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渡鸦
这种状态很有趣，西格尔看着他们狂热的工作状态，在这个宇宙，他并非没有见过这样的工人，但那大多是国教的工程或者是国教的资产中才能看见，即使福斯特王朝手下的工人也达不到那些国教狂热者的工作状态。
那种毫无回报，极度奉献的状态。
在这种资源匮乏的世界，工人们有着这样的工作状态，这很难得，也同样地可疑……
沿着那种脱胎于低哥特语的地标，他们在即将抵达城市中心，那口由祭祀王召唤的深井之前，一名穿着点缀华丽饰品的布袍的当地人走到了西格尔身前。
“你们就是今天抵达拉恩丹的外来者了？”尽管用的是疑问句，但这名当地人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我是祭祀王安塞的仆人，你们可以跟我来，我主会接待你们这些人。”
说完，他并没有等待西格尔回话，便转身领路，仿佛与西格尔多说一句都会引起某些严重的诅咒。
“西格尔？”蕾缪乐轻声提醒了西格尔一句，“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也是。”西格尔看着周围的王朝成员，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觉得奇怪，但就此离开并非行商浪人的作风，西格尔还是跟在了所谓祭祀王的仆人身后，绕过了那口关键的井水，来到了祭祀王庞大的玻璃王宫。
王宫是这座城市里面最宏伟壮丽的一座建筑，城市内部虽看不到那些夸张的反光玻璃幕墙，取而代之的是由陶土、铜材建造以及其他玻璃和宝石点缀房间和宫殿。
铜似乎是这颗星球上唯一存在的金属，无论是他们的武器还是建筑，都有这种金属的身影。
【西格尔，看左边。】从自己的心底，丽兹的声音再次出来。
几个衣着和其他市民明显不同的人走了出来，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些巢都贵族家里的纨绔，在物资相对比较贫乏的城市中，他们的画风看起来颇为不同。
一个人叫嚷着让仆人做些什么，由于距离稍远没法听清，但仆人的行为很快解答了西格尔的疑惑。
仆人们将一个巨大的陶土瓶扶到他们的嘴边，这些人油腻宽大的嘴唇把住瓶口。西格尔看着他们喉咙不断地上下运动，从嘴边淌出的水渍来看，他一口气喝了一升多的水。
在这样一颗沙漠星球中，这种行为简直难以想象。
【他们就是水之子，他们都是……灵能者。】
西格尔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他确实相信丽兹的判断，但他还是看向斯卡蒂做进一步的判断。
斯卡蒂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包括在商队中偷听你们说话的那名卫兵，同样是一名灵能者。】
【但他们体内的灵能力量……被人为的扭曲和抑制了。】
丽兹的发现无疑非常重要，西格尔似乎找到了瓦波利乌斯上秘密的一丝线索。
“有趣……”西格尔轻轻嘀咕着一句，跟着祭祀王的仆人走进了当地华丽的王宫。
王宫之中有着符合统治阶级特色的奢侈，仆人、妻妾、华丽的丝绸和其他织物、以及大量反映当地文化的艺术品。
西格尔评估着当地统治者的财富状态，作为掌控沙漠中水资源的人，他掌控着当地大量的财富。
但联想到之前城市中工人的表现，再看着祭祀王极尽豪奢的宫殿……西格尔觉得瓦波利乌斯上面玻璃城内部的统治模式看起来非常地……有趣。
国教的建筑和资产虽然同样豪奢，但他们的财富是基于帝国庞大的信众的捐赠，多也好，少也好都是信徒们“主动”捐赠的。
无论是从当地居民的表现，还是从祭祀王个人掌控的力量与财富，西格尔意识到如果他拿不到祭祀王的“祝福”，想要从这座城市中获得任何东西都是十分困难的。
随着深入宫殿，越来越多的“朝臣”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其中一位拦住了西格尔等人。
“欢迎，外来的客人。”他对西格尔说道：“我是这个城市的执法者，你可以叫我维克。”
“现在，你们将接受我主安塞的赐福。”
说着，一个仆人将装满水的玻璃瓶递到西格尔的面前。
“请用。”
喝还是不喝……
第二百六六章 圣水
西格尔看着仆人将装满清澈井水的玻璃瓶递了上来，他握住玻璃瓶细长的瓶颈将其拿在手中。
他透过玻璃注视着其中的井水，从已有的消息来看，西格尔有理由相信这些祭司王召唤的井水是有问题的。尽管这东西看起来大概是由祭司王的灵能进行操控的，只是西格尔还不清楚对方具体的手段。
毕竟灵能法术也是有不同的手段的，作为传心大师的丽兹对于这种情况应该有所了解，传心学科对于控制影响人们的内心有着非常深入的研究。
可话又说回来，根据西格尔的印象，想要控制这种规模的城市，所谓的祭司王理论上应该是一名非常强大的灵能者。
“如果我不喝呢？”西格尔尝试着拒绝对方的要求，但从对方立刻由晴转阴的面部表情来看，想要拒绝这份“恩赐”似乎不太可能。
“你将被我们逐出这座城市，外来者，相信我，如果你想要从一座玻璃城中获得任何，任何你所需要的东西，你就不应该拒绝祭司王的祝福。”
“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胆敢声称祭司王给予你的恩赐是种毒药……这种野蛮行为会被所有的玻璃城敌视。”
这种水从外表上来看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西格尔拔开玻璃瓶的瓶塞，瓶中的液体闻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他还是决定尝一尝。
“西格尔……”蕾缪乐拉住了西格尔想要握住瓶塞的那只手，冲他摇了摇头。
西格尔看向周围，属于祭司王的朝臣正在聚拢过来，而在宫殿的阴影处，有着人影在不断闪烁。
玻璃城的猫腻和瓦波利乌斯这颗星球究竟发生了什么？祭司王、柯莱欧司、水之子，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西格尔没啥兴趣知道，不过在扩区每一颗星球上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很多，有些时候，承担必要的风险去尝试新鲜事物也是行商浪人需要面对的事情。
就像咖啡、可可、烟草这些东西在美洲大陆被发现之前，东西方对这些东西都不了解一样，行商浪人的主要工作和那些殖民者做的事情也都差不多。
甚至行商浪人还要更浪一些，见一个星球砸一个星球那是审判官和海军们做的事情。
况且烧玻璃也是要钱的，他在扩区烧玻璃的花费可没有审判庭给报销。
而且目前的形式……除非西格尔直接发难逃出这里，然后用轨道轰炸砸了这座玻璃城，不然他肯定要喝这个东西。
不过他确实有一些好奇，这种水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控制一整个城市的人口为祭司王一人效死命。
“我先喝吧。”斯卡蒂从西格尔手中抢过玻璃瓶，在他反手抢回去之前就喝了一大口进去。
喝完之后斯卡蒂似乎在感受着水对她的影响，作为女巫猎人，如果水中含有灵能力量她应该能够感觉的到。
“这里面有一些灵能力量在其中，主要表现可以安抚人的精神，过度摄入会被人用灵能所影响，但少量饮用应该是无害的，劳伦缇娜，这东西或许能安抚你的精神，不过你只能饮用常人一半的量……”
“我的精神很好，不需要这东西。”劳伦缇娜回呛了斯卡蒂一句。
丽兹也同样走上前来，作为传心学派的大师，她可能对其中的灵能力量有着更深的见解。
“和斯卡蒂说的情况差不多，这种灵能力量会安抚饮用者的灵魂，少量饮用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过多饮用，会被灵能力量的来源所控制和影响，尤其是灵能者。所以我不会在喝下一口。不过这种灵能法术的模式似乎值得深入研究一下。”
西格尔从丽兹手中接过这瓶井水，有了斯卡蒂和丽兹的担保，蕾缪乐也松开了她的手。
西格尔拿着玻璃瓶，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将玻璃瓶对到嘴边，里面清澈的液体流入了他的口腔，他的精神被一种纯净和清澈的感觉所震撼。
就好像这种水本身受到了某种祝福，将它的品质传递到饮用者的精神田园当中。
西格尔感到精神焕发，精力充沛，仿佛银河系的黑暗和它每时每刻强加给他的危险都以某种方式减弱了，这让西格尔的精神在这个时代第一次可以轻松的思考。
他的眼睛一亮，只需要简单的思考，西格尔就很清楚这东西可以应用于那些场景，这些水可能比那些宝石又或者其他的当地特产还要值钱。
那些长途跋涉的朝圣者会需要这个东西，艰难的旅途让这些朝圣者身心都会处在一种异常的亢奋中，就像异常活跃的大脑会干扰一个人的正常睡眠，亢奋的身体和精神也会影响他们参拜圣所时内心的虔诚。
在抵达圣所之前他们需要平静下来，这种水可以作为净化身心的用品来使用，只要将它摆在圣地的着陆港前，朝圣者们会源源不断的为此付出王座币。
考虑到卡利西斯星区和扩区之中数量庞大的圣地世界，西格尔可以想象这种水在这些世界当中的庞大市场。
西格尔在默默感受着自己身心的状态，他确实没有察觉到灵能力量在尝试控制自己身体和灵魂的感觉。
或者说，对于他来说，那种灵能力量还太弱小，并不足以对他的灵魂施加影响。
“你觉得这种水如果离开了这个星球还会有作用吗？”西格尔用高哥特语开始和丽兹对话，接下来的话语不应该让星球本地人听出来。
“会的，虽然不清楚祭司王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但这里的水安抚精神的功能是可以一直存在的。至于祭司王本人通过这种方式控制饮用者这件事，他恐怕没有那么大的灵能力量来做这件事。或者说，哪怕是阿尔法甚至阿尔法＋的灵能者想要跨星区去控制别人也是一件及其困难而且耗费精神的事情。”
“除非他愿意冒着被亚空间恶魔盯上甚至是吞噬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你觉得祭司王的灵能力量等级会是多少？”
“我估计不会在阿尔法以上，那种级别的灵能者在亚空间之中的投影如同巨大的光柱，无论是斯卡蒂、我还是卡西娅，只要我们和他在一座宫殿当中，就一定可以感受到他的灵能力量。尤其是卡西娅，当地每一座玻璃城都有一名祭司王，如果他们之中有灵能等级很高的灵能者，她在注视亚空间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发现这颗星球所在的位置，在亚空间当中，一个有着阿尔法级灵能者的星球会如同灯塔一样闪耀。”
“卡西娅，”西格尔招呼着自己的导航员，问道：“你在导航的时候注视这颗星球的景象是什么样子的？比如绿色的烟雾、蓝色的星光、紫色的触手或者红色的血池？”
“并没有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和平常的星球差不多，有着灵能波动的白色点状光芒，稀松平常，甚至没有你的亚空间投影有趣。”
“……”西格尔想了想，他还是没问自己的亚空间投影是什么样子的，任何阵营性的暗示都可能对他今后的道路造成影响。
在几人的对话过程中，队伍中的成员陆陆续续地也都喝下了一些由仆人递上来的井水。
能听说高哥特语的成员也都参与到讨论当中，嗯……西格尔的队伍中，除了卡鲁、劳伦缇娜和斯卡蒂之外，大部分都具有高哥特语的读写能力。
他们大多都承认这种水的价值，其背后同样也有些风险，国教很大概率会认可这种水的作用，按照他们的性格甚至会宣称这种东西是圣水然后兜售给那些朝圣者或者虔诚的信徒。
但审判庭的探子们估计会闻着味道找上来，这门生意想要做长久并不容易。
就在他们讨论过程中，一名奴隶跑了出来尖叫着宣布：“安塞祭司王驾到！”
随后所有的朝臣都跪倒在地，西格尔的队伍并没有行礼的打算，他们仅仅是看着奴仆们将中庭后面的帷幕拉开，祭司王和他的妻妾们懒洋洋地躺坐在一个用豪华靠垫组成的王座上。
穿着暴露纱裙的侍女用嘴喂给她们的王各式各样的水果。
从外表上看，安塞祭司王是很引人注目的，他的脸瘦削，深蓝而间隔宽的眼睛炯炯有神。他的脸上面画着杂乱的红色和紫色漩涡图案，夜袭群⑥玖四⑨叁⑥一叁⑤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的两只兽耳。
他是一个变种人。
或许是亚人？
西格尔看着一些侍女和随从也同样有着兽耳，和野兽人相比他们的变异并不严重，没有野兽的脸、毛皮、蹄子、尾巴等一系列东西，但和正常人相比，他们的变异又太过明显。
【他是个灵能者，但是力量……很弱……】丽兹疑惑的声音从西格尔的心底传来。
从妻妾口中接过一颗水果，祭司王懒洋洋地抬头看着站在中庭的队伍。
“你们好，来自星空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城市，拉恩丹，请说明你们的来意。”
第二百六七章 安塞祭司王
安塞祭司王带着姑且算是礼貌的表情看着西格尔，身旁的妻妾和仆人轻声细语地恭维着这名统治者。
祭司王看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西格尔从他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凌厉目光和朝臣谨小慎微的表现来看，他对于这座城市的统治是实质性的，朝臣不过是他意志的延伸，统治的工具。
关于对于丽兹说面前这名祭司王的灵能力量很弱这点，西格尔持保留意见。西格尔目前确实摆出了一副安全无害的姿势，他的潜意识开始不自觉地戒备这名玻璃城的统治者，这种表现很不寻常。
“我是来自人类帝国的行商浪人，西格尔·福斯特。”西格尔看着面前祭司王的表情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似乎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应该有了些许概念，随后西格尔继续说道：“我们来到这颗星球本打算前往附近的一座山脉，寻找一件物品。由于山脉地形复杂，我们希望可以从您治下的城市中寻找一位向导，协助我们前往目标地点。”
“当然，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和您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安塞似乎有些兴趣，他接下了西格尔的话茬。
“关于你领地内的水，我认为它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贸易商品。”西格尔对安塞说道：“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些来自外星的奢侈品，衣服、饰品、仆人或者美食。”
安塞仅仅是礼貌性的微笑，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西格尔的建议。
“那么，进一步加快您领地建设的资源呢？大型机械、产量更高的作物、更加优秀的畜牧、应付重型劳动的机仆或者是人口。”
安塞同样没有接受西格尔的提议。
“离开瓦波利乌斯的手段？或者是强大的军事装备？安塞祭司王，您不说出你的要求，交易可能没法进行。”对于对方的表现，西格尔有些摸不清头脑。
无论是个人需求，还是强国富民，西格尔已经说了个遍，但这名祭司王没有对其中任何的筹码表示兴趣。
仿佛他对交易的兴趣就是在愚弄自己，西格尔虽然没有觉得不满，但他确实感到一定的冒犯。
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太符合礼数，祭司王还是开口回应了西格尔的请求。
“别误会，远来的客人，我并非拒绝你交易的请求，我已经听取了你们的慷慨提议，并为此感谢你们，只是请你看看周围。”安塞祭司王张开双臂，向西格尔展示着自己的宫殿和财富，“我还需要来自星星之外的宝藏吗？环顾四周——难道你没有看到我面前拥有我可能想要的一切吗？不，远来的客人，我不需要财富。然而，我确实有另一种性质的需求。”
就在这时，祭司王向一名助手做了个手势，安塞祭司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朝臣、仆人们纷纷退下，仅仅只有妻妾和士兵们留在殿堂上。
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从帷幕后面出现，在他们之间束缚着一个人，从对方身上的穿着打扮来看，他是一名来自帝国的传教士。
这个人被粗暴地扔到西格尔和祭司王之间的地板上，在那里他采取跪姿，抬起头，闭上眼睛，做出天鹰礼的手势。
“远来的客人，这就是我的价码。这个人和他的同伙试图让我的人民反对我。他们宣扬存在比祭司王更高的统治者！他们告诉人们承认这个人，这个在我之上的'帝皇'！哦，他说我仍然可以统治我的人民，但前提是祭司王承认这位所谓的神皇。我不是某个遥远神明的祭司，我也不会这样做。帮我摆脱这些暴躁的牧师，我会给你提供你想要的所有液体。”
西格尔在认出囚犯传教士身份的时候就举起了自己的手，示意手下的成员不要轻举妄动。
即使这样，自己的队伍还是传来了些许骚动，现在轮到西格尔紧紧抓住蕾缪乐的手不让她上去绝罚了这名祭司王了。
西格尔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祭司王，看着他老神在在地从自己的妻妾嘴里接过水果，似乎对面前的事情充耳不闻。
真的如此吗？西格尔不相信，看着周围戒备的侍卫就知道，至少看起来，宫殿之中发生的一切都在祭司王的掌控之中。
西格尔低头看着那名传教士的样子，这让他想起了在扩区由于传教而死亡的乔鲁斯·马奎特。
乔鲁斯马奎特就是曾经游荡在扩区之中四名著名传教士之一（注1），他也是这四名传教士中最具战略眼光的人。
他在一个世纪内将冬鳞国度中两打以上的世界纳入到国教信仰之中，仅仅依靠他富有感染力的演讲以及一些来自行商浪人的武力威吓。他和行商浪人积极联系，建立起完备的贸易网络来保证这些世界正常发展，同时进行宗教战争审判清除那些不愿意臣服于神皇信仰的人。
有多少人接受了马奎特的恩惠，就有多少人因为马奎特的行为家破人亡。他最终死于一场暗杀，据说人们发现他的尸体时，他跪在地上，仿佛在虔诚地祈祷，双手紧握着，绝望地伸出手。他的尸体被十二把黑色铁刀刺穿，同时有十二个组织宣称对这场暗杀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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