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旁观着这场盛大的谢幕,拉海尔走到贞德身边:“女孩,这个游吟诗人说他是你的熟人。”
布兰度紧张地瞥了一眼少女,接下来是摔杯为号还是先礼后兵,完全取决于贞德的下一个脸色。
可她的脸上全无表情,甚至还抽动了一下嘴角。
19.接招吧,半径二十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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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
贞德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种穿透力,足够让每个人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来。
正答谢观众的乐师转过身,一脸讶异地喊道:“噢我亲爱的妹——”
他没来得及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贞德无比热烈地抱住了他。
拉海尔拍了拍布兰度的肩膀。
然后,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贞德奋起双臂,将瘦小的乐手拔地而起,抡了一百八十度,再用一个圣女倒栽垂杨柳的姿势把乐师砸进地里。
拉海尔更重地拍了拍布兰度的肩膀。
“好了,见鬼你们这帮人不睡觉的吗?以圣母玛利亚之名,我要把你们这些熬夜的蠢孩子踢回床上去,滚!”贞德呵斥着,围绕篝火的人群便都讪讪地散去了。
布兰度还在想,要怎样让毫无自觉的拉海尔离开,将军倒是打着哈欠混入了人潮,很潇洒地走了。
贞德这便把乐手拔出来,他满不在意自己的灰头土脸,倒是第一时间检查了他的鲁特琴有没有损坏,这才笑嘻嘻地说道:
“哪个混蛋把你头发弄成这样的,让娜?我记得你很宝贝你的头发呀,上次把你剃成光头的时候,你甚至想拿剑砍掉我的手。”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布兰度先生,想起他出主意让贞德cos孟德尔·曹,在卢瓦尔河畔割发明志的事迹,硬吞了一口唾沫。
贞德微红了脸,清了清嗓子:“少造谣,皮埃尔,我要澄清一下——”
“我当时是想砍死你。”她微笑着说道。
布兰度打了个寒战,他发誓看到摊在地上的乐手也是一样。
贞德稍稍安慰了一下骑士:“放心,布兰度先生,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接着,她一手提着皮埃尔,一手牵着布兰度,带他们走到火边堆砌的圆木上。
“皮埃尔·达尔克。一个什么都学什么都不会的吟游诗人。”贞德朝布兰度介绍道。
“布兰度先生。我的朋友。”她转过头介绍的时候,用词就短了很多。
二人握了下手,分别在贞德两边坐下。
“混得不行啊,妹妹。”皮埃尔带着一点欠打的神态说道,“我以为你不管到哪都是最能打的。”
贞德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有布兰度先生这样高洁的骑士(布兰度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有拉海尔将军这样勇猛的英雄,还有洛塞尔团长那样睿智的长者,这才是能拯救法兰西的东西。”
皮埃尔呵了一声:“拯救法兰西……妹妹,知道你为此惹了多大的麻烦么?”
“家里怎么样了?”贞德低下头拨弄着篝火。
“父亲被母亲打了一顿,因为母亲觉得是他教唆的你。”
“老师呢?”
“柯若先生被母亲打了一顿,因为母亲觉得他没有教好你。”
布兰度只恨阳春二月,田野间没有上好的瓜能下口。
从这短短的几句对话里,布兰度已经推理出来,贞德身上这些神异的力量恐怕是从她母亲那边遗传下来的。
在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士面前,就连贞德认定要集结四人之力才能打倒的那位老师,也变成了一块只剩十几个字戏份的垫脚石。
不过贞德只是点了点头:“那你呢?”
皮埃尔笑着举起双手:“我说我是害怕被母亲当做下一个目标,才自告奋勇来传话的,你信吗?”
贞德面色不改:“那她要对我说什么?”
皮埃尔拨了下弦,一小节舒缓人心的即兴片段后,他说道:“回来。现在还来得及。”
“我的回答是【不】。”贞德说,“把我的话传回去吧,皮埃尔。”
乐师抖了抖肩膀:“小妹,下面的话是我自己的:卡特琳娜死了我也很伤心,但你这样没有意义。皮埃尔·达尔克不想失去他最后一个妹妹。”
在琴声中,贞德神色不改:“如果你觉得我只是在给姐姐报仇,那你还是回去吧。”
皮埃尔按住弦,有些生气:“你还是没搞清楚我的立场,让娜。”
贞德不动声色地攥住了布兰度的手:“哦?”
乐师晃了晃琴,身子后仰:“你看,妹妹,你离开了圣殿,交了新的朋友,日子过得很好,很多人崇拜你,还有骑士和英雄保护你。你甚至都不愿意再叫我一声哥哥。”
“就好像你似乎不知道,一个哥哥为了保护妹妹,会做些什么。”
一瞬间杀机毕露,就像是从炽热的篝火中突然射出了寒冷的冰锥。
布兰度下意识地就要跃起,但贞德手上加力,把布兰度牢牢按在座位上。
然后布兰度才觉得咽喉处传来刺痛,他用余光一瞟,空气中似乎散布着无形的锋刃,正反射着熠熠的火光。
“这是什么意思,哥哥?”贞德冷冷地问道。
“一个试炼。”皮埃尔拨着弦,“关于我的妹妹有没有资格踏上冒险的试炼。”
“你觉得来的是我,而不是柯若先生就让你松了一大口气?但事实是,柯若先生会把对你的试炼当做是小孩子的打闹,像是给小孩子糖果一样满足你的要求。而我会像你今后会遇到的敌人一样,布下一个真正的陷阱。”
皮埃尔站起来,四周的无形锋刃都随着他的动作而闪耀:“接招吧,妹妹,半径二十尺的活化弦刃。”
布兰度发现贞德没有轻举妄动。
也许这些弦刃对贞德来说不算什么,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贞德触动了几根刃,说不定在一旁的高洁骑士布兰度就会死于非命。
皮埃尔在一旁笑着:“妹妹,扔下这些累赘,回到圣殿去吧。”
少女低垂着头,金色的睫毛一扇一扇:“布兰度先生,你觉得我该回去吗?”
高洁的骑士笑道:“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这意味着我的投资都打了水漂。
他的笑感染了贞德,少女便松开了布兰度的手,转头看着他:“那么,就当是为了我,对哥哥使用【世界】吧。”
“如你所愿。”
当舔舐着黑夜的火苗,变成了凝固的雕塑,布兰度已经抽起咎瓦尤斯,劈开了身前的三重弦刃。
不管皮埃尔·达尔克布下了怎样的锋锐陷阱,在静滞的时间中,也不过就是一张烦人的蛛网罢了。
当篝火重新恢复活力,布兰度已经活用了这几次特训的收获,将乐师按倒在地,剑加于颈。
“哎呀呀呀,妹妹大有长进,你怎么请了这么一位伟大的骑士来当鱼饵对付你亲爱的哥哥啊——”皮埃尔连声讨饶。
刚刚从累赘荣升伟大骑士的布兰度侧过头,看向贞德。
然后他瞳孔一紧,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带得持剑的手也开始乱晃。
“喂喂喂,伟大的骑士先生,您拿稳了!好心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皮埃尔喊得更大声了。
贞德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微笑着蹲下,轻抚着皮埃尔的头发:“我应该重新向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的长兄,皮埃尔·达尔克,圣殿骑士团的新星,一个兴趣广泛的吟游诗人。”
“了然,了然。”布兰度连忙点头。
皮埃尔也配合地笑起来:“布兰度先生不知在何处高就?凭您这样的能力,我想我们骑士团一定不吝重酬……”
“打住。”贞德冷冷地说道,两人一齐噤声。
“这位是布兰度·勒曼格尔阁下,绿盾骑士团团长安伯·洛塞尔男爵的养子,哥哥,你是撬不动的。”
“久仰,久仰。”皮埃尔像是啄米的鸡一样疯狂点头。
“那么,”贞德微笑着,举起她的右手,手中握着的东西在火前放着金光。
“我尊贵的两位先生,谁会为割掉了让娜的头发负责呢?”少女温柔地问道。
“他他他他他他他——”两人一齐发喊。
20.梦境般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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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是,布兰度被揍了。
好消息是,其他人被揍得更惨。
蹲在火边,皮埃尔慢慢地把弦刃卷回鲁特琴里,低声抱怨着:“布兰度啊,你在动手前为什么不多想一下,这地方最高的就我们三个人,我要把支点放在哪里,才能把刃口贴到你脖子上呢?”
“抱歉——”布兰度捂着眼睛,“你以为我会对用钢弦架在我脖子上的人说这种话么?你就是活该,皮埃尔。”
“不许吵架。”贞德呵斥道。
少女把三根原木垒在一起,翘着腿坐在上面,把落下的头发绑成一束,轻轻地拍打着掌心:
“皮埃尔-哥哥,你既然声称那是一次试炼,那么试炼的回报在哪里?”
如果把原木换成一张虎皮的座椅,手中拿着的变成捆在一起的皮鞭,那这就是一副原汁原味的中世纪强盗向村民强征财货的图景。
皮埃尔哭丧着脸,俨然一位被村民推出来交涉的倒霉鬼样子,他从怀里先是掏出一封信,打算递给贞德,少女却用发束指了一下布兰度。
布兰度接过信,意外地发现这几乎是一张白纸,只在落款处盖了个印,还署了一个名字:
“博垂科特将军。”皮埃尔讨好地说道,“我从他那里拿来的,妹妹,我们可以在上面任意写下你想写的东西,然后我会回去和他统一口径。”
布兰度咂了咂嘴,这可是个好东西,如果没有遇到拉海尔的话,这封信就将是贞德觐见王太子时所必须的敲门砖。对于王室来说,在敌后游击多年的博垂科特将军可说是国家柱石,他所举荐的人身份必定无限做好。
贞德皱了皱眉:“可我们已经有拉海尔将军……”
她看到布兰度不停地用完好的左眼使着眼色,便按下疑惑说道,“……毕竟是你的心意,我就先收下第一份礼物,哥哥。”
布兰度只是刚好想到,有些话拉海尔怎么也不会说的,但如果要把贞德的身份做成一位圣女,却恰可用这份信来造势。
“第一份……好吧。”皮埃尔的脸色更苦了一分,他掏出一块磨刀石,递给布兰度。
“这是什么?”单是入手时沉甸甸的分量,布兰度就觉得这绝非凡物。
贞德倒是一拍脑门:“啊,我果然忘记了!”
皮埃尔慢吞吞地解释道:“这是咎瓦尤斯的磨刀石,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把剑只是一根坚韧一点的凡铁吧。”
布兰度的眼睛亮了起来,正要磨一下看看效果,但随即被他的理智所阻止,他抬起头,继续朝贞德使了个眼色。
“感谢你对我事业的支持,哥哥。”少女傲然说道。
“那就是说我还得给你一份个人的礼物。”皮埃尔垂着头,哀叹着,再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黑色的皮手套。
贞德像是抹了油一样地从原木上滑了下来,再没有任何的矜持,一把夺过了那只手套,戴在右手上。
她猛地攥拳,看似皮质的手套上竟然发出铿锵的金铁之音。
“灰烬天堂。”少女赞叹地说道,“我又得到你了。”
布兰度不知道这件手套究竟价值几何,但很明显,在贞德心中的天平上,前两件礼物瞬间变得不值一文了。
贞德明媚地笑了起来,蹲在皮埃尔身边:“哥哥,我刚刚是不是打痛你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皮埃尔的表情简直比被痛打的时候还要惊恐,他一下跌坐在地上,连连摆手:“正常,你正常一点,让娜!”
“好吧,那我就不管你了。”贞德微笑着,把布兰度扶上了圆木。
“布兰度先生,我想你一定很奇怪吧?我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
“不奇怪。”
布兰度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是看到贞德高兴的劲头,再加上她紧握着的右拳,话锋一转:“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贞德一把拽倒了布兰度,和他一起仰躺在圆木上,伸手握向空中的半轮明月:“第一次有了你们这样支持我的朋友,第一次得到了家人的认可,这两件事交叠在一起,我得到的真是梦境一样快乐的时光呀!”
“咳咳。”皮埃尔咳嗽了两声,也在圆木上坐下,“让娜,坐的端正一点。”
贞德一动不动,只是轻声地说着:“谢谢,哥哥。”
布兰度也明白,拿到这三件东西,再把他们交给贞德,可不是像说这句话那么容易,其后肯定有着艰辛的付出。
皮埃尔只叹了口气:“我还能怎么办呢,妹妹?你证明了自己,我只能竭尽所能,支持你的选择。圣殿的事你不用担心,母亲和柯若先生会帮你遮掩的。”
他又拨了下弦,唰地一下,布兰度和贞德像是安了弹簧一样跳起来,乐师连忙高举双手:“别紧张!我只是活跃下气氛!”
“没收。”贞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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