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洞海豹
“——怎会是发端不同呢?”万变之主嬉笑着,“可别这么说,你我明明如此相似——”
“可别这么说。”烟雾镜仿佛对此有些抗拒,“自然,伱我都是‘变化无常的无限’,但‘无限’和‘无限’之间可不一定有所交集。”
万变之主爆发出了一阵大笑。这笑声扰动了浩瀚洋的洋流,卷起了无数漩涡。这些漩涡随机地出现在了银河中帷幕薄弱的各处,有无数恶魔,人类,舰船,乃至星子被其吞没撕碎——但烟雾镜丝毫不为所动。
“你吞吃了极乐之主的微小一片。”在笑过之后,万变之主陡然改换了话题——考虑到祂本身永无定型、永在变化,这样在交谈中急转话题也很正常,“‘蓝宝石之王’……它本应给我们带回的东西也一并被你吞吃了——啊,别误会,我不是要谴责什么,这都在计划之中!嘻嘻嘻嘻嘻嘻、都在计划之中——”
“我作为冥神与死亡之主,吞吃死亡本身又有什么不对。”烟雾镜冷哼一声,吹熄了因万变之主的癫狂涌向祂的真以太湍流,“何况,对于胆敢在不利条件下直面自身终结的勇猛之人,我自当予以优待。”
“你难道没有看见费鲁斯·马努斯的本质吗?你难道认为那也算是人类吗?”
“我可没说我在优待那个半神。”
灰白色的烟气缭绕,黑曜石的镜面上,马尔坎·费若斯的相貌一闪而逝。万变之主或许看见了,或许没看见;或许在意此事,或许浑不在意。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揣度祂脑海中变幻莫测的想法——哪怕是祂自己。
“但最幼女神的一片——缠绕着众多命运丝线的一片——确实令你在这方宇宙中站稳了脚跟。”万变之主若有所思,“我是‘万变之主’,我乐于得见一切变化,我自然会欢迎一位异界来客加入我们的‘伟大游戏’——棋盘上其他几位老对手已经令我厌烦了。但另外的棋手们会如此认为吗?”
“我不在乎。”烟雾镜嗤笑,“我虽然对你们所谓的‘伟大游戏’没什么兴趣,但我也是‘战士之司’,‘与四方为敌者’。难道你认为持有如此尊名的我会怯战?”
万变之主又高声狂笑了起来,这一次,祂所掀起的湍流在产生之前,便被感到厌烦的烟雾镜以升腾的烟气压制住了。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我知道你为何来此,我也是因此而来的!”那一团明亮的彩色雾气高声狂啸,“你与我如此相似!你当然想要我的权能——这是我们作为神祇的本能!同样的,我也想要你的!”
“我确实是有这个意思,但可别把我和你这种只受本能驱策行事的半吊子相提并论。”黑曜石的镜面开始被汩汩流淌的烟雾全然地遮掩了起来,“若是只想要夺走权能,我只要像吞吃那个恶魔的本质一样,在至高天中寻找你的碎片吞吃就行了——以战略而讲,为求胜利,那才是更合理的行为。”
万变之主因此生出了困惑。即便是祂,哪怕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也无法揣测另一个神祇的心绪,遑论是另一个异界的神祇。
“那么,你是为什么才出此下策呢?”祂嬉笑着发问。
“——因为你太令我不爽了。”烟雾镜凛然说道,“把你那只跟踪狂似的眼睛从迦勒底的神官身上挪开!那是我先看上的战士!”
转瞬间,神祇的权能相互碰撞,概念上的争斗彻底搅乱了一方宇宙。
在万变之主狂喜的尖啸声中,无数法术同时在一刻与永恒间被释放又消弭,无数概率同时在一刻与永恒间被操作又衍生,无数事项同时在一刻与永恒间发生又倒错,无数悖论同时在一刻与永恒间纠缠又爆发,仅仅是余波就足以扭曲现实本身。
单论可以调用的能量,自然是占据主场优势的万变之主更强,但在如斯战场上,这一优势却远称不上绝对。神祇与神祇之间相互争夺的并非对能量的使用权,而是对权能与概念的掌控力。
二者不定的形态瞬息万变,战场本身也随二者心意的交锋而被恣意扭曲——有时,水晶迷宫中无数几何形的建筑与命运的枝杈以九为倍数被暴风般地摧毁;有时,米克特兰帕中似豹又似人的黑影成片地在惨叫中变得畸形。
无法明确地界定这场战斗到底持续了多久,意图确定这件事的行为也无丝毫意义。只知道,或者在争斗的途中,或者在争斗的尾声,在无法确定的某一刻里,烟雾镜陡然朗声大笑:
“我明白了!”佩戴羽冠、身披豹皮,左腿由黑曜石铸成,此时已经伤痕累累的巨大战士指向自己对面的一面本该光亮,但却蒙尘的明镜,“我完全明白了!”
万变之主所化成的明镜表面存有一道细微的裂缝。在遮掩下,它或许能躲过麾下大魔的目光,又或许能叫其他神座上的大能将其忽视,但却避不开与祂过于相似的烟雾镜的眼睛。
那确实是一道细微的裂缝,但如此细微的裂缝也确实存在。裂缝中流溢着金银二色的光芒,好似太阳,也好似雷霆,却是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能量。裂缝微小,但足够顽固——它确实地在一位至高天的强大神祇身上刻下了伤痕,并且令它今存、昔存、永存于万变之主的本质中。
此世的神祇或许无法知晓个中缘由,但异世的全能神在目击到它存在的那一瞬就已经得知了一切的因果:
那是印度神话中记载的“杀神枪”所造成的伤口。
异世的漂流者作为神官,拜请神话中的英雄“迦尔纳”凭依于己身。随后,大英雄复现了存在于记录中的经历,以“剥去自己身上如皮肤般的黄金铠甲”为代价,换取了雷神因陀罗受动容所赐下的弑神之枪。
这一伤害也被同步映射到了作为容器的神官身上。
在以凡人的肉身实打实地承受了剥皮之苦的同时,神官还作为承载太阳与雷霆神力的容器,以“日轮啊,顺从死亡”(Vasavi Shakti)这一宝具,成功给神祇刻下了微小,不值一提,但无法抹去的伤痕。
逃离魔爪的神官拖着残躯奔向了浩瀚洋中高悬的太阳,期间差点因为感染而死去——而她为万变之主留下的这一缺陷,在之前,之后与当时,都成为了对同样在躯壳上有所缺陷的烟雾镜的一种呼应。加上她也身处于此世的事实,她本人与烟雾镜之间的缘分,多重因素交叠之下,最终令尝试跨界旅行的烟雾镜跌落此方。
祂在瞬间里理解了这一切,但祂其实并不在乎这一点。祂在亚空间中欣喜地大笑,万变之主的魔军因此瑟缩不前,豹人的分灵也为此惊慌打转。祂对这些也不在乎——祂再一次看到了凡人那敢于豁出性命挑战神祇的勇气,再一次见证了藤丸立香为生存而进行的斗争。
迦勒底的神官,以剥皮的牺牲为代价,证明了凡人也可以伤到神,于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增添了人类本身的可能性。
祂决定要奖赏自己欣赏的战士,祂以全能神的权能在瞬间中读到的过往令祂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万变之主’,收回你的目光吧。”祂投出手中黑曜石的梭镖,对无穷远又无穷近处的那一团彩烟说,“我已明晰一切,我已有了决断。”
那枚梭镖跨越了无穷远又无穷近的距离,在万变之主变化为一团生着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眼球的触手时,准确地扎进了祂的一只眼中。那只眼睛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尖叫了起来,毫无抵抗能力地在转瞬间枯萎殆尽。
原本由那只死去了的眼睛连缀在“藤丸立香”身上的命运丝线漂浮而起,仿佛被无常之风吹动一般,脱离了万变之主的掌控——最终落入了黑曜石镜面的烟雾当中。
“我赐她名为‘剥皮者’西佩·托堤克。此后,她面向东方,即为‘红’之特斯卡特利波卡。”
祂在狂乱的烟气中如此宣告:
“当你想要窥探她的所在、操纵她的命运时,不要忘记,那些因果将会流向我这里——反正,你我作为混沌神祇,本来就是要不死不休的。”
在响亮的大笑声中,特斯卡特利波卡的烟气缓缓消散了,而至高天中远未归复平静:
奸奇既生气又喜悦的尖锐呼号声依旧响彻寰宇,亚空间中无数的潮汐与海啸因此而起。
某种意义上的设定章,4k4,今日无了(安详)。海豹要在休息日躺平豹睡!
回收了杰斯塔尔副本时挂上墙的杀神枪,回收了跑来锤四万的烟哥之所以来的原因。快乐.jpg
烟哥对自己人真的很大方,不论是原典还是月球。虽然他变化无常,但出手的时候真的很阔气。
“剥皮之王”西佩·托堤克:理论上是烟雾镜四面相中的大哥(所以你看烟哥真的很大气),被称呼为剥皮者是因为他本人剥下了自己的皮作为牲祭,令种子能够破皮发芽生长,不是因为他爱好剥别人皮(虽然祭司确实在以给祭品剥皮的仪式供奉他,最开始我选nl开局也是因为这个(?)。
烟雾镜“四方之神”中东方的面相,属红色,被作为农业神、重生之神、疫病神、战神等敬拜(中南美神话基本都这样),赐名给咕哒这里合的是“咕哒开杀神枪因为副作用被剥皮(作为牲祭),随即伤到奸奇证明人类面对神不是必然没有一战之力,最后逃出生天”这个过程,在仪式性的关键点上(剥皮、开拓人类存续的道路、重生)能和西佩·托堤克对上。
至于赐名本身只是给了个名字,相当于烟哥把咕哒的位格捞在自己手里抬到和自己平齐,防一手诅咒和神秘学暗箱操作之类的,但是没有把权能分出去。日常来讲咕哒还是区区一个咕哒。
(本章完)
第73章 没泡温泉的温泉回,但是科兹和赛维塔
赛维塔对这整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抱有一种强烈的、仿若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从他的视角来看,他错过了整件事在发展脉络上的所有重要节点——此处特指他的基因之父,康拉德·科兹在这段时间里的经历,而且这一次,没有人肯给他这个曾经的第一连长通风报信。
对赛维塔来说,他只是被扔在风暴边界号上的帝皇小雕像旁边,眼睁睁看着他的基因之父和十个曾经的黑甲卫为了执行一次很普通的跳帮任务离开了,然后在普通地等待了六个小时左右之后,原班人马几乎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到了船上,甚至于科兹本人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小房间里谁也不见。
他转头想要询问自己的旧部,那艘钢铁之手的舰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他得到的只有尴尬、沉默,语焉不详的搪塞,以及“求你别逼我复述,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一类的恳求。
只有马歇尔·凯特拉若在不得不卸除装甲之前,偷偷传给了他一个很小的数据包。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艘船上的一位原体和六十四位午夜领主都属于“背叛了帝国的囚犯”,因此不像一般的阿斯塔特那样,被允许随时保持全副武装的状态。理论上,所有人的动力甲在非必要的时间里都会被集中收纳在一间特别的装备库里,只有在当事人被批准外出进行作战时,才能在索姆尼的监视下进入那件仓库,在全自动机械的帮助下进行着甲。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首先,最绕不过去的那个例外是康拉德·科兹。作为帝皇的子嗣,高贵的原体,他自然有保留符合自己身份的铠甲的权利——至少赛维塔一直以来是这么认为的。
其次的一个例外是亚戈·赛维塔里昂本人:他从黑暗天使的船上跑出来的那时候身上就没有动力甲,自然也没有什么能被收缴进装备库的东西。但实际上,他从“另一个自己”那里收到过一份赠礼。
说实话,他到现在依然没搞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灵能邪术,不过贞德·Alter和在他认为需要时就能轻易出现的那套铁骑式终结者甲胄给了他很大的便利。
至少他不需要走报批流程,就能用动力甲接受同僚传来的数据包。
然后他没有起任何疑心地看了,并且几乎是立刻的,在贞德·Alter堪称狂放的大笑声中,他后悔了。
——谁要看自己的基因之父被锁链捆着在高压水枪底下挣扎且不满地咆哮但却逃不出去的视频记录啊!
然后他很冷静地把这份视频存在了动力甲伺服系统的深处,并深刻认为自己应当择日想办法“缴获”一点独立的储存介质过来以作保险。
视频本身的价值是一回事,但其中实在是没有很多能够对现状进行解释说明的情报。科兹本人闭门谢客,藤丸立香又连轴转一般地忙了起来,同僚又拒绝更进一步的解说,没法搞清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赛维塔气得想打人。最后还是四处乱晃的贞德·Alter给他带回了第一手情报——还有自狮鬃号上流传而出的“帝国审判官怒斥叛变原体”的十五分钟原版视频。
至于为什么是从狮鬃号来的,钢铁之手战团表示:审判官说她对高压水枪的那一节视频有特殊处理的,因此我们正常地发布了限制散播令。但她对这一节可没什么指示。
总算听说过来龙去脉并看过新视频的赛维塔又喜又忧又惊又怒,然后立刻以训练服的形态披挂上阵,在狮鬃号的决斗笼里打出了一穿二十的好成绩。本来还能更多,可惜在第二十个对手倒下之后,被索姆尼人赃并获的赛维塔因为私自行动喜提了七天的禁闭室惩罚。
——再然后,他理所当然地被塞进了禁闭室。可才过了大概六个小时,午夜领主原体最宠爱(很可能没有之一)的子嗣就被原体本人鬼鬼祟祟地从里面刨了出来。
二者相顾无言的那几秒钟里,赛维塔想了很多。刨去这件事发生在钢铁之手眼前并且迅速地被黑暗天使知道了之外,他本人对其还是非常喜闻乐见的。一方面是,藤丸立香在科兹面前顺顺利利地说出了他自己也从前很想说的话,另一方面是,从后者此后的表现看来,他显然听进去了。
不管这是为什么,之后会变成怎么样,总而言之原体肯听人说话就是好事。但对他来讲现在更急迫的问题是:他到底该不该在原体面前表现出他知道了这件事?
——就算是阿斯塔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凡人小姑娘劈头盖脸地训斥到无法反驳的地步,也是很丢人的事情。何况是原体?并且,康拉德·科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稳定,他喜怒无常的程度甚至在原体中也能排到前列。
他因此实在拿不准现在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自己的基因之父——是假装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是表现出自己已经知晓所有前情并试图安抚?感觉哪种选择都算不得十拿九稳,康拉德·科兹的一念之差间,赛维塔都很有可能会因为讲话时试图与自己的原体对视这种理由进入医务室。
幸运的是,在相顾无言了漫长的几秒钟之后,在他们有人决定开口说话之前,科兹本人毫无预兆地一把将赛维塔塞回了禁闭室,然后流畅地关门落锁。猝不及防的赛维塔对此非常困惑,差点没管住嘴溜出两句脏话来。他又急又气地在小房间里无能狂怒了几秒钟,才意识到科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走廊远处传来又小又轻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是属于谁的,所有的午夜领主都已经很熟悉了。再然后,又过了十几秒,禁闭室的大门再一次打开,脚步声的主人——藤丸立香——带着少许疲惫出现在他面前。
“抱歉现在不太有精力寒暄,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她甚至几乎都没抬头看赛维塔一眼,除了说这句话之外,她进门之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是拖来了小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把自己摔了上去,“我从索姆尼那里听说了你去黑暗天使那边单挑的事,我也大概猜得到伱为什么会这样干。既然如此,那我觉得有些事情你有必要知道。”
此时,只单纯觉得前后两个话题是不是有些跳跃了的赛维塔,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听到足够洗礼他整个三观的故事:
藤丸立香以极致压缩版的方式,为他讲述了大叛乱以来一万年间,有关康拉德·科兹本人的所有故事——包括原体在塔古萨上的自杀式求死,以及万年后,王座上的帝皇重新拼凑起了他的灵魂与本质,经过一场“试炼”,最后以迦勒底来自异界的技术给予了原体第二次生命的事情。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后来的事情你差不多也都知道了。”藤丸立香勉强把自己从椅子里挖出来。半个小时里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说,现在她非常需要去食堂搞一点喝的——还需要休息。她因此显得不太关心赛维塔对此的反应,只是把自己该说的话一股脑地扔在这儿:
“康拉德现在的状态有点不稳定,在三个军团暂时编成一支部队需要中间人润滑的情况下,我恐怕也没法仔细地关心他。所以我暂时解除你的禁闭,也把整件事的所有前因都告诉你了,拜托你照管他一下——现在的所有午夜之子里,我看来看去,也就只剩你能承担起这个责任了。”
她说完这些之后,就把还没反应过来的赛维塔扔在原地,门也没关,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后者在原地恍惚了十几秒,又再一次地从敞开的门口中看见了自己基因之父苍白的面容。
“您听见了?”他几乎没过脑子地脱口而出。这样说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合适,但科兹本人到没什么反应,只是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再然后,他们又在沉默中度过了四秒钟,赛维塔才逐渐意识到,原体脸上那种复杂的表情,大概是表明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这个对持有可怕算力大脑的原体来讲显然也太过困难的问题被科兹选择跳了过去,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于是在赛维塔看来,整件事情就变成了:他的基因之父在他门前与他沉默地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很突然地冒出来一句:“我想洗澡。”
……啊?
赛维塔感觉更困惑了。
咪呜(六点)。
次回:泡澡,但毫无福利的父子谈心。
忘记定时力!(爽朗)
(本章完)
第74章 原体的任务即使再离谱也要完成
在一万年前的时候,赛维塔就已经很习惯自己基因之父的各种奇思妙想了。是以,虽然他对这个要求在各种意义上都大为震撼,他依然能在表面上保持住一种恰当的平静,并说服自己立刻开始操办起来。
首先他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风暴边界号作为一艘在设计建造时仅考虑到凡人使用者的小船,不太像是有可供原体洗浴的场所。其次,赛维塔也很怀疑这艘船上是否能凑出一队能服侍原体卸甲的机仆来——不如说,他就没在这艘船上看到过哪怕一个机仆。
他用他阿斯塔特级的大脑思考了几秒,决定先拿第一个问题咨询一下自称“老成员”的贞德·Alter。其实赛维塔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亲自勘察过,风暴边界号上的公共浴室空间不算小,但他阿斯塔特级的大脑非常拒绝让自己的基因之父“受这种委屈”。
然后,听过了问题的贞德·Alter想都没想地回答了他:“模拟室。”
赛维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模拟室。”贞德·Alter的态度理所当然,“你猜它为什么不叫‘模拟训练室’,当然是因为它什么都能模拟啊。”
“……但这样,不好吧?”赛维塔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考虑到他刚从禁闭室里出来,他猜自己最好还是在短时间内表现得乖一点比较好。
贞德·Alter对他露出了明显不耐烦的表情:“有什么不好的?我说能用当然能用,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十分钟后,他茫然地站在水汽氤氲的模拟室里,和一片风景秀丽,生态宜人,近处有青石小道,远处有鸟语虫鸣的温泉区域干瞪眼了起来。
……呃,和他想象中的有所差异,不过也行吧。
从前没条件也不关心,因此毫不理解相应文化的赛维塔内心毫无波动。在简单探索了一番这个被虚拟出的环境后,还算满意。
再然后,站在温泉小池塘前的很快变成了赛维塔和科兹两个人。
“需要我再叫些人来服侍您吗?大人?”出于从前的惯性,前一连长将这句话问得非常自然。然而科兹只是嫌恶地一摆手,以肢体语言向他表示了拒绝。
作为军团子嗣,他或许不应该继续反驳了。但在这里的是赛维塔,于是他疑惑地接着问:“可是,您的铠甲——”
这句话未能完全出口,就被他自己咽下去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完美地包覆在科兹躯壳上的“梦魇斗篷”陡然自边缘开始被分解为金色的粒子,随着轻微扰动的气流缥缈地消散。铠甲消解的黯淡金光之下显露出了基因之父苍白的胴体,那在外观上和任何一个缺乏色素的诺斯特拉莫人都没什么不同,甚至赛维塔自己的也与之极其相似——但,对于基因子嗣来讲,那之中确实存在某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
幸或不幸的是,在赛维塔因此做出什么他自己会认为不恰当的举动之前,科兹就已经背对着他的一连长,迅速地钻进了温泉的水池中。
即便赛维塔与自己的原体足够亲近,但像这样面对一个赤身裸体的原体,对他来说也是很稀有的经验。赛维塔可以看出来,水池的大小和深度对科兹来说都很合适,令约有四米高的原体也能不受阻碍地靠坐在池子边缘,此时的水面会大致停留在胸口偏上的位置。但其实,他的注意力几乎全不在那——天杀的,他就是没法把自己那该死的目光从正从水中捞起自己漆黑如泼墨的长发,将它们搭在自己一边肩头上的原体身上挪开。
他不得不深呼吸了几次,才迫使自己不要对科兹身后那一小块常年被头发遮挡,几乎从不示人,因此也白得近乎透明的后颈显出过于失礼的兴趣。在确认自己调整好情绪之后,他才终于敢在被池水烘得温暖的石板上跪坐下来,准备执行原体交给自己的任务。
——虽说一个任务需要用海绵球和沐浴乳来完成,对阿斯塔特来讲还是很怪。
这虽然是原体提出的要求,但他的兴致肉眼可见的不高,赛维塔的一切行动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也变得迅速、轻巧,且小心翼翼。或许是因为某个不光彩的视频中所记录的内容,康拉德·科兹目前的卫生情况并没有很差。赛维塔拿着梳子轻柔地梳理了原体因为疏于打理而显得有些毛躁的长发,花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严格按照流程对其进行了清洗、养护,在用清水重新将它们淘洗干净时,那种柔顺的,宛若自虚空中被裁切下来的、仿若要择人而噬的纯黑色彩,令一连长莫名地产生了很大的成就感。
与此同时,他还是得小心地偷看原体的神色。依照他的经验,半个小时足以让科兹产生一些不满或是厌烦的情绪,但好在,这一次他虽然确实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却没有明确表现出类似的情绪。
“赛维塔。”他只是很突然地说,“我很抱歉。”
护发素的瓶子因此而“咕咚”一声整个地落入了水池。赛维塔像个傻子似的惊讶地张大了嘴,脑子近乎停转。在他试图搜肠刮肚地找到什么能恰当地被说出口的东西之前,无端开启了这个话题的科兹自己反而恼羞成怒:
“闭嘴!”他猛地拧过头来,恶狠狠地说,湿润的长发因此而被惯性甩了出去,粘在他苍白而消瘦、几乎能清楚地看见脊椎的背上,“我看见你要说什么了——”
但转瞬间,他的神色又犹豫了起来,随即若有所思地盯着赛维塔神色惊惶的面孔端详。
“——但伱真的会那么说吗?”原体的语气中带着明确的疑问。
“我不知道、”赛维塔艰难地驱动自己的声带和口腔,在紧张中含混地回答,“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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