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妖梦
“出云国占据着苇原中国最富饶的地方,甚至直到现在还在被它的建立者大国主神统治着,而他们当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将国土让给天照一系的神明,事实上据我所知大国主神最开始的时候尝试了一切他能想到的办法,但很可惜都无法阻止天照一系的神明,甚至他的大儿子都被直接杀死在了水中。”
“没有办法,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国家就要被天照一系的无耻之辈强夺,大国主神只能在被逼无奈之际向着他所能抓到的树枝伸出了手——那些古老的妖怪,还有在九尾狐诞生之际丛生的妖怪们。”
“所以这就是你之前在提起出云国时语焉不详的原因?”,苏尔突然插嘴问道。
“毕竟那也算是妖怪的国度了,虽然并不符合我心目中妖怪的国度该有的样子”,八云紫耸了耸肩说道:“但是在几百年间下来,无论它延续的怎么样,妖怪已经成了整个出云国中无法缺少的一部分。”
“同时也多亏了最初妖怪们的援手,出云国得以在天照一系神明的觊觎中幸存了下来,而天照一系的神明也就顺势在以西稍显贫瘠的地方建立了大和国,两国之间的仇恨也就一路蔓延至今……至之前大和国毁灭的时候”,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不对劲,八云紫匆忙改口道。
大和国如今已经是个历史名词了,最少在凝固的银河重新流通,高天原的神明可以重新踏入地下并重建大和国前,这个国度已经变成了不存在的东西。
“大和国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苏尔有些好奇那个失去了盘踞在地下几百年的最大毒瘤的地方如今是一副怎么样的新面貌。
“并不怎么好,一片乱象”,八云紫简短的说道:“鬼族们都快把那里翻了天了,终于失去了头顶压着他们的东西,现在想干什么的都有,一些鬼族想要重建大和国然后想办法和高天原获得联系,另一些鬼族却单纯的想要当为所欲为的妖怪,而他们的实力也并不差,甚至比一般的妖怪还要团结。”
“……”
“那么那里的人类呢?”,在苏尔还在无言之际,欣可便提前一步问了出来。
“很难做出具体的比较,毕竟那些鬼族们也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家伙,但是就我个人的观点来说,他们生存起来还是要比之前容易的……而且鬼族们也需要人手去干一些杂事,而人类普遍又瘦又小,骨头又多,从这个角度来说,不必再被定期抽取血液或者被抓去炼药后他们接下来应该会得到一波数量的暴涨才对”,八云紫笑着说道。
“……还是继续说出云国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苏尔只是叹了口气说道。
“啊,那就出云国”,八云紫点了点头,“总之大和国遭受了重创,哪怕大国主神本身就是一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但是就连他也知道要抓住这个机会彻底将大和国抹去,而这就是外面那支军队的目的了。”
出云的远征。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九尾狐?”,想了想后,苏尔张口问道。
大和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苏尔不相信那只九尾狐会不知道,要知道那块天照大御神赐给天孙的八尺琼勾玉还挂在她的脖子上呢,就起码苏尔不相信九尾狐会完全撇弃和天照大御神之间的关系。
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呈现在外的力量属性绝对会发生本质的变化,而不是几百年不曾变化的太阳的力量。
“那就要看她的选择了”,八云紫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如果她一定要执意站在出云国的对立面上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做点什么了呢。”
苏尔已有所悟,如果那只九尾狐真的做出了这种选择,恐怕面前这只金发的女妖会开心到翻跟斗也说不定——阻挡在她伟大志向前的绊脚石又少了一块。
苏尔仿佛看到了一场势必掀起巨大波澜的战争,就在出云国与那只九尾狐之间……那只狐狸不是已经在收拢部下了吗?
她是否已经预见了这一天的到来?
一场看似可以避免却实际上根本无法避免的战争,让这个本就纷乱的世界又向着更加混乱的方向坠去。
第四十章 转变
更多的死亡,更多的杀戮,这就是妖魔们所渴望着的。
随着几百年前九尾狐诞生之时一并诞生的妖魔,在几百年的时光里于这个富有生机的世界中不断诞生的妖魔,会有很多妖魔死在出云国与九尾狐之间的战争中,甚至还有人类,无论是出云国的人类还是大和国的人类。
然而在这种死亡与杀戮之中,临死前的不甘与怨念却又会诞生新的妖怪,就在他们的尸骨之上……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没有在苏尔与欣可这边停留太久,八云紫又灌了两杯热茶后便直接了当的告辞离开了,醉心于事业的妖怪总是忙碌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出云国的军队恰好行进到了苏尔与欣可隐居的地方,为了防止有不长眼的妖怪或者什么东西会引发苏尔的愤怒,八云紫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解释这些事情。
虽然没有明晃晃的贴在身上,但是在八云紫的一言一行间苏尔却异常清晰的看到了两个字——社畜。
作为一名有着穿梭空间能力的妖怪来说,八云紫在苏尔的面前已经规矩太多了,她甚至是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到了门外,然后在礼貌的告别后才步入了她的隙间之中。
那些恶意的眼睛依旧存在于不吸入任何光线的漆黑隙间里,随着八云紫最后挥了挥手,就连这缝隙也都消失了,苏尔的面前只剩下了平常早已看腻的景象。
春天还没有完全到来,当穿过山谷的微风吹过时,仍旧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凉意。
“她是在试探你有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就是这场出云国与大和国残部,或者说与九尾狐之间的战争。”
欣可的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哪怕以苏尔如今的身体并不需要,但她还是为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是吗?”,想要表达的更惊讶一些,但是苏尔的心中却没有多少波动,“那还真是可怕啊~”
被风吹过的竹林不间断的发出着梭梭的声音,前两天又下了一场小雪,将本就没有完全融化的积蓄了一个冬日的雪堆染的更白了些,将春未春的时节总是更多几分凄凉。
“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过于浅薄了”,当一片飘落的竹叶落在眼前时,苏尔突然开口说道:“那只九尾狐突然的异动,出云国的一切,神明与妖怪共治……呵。”
他在嗤笑。
“所以……你想要走的更近一些?”,一边疑问着,欣可从背后搂住了苏尔的脖颈,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
苏尔没有回答,他似乎正在抉择。
“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因为外面的争霸而燃起了野望?”
“想要展示自己的力量?”
也没有等待苏尔回应的意思,欣可只是趴在他的耳边有一声没一声的细数着。
“我记得你们森精种的寿命普遍有七八百年到一千年之久吧?”,赶在欣可抛出更多离谱的猜想之前,苏尔突然开口问道:“相比起人类来说无疑是长生种了,那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不会感到无聊吗?或者说长生种们无聊的时候都会去做什么?”
“当然是发动战争啊”,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欣可便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这答案实在是过于真实也过于现实,以至于苏尔一时被噎了个半死。
“……那么总有不打仗的时候吧?短暂的空隙中呢?”,苏尔还想尝试挣扎一下。
“当然是做学术研究,发表新的论文,研究更强大的武器了”,欣可自然而然的说道,同样也不需要思考。
苏尔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似乎问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在上个世界那种永无止境的大战之中,如果停下不断让自己或者整个种族变强的脚步,那么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陷入全族灭亡的困境。
“啊,现在想想的话,那种生活真的非常充实啊……无论是对未活性化神髓开展研究的生活还是努力开发术式想要压过那些地鼠们的单纯愿望都太棒了”,欣可还在深深的感叹着,“只要进了魔法工坊时间就跟加速了一样,记不得具体的时间,连吃饭这种小事都记不得了。”
“也记不住洗澡?”
“胆子变大了呢……苏尔?”
嘣!
敢于说真话的后果就是苏尔的脑袋瓜被弹的嘣嘣响。
哈哈大笑着与欣可嬉闹了一番,很快就变成了苏尔抱着欣可盘腿坐在竹廊上看着太阳落下的场面。
“我似乎有些无法忍受现在的生活了。”
当太阳炽白的颜色转变为温暖二部刺眼的金黄色时,苏尔突然低声说道。
“仔细想想,抛开那些因为环境而不得不做出来的改变来说,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而已——从未见过三十岁后的人生,更不用说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
“在平凡的世界中组建家庭,因为物价飞涨工资却纹丝不动而抱怨,因为孩子的成绩与教育而烦恼……这些我都没有经历过吧?”
“没有被社会打磨掉棱角,也没有在年岁增长的时光里变得平和……这种情况下要习惯这种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年看惯风雨后的隐居时光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些?”
低头看向了怀中欣可的面庞,苏尔自言自语般的发问着。
“你只是感到无聊了而已”,迎着苏尔的目光,欣可冷静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她是欣喜着的,“即便是长生种的生活也是需要调剂的……寻找到适宜自己的节奏。”
“无聊……吗?”
喃喃重复着欣可的话语,苏尔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仅仅只是一年多的功夫就已经让他受够了这个原始的世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娱乐,也没有花样繁多的美食……简直烂透了。
除了各种新奇的妖怪以外基本找不到什么优点,相反的,若是细数起缺点来简直滔滔不绝。
而最恐怖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很有可能要持续几万年之久,最起码得让神话真的变成神话。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亲眼见证人类一步步的进化过程苏尔就感觉头皮在发麻。
简直是活地狱。
第四十一章 妖
时间在苏尔的眼中依旧是以人类的节奏进行着的——即在一个最宝贵也最珍惜的年纪将自己努力至极限,让短暂的生命变成最有价值的模样。
对于普遍年龄没有超过一百,甚至在战乱与落后的世界年龄普遍无法超过五十的人类们来说,这样的行事准则自然没有问题,他们必须充分利用自己人生的每一秒时间,让自己放出最耀眼也最有意义的光芒。
虚度过的时间永远不会倒退回来,秉持着这样的准则的人类如最漂亮的烟花一般,但是苏尔却已经超脱了这份限制,不会再像那些寿命短暂的人类一样因为紧迫的生命而感到慌乱,也不会因此而匆匆忙忙。
无法测算自己究竟能够活多长时间,寿命根本不会成为困扰苏尔的难点,他只是还未适应这种转变,另类的茫然无措。
是的,他自然可以在地下一万多米的地方挖一个洞然后一觉睡到几万年后,但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升起就被苏尔本能的抵制着——这样沉睡过去不就好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完全没有长进吗?
虽然对于这个原始的时代有着多种抱怨,但苏尔也不得不承认这里有着未来或许不会再有机会接触到的各种新奇事物,更不用说如果选择沉睡几万年,那么这几万年间他又会错过多少呢?
就像他刚刚才向欣可说过的,他没有三十岁,五十岁,八十岁甚至更多年龄后的面对整个世界的经验,那些随着岁月流逝而沉淀下来的阅历也不曾拥有。
如果选择就此沉睡至几万年后,那么现在的苏尔是什么样子,几万年后便依旧是什么样子——不曾有一点成长,亦或者说……他真的有变得强大吗?
更何况还有欣可,这个好奇心旺盛的森精种会同意一同沉睡过去吗?
对未知的一切抱有着充分的研究欲与好奇心的她。
苏尔不断地扪心自问着,而若是欣可真的同意抑制住自己的想法选择和他一同沉睡过去,那么他就真的可以无动于衷的坐视她为此而牺牲吗?
罔顾她的想法。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苏尔比谁都要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所以,他需要找到一种长久的,可以与他现在的生命相匹配的节奏,可以与欣可相匹配的节奏……而这或许会是一份很漫长的探索。
“下定决心了?”,当苏尔脑海里散乱的思绪终于连成一条线时,欣可便捕捉到了这份异常,她轻声问道。
“啊,下定决心了”,苏尔点点头回答道。
“九尾狐?还是出云国?”,欣可的手指在苏尔的身上画了一个圈,随后又画了一个圈,她是在询问的是苏尔经过一番思考后最终选择帮助或是参与进去的对象,但可惜全部错误。
“都不是……要决定一件事情的话最起码得先深入了解那件事情吧?”,抱着欣可从竹廊上站了起来,苏尔爽朗的笑道:“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吧,出云,还有那只漂亮的狐狸。”
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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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不在了?”
站在这栋清静幽雅的竹屋门口,只需要稍微向着一旁侧过身就可以看到屋后一小块违反季节生长着瓜果蔬菜的田地,即使被天空中落下的雪花所覆盖也不会对它们的生长产生丝毫的影响,反倒更添了几分生机,而它们的存在则可以让它们的主人在这个单薄的世界里满足些许口腹之欲……哪怕并没有改善多少。
对于这间竹屋周围的一切八云紫甚至敢自大的说一句她已经比建造它的人探查的更加清楚,不过比起后面美味的水果来说,此刻更让她在意的却是面前这个站在竹廊上的小小身影。
虽然比起之前见到的时候轮廓显得更清晰了一些,但是这位名叫屋敷童的小小管家却依旧是会在黑夜里散发出莹绿色光芒的火柴人形象,此刻正郑重其事的将两条纤细的手臂交叉在一起表达着抗拒的意思。
“能告诉我他们是去了哪里吗?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干脆蹲了下来,八云紫平视着屋敷童的双眼——大概是双眼的位置耐心的问道。
“袅~,袅袅袅~,袅袅~”
能看得出来这个绿色的小小身影正在努力的想要告诉自己些什么,但很可惜无论是它舞成一团的手势还是发出的声音都无法表达出实质的信息,在经过了一番鸡同鸭讲般的交流后,八云紫发现自己完美的浪费了妖生的十分钟。
“外出了吗……还是在这个时候……”,重新站起身来想要透过窗户看一看里面的动静,然而八云紫却发现窗口被那个男人设置了屏障,视线无法从外投入。
不过确实不像有人的样子,最起码就连多疑的她也找不到苏尔有什么拒绝见她的理由。
咄咄怪事。
此时正是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让这个正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奔波的妖怪专门抽出时间上门的原因也很简单,在经过了一夜的忙碌后,八云紫也终于将混杂在出云国军队间妖怪的事情安排了个大概,而在这份忙碌的闲暇之余,她也在不断地思考着,最终还是决定前来说服苏尔。
那仿佛要将天地置换的伟力还保存在她的脑海之中,当那席卷着大地之力冲天而起的泥土与岩石之龙从身边盘旋拔身时,就连她这样不知敬畏的妖怪也不由得在心中默念着那两个字——神明。
真正的神明。
八云紫的脑海中确实存在着连妖怪都会感到畏惧的本能,而这份本能也始终颤栗在她的心中,警示着她远离这样危险的人物,那个就连她也感到棘手无比的风见幽香被轻而易举的捏碎心脏丢进田里当肥料的可怖画面也同样徘徊在她的记忆之中。
这是她的计谋与力量无法左右的天灾,可以随意左右世界的真正的力量。
她应当远离——八云紫是这样告诫着自己的。
然而她却又无法忍耐的靠近了过来,或许这就是妖怪这一种族之本质,违背了常理的存在,本身即使危险的代名词,却被更强大的危险所吸引。
第四十二章 苏尔受到震慑
因为渴望,因为贪欲,因为无常。
因为这些使他们诞生的根源,妖怪们本能的抗拒着神明,胆大妄为。
八云紫是畏惧着苏尔的,畏惧着那份力量,她想要远离危险,然而燃烧在她心中的野望却让她忍不住幻想着这份当这份力量站在她这一边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每一个妖怪的诞生都意味着对常理的颠覆,而每一个妖怪又都会被他们心中的欲望所吞噬,被驱使着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为了自己那个想要成为天下妖怪之共主,将神明驱离苇原中国,又在大地上建立起一个真正纯粹的属于妖怪的国度的梦想……八云紫甘愿与危险相伴。
就仿佛对待火焰一样,火是炽热的,危险的,疼痛的,足以带来死亡的,然而那些毛发还未褪去的猿猴却握住了雷击后仍在燃烧的木枝,保存火种,照亮黑夜,驱散危险……在漫长的岁月后以火燃起文明。
将这种矛盾的想法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八云紫以从她出生至此最为警惕的态度与苏尔以及欣可接触着,以最不会触怒对方的言辞,以最柔和的态度,她甚至在今天天亮后踏上门前仔细的思考了好几条用以说服苏尔的理由,唯独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晚上的时间,那个男人却已经不在了。
好像不太吉利,准确的来说是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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