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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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度沉默地踱回第戎城堡,
后世,第戎的地标是勃艮第公爵宫,可他看来看去,也不觉得这座古堡有什么能称为【宫殿】的元素,完全就是一座军事堡垒。
大约要等到菲利普志得意满,安度晚年的时候,他才会抽调资金来建设宫殿吧。
布兰度无奈地想,没资格对战利品挑三拣四,今天的住宿条件也就这样了。
过了一分钟,他还要将藏在他卧室里的大批丽人赶出去,并狠狠地训斥守门的卫兵一番。
“大人,您何必那么冷淡呢?”卫兵们笑嘻嘻地说道,“勃艮第的女人这么多,也不少一个两个的呀。”
“少来!”布兰度怒斥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吗,你们肯定一个个都等着回去找让娜打小报告要赏钱!”他又骂骂咧咧地,说了些“钓鱼执法”一类的话,把遗憾摇头的卫兵们关在门外。
连绵九十年的战火,当然是性别比例崩溃的一大祸首,不过在第戎的问题上,还是因为布兰度的军队将许多勃艮第军人抓了战俘。这些可敬的女士,便也成了为赎金而活动的一部分。
布兰度倒也不是全无收获——他几乎没有的良心又舒服了许多,心想着正是因为法国女性比例的激增,才使得国王有了将情妇合法化的底气,自己多找几个,也算是提前为国分忧了。
心平气和,又喝了杯第戎甜酒,布兰度的考虑渐渐明晰。
朱允炆和拉法耶特的建议,都有可取之处,又都不足取。
前者对法国的国情仍不明晰,查理七世和路易十一父子两代的削藩,也不是东方那种你死我活的争斗,有些事没必要作极端思维。
而后者也没看清法国的集权趋势,给出的建议总不免过于天真。在国王的操弄下,能三起三落长盛不衰的,只有里什蒙一人。
归根结底,这两位放在历史上,也只是转瞬即逝的泛泛人物罢了,从他们两位的见解中,布兰度能提取的只有一点:
保持自身的实力,对任何人报以提防。
而在处理敌我关系的问题上,布兰度却还有更好的选择。
他闭上眼,贞德的脸庞在脑海中浮现,若是她的话,一定会活泼地对他说:
“我认为对我们来说,一个人,一个团体,一支军队,要是不被敌人反对,那才不好呢!那一定是我们做了他们拍手称快的事!”
“如果有敌人反对,那就好了,那就证明我们已经触及了他们的痛处。要是他们更强烈地污蔑我们,将我们说的一无是处,那我们简直就走在胜利的路上啦!”
那傻妞多半就是这样地昂扬,而历史上灿如星辰的人物们也会如此,那就……继续做正确的事吧。
小小寰球,有几只苍蝇碰壁,且让他碰,只需提兵北上,扫灭英勃,一切尘埃都会落定。
什么人质、忍让,何须如此?布兰度手上,不是已经有了夏尔最想要的筹码吗?
念头通达之后,布兰度睡得便格外香甜。翌日醒来,还能享用一番公爵待遇的早餐,是勃艮第特产的夏洛莱火腿,配红酒煮蛋,佐以白葡萄酒鱼羹……
布兰度落荒而逃。他更对安妮多了些感激,住在约翰宫的时候,所吃的勃艮第菜可是颇合他口味,并没加入这么多炫富的元素。
从某种意义上,勃艮第确实是法国天府,自贵族到农民,都喜欢滋味酷烈的调味品,尤其嗜辣,第戎芥末名冠法国。又有矿盐产出,腌肉花样繁多。酒类出产更是独树一帜。
在召集众将议事之前,布兰度先去探望了下小修女,看见孩子们都堆起可爱的表情,听珂赛蒂读经的样子,即使对天主毫无虔信的布兰度,也对此景感怀不已。
能让这些骄奢成性的贵族女孩老实听经,我们珂赛蒂真是太厉害啦。他感慨着走开,自然也没听到后面珂赛蒂合上书,对女孩们宣布休息到此结束,我们继续上课时的遍地哀嚎。
而后再回到军营,将军们都先后赶来,或带着昨晚的些许脂粉气。
只有两个人来的比布兰度早,都带着戒备的神情:拉法耶特和斯福尔扎。
显然,他们两个都是骑士团当前困局的知情人,对此忧心忡忡……或者说表现得忧心忡忡。
“非常职业,两位,你们的表现非常职业。”布兰度都不由得称赞了一番,但也并没对他们多说些什么,而是等人到齐之后,才开始布置任务。
“我准备,展开三面扩张。”布兰度第一句话便语出惊人,教拉法耶特和斯福尔扎都吃了一惊,他们对视一眼,却没立刻提问。
时下骑士团的兵锋,是从正北方打入勃艮第,吃到了勃艮第最娇软的腹心之处。西、南、东三面都还为敌境环绕。听布兰度的口气,这分明是要一口吞下勃艮第了!
除开那两人,骑士团的军官们无不雀跃,毕竟攻城略地,就意味着升官发财的愿景。只有少数人略显疑惑,若南征耗时太久,何时才能背上支援贞德呢?英勃联军大约已出动了呀。
他们都安静地,听布兰
老色鬼狠狠教训你,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吝惜土地的贵族……哎呀。”
他坐倒在椅子上,仍一副如在梦中的神情。
布兰度倒毫不意外。他已考虑得清楚,骑士团内,能真正坐稳勃艮第总督的人,怎么算都只有拉法耶特一人——老元帅资历深,手段硬,且在勃艮第贵族中颇有关系。换其他人来,都是徒然给国王做嫁衣罢了。
而在国王看来,拉法耶特当总督也会有许多好处,一旦老元帅掌握了实权,他的立场便会天然地偏转——尤其他还有那么多孩子和亲戚,为了以权谋私,就免不了大量的利益交换,国王便可作为高高在上的裁判,悄然抓住他的把柄。
而究竟是布兰度全都要的计划得逞,还是国王离间成功,就全要看英法间万众瞩目决战,胜负的天平会朝谁偏转。
现在,轮到你们头痛了。布兰度一脸轻松地想着,压上所有筹码的赌徒,就是这样地轻松……
才怪。
送走三路兵马的两天后,如期而至的信使,便教布兰度持几日的好心情,都一扫而空。
“那个傻妞!”他握紧了拳头骂道,“怎么偏在这个时候!”
25.我的能力是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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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出兵。”贞德目光坚定,同列的诸将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一场在夏隆紧急召开的军事会议,商议关于北面敌军侵攻的情况。
对香槟本土来说,局势还算缓和。在过去的冬闲期里,布兰度已设法加强了北方的防守,在勒泰勒的边境上增筑堡垒,遮蔽香槟与兰斯的门户。时下路易·德·拉法耶特只统领两百人,加上当地征募的少许民兵,就阻滞了英军的侵攻。
但此刻的军议,却不是讨论是否增援勒泰勒的问题。
“向您求援的,并非拉海尔。”桑特拉伊劝道,“我们对巴黎增援,是否还为时过早?”
“可我已经收到了求援!”贞德一拍桌子,“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巴黎城外的同胞们,都被英国佬的屠刀再划过一遭吗!”
将领们都低下头,不敢直缨她的锋芒,唯一能劝的吉尔·德·莱,只沉默地盯着桌子上的裂缝。
法兰西岛总督区的时局,败坏得极快。正如布兰度之前担忧的那样,如墙头草一般投降法军的城堡,在英军面前又倒伏了回去,很快,巴黎以北便不剩几座效忠法国的城市了。
贞德却笑了,教军帐中的气氛松快几分:“我并不是教诸位去送死,先生们,我是带着计划,去争取胜利的。”
军官们也活络起来,有的松松肩膀,有的去拿来地图,静听圣女的安排。
“我差不多带七百人就够了。”贞德肯定地说道,“我并非自夸,但是比起诸位来说,现在我个人的价值,比得上这个数量的军队。”
“您太谦虚了。”他们也开起了玩笑,引得德·莱元帅冷哼了一声。
贞德继续说道:“首要任务,是让巴黎及周边的守军知道,他们并非孤立无援。我们沿塞纳河进军,先到巴黎同拉海尔汇合,他敢不欢迎我,我就揍他一顿。然后我们从巴黎获取补给,将前线推进到贡比涅。”
她伸手一指,点在巴黎的北大门上。与会的军官大都经历过和贞德的冒险,自然知道,贡比涅若失,则巴黎盆地再无险阻,自东北面三昼夜便可兵临城下。
而对于眼前的局势来看,如果保住贡比涅,那就是在英勃联军之间打入一个楔子,如果此城失守,英占区与勃艮第的领地便连成一片,上万的机动兵力可自由往来。
“若是背后有巴黎支援,在贡比涅做小规模争夺的话……”桑特拉伊回想了一下贡比涅的地势,“可以支持一个月,然后等待勒曼格尔大人支援。”
“是吧?”贞德快活地说道,“我们也该为布兰度分担一点嘛,不能只让他在外面辛苦啊。”
眼看众人的眼神逐渐促狭,她赶紧补充道:“难道诸位先生,不想像南征的同僚们一样,夺取荣耀和功勋吗!”
军官们恍然醒悟,欢呼起来:“圣女万岁!”
吉尔却敲了敲桌子,让人们冷静下来:“布兰度委托我留守香槟,让娜,您应该听听我的意见。”
贞德便低下头:“请说吧,吉尔,我当然看重您的意见。”
“我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所以不赞成你去。”元帅当头泼了一瓢冷水,又道,“但我拦不住你,恐怕布兰度也拦不住你,那我只能说,你不该只带七百人,香槟的所有常备兵力你都要带走。剩下的部分有我在,路易也干得不错,香槟安全不用你担心。”
“然后,我会发信给布兰度,如果他强烈反对,圣女大人,不管你行军到哪了,都要放弃这个计划。”吉尔撑着下巴,坚决地说道。
“哼哼,那是当然。”贞德一脸自信地,接受了这个提案。
桑特拉伊也马上表态:“苏格兰高地佣兵团是优秀的步兵,我们可以将他们雇佣来,贡比涅周边是丘陵作战,他们可以帮上很多忙。”
“批准了,”吉尔阴戾地环视诸将,“还有谁有办法,增强圣女大人军力的,都一一说来。”
“我我我!”军官们更热烈了,他们踊跃地提出各种建议,看得贞德直皱眉头!
感觉就像是,只是去临村串个门,就被家里的父母兄弟拿各种东西塞满了行囊。少女无奈地想道。
不过这感觉真好啊。她一下子闲了下来,因为所需的一切都有人抢着操办,贞德一下成了全香槟最无所事事的闲散村姑。
她看着路边的牧羊女,忍住自己冲进羊群大闹一场的欲望。
又去看了看夏洛特,然后理所当然地,少女被公主哀怨的目光吓得抱头鼠窜。
最后翻了翻布兰度和夏洛特给她编的课本,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傍晚了。
“您决定要去贡比涅了吗?”身后有人轻声问道。
贞德擦了下口水,掀开身上盖着的披风:“是您帮我盖的吗?谢谢您,卡特琳娜姐妹。”
她有些不好意思,收起被打湿的书籍:“是的,我确定要去了,因为在那边,曾经欢迎我进入巴黎的人民,现在在呼唤我。”
卡特琳娜萧索地倚在墙上:“可您知道,欢呼您的人,也会用同样的热情去欢呼勃
艮第公爵或是约克公爵,他们只向胜利者欢呼。”
“那我更有信心啦!”少女昂首笑道,“难道胜利者不就是我吗?”
卡特琳娜愣了下,充满怜爱地笑了笑。这笑容如此圣洁,教贞德莫名地怦然心动。
“那就让我为您祈祷吧。”年长的圣女稍显悲伤,“我祝愿米迦勒的护佑永在,天主的护佑永在,保卫您这样的信徒常胜不败。”
贞德隐约能感觉到,布兰度对卡特琳娜极端戒备,甚至谋求削减这位圣女的势力。但卡特琳娜并没有作任何抱怨,自斯特拉斯堡归来之后,她便随遇而安地接受了一切,专心同妓女和女仆,和入城的女性劳工打交道,屡屡介入审判,为她们伸张正义。时下在香槟地区,她在民间的声望急速攀升。
贞德绝不讨厌这样的良善之人。
即使布兰度提防,戒备她,但既然先生没有对她做明确的示警,少女便依照自己的所见,仍将她当作一位可敬可亲的朋友。
“请同我说说吧,卡特琳娜。”贞德好奇地问道,“我还不知道城市里的女性现状呢。”
卡特琳娜抿了下唇,幽幽一叹。
“我希望你能远离这些事务,让娜,作一位战场上的救主要光彩得多。”
“但既然你终于问起来了,我便告诉你吧。”
贞德正襟危坐,作倾听状。
“您在斯特拉斯堡已见到了,很多女士被迫出卖身体求生。而就我所见,全欧洲都一样,从未有如此之多的人,为了谋生出卖自己的贞洁。”
少女下意识地掩口:“竟然……竟然这样,是因为战争吗?”
德意志有胡斯战争,英法有百年战争,意大利更是混战不休。贞德下意识地认为,这也是她想要终结的战争,所缔造的罪孽。
而卡特琳娜只是摇头。
“您以为成为妓女就是最大不幸么?让娜,还在意大利修行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佛罗伦萨的法律规定,强奸女仆的罚金,比起强奸妓女的罚金还要低,这样的律令,无疑就是逼着那些恪守法规的良善女性,沦为他们掌中的玩物。”
贞德已瞪大了眼:“那,那我们……”
卡特琳娜直截地说着:“香槟比那边要好些,但也有限。我们需要让这里的教士们行动起来。”
少女这才松了口气:“是的,我们需要教化人们向善……按照格列什么诏令所说的,用什一税的四分之一来接济贫苦,使他们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境地。”
卡特琳娜却遗憾地说道:“不是的,让娜。在意大利的其他地方,比如米兰,是由主教……和修道院主持经营妓院的。在我们刚刚去过的斯特拉斯堡,那里也是一样。”
贞德已张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虽然法国人的德行在欧洲处于低谷,可他们曾有过一位超凡入圣的仁王:路易九世,他将妓院的非法性刻进了法律之中,即使如今法国人明目张胆地违法,却也没有像邻居们一样,觉得女子卖身是天经地义的事。
卡特琳娜忍了忍,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教皇每次召开大会的时候,都要先集结两倍于教士的妓女,以此大赚一笔之类的事实。眼前的可怜孩子已经受够了冲击。
“也有好的,让娜。”她安慰道,“在我接触的姑娘们中,她们有很多人都表示了,你是她们的希望。我想不只是我们这边,在英国,在低地,德意志和意大利,所有的女性都受到了你事迹的振奋。您,现在肩负的,不只是这场战争的胜负,还有许多女人的期待。”
贞德只迷茫地眨着眼:“我却还不知道啊,卡特琳娜,我不知道她们会有这样残酷的境遇,您真的知道很多。”
看着她受伤的神情,卡特琳娜禁不住想伸出手触碰,却看见少女的眼神陡然清明。
“真可恶,我一定要去问问布兰度先生,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少女气鼓鼓地说道,“感谢您告诉我这些,卡特琳娜,我更要赶快赢下这场战争了!”
“你……”卡特琳娜猛收回手,欲言又止。
贞德却明白她将说些什么:“我知道,卡特琳娜,您是来劝我保重的。可我虽然得到了大家的期望,却不知道该为她们做些什么,这样的我,当然就不能将她们承载起来。”
她对着晚霞,伸手一握,仿佛要将温热的残阳都纳入掌中:“我所擅长的,只有战争这一件事而已,所能承载的,也就只有对胜利的期许。”
少女回头,笑容甜美:“但您也要相信呀,只要胜利的话,布兰度先生会想出解决办法的,在此之前,就请您继续帮助她们吧。”
“啊,是这样。”卡特琳娜平静地点头,告别,慢慢地回到了阳光不及的阴影之中。
一直在树梢上盯着她们的乌鸦,这才腾空而起,在空中扑腾了一阵,伴着夜色落回木架。
吉尔·德·莱撕下一缕生肉,慢慢喂着乌鸦,低声地自言自语:
“卡特琳娜,让布兰度特意提醒我要戒备的你,究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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