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唔,这很合理。”布兰度点了点头,迈步登上了楼梯。
三步后,他猛地回头,看着还在原地的白衣侍者:“但是,你手上为什么要拿一把匕首呢?”
侍者被叫破了行藏,顿时不再迟疑,一脸狂热地扑了上来。
布兰度不慌不忙,轻吟一声“世界”,旋即伸手向身侧一捞……
我剑呢?
——
门又被敲响了,贞德拉开了门,撞进会客室的是一脸轻快的吉尔·德·莱
“嘿,布兰度去哪了?乔治要见他一面。”他四下打量着,仿佛布兰度真的会躲在桌子或椅子下一般。
啪地一下,拉海尔站了起来,但贞德更快,她离门更近,已经想也不想地冲了出去。
——
楼梯上,布兰度额外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夺过匕首,将那个侍者锁在怀里割了喉。
还是被贞德的训练毒害的太深了,他叹息道,失去剑的第一时间,布兰度想的竟然是无伤地压制对方,好在他反应得宜,在最后关头想到了夺刀反杀的策略。
暗杀这种手段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要不是这个暗杀者太过业余,几乎就能先给他一记重创。
是谁安排的杀手?自己死
了会有什么后果?这些事本来是紧要的,然而布兰度竟然没心思去思考它们。
因为楼梯的顶端传来了一阵掌声。
布兰度抬头,一个披着酒红色长发的人背光而立,正不紧不慢地拍着手,隐约晃着两只尖耳朵的轮廓。
“布兰度·勒曼格尔。”他说,“你搞出来的这些事让我们很难办啊。”
布兰度在侍者的白衣上擦了擦匕首的血迹,慢慢起身:“叫布兰度就好,不用客气。我搞出的事又是什么意思?众所周知,我们队伍的领袖可是圣女大人。”
布兰度慢悠悠地拖延着。他虽然可以连续地暂停时间,不过那样的消耗太大了,正好和敌人虚与委蛇一番。
“嗤。”红发人笑了一声,“这种欺骗愚民的话不要再说了,布兰度。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布兰度踢了踢白衣的刺客:“机会?”
“是的,你证明了自己。”红发人扬了扬手,“你应该选择成为宫相大人和我们的朋友。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能给你的都比那个自称国王的家伙要多。”
“那我要做什么呢?”布兰度感觉精神上的疲惫渐渐减退,他假装热切地踏前了一步。
“停下!”对方断然喝止。
“你刚刚的手段可不一般呐,布兰度。”他又懒洋洋地笑道,“我可得和有你这样速度的人保持距离。所以,如果你再上前一步,你就是我的敌人。如果你想成为我们的朋友,就退回到你先前的位置上。”
“如果我说不呢?”布兰度冷笑着,踏出了一步。
红发人愣了一下,抚掌大笑:“嘴上说着不要,可你的腿却很诚实地踏了回去嘛。原来如此啊,布兰度,你发自内心地害怕成为我们的敌人。”
布兰度摇摇头:“怎么能不怕呢?一个精灵竟然能摸到王太子的城堡里,不去对太子下手竟然盯上了我这么一个无名之辈。”
说话间他又恭顺地退下了一级楼梯。
红发人满意地点头:“很好,很好……”
布兰度忽然抬起头,朝他摆了摆手:“再见,我的新朋友。”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在时间凝固的世界中三步并两步地跳下了楼梯。
可是等他跑进长廊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心悸腿软,踉跄了一下,扶着墙才站住。
毒!还是魔法?布兰度猜测着,力量从他的肌肉中飞速地流失。
红发人这才整好以暇地走下楼梯:“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观点,布兰度,谁说我没有对你们的太子下手呢?”
布兰度向侧面看了一下:“我现在重新做你们的朋友还来得及么?”
“我们对人类一向大度,”精灵笑道,“大概过几十年就可以和你重归于好。”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闪亮的匕首:“但是,你记得这个么,布兰度?”
“啊……崔丝汀。”布兰度立即说道。
精灵点点头:“那你便应该知道,王族的公主并不是你这样的东西可以愚弄的。我受摄政公之命,来向你致以问候。”
布兰度虚弱地抬起手:“最后一个问题。”
“说。”
“如果是这件事,我可不服,还有另一个人应该受到和我同样的待遇。”
精灵慢慢地走下最后一级阶梯,观察了一下,确认布兰度失去了反扑的力量,这才悠然问道:“好啊,给我一个名字。”
布兰度扬了扬下巴:“名字就不必了,她——”
剑光暴起,砖石飞溅,咎瓦尤斯像是切开蛋糕一样横劈开墙,然后毫无滞涩地旋起精灵的头颅。
“——已经到了。”布兰度笑道。
29.法王雅望非常,然柱下捉刀人实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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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德没有第一时间扶起布兰度,而是在精灵的尸身上连补了几剑,这才转回身:“怎么搞成这样?”
布兰度哼了一声:“还不是有个……女孩把剑拿走了,不然我见面就把他劈了。”
少女俯下身,触了下布兰度的额头,骑士只觉得一片冰凉,他急忙甩了甩头:
“小心点,还不知道是诅咒还是魔法,沾到你身上,今天就没法觐见了。”
贞德不以为意地收回手:“觐见?发生了这种事之后?”
布兰度努着眼睛:“就是要这时候啊!你快回去跟男爵商量,该怎么敲他一大笔!”
如果站在观众的立场上,布兰度一向是对碰瓷之类的行为深恶痛绝的,但是,当这种机会竟然落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立即选择拿起这柄利器。
而且他是有道理讲的!他们既是觐见国王的臣子,也是主人所邀请的宾客,竟然在城堡里受到了刺客的袭击!而且听那精灵所述,国王是应该知道刺客存在的!
考虑到王权在这个时代的神圣不可侵犯,布兰度愿意大度地分走1%的责任。
“总之就是这样。”布兰度神采奕奕地说道,仿佛忘了身上那股空虚的痛楚,“你赶紧多向国王要一些独立自主的权力,你要有更多直属于你的支持者,对光复土地的处置权……”
贞德皱着眉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布兰度先生,你是把你的苦难当成捞钱的成本了么?”
“我是在捞钱!”布兰度愤怒地甩开她的手,“可我也是在救你,傻姑娘!你知不知道——”
他猛地住口,冷汗流了一身。
鬼使神差地,他差点把肚子里的想法,连带着贞德未来的命运全都吐露出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贞德愣了愣神,目光柔和了两分,伸袖给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我知道布兰度先生是在为我考虑,但我不能接受这种好意。”
布兰度打定主意不在这种状态下说话,只是咬紧嘴唇,怒目而视。
贞德自顾自地说着:“让娜·达尔克可不是什么坚定的女孩,如果我能从今天的失误里尝到甜头,那我明天可能就会故意出卖一个伙伴,后天就会背弃我的理想和主的教诲。我不能成为那样的人呀。”
她慢慢地捋起袖子,扛起布兰度:“今天不会有觐见了,我们马上回去,只要不被人看见,我有很多种方法把你治好的。”
贞德的抉择令人感动,贞德的话语令人产生一些旖旎的联想,但若结合上贞德的动作,布兰度只觉得头皮发麻。
回想起在溪边拔箭时贞德的治疗手段,加上这个中世纪光明医学的大背景,布兰度深切地怀疑,贞德的【治好】不外乎:
“我要不停地殴打这个诅咒,直到它肯屈服并且离开布兰度先生的身体为止!”
“我承认有赌的成分,但这个诅咒今天必被我轰杀至渣呀,至于布兰度先生的生死,请祈祷上帝的保佑!”
一时间布兰度的眼前浮现出无数交织的光影,在巴黎工匠区模糊的幼年,被洛塞尔收养训练的童年,被英国人赶得四处漂泊的少年——
停!怎么走马灯都出来了!布兰度连眨了几下眼睛,从死亡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听到一个稍有些熟悉的声音:“这边,死光头。”
然后,吉尔·德·莱和一个珠光宝气的光头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
“啊呀,圣女大人,请把勒曼格尔先生放下!”光头开口喊道,露出一口的金牙。
少女站在原地,冷冷地嘲讽道:“没想到王太子的宫廷里还有这么富裕的人,请问您是?”布兰度在她耳边小声地提醒“国王,国王”,她充耳不闻。
光头惭愧地摸了摸头:“请您不要误会,在下是雅克·科尔,忝为国王陛下的御用术士。”他张开十指,上面带着八个金戒和两个银戒,“这些,是我吃饭的家伙,就像骑士的剑一样。”
“是的,我可以作证。”吉尔·德·莱气喘吁吁地说道,“就像一个……三岁小孩……用剑一样熟练。”
但贞德只是狠厉地扫了他们一眼:“你来做什么?术士先生。”
“我来救他。”雅克·科尔一拍胸脯,大金链子明晃晃地摇着。
贞德的嘴角抿起:“要快。”
她放下布兰度,宫廷术士迅捷地接过,八枚金戒在布兰度胸前一扫,他便做出判断:“是灵魂榨取。”
贞德一下攥住术士的手腕:“当真?”
“松手。”术士沉稳地说道,“我恰好配了多余的补剂,他中术不过几分钟,会恢复得很快。”
“比你的国王快,是么?”贞德松开手,讥刺道。
布兰度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前的人完美地分成了三类,批评家,实干者,和吉尔·德·莱。
元帅正一脸迷惑地左右问道:“喂,你们在说什么?圣女大人?死光头?陛下怎么了?”
贞德解释了两句,吉尔登时气得原地蹦起:“雅克·科尔!你就是这么保护陛下的?这个城堡
里居然还躲着……敌人的刺客?”
布兰度看到术士的额头暴起一条青筋,心下一颤,幸好这并没影响到他在布兰度胸前解咒的手势,雅克·科尔只是从腰间掏出一个皮囊:“圣女大人,我猜勒曼格尔先生更乐意接受你的照顾。”
贞德扭开皮囊,被刺鼻的苦味熏得变了脸色:“全部给他喝下去?”
“是的。”听到这个回答的布兰度也变了脸色。
宫廷术士这才放下布兰度,回身一把把元帅推到墙上:“怪我?我奉陛下的旨意秘密追查,谁知道突然就有个疯子把我监视的目标全抓去杀了!”
元帅先是被晾了一会,又突然遭到诘问,气焰不自觉地弱了一圈,但仍然嘴硬道:“你没有跟我说过,凭什么怪到我的头上?现在你赶紧去把那个刺客抓到才是正事!”
“你看,这就是管理不透明的弊端,让娜。”布兰度评价道,“以后我们的队伍建设中可不能出现这种毛病。”
“别打岔。”贞德伸臂环住他的脑袋,另一手举起皮囊,“布兰度先生,喝药了。”
双手如溺水者般挣扎,双腿无力地蹬动,贞德怀抱却坚如钢铁,不可挣脱。这是布兰度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然后,那个刺客大概不用找了。”贞德放下空囊,抬头说道,“你们给布兰度先生来点水。”
“唉?”吉尔茫然地歪了歪头。
宫廷术士倒是反应迅速,他快走了几步,讶异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楼梯?都死了?圣女大人,是您做的么?”
他啧啧地观察起来:“这死法,全无防备,一个会用灵魂榨取的刺客怎么会……”
“行了。”吉尔·德·莱出言打断,“别管圣女大人是怎么出手的了,你还想拷问她么?”
贞德扶着干呕的布兰度站了起来:“诶?我是不是不该直接把他杀掉?”
宫廷术士的头微微一颤,叹息道:“确实如此,如果他还有一口气,我都能把他救下来,然后我们就能拷问出到底是谁在协助他。”
吉尔握紧了拳头:“绝对不是乔治。”
我也觉得不太像是宫相,可你要怎么证明?布兰度想道,还有,你们快去给我拿水啊?
“交给我吧。”元帅微笑着,笑容中仿佛逸散出危险的黑气。布兰度和贞德都是一凛,初见时那个有些神经质的吉尔·德·莱又出现了。
“他们会招供的。”元帅俯身,握住了精灵的头颅。
雅克·科尔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他鄙夷地看了元帅一眼,在面对贞德时已经换上了礼貌的笑容:“圣女大人,很抱歉在国王的宫廷里让你们受到如此的惊吓,请相信吾王对此也深感歉疚,他一定会给二位丰厚的报偿的。”
宫廷术士讨好地眨了眨眼:“比如说,国王的妹妹正好和勒曼格尔先生年纪相仿,我是说,嗯……圣女大人也可以?”
贞德嘁了一声:“所以,我们觐见的日程没有改动?”
“这毕竟事关王室威仪。”雅克·科尔的这句回答硬邦邦的,没有退让余地。
“威仪?”贞德继续说道,“即使你们明知道这里有一个刺客能在协助者的帮助下自由进出,还是要在今天召开宴会?拿所有朝臣和布兰度先生的性命开玩笑,是这样的威仪?”
布兰度连连地扯着她的袖子,但这阻止不了她说完这句话。
雅克·科尔面色不变:“国王的旨意并非我能揣测,恐怕您也不能。”
贞德还要开口,布兰度急得在她腰上捏了一下,少女这才横了他一眼,再不置一词。
布兰度叹了口气,手感真好。
他们没有再回到会客室,而是直接走到正厅门口,男爵正在那里一脸关切地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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