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给我钱
本该是振奋人心的一幕，却令镜流那颗动摇的心再次沉入水中。
砾岩身死、卿云殒命。
数十柄剑刃尽数折断都未能伤其分毫的龙伯，就这么被一击必杀。
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术，未免过于可笑......
我这样的庸才，学剑，到底有什么用......
第55章 霜寒淬砺，难眀其咎（2/5）
“咳咳咳！”
朱厌扇动着扑鼻的灰尘，一脚踢开挡在镜流身侧的石板，向其伸出手：“起来！”
“......”
见起依旧魂不守舍，神不附体，她不禁怒喝一声：
“赶紧给我起来！愣在原地做什么？！”
镜流身体一个激灵，回过神，看向朱厌的眸子满是黯淡的游离。
霜寒淬砺，锋芒初露。
所谓十年磨一剑，镜流所有的风华正茂和少年意气，在这一瞬间便土崩瓦解。
那些骄傲和自尊，都随着炽火驽矢的一箭灰飞烟灭。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敌人正如虎豹豺狼般前仆后继地冲上来，想要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苍城内还有数万万百姓的身家性命需要他们云骑军来守护。
镜流咬紧牙关，抽出一直背于身后，险些濒死都未舍得使用的春水剑。
这柄剑已陪伴她十余年，经过伌无数次的淬砺和重铸，其身锋芒依旧，一如当年。
朱厌见她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
“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卿云已死，断水受了重伤，我们的任务已经完不成了。
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退回后方修养片刻，重振旗鼓，等候将军的命令。”
“断水大人他，怎样......”
“不怎么样。”
朱厌擦拭掉脸颊快要干涸的血污，道，“不过是断了条胳膊，还能打。”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
“如果当时通过的是你的决策......”
“那也不见得会比现在好，而且断水说得对，我的决策就是把大家绑在自爆星槎上，一起去送死。”
镜流怔怔地望着朱厌那双褐色的眼眸，尽管灰头土脸，尽管狼狈不堪，她的眼眸依旧坚定而凌厉，充满战意和决心。
“镜流。”
朱厌看出了镜流心中的愧疚，将一只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语气缓和了几分：
“对于一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孩子而言，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用竹竿做成竹马瞎晃荡。
像我说的，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们谁也无法料到自己的决策是好是坏，也无法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一个方向，然后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是，朱厌姐姐。”
镜流低下头，努力将自己那些对战局无用的情绪压入心底最深处，肃杀之意再度缠绕于她的身躯。
“哒哒哒。”
与此同时，一阵又一阵凌乱洪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与之相伴的还有器兽的铁蹄声，轮轴滚动的碾压声。
就在他们所在的这条长街，上千名步离人与器兽组成的步兵方阵犹如乌云来袭的风暴，正一步步覆盖了整个地平线。
步离人投入战场的龙伯约莫百头，经过它们的肆虐后，战场上还活着的云骑军已经十不存一。
即便如此，他们的战斗仍未结束。
他们还需面临步离人们的下一波进攻。
“都愣在这儿做什么？”
断水略显疲惫的声音忽然传来，将镜流与朱厌拉回现实。
“东侧看来是守不住了，你们赶紧后撤，向将军汇报详细战况，恢复体力，准备应付更艰难的战斗吧。”
朱厌眉头微挑，道：“我们两个？你得跟我们一起走。”
“不......”
断水脱下残破的铠甲，露出那条仅剩下半截的左臂，发黑的血水不断淌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显得无比狰狞：
“我要留在这儿。”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得有人拖住他们，完不成任务，我已经没脸回去见将军了，总得做点什么，挽回点颜面。”
“然后所有黑锅都由我一个人背？哈，真有你的......”
朱厌一手摁住欲要开口说话的镜流，拎起对方的胳膊，转过身去，向断水作最后的道别：
“你这狡猾的家伙......别了，老友。”
断水没有回答，决绝的眼神已经阐明了一切。
待镜流她们走后，他发出号令，将周围还活着的云骑军们集结到一起。
一共只有寥寥几十人。
步离人的前锋军已不足百米，锣鼓震天，铠甲铮亮，器兽咆哮，刀剑齐鸣。
火石炮已经用尽，驽矢已经射空，援军未至，机巧停转，云骑军唯一能做的仅有一件事。
断水把手摁在剑柄之上——
“云骑军听令！”
“拔剑！！”
“嗡！嗡！嗡！！”
一道道利刃出鞘形成的剑鸣声犹如刺破天穹的寒芒，刹那间，战场上冷光闪耀，刀剑如林！
断水脱下铠甲的上身已被鲜血染红，高举利刃的他宛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
他一跃而起，宛若一团燃烧的火焰朝前方的步离人大军冲去！
“跟我杀！！”
“杀！！”
数十名云骑军同时爆发出响遏行云的战吼，吼声使得风云变色，天地剧震！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死斗注定不对等，也知道他们必然会死在战场上，也许就是这次冲锋，也许就在下一秒......
但，他们依然一往无前地发起了冲锋！
焚巢捣穴的凛然杀意冲天而起，仿佛雷电交加下的惊涛骇浪，要将这战场一同搅碎！
相较于覆满装甲的器兽，这些在体型上显得格外渺小的云骑军没有半分畏惧之色，他们在这高昂的战吼声中，以誓死的勇气，前赴后继冲向了步离人的大军！
当两方兵刃交接的瞬间，最前面的战场顿时爆发出一阵血光与火光，顷刻间尸横遍野，血肉横飞！
不管是云骑军、步离人、还是器兽的断肢和脑袋一刻不停地在战场上空飞舞。
猩红的血液把大地都染得通红，血淋淋的内脏和血液像泼水似的泼到了他们身上，刀剑碰撞的嗡鸣声形成一重又一重震耳欲聋的音浪，直把那天上的星槎都要震落！
镜流望着逐渐远离自身的战场，怒火中烧眼眸布满血丝，像是要渗出血来。
她只能强忍怒火，同朱厌撤回神策府，以期待将军能御驾亲征，扳回一城。
然而回到神策府后，她们得到的只有更叫焦灼的战报：
“寿瘟祸祖令使【倏忽】于步离人后方现世，将军已亲率大军出征讨伐！”
令使......
听到这一名字的朱厌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是为数不多经历过第二次丰饶民战争，并且存活至今的将士之一。
星历5749年，第二次丰饶民战争爆发，丰饶令使「倏忽」携丰饶民大军围困仙舟「玉阙」，仙舟联盟在「博识学会」派遣的博学士军团协助下将其击退。
那次大战，云骑军同样损失惨重，仙舟「玉阙」更是堪堪倾覆，经过数百年修养才逐渐恢复生机。
而这一次，「倏忽」卷土重来，其心可诛。
“报！饕餮部三十万云骑军，已全军覆没！”
“报！梼杌部、厌明部共四十万云骑军，已全军覆没！”
“报！流云部，星云部......”
不断传来的伤亡报告令神策府内的所有人心头越来越沉重。
步离人的兵力，远比他们想象中强盛，而它们的背后，更是有丰饶令使「倏忽」。
苍城，恐怕在劫难逃了......
“轰隆！”
“轰隆！”
又是几声地动山摇般的震颤，令镜流的心跌至谷底。
她已经知晓来的是什么了。
这场战争，对付那些孽物，仿佛已经成了她的宿命。
“师父......”
“我真的，能做到吗？”
她望着手里的春水剑，呢喃自语。
剑，长三尺七寸，锋芒逼仄，刃如春水荡漾。
第56章 剑从云海来（3/5）
剑，长三尺七寸，锋芒逼仄，刃如春水荡漾。
步离人的大军已经逼近神策府，前有器兽龙伯开路，后有神啸炮火齐鸣，大军压境，危城告急。
而云骑军仅剩下陆吾、英招两部，共计六十万可调用的部队。
对上步离人器兽大军，寻常云骑的凡兵铁器根本派不上用场，必须借由神火营的炽火弩，与工造司的金人才有一线战机。
但战事拖到这般地步，绝大多数金人已经停转，炽火弩几近耗尽，步离人的部队依旧排山倒海般向他们涌来，如蝗群过境，穷齐不绝。
苍城最强大的战力都随将军出征讨伐灾祸「倏忽」，如今神策府职位最高的将士，便是身为骁卫的镜流，临时指挥权自然也交到了她手中。
镜流自知自己并非帅才，论剑术，她自然首屈一指，但论作战谋略，她还有很多需要学，因此她主动将指挥权交予朱厌。
而朱厌作为第二次丰饶民战争存活下来的老兵，曾任苍城云骑轻军都尉、授宣威将军，解冠后被将军选召进入侍卫队，不管是资历还是实力都有目共睹，因此自然无人反对。
朱厌临危受命，镇定地指挥所剩云骑退居后方，炸毁洞天通道，死守洞天入口，以待苍城将军退敌凯旋，里应外合，反攻步离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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