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13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陛下,今日你就没必要去神机营了吧?”

定下宁国公督抚大同,带两万五军营将士出征一事后,光兴皇帝留下了应国公,告诉他自己还要去神机营瞧瞧。

“有必要,朕还想和那小子聊聊。”光兴皇帝乐呵呵的嘱咐许大成准备车架,随后道:“记住,到了神机营朕便是工部的官员,今日皇帝准神机营自行炼铁一事是你和朕……和我据理力争的。”

应国公不由得就翻了个白眼:这算啥,跑去向花满楼邀功还是怎么的?

事实上这事儿完全是光兴皇帝自己的小报复,他纯属是想怼一下花满楼知行合一的那个话:你看,身为国朝重臣,你办不了的我能办,你想炼铁还是我帮你的,这算不算知行合一?

不得不说,光兴皇帝的恶趣味就在这儿了,若非如此,他能花一个时辰引经据典的训斥群臣?

“对了,还得带上太子……”光兴皇帝又想起近朱者赤的事儿:“大成,去东宫,让太子速速滚来见朕!”

35.太子赵仁

大赵太子殿下赵仁,现年十三岁。

这位太子爷八岁的时候就被次辅温学林评价为‘性聪颖’、‘仁孝纯深’,足见那个时候的赵仁还是比较招人待见的,可如今提起赵仁温阁老就恨不得以头抢地,请光兴皇帝恕他没教好太子之罪。

因为温学林觉得,身为大赵继承人,太子殿下不能荒废学业,不能玩物丧志,不能无所事事。

可年幼的太子还好,但如今太子年岁渐长,性子也越发顽皮了,他喜欢变着法子玩,遛狗斗鸡耍蛐蛐儿,玩得花样十足,而每日在春坊上课则一副昏昏欲睡有气无力的样子,授课的大学士、翰林侍讲们揍又不敢揍,骂又不敢骂,最后只能将太子告到光兴皇帝那边。

告状的原因挺多,但告状的言辞大概相同,翻译一下就是这样的:似太子这种垃圾货色,以后如何能当个圣君?如何能继承大统?如何能肩负起大赵这百三十年祖宗传下来的江山?

一个两个来告状还好些,可隔三差五就有人来说太子的不是,你说哪个家长能受得了孩子的老师天天告状?这就使得太子的教育成了光兴皇帝的一大心病。

当许大成抵达东宫时就听得银安殿内传来一阵喧闹,走近一瞧就见太子赵仁和几个内宦在殿中央围成一个圈,众人面红耳赤的不断喊着什么,神情非常之激动。

踏入殿内许大成便见到一只白毛红冠的公鸡扑棱棱的飞起,众人见状则喊得更大声了,尤以赵仁为甚。眼见这位太子殿下手舞足蹈,浑然没点儿太子的威仪,许大成不由得就抽了抽嘴角:“殿下!太子殿下!”

嬉闹中的赵仁浑然没听见他的呼喝,兀自在叫喊:“啄它!咬它!”

赵仁身边随侍的宦官无意识回头瞧了一眼后就愣在了当场,紧接着其他几人也先后发现了司礼监秉笔、东厂厂公许公公,不由都吓得僵在原地,喧闹的声音顿时一静,独留赵仁的声音在银安殿内回荡:“威武大将军万胜!啄死这只春坊大学士,本宫重重有赏!”

许大成的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威武大将军且不说,春坊大学士是詹事府长官,掌太子上奏请、下启笺及讲读之事,换句话说,这是太子的秘书兼半个老师……

这得多恨自己的老师啊?而且这话要传出去,太子又得挨多少骂啊?

当许大成将正在东宫玩斗鸡的太子拎到光兴皇帝面前时,光兴皇帝已然做好了出宫的准备,但瞧见太子衣衫上沾着的鸡毛瞬间他就又火大了:“孽子,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

赵仁连忙道:“做……做完了,今日读的是明堂位……”

光兴皇帝当年十三岁时已经开始读一些深奥些的书了,可同是十三岁的年纪,赵仁却还在读礼记,而且读了后面忘前面,读了这边忘那边,这属实让光兴皇帝非常窝火。

强忍着踹太子的冲动,光兴皇帝道:“明堂位?嗯,背来听听。”

赵仁抬起眸子飞快的看了光兴皇帝一眼,随即立刻低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嘴上却道:“是。昔者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天子负斧依南乡而立……而立……”

光兴皇帝的眼角开始抽搐:第二句就开始卡壳,就这还敢号称自己的功课做完了?

而太子赵仁其实也蛮无辜:不是说今日父皇在开朝会议事么,怎的忽然就找我查功课?这一身便服又是要作甚?

又磕磕巴巴背了两句后,光兴皇帝受不了了:“你读了半个月,就只会这么两句?詹事府的师父们悉心教导,你听哪儿去了?”

赵仁耷拉着脑袋:“儿臣……儿臣知错。”

一早上光兴皇帝又是训朝臣又是定策平大同,好容易有点好心情,这下子全被破坏了。

“罢了罢了!你收拾收拾,随朕出宫!”边上应国公还看着呢,太子废柴成这样,光兴皇帝觉得脸上实在挂不住。

人前教子背后教妻没错,可太子却又不同,毕竟这不着调的货是大赵继承人,教训的太过让外人看了去,以后岂不是会对上位了的太子低看一眼?

而赵仁一听眼睛就亮了:出宫?好久没出去玩了,今日有这好事儿?

……

上了马车后,光兴皇帝的怒火才渐渐平息,他看着如鹌鹑一般老老实实窝在角落里的赵仁,不由得就叹息道:“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克继大统的,不好好读书,如何能明事理?不明理,又如何能治天下?”

赵仁蔫兮兮的答道:“是,儿臣记住了。”

表面露怯,实际上赵仁眼中泛过了一丝狡黠之色:父皇每每讲大道理的时候就是气过了,那今日这一劫也就过了,善哉善哉……不过这是要去哪儿啊?

光兴皇帝揉着额头,又道:“往日里你也说记住了,可你哪次记住了?唉……”

原想多训斥几句,可瞧见赵仁吓得缩成一团光兴皇帝就有些不忍心了,且此时他又开始怀疑淮安伯的教子之策:训斥几句就成了这般模样,若是揍得狠了,胆子愈发小又该如何?

毕竟,别人家的孩子胆小点没事儿,可太子不一样,太子胆小是会被朝臣看不起的——大人物就该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若是屁大点小事儿就吓得慌了神,那……

谁会追随这种国君啊?

所以光兴皇帝更头疼了。

一路上,光兴皇帝都在考虑这些问题,他甚至想问花满楼几个问题:令尊揍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揍得轻重对你又有何影响?揍完后,会否让你的思路更加清晰?

光兴皇帝的思路越来越歪,越来越飘渺时,车窗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秉陛下,神机营到了。”

“唔。”浑浑噩噩的光兴皇帝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道:“和昨日一样,现在我是工部的官员。”

瞧了一眼依然低着头的赵仁,光兴皇帝才想起忘了嘱咐他,便补充道:“太子你也一样,来此不要暴露身份,只说你是我儿便是。”

低着头的赵仁眼睛一亮:嗯?这是微服私访的戏码?太好了!

便在光兴皇帝打算下马车时……

轰!

神机营内传来一声巨响,声震九天,宛若……

嗯,宛若火药仓库炸了?

(虽忙,但更~)

36.普渡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传来,马车外侍卫们忙作一团,大声疾呼:“护驾!护驾!”

而马车内,赵仁却一下子坐不住了,他一脸急促的趴在窗口往外瞧:“有刺客么?哪儿呢哪儿呢?”

正心旌动摇的光兴皇帝见状却不由得一愣:这是……胆小的太子?怎么感觉哪儿不太对?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光兴皇帝掀开车帘吩咐道:“莫要惊慌,戚爱卿何在?”

跟在光兴皇帝车后的应国公应声出现:“陛下,神机营只怕有变,此时不宜入营,臣请陛下速速回宫,待臣查明事由再给陛下请罪……”

光兴皇帝阴着脸:“不忙回,你且先去查问!”

因为这年头的人们对火药认识不足,神机营组建之初就发生过火药仓库爆炸的事情,百多年来零零散散也有些事故,最逗比的一次是一个小旗半夜喝大了拎着灯笼走进了仓库,偏巧看门的士兵睡着了……

事故什么的光兴皇帝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是否有人强夺火药,毕竟这东西太过于危险,若是用在一些歪门邪道上,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应国公不敢托大,他急急忙忙的跑进营内打算问清事由,可踏入营地就是一愣:校场上一大群士兵在欢呼,黄子超等人簇拥着花满楼正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边上还有几个工匠一样的人蹲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讨论,以及……

更远处站着一群花容失色的女兵,她们中间还杵着一个面色复杂的戚婉容。

介似嘛情况?

应国公有点懵,还不及问清楚状况,那头的黄子超已然看到他了,隔着大老远就喊:“国公爷,大喜啊!”

应国公更懵了:炸了火药仓库是……大喜?怎么着,脱脱不花钻进仓库被你们放了蘑菇云?

“国公爷,是花公子,花公子造了一个……一个标下也不知如何形容的玩意,这东西丢出去后能炸开,两丈之内,人畜不活!”黄子超激动的跑到应国公跟前,甚至都忘记了行礼:“国公爷,今次鞑子有难了!”

应国公也没计较他的失礼,听得是花满楼的事儿,连忙问道:“你慢点说,到底什么状况!”

事实上也没啥状况,无非是花满楼造了个土制大炮仗而已。

黑火药现有,筛出一些米粒大小的装进一个非常结实的小陶罐里,顺便装了些铁屑和尖锐的铁片,随即用竹管牵出一条引线,以泥土和鱼胶封口,这世界第一枚手榴弹就此出现。

这年头的人没啥见识而且酷爱夸张,譬如飞流直下三千尺吧,庐山瀑布其实也就几十米罢了,因此所谓两丈之内人畜不活纯属黄子超的Y`Y`来着,但铁片和陶罐炸开的碎片有杀伤力是肯定的,而且动静不小……

事实上陶罐当弹身二战末期倭国就玩过,号称一亿玉碎,当时穷途末路的倭国打算用这玩意阻止米国登陆来着,据米国当时的文献记载,这玩意威力挺大,但安全性非常低,而且落地还不能碰到硬物,否则就会化作一堆没用的瓷片。

而今无奈下的花满楼也鼓捣出了这东西,只为了黄子超那番话,也为了让神机营这群人能在战场上多活几个。

只是这大炮仗试炸之后花满楼很不满意:其一,引线太过简陋只能用火点燃,这增加了危险性;其二,起爆的时间无法确定,不能让其在空中炸开的话,落地后这玩意很可能就成了废品,且一旦脱手就炸的话,很容易误伤己身;其三,泥土、鱼胶的密封性并不好,若是受潮这玩意还不如石头;其四,黑火药填装,杀伤力不高……

但问题是,你架不住这玩意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世界上啊……

将领们还有可能觉得这东西是建功立业的好东西,但士兵们却只觉得有了这个小陶罐后,自己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会大大增加——近些天神机营可能要支援大同一事已经在营中传开了,根本没上过战场的神机营士兵们可谓是人心惶惶,气氛上一直非常压抑来着。

而现在这惊天的一炸后,士气肉眼可见的涨起来了:鞑子再怎么厉害,遇上这小陶罐也得跪吧?

你看这一炸之后地上的坑!你听这爆炸时惊天动地的声响!还有那深深扎入土中的铁片,若是扎进人身体里,嘶……

士兵们看着花满楼的眼神都变了。

搞清楚这一切后,亲手从地里刨出一枚铁片的应国公眼神也变了,他捧着一枚试做品惊喜的看着一脸不甚满意的花满楼:“这玩意是你新想出来的?这叫啥?”

应国公现在都懒得夸花满楼了——先是三段射击,紧接着就是改良火铳,可火铳还没搞完就出了推恩令,简直让人目不暇接。今日也是,还不等人缓缓,他又做出这么个大炮仗……

所以应国公忽然就觉得,今日一大早大家已经夸了好久了,在夸下去那大伙啥都别干了,就站这儿夸吧。

花满楼此时还在脑子里转着改良的法子呢,闻声便随口道:“手榴弹啊,不然还能叫啥?”

看了看手里的小陶罐,应国公呲着牙:“这玩意看着确实像蛋,但叫成蛋也未免太直白了些吧?不好,不好,换一个!”

应国公还想捧着这玩意去给光兴皇帝看看呢,在皇帝面前总不能一张口就是蛋吧?而花满楼却不知他的想法,听得应国公这么说他便乐了:直白也不是这么直白啊,蛋和蛋能一样么?

于是他便开玩笑道:“那叫做普渡如何?”

顶着应国公愕然的眼神,花满楼笑嘻嘻的解释道:“黄把总不是说了么,两丈之内人畜不活,这可不就是被渡化得了解脱么?您看,台词我都给您想好了,惊雷之后,众生平等,犯我大赵天威者,渡之!”

应国公看了看花满楼,又看了看手里的小陶罐,他有点拿不准是踹花满楼两脚呢还是该赞同他的看法,毕竟人也没说错……

最后应国公狠狠的一点头:“善!就叫普渡了!”

“……您认真的?”

37.谁说不能炼铁?

“你说这……叫啥玩意?”

光兴皇帝怀疑自己听错了。

“普渡。”应国公一脸正经的回答道。

“噗……咳咳咳……”光兴皇帝一时没忍住,险些笑喷,而身为皇帝他又不得不顾仪态,因而连忙用咳嗽掩饰。

可他身边的赵仁就毫无顾忌,听得普渡之名他便笑得打跌:“哈哈哈哈哈哈普渡……哎哟,这位花总旗真是人才啊哈哈哈哈……”

应国公觉察营中太平时便暗中让人给光兴皇帝报了信,而彼时光兴皇帝正好和赵仁说了说今日来此的目的。

当时光兴皇帝还叮嘱赵仁说花满楼堪称贤才,你多接触接触他云云,可听得普渡之名后光兴皇帝和应国公一样的感觉,他忽然就想收回这评价并踹花满楼两脚:这……这算她娘的什么普渡?

得亏光兴皇帝不是南北朝那位笃信佛教为了捐赠甚至都能出家耍赖皮的皇帝,不然花满楼这一句玩笑话就能把自己活活玩死……

而太子赵仁却觉得遇到了同道中人——给斗鸡取春坊大学士之名,这和花满楼的普渡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本听得光兴皇帝夸奖花满楼时,赵仁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酸腐读书人的形象,而且此人必定开口之乎者也,闭口太子殿下当勤学好问、业精于勤荒于嬉什么的,跟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啰嗦文官没啥两样——普通来说光兴皇帝确实比较欣赏这种人,而且也没少给赵仁介绍。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放在花满楼前世那也是初中生罢了,喜欢玩闹基本上没啥大错。可身为太子他就不能玩闹,毕竟他是大赵唯一的继承人,因此稍稍有点差池就是昏庸荒唐骄奢淫逸这些粘上就很难洗掉的贬义词加身,动不动就被这群酸腐读书人告到光兴皇帝那里……

赵仁是个少年人,不是老成持重的圣人,东宫那群腐儒用圣人的标准要求他,他能受得了么?

久而久之,赵仁就愈发的讨厌那群道貌岸然的文官了。

但听得花满楼不但鼓捣出了大杀器,还将这玩意取名普渡,赵仁瞬间就对他刮目相看,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觉,恨不得就此斩鸡头拜把子……

而花满楼此时却不知自己因为开个玩笑就得到了太子殿下的青睐,他无语的看了应国公一眼,然后对光兴皇帝道:“赵大叔,这玩意还是试做品,挺危险的……”

听得赵大叔这称呼赵仁不知被戳到了什么笑点,再次捶胸跺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花满楼面色古怪的看了这笑得快断气的少年一眼:这货到底是谁啊?笑成这样是脑有贵恙么?

不过眼下是说正事儿的时候,所以他无视这少年继续对光兴皇帝道:“这东西碰上个火星儿就会炸,您别凑到面前看成不?看得人肝颤。”

光兴皇帝努力屏蔽了脑海中普渡俩字,然后才正视起手中的小陶罐:“此物……真的是两丈之内人畜不活?能否大批制作?使用起来麻烦否?一枚耗资几何?”

不得不说,光兴皇帝的着眼点真的不错。

制作和耗资是这东西能否普及军队最大的问题,若是耗资太多,那即便这玩意威力在大也无济于事。

花满楼点点头:“制作不麻烦,至于使用么,点火丢到敌军人堆里就行,耗资估摸着也不多……”

土制手榴弹确实是战争的利器,并且依着技术来说,这玩意是工艺要求最低且最好制作的火器了,且主材的价格并不高——黑火药而已,能有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