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救世主掉到锤四万哪算退休啊 第32章

作者:冰洞海豹

  这一切在藤丸立香抵达、并以迦勒底的技术补强过咒缚军的灵基,甚至重铸了康拉德·科兹的躯壳后改变了。新的技术在这个宇宙中被确证,奸奇自然会想要将之握在自己的手里——哪怕祂并不是看不清这背后的隐患,可祂的神格本身迫使祂必须这么做。

  “另外,我想上层的那个东西理论上应该不会很强。”藤丸立香补充道,“不然整个仪式没必要采取这种模仿‘食物链金字塔’的上中下三层结构来确立亚空间实体之间的捕食关系。这说明,整个仪式的设计者觉得,如果特斯卡特利波卡没有封锁上层的话,上层的那个恶魔有可能会被中层的‘守门员’吃掉。”

  费若斯有些不解:“如果能在不需要削弱帷幕的情况下将恶魔投放到物理宇宙中,那难道不应该选择尽可能强的恶魔吗?”

  “因为这不是一次正式的军事行动,只是一次实验。”藤丸立香回答,“进入上层的恶魔是作为‘实验品’参与到仪式中的。即便是难以预测的混沌神祇,也不会做出随手将自己心爱的冠军勇士当做‘实验品’这种事来。更合理的猜测是,上层的那个是一个虚弱到几乎不剩下自主选择权、因为某种原因被混沌大能厌弃、迫切地需要重新证明自己的恶魔。考虑到它独自降临到舰船上层时近乎悄无声息,或许它与钢铁之手战团有些不一般的缘分,这才能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依旧做到准确定位。”

  费若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或许知道符合条件的这么一个恶魔。”他仿若被机械合成的声音中也能听出一种带着苦涩与不甘的愤怒。藤丸立香听出了这些微妙的情绪,但她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太过关心这些感性的问题。

  “交手过?赢了吗?”她只是这样简短地发问,并看着费若斯对她认同地颔首。

  于是她也向对方点了点头:“再赢一次。”

  “当然。”钢铁圣父也简单地回答。

  战略目标已经确立,因此双方之间不需要更多交谈。甫一抵达临时指挥室,二人就分别开始调兵遣将:费若斯最后一次确认并微调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作战部队,开始在数据链路中进行简短而迅速的战前动员;藤丸立香则扔下了依然在角落里自闭的午夜领主们(包括原体),决定只带着恩奇都配合原地的钢铁之手们向主动力室同步进攻——如果不能停下反应堆对上层恶魔的能源供给的话,整件事就会变得没完没了了。

  在两支队伍迅速开拔的同时,整艘舰船莫名产生了一阵吱嘎作响的震动。所有人在此时都同步感受到了一种难忍的、仿佛被挤压着的负面感受——

  毁灭之爪号,在此时跃出了亚空间。

  胡扯设定的一章。

  有。六点。

  (本章完)

第67章 不要让怒火将你自己一起烧尽

  

  很多事情的成因说起来很复杂,但解决它的手段反倒很简单。而钢铁之手,恰好对这种“简单的手段”熟悉且擅长。

  离开亚空间后,无线传输协议受到的干扰大大减轻。费若斯带领着的钢铁智库、重火力老兵、无畏机甲和原铸新兵在协同行动时因此更加如鱼得水,这支部队仿佛有生命那样,迅速地从舰船内部错综复杂如血管般的通道里流动而出,汇聚在上层与中层交界处、一个相对广阔的集结广场上。

  在仪式中,整个舰船已经被模拟成了一个食物链。藤丸立香是这样对他说的。因此,自上层来的那只恶魔会将中下层的其他所有存在都当成自己的粮食。只要钢铁之手集结出队伍,就不需要去寻找那个东西——由电力转化而成的以太和真正的以太在质量上有断崖式的下跌,适应了真以太的恶魔即便因此获得了形体,也会感受到分外的饥饿。为了摄食灵魂,它自然而然地会找到距离它最近的那个群体。

  钢铁圣父据此定下了御敌策略,务求要将敌人再次尽可能彻底地杀死一次。

  “敌人是‘蓝宝石之王’,你们或许听过这个名字,或许没有。这都很正常。”费若斯如此说,“你们需要知道的是,黑暗王子的这一个仆从曾让战团蒙羞。在高地年星系,曾有我们的血亲兄弟因它的诡计与诅咒付出了难以接受的损失,但那些兄弟们也向它倾泻了沸腾的怒火,将它从现实宇宙中斥退——但这些该死的恶魔总会回来。

  “如今,它回来了,又找上了我们。我毫不怀疑,它是带着仇恨来的。它想要复仇,想要跨过‘帷幕’的界限,想要玷污我们的灵与肉,让我们付出代价——哈!”

  费若斯发出了一声连电子合成音也无法遮挡其情感表现的讥嘲声:

  “那就让它试试吧!难道我们会坐以待毙吗?难道我们对它没有仇恨与愤怒、没有要讨的债吗?难道要让在之前的混乱中倒下的兄弟们就这样白白死去吗?这该死的亚空间杂种必须为它自己行下的恶、造下的孽付出代价!弟兄们,让我们在恰当的时刻里解开情绪抑制协议,不再压制这些熊熊燃烧的愤怒,而是用你们高贵的灵魂将它束缚起来,投向敌人,让混沌大能的侍从知晓钢铁之手正义怒火的力量!”

  约五个世纪前,在高地年之乱后遭受重大损失的战团百废待兴时,在蓝宝石之王造成的恶果令钢铁之手执着的铁一般的信条都岌岌可危时,卡丹·斯图努斯曾在美杜莎之眼中发表的演说为整个战团指明了全新的、一条理性与情感并存的道路。五个世纪后的现在,钢铁之手需要再一次面对蓝宝石之王前,如同命运般的回响,那些已经被众人所熟知的字句再次浮现于在场每一个战斗兄弟的心中。

  无人对费若斯的安排有所疑虑,整个队伍在压抑的沉默中迅速设置了简单的路障与掩体,在紧绷的气氛中等待敌人现身。空气中隐含着致密的怒火,仿佛只要一颗飘来的微小火星就能将所有的战斗兄弟们同时引爆——而后很快地,那个引燃一切的火星出现了:

  自远处走来的敌人从形貌上来看,毫无疑问是一个色孽大魔:珠白色的皮肤,纤柔而扭曲的躯体,四支修长的手臂自背后延伸而出,两只持握弯刀,两只则是锋锐的尖刺与蟹爪——但,仅此而已了。

  没有了自帷幕后响彻的矫揉造作的轻笑,没有了仿佛永远伴随在身边的毒云、香氛与臭气,没有了为了簇拥烘托气氛而环绕在周围的亚空间波涛。空有形貌的蓝宝石之王在耻辱与愤恨中立在原地,在此前的失败与仪式的强行扭曲中,它已经失去了自己能够失去的一切。不再有至高天的歌声围绕着它,不再有珠光宝气的甲胄与轻柔华贵的纱幔装饰它,不再有黑暗王子的垂青落在它身上,甚至于它手中的两把弯刀都朴素得不像是一个色孽大魔应有的品味。

  它厌恶着周围的一切,厌恶着这个不符合它审美的舰船本身,厌恶着对垒处作为敌人的钢铁之手,厌恶着阻隔了它与亚空间交流的帷幕本身,乃至于厌恶着不再受到宠爱的自己。这种由本性而来的极致的厌恶很快被转化为了极致的渴求,令它渴求着自己面前一切活物的鲜血、痛苦与灵魂。

  ——就在双方共同持有的某种极端情绪的驱使下,在蓝宝石之王现身的那个刹那里,战斗就以一种毫不光荣、毫无仪式感的方式开始了。

  首先呼啸着被倾泻而出的是钢铁之手的火力弹幕。各种爆弹,重爆弹与高功率的能量武器在一个瞬间里便奏响了一曲极富秩序的死亡交响曲。所有弹丸或能量束的轨迹都没有相互妨碍,而是以一种精妙而完美的和谐冲向蓝宝石之王本身和它可能躲避的必由之路上。

  在最初的一个瞬间里,色孽大魔确实被如此细密而强大的火力覆盖阻止了脚步:至高天的恩赐离它而去,在这个由某种虚假而寡淡的能量编制的躯壳上,即便是原本不会起作用的远程武器也开始能够造成可观的伤害了。

  虽说如此,它那属于极乐天的本源在困境下依旧为它找到了出路。蓝宝石之王很快开始以一种惊人的敏捷与完美的剑技,和着钢铁之手奏出的死亡交响曲跳起了一种诡异而优雅的舞步——它毕竟还是个色孽大魔,敏捷度与反应力远超常人乃至一般的阿斯塔特战士,钢铁之手经过精密计算而效率过人的弹幕被它以不可思议的形式闪躲开了一部分,又以自己的四只手臂弹开偏转了一部分。它就这样踩着奇妙的韵律飞快地向前欺近,在几个呼吸间抵达了钢铁之手临时布设的阵线之前。

  敌人突破了火力线这一点并没有让战士们感到气馁,不如说,在看到了恶魔身上因实在避之不及而被爆弹造成的伤口时,钢铁之手的战斗兄弟们反而因为确认到敌人的实力的确不在正常大魔应有的水准而感到士气振奋。

  阵线最前方的卫士开始拿出自己的近战兵器,智库的法杖上开始燃起白亮的电弧,专为近战特别配置了手部装备的两台无畏机甲也走上前来,试图将冲进阵线之内的蓝宝石之王就此截杀。费若斯没有在此时上前,即便他也同样的愤怒。作为钢铁圣父,整场战役的指挥官,在事情进展到需要一锤定音之前,他不得不要求自己保持着冷静观察战场。

  他注意到,蓝宝石之王身上留下的伤口都在以一种非同一般的速率愈合,甚至于在伤害刚刚造成的那个瞬间里,伤口本身就已经开始愈合了。他因此而意识到,中层主动力室中的部分仪式仍旧在进行,在失去了至高天的赐福后,由等离子反应堆榨取而来的能量依然能够迅速弥合恶魔本身所受的伤害。

  ——大敌治愈自己的效率确实很快,但并没有快过战斗兄弟们在它身上造成伤害的效率。

  这是费若斯在细致的观测与计算后得出的结果,他因此对战局本身持乐观态度:蓝宝石之王在如此长的时间里也未能从钢铁之手在高地年星系中对它造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依然很虚弱,现在又失去了黑暗王子的宠爱,被当做某种实验品丢了出来。据藤丸立香所说,只要他们能够令以太编织而成的形体产生足够的破绽,也能够自然地将恶魔放逐回到亚空间中,如果让智库以灵能对其本质做出毁灭性的打击,那么就此将它完全消灭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乐观的费若斯因此决定加快进攻的效率,不去等待主动力室的藤丸立香拆除仪式本身的根基,而是就这样顶着等离子反应堆的能源供给强杀蓝宝石之王。这一策略有悖于最开始制定的计划,但在眼下的情况里并不能说是个失当的决策,指挥链路中的战斗兄弟们无人发出质疑,并有志一同地加大了火力输出,将它坚决地执行了下去。

  但他忘记了一点:敌人在绝境中所爆发出的力量,有时会难以想象。

  诚然,没有了黑暗王子的恩宠与至高天赐福的蓝宝石之王现在很虚弱,非常虚弱。但这种虚弱也令它“有生以来”第一次地,无比地接近了自己在诞生之初依存的本质——而在费若斯的领导下、钢铁之手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的确将它逼入了绝境,在绝境之中,极端地愤恨而绝望的色孽大魔,跨过了自己的卢比孔河:

  它拖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绝望而凄然地发出了一声可怖的尖啸,这尖啸引发的某种灵能震荡在瞬时间里席卷了在场的所有钢铁之手。

  那不是发源在此时此刻的尖啸,而是一种令人心神剧震、肝胆俱裂的可怕回响。很难描述那声尖啸中所包含的情感,因为它们太过复杂,太过庞大,混杂着失败的耻辱、无尽的悔恨、滔天的怒火与死亡的挫败。那不是能够存在于现实宇宙中的尖啸,因此没有人在自己此前的生命中听过类似的声响——但每一个听见这声音的钢铁之手都在刹那间清晰地认识到了一点:

  那声音的源头在一万年前,在伊思塔万Ⅴ,发源于他们的基因之父濒死前的喉咙深处。

  这是他们最后能够认知到的一件事,其后,只有滔天的怒火。

  咪(摊平)。

  (本章完)

第68章 平衡之道

  

  枪弹声,嘶吼声,链锯武器的运作声,能量武器的充能声。

  这些是他熟悉的、战场的声音,但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并不能认出这一个战场。

  他环顾四周,身边的战斗兄弟装甲上是他熟悉的涂装颜色,战术标识也涂画着他绝不会认错的钢铁之手与莫洛克氏族的标志,但型号上却是他熟悉但又陌生的——所有人都身着大远征时期的圣物级装甲,然而上面的装饰又异常朴素,几乎可以说相当于不存在。

  这些没有身披祷言、没有涂抹圣油的钢铁之手兄弟们正端整同样大多属于圣物的武器怒吼着向前,他因此也自然地往冲锋的方向偏转了目光。

  然后他看见了——他从未见过,但却仿佛自始至终都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在见到的一瞬间便自然会理解的景象:

  费鲁斯·马努斯颓然地跪倒在地,原体巍峨的身躯即便在众多阿斯塔特战士当中依旧醒目。他的基因之父倒下了,伤痕累累,但机械之力与人体之美依旧于他身上和谐地集成,令原体依然能够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他的血亲兄弟们咆哮着向那一幕景象冲去,声音中除了愤怒,竟还带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惶惑与惊恐。他此时该斥责他们“凡人小孩子都能表现得比你们冷静”,但他没有。某种冰冷的恐惧从灵魂深处将他攫住,本能促使他让自己的视线再向上移——

  他看见一柄铮亮的异形弯刀,刃口优美的弧线上闪烁着淫邪的寒光。

  他知道那刀刃将会吻向何方。

  源自基因深处的,不受控制的强烈恐惧涌了上来,他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就已经和身边的兄弟们一样,怒吼着向前冲去。

  这种冲锋是盲目的,仿佛他在钢铁之手中获得的所有对战术与战略的教导、战团本身引以为豪的理性与逻辑,以及他本人远在五个世纪以上的服役经历都在同一时间离他远去。他没能勘察战场环境,没有尝试与身边的兄弟协同作战,没有与他人交流火力覆盖的落点,只是大喊着一个劲地向前,被心中炽烈燃烧着的复杂情感驱使,不管不顾地猛冲——此时此刻里,他的表现或许也不比凡人小孩子好多少。

  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无法及时赶到。

  那刀锋毫无阻碍地落了下去,轻巧而优雅地切入了钢铁之手原体的脖颈。鲜血迸裂之际,费鲁斯·马努斯临终时的怒吼自他破碎的喉咙,自原体的躯壳与灵魂深处迸发,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仿佛是应和一般,在场近乎所有的钢铁之手也一并发出了绝望的叫喊。

  可怖的回响震荡在伊思塔万Ⅴ的战场上,令他拼命向前赶去的脚步踉跄了起来。他在人群中倒了下去,没有人注意到他。莫洛克氏族的兄弟们仍旧在往前,拼命往前,他们在想什么呢?期待一个奇迹发生?还是想要与基因之父同生共死?抑或不能令堕入混沌的叛徒亵渎父亲的遗体?他不知道。

  无数终结者装甲沉重的力量近乎不间断地压在了他的身上,而他甚至并不在意。他心中只余悔恨与挫败,恨自己没有能在恰当的时间里赶到基因之父的身边。

  就在这样的悔恨中,他不甘地阖上了双眼。然后——

  枪弹声,嘶吼声,链锯武器的运作声,能量武器的充能声。

  这些是他熟悉的、战场的声音。他睁开眼,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伊思塔万Ⅴ。

  他再次见到了装甲朴素的兄弟们,再一次顺着人流发现了自己的基因之父,再一次怒吼着冲锋,想要在刀刃落下之前抵达父亲的身侧——

  这一次他又没有赶上,那把异形的长剑轻易地将他劈成了两半,为他留下了无尽的怒火。

  再一次的,枪弹声,嘶吼声,链锯武器的运作声,能量武器的充能声。

  这些是他熟悉的、战场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身处于伊思塔万Ⅴ。

  他再一次没有赶上。这一次他死于不知何处射来的流弹,甚至没能见证自己基因之父生命的尽头。

  他因此生出了怨懑与厌弃。

  然后又是枪弹声,嘶吼声,链锯武器的运作声,能量武器的充能声。

  这些是他熟悉的、战场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身处于伊思塔万Ⅴ。

  绝望立刻涌了上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赶上——生于近万年之后的他,怎么可能及时赶到一场万年前就已尘埃落定的谋杀现场呢?

  可难道他要就此放弃吗?就让他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基因之父被叛徒枭首吗?

  沸腾的情绪翻涌着驱策他的脚步,但一根理智的弦仿佛陡然出现,随之而生的质疑将他紧紧地拽在原地。他因此莫名地停了下来,如同礁石般伫立在奔涌向前的人潮之中。

  真的应该这样做吗?

  我为什么在这儿?他想。

  我为什么会身处于一个自己不可能见过的战场?我为什么知道我不可能见过伊思塔万Ⅴ上发生的一切?我——我是谁?

  然后,在费鲁斯·马努斯的鲜血再一次泼洒至天际时,一记重锤落在了他身上。他不知道这是打哪来的攻击,只知道自己的躯体在动力锤陡然爆发的分解力场之下四分五裂,他的眼前也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但他想起来了:

  我是马尔坎·费若斯。我是钢铁之手战团的钢铁圣父之一。我生于人类的第四十一个千年,服役于人类的第四十一个千年,然后一直延续到第四十二个千年。

  第四十二个千年的我,不可能追得上一柄在第三十个千年劈下的长剑。

  理性分析得出的结果令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绝望与痛苦,但他知道这是正确的。逐渐回笼的记忆告诉他,他不能被困在这个他无能为力的幻景之中。

  他还有一艘千疮百孔的战舰,一些刚刚经历过舍离仪式的原铸兄弟,以及一场战斗需要照管。

  最后一次的枪弹声,嘶吼声,链锯武器的运作声,能量武器的充能声。马尔坎·费若斯在他所熟悉的战场中睁开了眼睛,强忍着往众人所向之地看过去的欲望,如同任何一个合格的钢铁之手那般,迅速而谨慎地观察了战场。

  他的心在呼唤他继续向前,但他依然斩钉截铁地向后转身,艰难地分开人群,逆着潮流向战场之外走去——在钢铁般坚硬的理性的驱使下。

  遥远的距离之外,剌人之剑再次落下。在这个距离中,理应无法听见的鲜血泼洒声清晰得仿佛就落在他的耳边,原体濒死的咆哮再一次地响彻于战场之上。

  但同时,逆着人潮行走的钢铁圣父也听见另一个声音:一声饱含疲惫、歉意与欣慰的喟叹,仿佛从至高至远处落下,又至清至明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做得很好,马尔坎·费若斯。情感与理性的平衡,这是一条理想的道路,一件我也未曾做到的事。”

  那个仿佛直接刺入了他灵魂的声音这样说:

  “还有,我很抱歉。”

  在某种莫名冲动的驱使下,费若斯仅剩的、完好的那一边眼睛,因此而落泪了。

  六点。(海豹蠕动)

  (本章完)

第69章 在逆向了在逆向了

  

  马尔坎·费若斯自混乱的幻景、思绪以及情绪中醒来,钢铁圣父经过无数道精密的改造与加强的感官与思维能力在转瞬间令他意识到了很多事。

  首先是他陷入混乱、失去意识的时间。在舰船脱离了亚空间之后,动力甲中内置的时钟终于也回复了正常的运行模式,他因此能清楚地知道,他在现实宇宙中错过了长达175秒的时间。

  在紧接着的三个微秒里,他通过显示在眼前的符文检测到了这175秒钟过去后,自己的周围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接近三分钟的时间放在平常很短,但在一场激烈的近身战中已经漫长到近乎是永恒了——在那声灵能尖啸的影响下,此前向蓝宝石之王冲去的那些兄弟们已经十不存一,就连欺上前去的两台近身战特化的无畏机甲,也在色孽大魔的利爪下永远地沉寂了下去。

  剩下的、原本处于阵线靠后,负责进行远火支援的兄弟们也陷入了狂乱与谵妄之中,有些人带着狂怒吼叫着,带着仇恨朝着空无一物的方向,乃至自己的同袍射击开火,另一些人则颤抖着落入了全然的死寂中,僵立在原地,几乎完全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

  不论是机械化改造程度更高的老兵,还是刚刚经历过舍离仪式不久的原铸新兵,只要是戈尔贡之子,似乎都没有逃脱那一声贯穿了他们血脉的灵能尖啸的影响。唯有阵线最后的两架携带着重火力的无畏机甲还能勉强正常运转,以堪称毫无节制的火力泼洒在蓝宝石之王身前,勉强维持了阵线本身的存在——但那或许也只能持续到他们弹药耗尽的时候了。

  再然后的一微秒中,费若斯灵光一现般地陡然理解了,为何在那段被拉长、搅乱到破碎模糊,只剩下些许片段的意识中,他的基因之父特别向他道了歉。

  他的全身都在剧痛。

  倒不是说他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受了什么伤,那不是人受了伤时会自然地感受到的疼痛,而是比那强烈了千百倍的一种纯粹的折磨。费若斯只觉得,自己的动力甲仿佛变成了全套的、与痛苦之拳同出一源的某种刑具,炽烈的、仿佛岩浆般滚烫的痛苦在他的四肢百骸内肆意流淌,几乎要将他整个扯碎。

  当一个钢铁之手表述自己“全身都在剧痛”时,说明他的痛苦确实来源于“全身”。

  费若斯是锻炉之主,对医学只有最基础的了解,但这也足以令他认知到,现在正折磨他的痛苦,并不是有一个具体的发源地的。他的每一条血管,每一条神经,乃至淋巴系统与肌肉细胞都仿佛是这种痛苦的燃料一般,在消失殆尽之前不会停下。

  他的神经节流阀和感知调节系统已经正常运作了,可是没有用。就算对于钢铁之手的阿斯塔特老兵来说,这种程度的痛苦也足以妨碍行动、甚至把人逼疯了。他姑且依然能够咬着牙忍受,然后——

  ——并非出于他自身的意志或者控制,他流畅地自原本俯卧着的姿态站起了身。

  “你们在做什么?!都站起来!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在战场上!面前还有敌人没有咽气!”

  马尔坎·费若斯的声音在舰船钢铁铸成的四壁间回荡。那确实是他的声音,至少在仪器识别的音频波谱上是这样显示的;但那又明显不是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不会如此饱满,响亮,如洪钟大吕般撼人心魄——那声音听起来还有一种仪器无法检测到的、交叠的回响,仿佛它可以是马尔坎·费若斯的声音,也可以是卡斯提米尔·费什的声音,乃至任何一个钢铁之手的声音。

  当然,也可以是费鲁斯·马努斯的声音。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正被仿佛无止尽的剧痛折磨着的马尔坎·费若斯,意识到了正在发生什么。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痛苦尽数咽下。他在如斯的煎熬中已经很难进行过多的思考了,但至少,他还能够做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