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给我钱
她呼吸急促，双手不自然地拿起又放下，汗水从额头滑落，灰白的眼眸一秒比一秒空洞，眼泪无声地从眼眶滑落，满是失落和无助。
娜塔莎的问题犹如重重魔咒，在她耳畔不断回荡着，妄图剥离她的心智，吞噬她的意识，将她的灵魂拉入无边无际幽邃茫茫的深渊，直至永远都不得超生。
怎么会是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
要牺牲掉一千个人，才救得了一个，这对于被牺牲的人而言，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布洛妮娅，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
娜塔莎来到她面前蹲下，伸出手，温柔抚摸她的脸颊：
“缙云进行这些实验是为了你，这不假，这份用他人牺牲换来的生命对你而言过于沉重，你有权利知晓这其中的真相，正因如此，我才同意带你来这儿。
但同时，缙云还是位高尚的科学家，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让人类活下去。
他已经做好为人类对抗崩坏而牺牲自己的决心了，为了让人类获得对抗崩坏的力量这条路，他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布洛妮娅，我们不是恶魔，我们只是没得选。”
“......”
娜塔莎这些话说完后，布洛妮娅已经完全颤抖到难以自控的地步了。
她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眼神空洞，仿佛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悲伤。
晶莹的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摊开双手，看着自己洁白的手掌，还有附着在手臂皮肤表层的崩坏纹路。
这一刻，她只觉得那些纹路犹如一张张狰狞的嘴巴，正向她发出肆意的嘲笑。
云先生，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那布洛妮娅，也该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片刻后，布洛妮娅擦掉眼泪，再度露出坚定的神色：
“的确，一千个人的牺牲对布洛妮娅而言过于沉重，如果这是云先生所希望的，布洛妮娅就算会被压垮，也会努力背负这份死者的意志。
但，布洛妮娅想明白了，世人所需要的是云先生，而不是布洛妮娅这种只会浪费空气的笨蛋。”
她将手捂在胸前，充满决绝地说道：
“因此，应该牺牲的并不是云先生，而是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已经想过了，只要能让云先生活下去，不管让布洛妮娅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不管云先生伟大也好，恶魔也罢，哪怕他选择的是地狱，布洛妮娅也会陪他到死亡尽头！”
“这是布洛妮娅对云先生的誓言，也是对他忠贞不渝爱意的承诺！”
第86章 对不起，云先生，请不要反抗（4k）
输液差不多花了一个半小时的功夫，最后一滴药水滴完后，缙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摁下了呼叫按钮，让护士来帮忙取针。
回到家，依旧是熟悉的出租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新剂味道，但缙云还是感觉到身上那股在医院残留的消毒水味。
这股味道每次闻到都会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医院的那些日子，令人不安。
不过除此之外，还会让他想起希姐的诊所。
那家面积总平房不足五十平米的诊所，也承载了不少缙云的童年时光，他现在都还记得父母上夜班时，自己就会被委托给希姐。
诊所后面有个十来平米作为仓库使用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书桌、笔记本电脑，和一张狭窄的单人床。
工作忙的话，希姐就会在那里休息。
有时候如果刚好遇上父母夜班，希姐忙不过来，缙云就会在那张床睡觉。
大概是为了照顾他，希姐在小房间里装了台二手市场淘来的老式家用游戏机，空闲之余就会陪缙云打打游戏。
到了后半夜，他总是跟希姐挤在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
老旧的游戏机，诊所的消毒酒精味，和独属于云希的淡淡幽香在房间里弥漫袅绕，共同装点了缙云童年的梦。
等星空网络把游戏公测，在市面上发售VR头盔套装的话，也给希姐买一套吧，说不定她会喜欢。
追思一番过往后，缙云换上体感服，戴好VR头盔进入游戏。
他进游戏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定位布洛妮娅的位置。
一般说来，自己离线的时间里，布洛妮娅要么在房间里学习以太编辑，要么会去街上购置些生活用品。
自从崩坏能侵蚀双腿，仅能靠重装小兔移动后，她出门的次数就更少了。
因此大多时候她都会选择去探望孤儿院的孩子们，陪她们玩玩游戏。
不过这次，缙云意外地发现，布洛妮娅居然跟渡鸦在一起。
而且她们所在的地方，正是神城医药下方的实验室。
那里藏着自己实验的最大秘密，也是他不希望让布洛妮娅知晓的秘密。
他打开UI界面，调出游戏回放，大致了解了一下中间的一些细节。
好吧，原来是渡鸦。
缙云对此其实并不意外，他老早就察觉到娜塔莎对瞒着布洛妮娅进行实验这件事有所微词。
在她看来，自己擅自把上千人的牺牲强加在布洛妮娅身上，对后者而言很不公平。
缙云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自己其实也在纠结这件事，或许现在让布洛妮娅知道了，也不是件坏事。
不过，自己估计得花些功夫向她解释了......
“......应该牺牲的并不是云先生，而是布洛妮娅！”
“只要能让云先生活下去，不管让布洛妮娅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布洛妮娅也会陪他到死亡尽头！”
“这是布洛妮娅对云先生的誓言，也是对他忠贞不渝爱意的承诺！”
布洛妮娅的现场音频从UI界面播放出来，被缙云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
他微微一愣，将游戏视角锁定到布洛妮娅脸上，小丫头眼里仿佛燃烧着火焰，毅然决然的坚毅和决心无可撼动，一如当初同自己约定一起去看海时那般坚定。
“布洛妮娅......”
缙云低声呢喃出对方的名字，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对方的脸颊。
半晌，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还真是让你看扁了呢，这款游戏里，我才是能决定谁生谁死的人。
那就和你这小丫头比比吧，就看咱们谁能让对方活下去~”
说罢，缙云启用传送功能，将自己传送到了实验室。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渡鸦那边已经在暗中搜集到了足够的实验样本，现在就只剩下将所有提取出来的抗体进行最后血清合成实验阶段了。
如果是现实里的科研实验，一份药物从投入研发到最后的实际应用至少还得经过长达好几年的临床试验。
不过这毕竟是游戏，没那么复杂，只要按照任务指引，将药剂合成就可以了。
要不然，以缙云初中水平的化学，怎么可能玩明白血清实验？
很快，现实世界的时间再一次来到了黄昏时分。
缙云在游戏里也待了将近十个小时。
身体传来的酸痛感觉令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在游戏里伸懒腰是没用的。
根据游戏说明，沉浸模式下，为了防止玩家在游戏里做的动作现实也跟着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负面影响，甚至是危险，都是暂时将这种神经信号的传递屏蔽了的。
这一点，跟SAO里面的头盔设定一样。
唉，不知不觉又肝了一天，全身上下又酸又痛，四肢发软，脑袋还晕......
缙云看向面前装有血清的箱子，忍不住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肝了这么久，好歹终于把任务物品做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把这一剂血清给布洛妮娅......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缙云突然感觉喉间一阵瘙痒，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顺着喉咙涌到口腔，从嘴角溢出。
他很确定自己想咳嗽并不是游戏设定，而是因为身体的感冒。
但这具游戏内的建模所给出的反馈太真实，太契合了，简直就好像把他本体弄过来了似的。
说起来，缙云现在都还没想明白自己在游戏里为何会染上崩坏病。
其中有一点他一直很在意，那就是自己的感冒，与游戏内染上崩坏病是同时发生的。
也就是说，这两者之间有可能存在着某种共性。
难不成，这游戏为了增加玩家的沉浸感和代入感，在玩家第一人称模式下的状态会根据玩家本人现实中的状况进行联动吗？
比如说，如果玩家在现实里受了伤，那么进入游戏后也会在操纵的人物上出现对应负面buff？
感觉这么做很没必要啊......
而且还有个重要的一点，如果自己这个猜测是真的，岂不是意味着如果这次自己没有感冒，游戏内的他便不会染上崩坏病，布洛妮娅的隐藏羁绊任务也不会触发。
要这么玩，不是破坏玩家的游戏体验，跟星空网络的初衷自相矛盾吗？
缙云擦掉嘴角溢出来的虚拟鲜血，脑袋因感冒发烧而产生的眩晕感令他连站立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了。
虽然他现实里的身体是躺在床上的，但这份疲惫依旧令他忍不住找了个椅子坐下，以此得到些许放松。
等状态好些后，他通过私密频道，向渡鸦发起通话。
很快，他的通话邀请得到了回应：
“缙云先生？有什么事吗？”
“实验已经完成了，抗崩坏的血清，我做出来了。”
“真的？这，这实在是.....”
娜塔莎对缙云能制作出血清一事毫无怀疑，但真的从对方嘴里听到这句话时，她依旧没忍住结巴了：
“缙，缙云先生，您是说真的？治愈崩坏病的血清，您真的已经做出来了？！”
“尽管花费了不少精力，但，是的，没错，我做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人类终于有了对抗崩坏病的力量！”
“别高兴的太早啊，渡鸦，你得知道这份药剂背后是将近一千名崩坏病人的生命。”
“......”
娜塔莎沉默了几秒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再度开口时，她方才的兴奋已经荡然无存：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但我并不后悔，就算那些死去的人恨不得杀了我，哪怕再让我重来一万遍，我依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知道这份药剂背后的沉重，也知道杀死一千个人来挽救一个人的行为有多么邪恶。
但，我们没有选择，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只有燃烧自己，发出怒吼，才能获得一丝反抗的可能。
无数个生者死去，将他们存在的意义托付给我们，然后我们死去，再托付给下一个人......
这份传承愚蠢而残酷，这一实验更是毫无人道，但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死亡是我们对这个残酷世界唯一的抗争手段啊。
这份药剂，它可以不被使用，但它不能没有。”
缙云扶着额头，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缓缓说道：
“你说得对，这东西可以不被使用，但不能没有......
总之，实验的所有数据都被我保存下来了，只要按照相同的步骤，再做一份血清没问题。
至于我手里的这份......”
“我明白......有件事我得向您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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