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除灵之后 第343章

　　“与其担起『有可能被他发现你在充当说客』的风险，不如试着去接触一下他的世界……”说到这，像是被什么触动到了，他停顿了一小会。

　　“十年前人们避宅文化如蛇蝎，十年后宅文化已经逐渐深入年轻人的社交圈，那下一个十年呢？再对宅文化抱持偏见的话，维系你和安艺的纽带，就真只剩下血缘了。”

　　“我、我我我……”

　　一个面红耳赤，一个云淡风轻；一个语无伦次，一个胜券在握……如果不是知道俩人在聊什么，加藤惠相信，自己十之八九会误解成浅野枫在“调戏”冰堂美智留，暧昧拉满。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说成『调戏』也没真冤枉了浅野枫——正因为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地玩弄对方心灵。

　　“话就说到这里吧。有空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想想怎么矫正安艺的别扭……对自己不够自信，是团队合作里最忌讳的点之一。冰堂同学既然在玩乐队，不可能不明白这点道理。”

　　他说完就走，也不管冰堂美智留有无听进去、会经历哪些心路历程。他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走着，偶尔向后一瞥还能见到默不作声的加藤惠。

　　她在生闷气。

　　浅野枫皱着眉在想，她和学姊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不然怎么今天事事都在替学姊说话，好得不像是情敌。

　　沉默着，俩人已经走到来时的地铁站的——对面马路。人潮不多不说，是既不会喧嚣，也不用担心身边人会被推挤或者走失的程度。

　　因为是在等绿灯，浅野枫和加藤惠又能并肩站在一起，全程保持安静。直到人群重新涌动，过了马路，搭上回去的电车并已经坐过一站的时候，之前存在感薄弱的加藤惠总算开口嘀咕。

　　“你……很会谈判诶。”

　　“嗯？”

　　“简直和霞之丘学姊一样。”

　　神色依然冷静，浅野枫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旋即目光落在她身上：“夸奖、批评和讽刺挖苦的意味都能听出来……不过要说哪点占比更多，是挖苦对吧？”

　　不等女孩给出回答，他像个没事人般牵住女孩小手——她挣扎了下，哪曾想到某人的手指很不安分，从指尖玩弄到她的掌纹，温度也逐渐上升。

　　不仅手心的温度变高了，加藤惠能察觉到，脸颊也热得羞人。

　　他、他怎么……

　　成了无礼之徒！

　　“～～浅野同学！”圣人同学微微鼓起脸颊，眉目不善地瞪过去。

　　可惜凶不起来，在外人看来跟撒娇没有区别，只会徒增可爱分数。

　　“是挖苦没错了。如果是讽刺，对我气得不得了，根本不会和我搭同一个车厢，更不会牵手。”

　　就像得到了某个期待的答案，浅野枫原本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眉眼间也多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因为你也和学姊一样，对吧？”

　　果然。

　　他还是喜欢把话说开，而不是困在思考里面。

　　思考？

　　呵呵。

　　遇上这种“麻烦”事，只有先行动起来，才能赋予思考以意义和价值。

　　【作者的话】：改了还被二次驳回，我特么！！！今日顿悟：不会写虐文的作者不是好作者。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论是谁，都会有害怕失去的事物

　　——你和学姊一样。

　　明明他用了疑问语气，偏偏听在女孩耳朵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这句话。

　　加藤惠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微仰起头看向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不自觉地轻咬唇瓣，逃似地移开了视线。

　　一样在哪里呢？

　　根本没必要去细想。

　　不论是他的眼神、他的笑意、他的语气、以及他手心的温度，就差把「你喜欢我」给说出来，写在脸上。

　　“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说出这么不像样的话来……这已经不是心眼好还是坏的问题，而是骚扰对不对？”

　　看到女孩故作淡定，实则已经红了耳垂的模样，浅野枫沉默片刻，稍稍捏了下她的小手，云淡风轻。

　　“可以再骂几句，我喜欢听。”

　　“？！”

　　第一次，加藤惠在他面前睁大了眼睛，有了些许手足无措：“你、你在说什么糊话啊……浅野同学，你现在神志清醒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糊涂情况下，我不会这么利索地跟你说话。是什么错觉，让你以为我脑袋被驴给踢了呢？”

　　“……啊，嗯。本来我想说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来稍微顾及下你的自尊心。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你已经在变相承认『骚扰』的事实，报警吧。”

　　浅野枫假装没看到女孩正在赌气的小表情，歪着头好奇问道：“为什么说我很会谈判？比起被说成谈判，我仅仅是在向冰堂同学表达见解。”

　　垂落的黑发间，加藤惠静静看向他的侧脸，脑海里忍不住回忆起和他相处至今的一幕幕。一时间，所有的记忆仿佛有了实体，恍若外面的光雾缓缓凝聚在他脸上，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越是亲近他，越能感受到距离。即使她和他牵起了手、体温交融，依然能感受到潜在掌心温度下的疏远冷淡。

　　这份疏远应该不是对她的，而是在针对不知能被冠以何名、他和她们之间无法被定性的感情。

　　她轻轻握住了拳头，就这样边看他边发了半晌的呆，最后无力地叹了声气，眼神自然地看去：“是不是谈判一点都不重要。然后……我可不可以，向你确认一件事？”

　　不重要么……

　　浅野枫在心里呢喃了会，恍惚间他也逐渐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但还是缓缓点头：“尽管说。”

　　素净可爱的少女微微偏头，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没什么表情又很淡定地问道：“就是因为不用去面对感情问题，所以不管冰堂同学说什么，你都能冷静从容地应付，甚至最后把人家说得哑口无言对不对？”

　　说到这，她瞥了眼浅野枫，带着一丝嫌弃：“本来冰堂同学想认真跟你谈一下安艺同学的事情，最后却被你忽悠到患得患失……所以对你来说，只要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就总能找到一个最正确的突破口，然后不讲情面地撕开一些让人羞耻的真相对不对？”

　　“……”

　　像是看到英梨梨不再傲娇、霞之丘学姊温柔如邻家姐姐、加藤惠耀眼得恍若大明星，总之浅野枫此刻的脸色瞬间僵凝，复杂无比。

　　“你……这么想我的？”

　　明明说得没有起伏，却还是能从中间的停顿里听出委屈。

　　“这问题会出现就很瞎耶，分明是你让我们这么想的。”没有给他任何好脸色，加藤惠扯了下手腕，“如果你能再直白一点、冲动一点就好了。”

　　“……已经有人这么说过我了。”

　　“嗯～～是哪位？”

　　“二乃。”

　　“以前就能看出她对你……浅野同学很受欢迎耶。”装作没看到浅野枫难为情的脸色，她毫不客气地说，“一旦被喜欢就没法把事情解决得尽善尽美，因为想着谁都不能受到伤害，所以一直以来都在选择逃避。而正是昨晚学姊和你说了些什么，你才会在今天想着怎么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好麻烦，不管怎么讲，你都想得太复杂了。

　　“浅野同学，试着用面对冰堂同学的冷酷来对待这段感情可不可以？”

　　浅野枫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嘴唇微微抖动，传出许多茫然：“哈？”

　　『本站是……请……』

　　电车广播也在此时响起声音，他无暇去细听，一转头就撞进了盈满温和与淡定的清澈眼眸。

　　加藤惠轻声开口：“如果被喜欢的人不是你、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们、如果这是一段你笔下的故事，那么……浅野同学会书写的结局是什么？”

　　“我会写什么结局……”

　　“对你来说，只要换个立场，答案就会很快出来不对么？反正事情再糟糕也不会比你想的还要糟糕，学姊她一点都不轻佻，她满认真……嗯，在你身上就认真到让人不知道做什么评价，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变成痴女耶。”

　　浅野枫嘴角微扯：“你在最后说了些很过分的话啊。”

　　加藤惠撇过脸：“那是你不知道昨晚霞之丘学姊对我们做了什么事、在床上又是怎样乱来的……不过我自认已经说得满中肯了耶，你也没反驳喔。”

　　“对你们、床上、乱来……这些词组合起来未免奇怪过头了。”

　　“你在想什么啊？先说好，学姊睡相很不好，还说了些……唔，光是听起来就能让人脸红的梦话。”

　　“……我还是不要打听了。”

　　“身为男生，你本来就不该打听这些女孩子间的私密事。”

　　——这还不是你先说出来？

　　浅野枫在心里腹诽,眼瞅加藤惠可能还在气头上,自然是保持安静。

　　这时，女孩又说了句。

　　“学姊很认真，才不轻佻。”

　　“我……对不起。”反应过来她真正在意的地方，浅野枫乖乖道歉，“我知道那些话说得很卑鄙，不论未来会走向哪里，在未来没有到来之前，一切结论都没有被定下的资格。可我……”

　　圣人同学轻飘飘地打断。

　　“你在紧张。”

　　“……嗯。”

　　“那就记住现在的心情。既然会因为这些事变得紧张，就更不应该说出那种话啊……不论是谁，都不喜欢被在意的人质疑。”加藤惠说到这里，眼神有点不自然地躲到一边去，“明年霞之丘学姊就要毕业了呢。”

　　没去注意她的小动作，浅野枫闻言缓缓点头：“时间过得很快……”

　　“所以你什么时候去告白？”

　　“……加藤同学，你这话题的跳跃速度实在令我恭维不来。”

　　“可在我看来你们就是离在一起就差『你主动点』的状况唷……只要把事情做得直接点就好了嘛。”

　　“你……不在意？”如果和学姊在一起——最后这句话，浅野枫压在喉咙处没有说出来。一是过于羞耻，二是他有点搞不懂身边的女孩。

　　“在意。”今天的加藤同学格外诚实，也变得非常直接。

　　但就是没有正眼看浅野枫，就这么望着车窗上倒映的景色，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俩人还牵着的手上。

　　即使前边试着挣扎了几次，最后还是落入了这片温暖里。

　　被他抓住了呢……

　　加藤惠无力地叹了口气，瞥见浅野枫似乎是因为她的回答而愣神的模样，脸上逐渐露出松软的微笑。

　　不过在被察觉前就收了起来，恢复一贯的淡然，轻声说：“反正你现在对霞之丘学姊做不到爽快回应，再怎么在意也没有必要……不如说你如果一开始就对学姊有那种想法，就不会直到现在还是不上不下，让人捉急。”

　　“……你今天说了满多的，虽然就真相而言你很中肯。”浅野枫迟疑了一段时间，身体随着电车前行微晃，“我知道自己不该拖着，也没想着过了今天还要再纠结下去……

　　“不过，这份『纠结』不是对感情的定性，而是该怎么去回应……我也知道不该说成『轻佻』，可用不足半年的相识去走向未来几年的生活，对我而言是一种不负责的体现。我很难相信彼此间感情的厚度能够对付时间的长度。加藤，我就是会纠结啊……如果我不去纠结这些，对你们来说就一定好么？

　　“说自私自利也好，说思虑过重也没错，可人就是一旦拥有过了，就会害怕失去的物种。和亲人活在两个世界的感觉我不想再去经历第二次，所以在学姊、在你们面前，这个看上去很可靠的『浅野枫』就是个胆小鬼、一个害怕失去的幼稚鬼——很可笑，明明我都已经、已经活了……”

　　“………………浅野君？”

　　知道他没有表现出来的可靠，知道他也会有脆弱柔软的一面，可不论知道了多少，加藤惠却没有料想过，他也会有脆弱到害怕失去的模样，甚至是在他脸上看到了恐惧。

　　他，仅仅是害怕失去么？

　　错了，全都错了。

　　她和学姊都还没有真正了解他，藏在这份纠结之下的，是……

　　“我喜欢啊。”

　　从电车下来前，她听到了。

　　“加藤，我喜欢你们啊。”

　　——如果不是喜欢到害怕失去，他有理由去纠结到现在？

　　这份悬在心头的疑惑，被浅野枫最后落下的那句话回应了，亦让加藤惠直至回到自己家，始终在意得不行。

　　△

　　“原来我也有这一面啊……呵，实在不像样。”浅野枫没有去思考学姊和英梨梨是何时决定离开，就坐在沙发上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悬在荧幕上的手按了下去，然后就见到一个感叹号。

　　被学姊拉黑了。

　　有点错愕，却也能理解。

　　以昨晚的经历来说，如果霞之丘诗羽还能对他笑脸以待，那么不是在他下套，就是已经对他放弃了。

　　而离开与拉黑……看似放弃，实则是另一种回答——我很生气，后辈君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反省吧。

　　不一定是这种潜在意思，但浅野枫大致能猜到这种最后通牒。假若他也选择疏远，未来定然会没有学姊。

　　所以当前的第一要务是——

　　尝试所有联系方式！

　　浅野枫将现有的社交软件全都试了一遍，发现唯有邮箱能联系，估计是看在社团的面子上，留给他一个能定期交稿的方式。

　　至于群组嘛……

　　嗯，霞之丘诗羽退出了，而且还是在浅野枫试着用邮箱发了封邮件后，她才退出去，并在群里留下「这段时间我要闭关写稿」的微妙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