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还是一座城池?”
“总有你做不到的时候,总有你悔恨自己无能的时候。”
“有些病不是靠药能治好的,那是更极端的恐怖,是更加……”
“更加——”
他卡顿了一下,然后他大概是突然意识过来,这些东西对女儿来说还太高深了。
“别在意后面那些话。”他拙劣的想转移话题,“我们来聊聊你的成绩好了……唔,你的数学作业我很满意。”
小西绪斯是感觉不出来。
但作为旁观者的希茨菲尔,她好像有那么一种错觉,就是小西绪斯经历的一切,包括村子里的非议,西绪斯先生全都知道。
那他为什么从来不管呢。
是他被说中了,心中有愧。还是他确实有更高尚的追求,就像他对女儿说的,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救更多人”?
谜团在持续,生活也在持续。
渐渐的,西绪斯先生回家的空隙越来越久,小西绪斯和其他人越来越难见到他了。
他似乎也再抽不出多少精力去制作药丸,每当村民们来到他家,让小西绪斯帮忙拿药的时候都会跑过去观摩库存。
发现数量不剩多少,他们便直接说:“啊,西绪斯先生果然是要离开了啊!”
所有人都这么说,西绪斯自己也就信了。她以为总有一天,也许是一个深夜,也许是一个早晨或者下午,风尘仆仆的西绪斯先生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离开。”
然后她就老老实实的去收拾东西,搬出她的小书本箱,带上他用旧的两只鼻烟壶,和他离开——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但他没有。
他甚至快两个月都没回来了。
村民们都说他已经走了,他将女儿抛弃了,想连这个负担也甩在格里村,让其他人帮他抚养孩子。
对西绪斯来说,这就是一段真实而又漫长的噩梦。
转折点在一个月后。
那是一个下午,一如西绪斯幻想中的阳光灿烂。村学放假,她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又把小箱子从床底拖出,想要找些笔记和故事重温一下。
她发现在其中一本书里夹着封信。
那是她父亲,福德-西绪斯专门留给她的。
第十三章 康特-西绪斯的过去 三
[致康妮,我最爱的女儿: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我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在奔赴去死亡的路上。
首先我要坦诚一件事,那就是,康妮,我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只是在流亡途中捡到了你——严格来说是抢,因为当时那些流民正打算把你开膛破肚,他们应该是想要吃你。
不要惊慌,也不要觉得骇人听闻。我知道这对记事以来一直生活在格里村的你来说很难接受,但外界就是这么恐怖,恐怖到能磨灭一个男人的雄心壮志,让他缩到一座村子里甘当懦夫。
是的,以你的聪慧才智应该能够猜到,这个懦夫就是我。
我曾经并不是医生——不是单纯的医生。
我为一些特殊的人工作,他们是战士,愿意豁出性命去和恐怖战斗。我曾经也是那样热血的人,所以我留在那里为他们治疗,我以为只要做好我能做的一切就都会越来越好。
但并不是这样,我们很快就被那些东西冲散,它们会伪装,甚至可以变成人的模样,我们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剩下来的人开始分不清身边到底还有谁能信任。
我原本以为我能坚持下去,但当我的一个病人在和我独处的时候变身成它们,差点将我吃掉的时候,我知道我是做不到了。
我迅速脱离了那些人,那样的环境。我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依靠我的医术和一点运气,遇到了你。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强调要让你学医吗?就是因为我太清楚,在这样的社会里,大环境里,你必须要有一门过硬的技艺才能生存。相比而言没有比医生更好的职业,这不是赚钱,而是求生。
格里村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我觉得那里一定有女神的余恩在庇佑,以至于我居然没见过……人们做一些特别的梦。
所以我一度是想留下来的,而且是长久的留下来,和你,和他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一直到我老死,或者至少看到你找到爱人。
我很爱你,康妮。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或者可能从来就没有有资格过,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拿你当女儿看待。
在那段黑暗如同噩梦般的日子里,你像阳光给我指引,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要照顾好你,我会一直守着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也知道你很爱我……
是的我都知道……你的那些辩解,你为了维护我去和人争吵、打架,我是都知道的。
原谅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必须摆出这幅样子——我得让外界认为我已经不在乎你了。
还记得那些猎人吗?
大概半年前,他们出现在村子里。其中有些人衣着华贵,村里人都叫他们贵族老爷。
实际上他们只是有更好的条件……我一直教导你人和人的等级不该因纯粹的物质发生改变,我相信如果格里村有那样的条件,他们也可以做到彬彬有礼。
不过这都和接下来我要说的无关,那是我在救治他们时从他们口中得知的消息。
绵城可能也出现了那种怪物。
无故失踪……找不到凶手……无计可施……只在很久后才发现尸骨……都是放置在家中,被啃的干干净净一点肉屑都不剩下。
他们是这么说的,而我,我确实不想往那方面想,但这些特征和我遭遇过的情况太相似了。
我必须设想那些东西又追来了,而且可能是因为我……因为我带走了一些东西,一些我耗费了整个前半生,以无数人的牺牲才换来的成果。
这是我的责任,康妮,我有打听过卡因河那边的情况,那座镇子已经消失了,它们吃完了所有人,现在它们可能要对绵城做一样的事。
绵城人缺少面对它们的经验,他们不知道如何辨认它们,他们不知道窍门……而我是唯一能给他们帮助的人。
所以我必须去,一是赎罪,二是,我不希望当它们把绵城毁掉,让灾难波及到格里村,波及到你的时候,我才去后悔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行动。
我承诺了我要保护你嘛,那我就一定得做到才行。
所以你现在该明白了,为什么我要一直出去。
我们是取得了一些进展的……我们抓住、干掉了不少那些东西。但另一方面,我觉得那可能不是我的错觉——我应该是被它们注意到了。
所以这次我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我不能再冒险……把那些东西带到这儿来。
如果康妮,你看到这封信的时间是在我离开后的一个月内,并且这一个月里我都没有消息传来,那我大概是已经死了。
但是康妮,如果这个时间被拉长到两个月以上,你还是无法从其他人,尤其是采购队那边得到任何我的消息,那你就要注意了——你可能已经身处和我一样的困境。
因为那代表消息的源头被锁死了。
代表绵城的战斗以失败告终,它们成功圈养了城里的人。而且可能已经把手伸向了你。
你得警惕其他人。
任何表现反常的人。
一旦你觉得有任何不对,你立刻回家,把药柜挪开——那后面有一间密室,密室里有一个我养了很多年的活着的东西。
你不要管它是什么,我要你立刻——迅速——把它吃掉。
只有这么做才能救你。
愿女神保佑你能交好运。]
信写到这里就没有了。
没有署名,但西绪斯知道这就是对方的风格。而希茨菲尔更是进一步联想到:好像今天之所以村学放假就是因为村里来了绵城的客人。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哪怕只是以旁观的视角,也心知肚明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是一段记忆,希茨菲尔还是感到一阵惊惧、发憷。
画面里的西绪斯颤抖着出声问来人是谁,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咚!咚!咚!
只有敲门声。
很有节奏的,持续不断的在继续响起。
西绪斯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轰”的巨响,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用蛮力撞破了院子大门,她才慌张想起西绪斯先生在信里的描述,连滚带爬的摸到药柜跟前,费力扒拉想把它挪开。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足以让人确信存在。
那个东西在门外停下。
西绪斯同步拉开药柜。
她听到房门推开的嘎吱声,尽管内心有一万个声音告诫她不要回头,但她还是忍不住,扭头看向那片阳光。
一个高大的影子站在那里,身高、体型都和她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她突然觉得这幕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直到对方转过脑袋,用福德-西绪斯的脸面对着她,说道:“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离开。”
她才感觉那股幽深的恐惧终于降临。
开始尖叫着。
疯狂挥舞着两条手臂。
窜步冲进了那间密室。
第十四章 一半法球 二合一5k
密室里很黑。
在希茨菲尔看来,这里根本算不上密室,只不过是房屋紧贴着一处岩壁修建,正好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窑洞罢了。
她的视角追随画面中的西绪斯一道,在大致一秒多后才适应黑暗。然后就看到洞窟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堆融化的蜡烛,一叠书,一堆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多久没整理过的羊皮纸卷。
以及摆在桌子后面的一只鱼缸。
其他东西都太过于普通,让人扫一眼就能猜出用处。希茨菲尔的目光直接锁定鱼缸,她有预感,西绪斯先生说的“活的东西”指的就是这个。
西绪斯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能听到脚步声在跟着靠近,根本不敢再次回头,双眼锁定鱼缸奋力冲到它身边,一把揭开了盖在上面的玻璃罩子。
“咕嘟嘟嘟嘟……”
透过隐约可见的黑水反光,她大致看到水面下冒出一串气泡。立即推测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便直接伸手往里一捞,在希茨菲尔,以及身后人影的注视下抓出来一个蠕动的东西。
这里太黑了,希茨菲尔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它看起来有点像一只胖蠕虫,而且是长满触须的畸形版本。也有一点像过于肥胖的鱿鱼或水母,那些长长的触须有不少还在水面之下,正在随着女孩的动作缓慢蠕动。
这东西起码有成年人的一个半手掌大小,西绪斯光是把它搞出来就已经很吃力了,希茨菲尔皱紧眉头,想不到西绪斯先生说的“吃掉它”是什么意思。
“就是它。”西绪斯先生的脸一点点从阴影中浮现,他的面容有些呆滞,但确实是盯着那东西无疑,就见他坚定的往前迈动步伐,缓缓伸出一只手:“把它给我……给我……”
“……!!!”极致的恐惧化作扭曲落在女孩皱巴巴的小脸蛋上,她也发了狠,顾不上这玩意几乎和自己脑袋一般大小,直接拿捏着就要往嘴里塞。
于是让她和希茨菲尔都猝不及防的情况出现了——那东西,不管它是什么,它在这一刻爆发出了让人惊骇的速度,不等她做出塞的动作就主动钻进了她的喉咙。
“这……唔咳!咳咳咳咳!”
西绪斯这才有闷胀以及憋气的感觉,她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显得十分痛苦。
“你都做了什么!?”西绪斯先生瞪着一双血红眼睛出现在面前,他将女孩从地上提了起来,面容因极致的愤怒开始扭曲。
“吐出来!吐出来!!!”
他晃动着她,在这过程中一双手臂逐渐延长,变得更细,却充满一种精细而又干枯的凝聚感;十根手指渐渐变成尖锐的利爪,他用爪子撕扯着女孩,轻而易举的划破衣衫,在她身体上留下抓痕。
毫无疑问,没有比这更糟的待遇了。
刚刚得知父亲的死讯就发现有“怪物”变作他的模样出现在面前,按照指示吞食的怪东西似乎正在体内兴风作浪,外界却还要承受最令人丧胆的粗暴对待。
它是想扒了她的皮么?
希茨菲尔都为西绪斯捏了把汗,虽然她很清楚真正的西绪斯已经脱离危险并好好活到了成为一部司长,但眼下的局面,她是真想不出来她要如何逃生。
唰——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就在她几乎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这个问题的关头,眼前的画面被切断了。
眨动眼皮,再看到的画面已经是吊着白炽灯的天花板。旁边传来西绪斯有些疲惫的声音:“成功了……姑且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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