄出鞘的长刀。
“荒川，你的话应该是了解我的，我不会放过任何变强的机会……尤其是现在，我已经被卡在瓶颈很久了，我看不到接下来的方向，看不到接下来该怎么提升，所以不管什么办法我都要用，哪怕会有很大风险。”
这样说着，长三郎眯起了眼睛。
“营养吃下去会变成能量，毒物吃下去会变成免疫力，营养要吃，毒也要吃，这样才是健全。”
“但是你会变成怪物。”
年轻男人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人是没办法使用那份技术的，只有怪物才能使用那种离谱的办法……是，大哥你的话，的确有可能把那门技术彻底掌握，甚至我相信你一定是做得到的。可即便做到了，那时候的你也已经变成了怪物。”
年轻的男人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为了得到力量，就去变成怪物，这样值得吗？”
“说什么傻话。”
长三郎呵呵地笑了，声音如同夜枭般刺耳。
“我现在就不是怪物了吗？”
……
观看到这里的猫耳青年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能感受到长三郎的思绪，那是一股远超常人的狠辣与决绝——就如同一直以来不断的锻炼筋肉一样，就如同日以继夜刻苦钻研格斗技术的时候那样，就如同为了得到非人的力量，将自己半个躯体都改造成纯机械结构那样，为了变强，他连自己的躯体都能舍去，眼下只不过是变成怪物而已，又是儩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名为长三郎的他早就已经是怪物了。
以力量为唯一追求的怪物。
“更何况，就像你说的那样，想要得到的话，总是要付出点什么。”
这样说着，长三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条包覆着铁甲的手臂，已经彻底被替换成机械结构了。
“我付出了胳膊，这让我的拳头随便都能打出几吨的力量，我付出了两条腿，这让我的速度彻底超越了肉体凡胎，甚至还能短暂飞行，我付出了半个肺，这让我能在任何极端状况之下都能保持呼吸，就连肠胃也都已经使用了生化改造，这让我吃下任何毒物都不至于当场暴毙……你看，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正常人的生活早就跟我没关系了。”
长三郎抬起了头，看着年轻男人的眼睛。
“所以说啊，荒川，你真的觉得，变成怪物对我来说是一件坏事吗？”
“……也对，那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
名为荒川的年轻男人叹息一声。
“但是我还是不会帮你，因为我们是兄弟。”
“就算你再怎么觉得那是好的，作为兄弟，我也没办法接受你向着一条死路横冲直撞。”
“说得再难听点，我宁愿大哥你一事无成，这样我们至少还能再见面，再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酒，又或者去三番街欺负那些曾经殴打过我们的地痞流氓……是，我知道他们都已经穷得老死了，但是我想说的是，那样我们至少还是兄弟，你至少还活着。”
“所以唯独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又或者说，正因为是兄弟，所以我更不会帮你。”
……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冷场，这让猫耳青年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他隐约意识到了，长三郎口中那个变强的办法是什么，甚至来说，那种办法眼下就作用在他的身体上。
那是植入他大脑之中的寄生脑，也是让他看到眼前这些虚幻记忆的东西。
很明显，就结果上来看，虽然这个名叫荒川的男人并没有帮助长三郎，但长三郎却已经自己成功了。
然而，问题也就在这里了。
供职于镇暴机动队的长三郎压根没有科研的天赋，同样也没有跟任何研究院合作过，那么只靠长三郎自己，真的能完成这样的技术吗？
是谁在帮他进行技术测试？谁帮他把这项恐怖的试验推进成了完成品？
“其实……我已经开始了。”
就在猫耳青年疑惑的时候，长三郎却自己开口了。
“兄弟，我们都是兄弟，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着你……雪月监狱的事情你知道吧？那些突然被秘密处死的囚犯，在那些人里……”
“……大哥你说什么？”
年轻的男人目瞪口呆。
“你的意思是，那件事情，你其实有参与……”
“不然呢？你也是三番街出来的，你不会蠢到相信一个监狱长突然就变成什么正义斗士吧？”
长三郎嗤笑一声。
“这可是斯达莱特大陆，能当监狱长的又有几个是为了什么正义，大家都是讨生活而已，只不过他们手中的员工是一批囚犯……囚犯多好啊，每天打白工，还不用支付薪水，只需要养着吃喝住宿就够了。所以你觉得那些监狱长真的会做那种事情吗？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正义就开始杀戮自己的财产？”
“这……”
年轻的男人说不出话了。
“所以说，其实是……”
“其实是那个监狱长真的发疯了。”
长三郎露出了恶魔一般的笑容。
“他确实开始做起了正义梦，不过那也是因为有人告诉他死人或许比活人更值钱……只需要让他有了这个想法，剩下的就只是对着那些死人开出价码了。”
手指轻点桌面，长三郎微笑着。
“他想要赚到更多的钱，我也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大概就是这样了。”
“……谁负责的试验和操作？”
年轻的男人皱紧了眉头，他想不出自己这位大哥又是在哪里得到了帮助。
但马上他便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也对，监狱里什么人才都有，想要集中几个负罪的研究员来帮你干活，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这样说着，年轻男人再次看向长三郎的时候，眼神中已然多了几分畏惧。
“大哥，你不会已经……”
“是的，我已经做了。”
长三郎点点头。
“只是那些废物们的技术实在是差了太远，我第一批才分了五个寄生脑出去。只是这种数量的话，距离我想要的变强还是差了太多了……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你的帮助，兄弟。”
长三郎握住了年轻男人的手，用他那只还残留着人类温度的左手。
“星空研究院的天才研究员，三樱重工的首席工程师……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我长三郎的结义兄弟。”
长三郎死死地攥着年轻男人的手。
“只有你有能力做到这些，也只有你能帮我实现这一切……也只有你，只有你，兄弟，只有你我是能够完全信任的。”
“……”
年轻的男人久久不能言语。
“我……”
“你也知道，分脑手术的危险性，如果不是能完全信任的施术者，我也不会把自己的脑子暴露在他的手术刀下。”
长三郎那嘶哑的声音，此刻竟透着一股莫名的言真意切。
“别犹豫了，我的兄弟，现在大哥这条性命可是都靠你了。”
“干吧，荒川。”
“就当是看在兄弟的份上。”
……
“好，我干。”
片刻的沉默之后，年轻的男人咬牙点头。
“但是先说好，这是我的工程，所有进度我来掌控，我绝不会允许大哥你用太过激进的办法，我还希望我们以后能坐在一起喝酒。”
“放心，不会的。”
长三郎，又或者说猫耳青年，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不论身处何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会记得，我们是兄弟。”
三十二章 头
当猫耳青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那间住了半个多月的熟悉囚室中，而是在一间颇为宽广的囚室里，远处十二人的长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香气扑鼻令他不禁食指大动。
但比起那满是美味佳肴的长桌，眼前存在感更强的，却是那黑白相间的宽厚身影。
“你醒了？”
黑白相间的宽厚身影站起了身子。
“我不太放心监狱的医疗，干脆就把你搬过来了……感觉怎么样？你看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我……”
猫耳青年抬起头，但眼前那个黑白相间的宽厚身影却有些模糊。
又或者说，模糊的并不是身影，而是他的眼睛。
他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泪水。
“见鬼了！”
猫耳青年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他可不想代入到什么长三郎的情绪当中——更为重要的是，他完全不想承认那个魔王一样的长三郎居然也能暴露出如此的一面。那个恶毒的长三郎就应该被打倒，就应该被打死，这样的怪物怎么还能有什么兄弟情谊呢？
但是，真的好羡慕。
猫耳青年努力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干那些水迹。
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的，有着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甚至还有着爱着他的未婚妻……但猫耳青年甚至觉得，他和他未婚妻的感情，也远远比不上长三郎与荒川之间那份无言的兄弟情谊，那是从最底层的三番街一路打拼上来的同甘共苦，是发迹之后仍旧没有忘却对方的坚定信念，如此的纯粹，如此的纯度……
“喂喂喂，不至于吧？”
有声音在猫耳青年的面前响起了，是那黑白熊的声音。
“我就是随便搭把手而已，你也没必要非得感动成这样……”
“没，不是。”
猫耳青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就是刚才做了噩梦，所以流点眼泪，只要擦干了就好，只要擦干了就……嗯？”
猫耳青年的笑容僵住了。
模糊视线的眼泪的确已经被擦干了，然而他模糊的视线却并没有就此清晰起来——他的双眼不仅仍旧有些模糊，他的视线中甚至还多出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比如眼前那黑白熊身上，蜿蜒舞动着的，三个头颅。
“长！长三郎！”
猫耳青年一边惊声大叫着，一边指着面前黑白熊的背后。
“出来了！长出来了！长三郎的脑袋长出来了！”
“……什么长出来了？”
熊猫被说得一愣，连忙探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胳膊扭过去的动作有些别扭的，但熊猫仍旧摸到了那三个鼓包——仅仅只是鼓包而已，就像是挨了一棍之后的红肿，他知道这是那三个寄生脑的位置，这和刚开始被寄生时候比起来，也没什么变化。
如果一定要说变化的话，这些鼓包甚至还消下去一些，显然是寄生脑已经开始变成养分被身体吸收了。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再一次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背上真的没有任何事，熊猫这才转过头，看向了猫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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