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小开也算开? 第131章

作者:式模式

  “我要求知道我犯了什么罪,我要求公开审判,总而言之,我要求:假如我有罪,就枪毙我,假如我是冤枉的,就该让我自由。”

  “我来的时候听狱卒说,有一次,你就要想杀死他们。”

  “这点是真的,但当时我是太恼怒了的缘故,总之非常抱歉,明明他对我挺好的,可能是进来的时间太久,我有些没能控制好自己。”

  闻言,莫里亚蒂皱了皱眉。

  “你被关了多久。”

  “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八日,下午两点半钟。”

  “今天是一八一九年七月三十日。”

  “……都已经,那么久了啊,那么久了啊,怎么会,明明.....”灰发青年一下子露出哀伤的表情,“大人,可怜可怜我吧,我不求赦罪,只求公开审判。我只要求见一见法官,他们是不该拒绝审问嫌疑犯的,我是无辜的。”

  随后他接着说:“我知道您无权释放我的,但您可以代我向上面提出请求,您可以使我受审,我所要求的仅此而已。”

  “.....”

  莫里亚蒂仅仅只是沉默了一下,灰发青年就大声地说:

  “真的拜托了,请您给予我一点希望。”

  这一瞬间,从眼前灰发青年的神态以及言语之中,莫里亚蒂想起此前法利亚所讲述的关于那个为了姐姐家里的七个孩子偷窃了一块面包却被关了五年,这不公平的待遇使其进行了四次失败的越狱,最终做了整整十八年的苦役才得以出来,只为一块面包磨损了十八年的时光。

  原本,莫里亚蒂认为只是个故事,但当他回忆起法利亚的神色时,却感觉他或许是真的见识过这样的事,因此才无法做事不顾......

  “我会去看一下的。”

  “噢,太好了,我终于要自由了!我终于得救了!梅尔塞苔丝,等着我.......”

  “是谁下令逮捕你的?”

  “是维尔福先生,请一定能去见他。”

  “维尔福.....我记得他似乎不在马赛了,在图卢兹。”

  “怪不得那么多年了我还迟迟不被放出去。”灰发青年喃喃地说,“原来是我唯一的保护人离开了,维尔福他一定也在为我感到焦虑吧,一定是在救我而努力吧。”

  “他对你有没有什么私人的恩怨?”

  “一点没有,正相反,他对我非常好。”

  “那么,关于你的事,我可以信赖他所留下来的记录或他给我的意见了?”

  “维尔福是绝对可信的,请您一定要相信他。”

  灰发青年如此肯定地回答。

  “是这样么,行吧。”莫里亚蒂微微点头,“那就安心等待吧.....对了,你的名字是?”

  “埃德蒙·唐泰斯。”

217::埃德蒙·唐泰斯——马赛港的水手(5k5)

  多年以后,在完成激烈的复仇后,马赛港的水手将会回想起他在伊夫堡待了六年后的那个遥远的夜晚——

  水手会一个人向着远方走去,在这片轻柔的风中,神甫已经不在了,但是在水手的心中,对他的思念仍然鲜活地存在,就算到了世界消失的那一天,也不会失去,大概会一直闪耀下去。

  直到永远——

  就如星辰一般。

  1815年的埃德蒙·唐泰斯才十九岁,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水手,大概率的船长候选人。

  在这一年,他于一次地中海贸易往来时所认识的老船长在临终前叫来埃德蒙,请求他帮自己送一封信到厄巴尔半岛,当时的拿破仑就驻扎在厄巴尔半岛筹备力量准备推翻复辟王朝,而这位老船长是一位共和党人。

  当他让埃德蒙为拿破仑送信时,埃德蒙丝毫没有犹豫,虽然埃德蒙根本不知道要他送的是一封什么样的信,但他却无法忍心拒绝一个临终老人的嘱托。

  但是这件事却被与他同为水手的唐格拉尔偶然之间知晓了,当莫雷尔船长决定提拔埃德蒙为法老号大副后,心生妒忌的他看准时机联合向一直爱慕埃德蒙未婚妻的费尔南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二者一起写匿名信诬告埃德蒙为曾经的皇帝拿破仑送信,在唐泰斯订婚宴中令其被马赛检察官维尔福逮捕入狱。

  但是莫雷尔船主非常重视埃德蒙,除了埃德蒙的未婚妻梅尔塞苔丝外也只有他才不辞辛劳地为埃德蒙的事奔走为他求情,一开始他找到了检查官维尔福对他百般恳求,随后维尔福表示可以释放埃德蒙,但是在审问完埃德蒙之后,他改变了想法。

  因为身为保王党的维尔福的父亲是拿破仑的人,而且还是共和党起义团体的一个骨干,参加过许多推翻波旁王朝的活动,好几次被险些通缉。

  这一次维尔福的父亲参加了一个重要的秘密活动就是他们共和党人准备暗地里行动迎接拿破仑登陆法国推翻路易十四,维尔福的父亲为这事写了一封信请共和党人帮忙送信,而这个共和党人正是那位即将临终的老船长,老船长又把信转由埃德蒙送去了。

  维尔福得知这个情况后唯恐父亲被抓起来会牵连刚刚受到路易十四宠幸的自己,为了自己的地位他只能选择牺牲倒霉的爱德蒙,维尔福对埃德蒙撒谎说自己一定会放他出来的,同时秘密令手下将埃德蒙关入伊夫堡。

  到此,一切都终结了,对于埃德蒙·唐泰斯而言,之前的日子顺风顺水,可就是在一夜之间,锒铛入狱,他的人生就这样化作了灰影。

  后来当拿破仑回归法国后,莫雷尔又跑去向维尔福说情,他说埃德蒙是为拿破仑送的信,现在拿破仑即位了唐泰斯的身份就完全变了,从囚犯变成了有功之人,但是维尔福用甜言蜜语将莫雷尔给骗走,直到‘百日王朝’的终结后,这位为了埃德蒙费尽心思的莫雷尔就不再来了,他已经尽了他的一切了。

  信赖他人的青年就得到了如此寒心的结局,让人不得不觉得他的真诚中带几分天真,正直中带几分无知.....

  然而这并非他的过错,而是时代的过错,无数的犯人之中不止埃德蒙一个人因这样的因素关在牢里,千千万万个因社会黑暗,小人当道而被诬赖入狱并且永远被遗忘被残酷地剥夺了宝贵一生的正直善良之人。

  没错,无数这样的人就这样怀着悲愤的心情死在‘伊夫堡’里从此泯灭了被埋没了,没有人还会再谈论回忆他们.......

  如果说如果没有别的机遇和变数,埃德蒙·唐泰斯终将老死于伊夫堡这座孤岛之狱,这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1819年,当莫里亚蒂再次担任一次监狱巡查官准备再次亲眼见见许久未见的法利亚时,也顺带看了眼埃德蒙,不过他在回去的时候实践了他对埃德蒙的诺言,确实翻看了有关他的档案,以及看到了记录:

  埃德蒙·唐泰斯拿破仑党分子,曾负责协助逆贼自厄尔巴岛归来。应严加看守,小心戒备——杰拉德·德·维尔福。

  这条记录的笔迹和其他的不同,证明是在埃德蒙入狱以后附加的,也就是埃德蒙所信任一定会救他出去的维尔福检察官加的。

  莫里亚蒂对此自然是看出了端详,但无法过多地插手,毕竟他的身份是英国人,他只得批上一句——

  “莫须有。”

  但这次巡查却在埃德蒙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自从不幸入狱以来,他已忘记了计算日期,但莫里亚蒂给了他一个新的日期,他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

  他用一块从屋顶上掉下来的石灰在墙上写道——‘一八一九年七月三十日’。

  从那时起,他每天做一个记号,以免再把日子忘掉,日子一天天,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过去了,后来是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了,埃德蒙仍然处在期待之中。

  他最初预计可在两个星期以内释放,可是两个星期过去然后他想到巡查员可能在回到巴黎之前是不会有所行动的,而他要在巡查完毕以后才能回到那儿,所以他又定期为三个月。

  但三个月也过去了,三个月之后又过了六个月。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发生任何有利的转变。

  于是男人开始幻想,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梦,是脑子里的一个幻想而已。

  那些犯人在地牢里所受的各种各样的痛苦埃德蒙都尝到了。

  毕竟,那是没有一个人能活着逃脱的监狱——伊夫堡。

  存在于世,却被称为‘地狱’伊夫之塔。

  收监犯下不可饶恕大罪之人的死亡牢狱。

  人曰——这世间所有痛苦尽数集结于此处。

  人曰——愤怒、悲叹、哀伤之声不绝于耳。

  人曰——一旦被囚禁,将永远不可能逃脱。

  埃德蒙最初很自信,因为他怀有希望并自知无罪,然后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的。

  后来埃德蒙恳求狱卒给他换一间单房,请求允许他散步,给他一点书和手工。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满足,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照样地要求。

  埃德蒙也曾尝试自言自语,但他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在他入狱以前,每当想到这样一些犯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中有盗贼,有流浪汉,有杀人犯,心中便自然而然地厌恶起来。

  而现在他却希望可以和他们在一起,以便除了看到那不和他讲话的狱卒以外,还可以看到一些其他的面孔,他羡慕那些穿着囚衣,系着铁链,肩上钉着记号的苦工。

  因为充当苦工的囚徒能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又能互相见面。

  但是渐渐地,埃德蒙的心头充满了阴暗。

  他入狱以来差不多已过去四年了,不知何时起他又忘了计算日期,因为从那时起他觉得世界已经抛弃了他。

  毕竟他是个很单纯的人,又没有受过什么教育。

  所以,在那孤独的地牢里,他无法去幻想什么过往或者是领悟什么,他做不到这一点。

  时间流逝,无法忍受的空虚使埃德蒙忍不住狂怒,用自己的身体去撞监狱的墙,嘴里对神大声怒骂着。

  就这样,埃德蒙把愤怒转移到他身边周围的一切上,他泄怒于自己,泄怒于那来惹他的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很快,他想起了自杀。

  一旦有了这种念头,男人就比较平静、温和了。

  他尽力把他的床整理好,只吃很少东西,睡很短一点时间,并发觉这样生活下去也可以,因为他觉得他能愉快地把生存抛开,像抛掉一件破旧的衣服一样。

  被关在伊夫堡地牢之中的他有两种方法可以死:一是用他的手帕挂在窗口的栅栏上吊死,一是绝食而死,但前面这个计划使他感到厌恶。

  埃德蒙作为水手一向厌恶海盗,而且海盗被擒以后就是在帆船上吊死的,他不愿意采用这种不光彩的死法。

  他决定采用第二种办法,于是,当天就实施起来了。

  “我想死。”

  男人喃喃着,并选定了死的方法,由于怕自己改变主意,他便发誓一定要去死。

  “当早餐和晚餐拿来的时候,”他想,“我就把它倒出窗外,就当做已经把它吃了。”

  于是埃德蒙按设想要做的那样去做了,他把狱卒每天给他送来的两次食物从钉着栅栏的窗洞里倒出去,最初很高兴,后来就有点犹豫,最后则很悔恨。

  刚进来的时候,他一看到这食物就恶心,但现在由于饥饿难忍,则是觉得这些食物觉得非常可口的。

  有几次,他把盘子好几个小时地端在手里,凝视着那不满一口的腐肉,臭鱼和发霉的黑面包。

  生存本能在他的内心中与他抗争,并不时地动摇着他的决心,那时,他那间地牢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阴森了,他也不像以前那么绝望了。

  最初的十年,我很幸福,第二个十年,我获得了很多任何东西,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好了。

  想到这里,便把食物送到了唇边;但埃德蒙又想起了他的决定,他觉得生怕食言会有损于自己的人格。

  第三个十年,沉沦至人生低谷的我,失去了一切,谁都抛弃了我,有谁能来救我吗?

  哈哈哈哈,没有人,没有人会来救我!没有.......

  于是他就如此毅然无情地坚持了下去,直到最后,他连把晚餐倒出窗外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早晨,男人的视觉和听觉失去了作用,这让狱卒以为他得了重病,但实际上爱德蒙只想早点死去。

  那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埃德蒙觉得精神恍惚,因为他居然看见了有发霉的黑面包和水从门口凭空出现。

  虽说实际上这些年来他确实有些时候会看到一个虚幻无比的娇小人影走来走去,但也就当作是自身的幻觉抑或是错觉罢了。

  或许自己是真的已经疯了,埃德蒙不禁这样笑出了声。

  大约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埃德蒙突然听到靠他所睡的这一面墙上发出了一种空洞的声音。

  牢房里住着许多讨厌的小动物,它们常发出一些响声,内心崩溃的男人早已习以为常了。

  可是现在,不知是因为绝食使他的感官更灵敏了呢,还是因为那声音的确比平常的响,也许是因为在那弥留之际,一切都有了新的意义。

  总之爱德蒙抬起头来聆听了一会儿。这是一种不断的声音,像是一只巨爪,或一颗强有力的牙齿,或某种铁器在啮石头似的。

  年轻人虽然已很衰弱,但他的脑子里却立刻闪出了那个一切犯人都时刻难忘的念头一一

  自由!

  他觉得可能是神终于怜悯他的不幸了,所以派这个声音来警告他立刻悬崖勒马,不要自杀。

  也或许是那些他所挚爱,一刻也不能忘怀的人之中,有一个也在想念着他,正在努力缩短那分隔他们的距离。

  是梅尔塞苔丝吗.....有的时候,埃德蒙也曾这样想。

  假如,我一直都是只是在做噩梦呢?

  假如,我经历的一切,全都是只是一场还未醒来的噩梦呢?

  这些年的苦难时光全是虚幻的.....真正的梅尔塞苔丝,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终有一天,这场梦会结束,埃德蒙会从睡梦中醒来......与所爱的梅尔塞苔丝,一起醒来……

  这将是多么美妙啊。

  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那些漂浮在死亡之门前的梦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