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洞海豹
“快四万年前,这个词确实被更广泛地读作‘西比尔’嘛,顺便一提那时候这还是个女名,是作为有名的女巫先知的名字被流传下来的。”藤丸立香再一次毫不在意地带歪了话题,“说到这个,我倒是蛮好奇的:据说名字会影响一个人的命运,那么海斯廷斯审判官,你在预言上有什么特别的天赋吗?”
审判官本人露出了强烈被冒犯到的神情,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倒是赛维塔乐了:“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个。”
“兰马洛克可能,毕竟这类细枝末节的历史知识还算冷门,但你肯定不是。”非常清楚现在的赛维塔带了幻境补充包的藤丸立香指出,“莫扎特《安魂曲》‘震怒之日’段的第三句,‘如大卫与西比拉所述’的那个西比拉(Sibylla),就是西比尔(Sibyl)这个词在拉丁语中的形式。我倒是没想过后者的拼写在这么多年之后的读音会对到前者上去——”
“——我们好像不应该让话题集中在一个名字上。”兰马洛克出言提醒,“我们似乎本来是在讨论该怎么处理这位显然已经越界了的审判官的。”
从他很不友善的措辞来看,他显然还在对他船上的沉思者阵列遭到了技术神甫的攻击一事耿耿于怀。但对于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节的藤丸立香来讲,她终于借此意识到了,这位审判官之所以会出现在狮鬃号上的审讯室里,似乎并不只是出于“赛维塔向勉强够得上熟人的表亲借了一块地方”这么简单的原因。
“说到这个,我还没问过你的态度呢。”她努力把轮椅向着黑暗天使的方向转了转,“在我提出要把他带走到我的船上这个决定之前,你本来是怎么打算的?”
这句本身没什么深意的问句一下子让兰马洛克的思路打了结。也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想了些什么,总之,最终的结果是,与骑士铠甲非常相似的呼吸栅格在沉默了足足两秒钟后,不情不愿地从中憋出了一句:“都听您的安排。”
这个完全不在预想中的回答让藤丸立香猛地一愣,但她身后的赛维塔倒是立刻毫无顾忌地大声嘲笑了起来。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场的两个星际战士就已经,或者说,终于,开始借题发挥着相互争吵了起来。
在一系列的“瞧瞧你那个怂样!”、“难道你就很好吗?”之类的杂音里,藤丸立香长叹了一口气,再一次转向了被锁在房间中央的囚犯:“怎么样?海斯廷斯审判官,你要来吗?”
同样目击了这一切闹剧的审判官绷紧了面孔,其双眼中坚定的神情显然表示,他已经为自己找到了下一个应当被探查、研究,并执行的任务。
“可以。”他这样说,“但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迟早会挖干净你所有的底细,将它们展示给所有人的。”
海斯廷斯审判官,现在非常怀疑,这个名叫藤丸立香的“小姑娘”,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篡改他人意识的技术,而且连星际战士都会中招。
不然他没法对自己解释清楚他刚刚看到的一切。
咪呜(六点)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写了写兰马洛克在两秒钟之内的脑内小作文,但越写越搞笑,突出一个想很多但完全是与空气左右互搏……感觉没把握好度,已经不像星际战士,反倒像皇后娘娘不要了随手送给今年选上来的得宠新人的大丫鬟,就给删了(安详)。
总而言之大概是这么个中心思想,请大家受累,自己脑补一下吧(你)。
(本章完)
第154章 就不能给鸦鸦留一点面子吗
海斯廷斯认为,如果这个小姑娘真的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篡改别人的意识,那么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受害者,很可能是极限战士智库馆长,瓦罗·狄格里斯。
——这是一个典型的,由结果上溯而产生的推论。先不谈操作性上的问题,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按审判官先生自己的逻辑,他很难解释狄格里斯为什么就如此轻易地把他的档案交给了,这么一个……
海斯廷斯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自己眼前的那个完全缩在轮椅里面的小姑娘,最终谨慎地选择了一个措辞:在外观上非常具有迷惑性的异端。
他决定坚持自己这个“异端”的看法:怀疑一切值得被怀疑的东西,揭开它们所有的粉饰,得到最后的真相,这就是一位审判官的工作。这样永远都在怀疑自己身边某样东西的态度(以及其他一些作为审判官无法避免的讨人厌的地方)的确对他的人际关系造成了一些打击,但他自己认为,如果要行在为帝国尽忠的这条路上,类似的事情就永远都是必要的。
耻辱被捕的时候所受的伤还在海斯廷斯的面孔上隐隐作痛,他对这一点也没什么好办法。确实如藤丸立香的猜测一样,他是在预言系灵能上有些特长,辅修了一些念动系,并且出于职业需求知晓了一些与亚空间与恶魔相关的禁忌知识,但他自己从未想过亲自尝试——而以上所有的神奇力量,在面对一个时不时令他感觉视线模糊、难以聚焦的肿块上,都没什么作用。
在选择同意了藤丸立香的邀请后,他身上包括黑石镣铐在内的所有禁锢,很快就被那位戴着翼盔的星际战士(不情不愿地)操作解除了。海斯廷斯之前随身携带的武器没有还给他,不过他也并不对自己必须保持手无寸铁的状态感到惊讶。随后不久,他又从显然没什么好气的午夜领主那里得到了一点消肿用的治疗喷雾。
如此要求的藤丸立香或许想要把这当做一个释放友好的信号,但执行这个任务的那位午夜领主显然不这么认为。这个阿斯塔特找到办法很精确地把刺激性的喷雾弄到了海斯廷斯的眼睛里,显然是想要让后者出个洋相并以此取乐。海斯廷斯没给对方这个机会,药雾令他眼球刺痛,但他一声没吭,还坚持着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对其怒目而视。
藤丸立香没注意到具体过程。在事发当时,她正在和另一边的兰马洛克说些别的事情。但当她转过头来之后,就立刻读懂了这个剑拔弩张的气氛,并且对赛维塔埋怨了一句:“不要老是时刻准备欺负新人,不然活该你被讨厌。”
“那可没有。我觉得大家都挺喜欢我的。”在海斯廷斯愤怒的视线之下,泰然自若的赛维塔仿佛无事发生地拿着罐子走掉了。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最终总会选择和他们狼狈为奸。”藤丸立香自己有点吃力地摆弄着轮椅的方向,“是不是啊,贞德·Alter?前一阵子老是半夜偷吃冰箱里咖啡慕斯蛋糕的是不是你们俩?”
赛维塔自己没什么反应,但他动力甲上的背包突然发出了很大的运行噪音。前者原本对把这件事混过去很有信心,但奈何友军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经过这一下,他也只好假装事不关己地开始心虚望天。
藤丸立香看起来完全没有继续把这件事情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耸了耸肩,对海斯廷斯说:“伱看,他们和普通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什么?”审判官显然没跟上藤丸立香的思路。
轮椅上的小姑娘则在转动自己座驾的过程中不厌其烦地解释:“就算是午夜领主的一连长也会喜欢吃点心,也会觉得‘自己爱吃点心’这件事说出去丢面子,也会试图在上述的两件事之间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一个解决办法,虽然这个解决办法很不值得提倡就是了。就算是叛变者,他们的思维方式在很多时候,也和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
“叛变者都该死。”海斯廷斯想都没想地说,“我不需要理解他们在想什么,忠诚者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唔,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明白了。”藤丸立香停下了手,若有所思地再次转向了赛维塔,“情况不容乐观啊,赛维塔里昂。如果现在的帝国里大家都是这个想法的话,恐怕你真的要在战场上一直赎罪远征到死了。”
“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我现在的待遇不错。”当事人本人显得非常无所谓,“更何况,阿斯塔特本来就没有什么‘退休生活’可言。”
“我倒不全是这个意思,一连长。我的意思是说,你差不多也得为你家的原体和另外五千多个兄弟们考虑一下后路了。我这艘小船肯定装不下你们所有人,高领主议会会爆炸的。”
“容我提醒,我们本来就是叛乱军团。”赛维塔很平静地叙述,完全无法从语气上听出他在这件事情上的任何倾向,“在面对一群歪瓜裂枣的罪犯时,你应该收敛一些你过剩的同情心。”
“虽然他是个变节阿斯塔特,但就事论事的话,我同意他的这句话。”并不清楚前情,而且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个很可能不该出现在这个句子中的词组(你家的原体)后,开始活动起四肢的海斯廷斯单纯根据字面上的意思评价,“如果是真正的审判官,绝不会允许如此多的‘不稳定因素’出现在帝国的境内。”
藤丸立香带着有点不安的表情思考了一下这句话,似乎犹豫了些什么,但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做出任何正面回答。
“我们还是换个能安安稳稳地坐下说话的地方再谈这个问题吧。”她只是这样表示,“既然你决定上船,那我们也应当进行一定的情报交流。这些比较……嗯……的事情还是让我们一点点慢慢说,最好还有一点能舒缓心情的热茶……”
实在看不下去了的阿周那最终还是从灵体化的状态里显形,继续帮连自己转个方向都吃力的御主推轮椅,顺带横了房间里那两个干杵在原地,一点也不懂该怎么照顾人的阿斯塔特们一人一眼。这一景象又吓了海斯廷斯一跳,但他在几个小时前的灵能理事会上已经见过类似的一幕了,因此姑且没做出什么应激反应。
出了审讯室之后,兰马洛克看起来一刻也不想和赛维塔多待一秒。显然,就算是火翼大导师的耐心,在这个跌宕起伏的“审讯过程”当中也被消耗殆尽。他简单表示了自己要召集其他人讨论一下藤丸立香给出的提案,随后就迅速地转身消失在了走廊上。剩下的人里,除了海斯廷斯之外,都是一副对这种发展司空见惯了的神情,很无所谓地向着传送室的方向走去。
出于一些信息交流和物资传递上的需要,狮鬃号的传送室目前暂时设立了直通帕梅尼奥地面的传送点,定位就在泰罗斯大教堂中庭里的空地上。虽然亚空间传送的体感也不怎么样,但不需要乘坐雷鹰航空对藤丸立香来讲依然是一个极大的安慰。几句话的功夫,藤丸立香,阿周那,海斯廷斯,以及一直警戒着审判官异动的赛维塔四人就成功回到了风暴边界号上。
不知道幸或不幸,阿斯克勒庇俄斯没有回来,显然依然泡在本地设立的临时医疗组织里。这让躲过了一场说教的藤丸立香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她立刻表示自己也可以在这里尽一尽地主之谊,在这个过程里,也会把将来要拜托给他的学生凯莉亚介绍给他认识一下。但是阿周那对此表示明确抗议,于是最后的整个过程便被迫简化为,为海斯廷斯审判官介绍一下凯莉亚,然后找一个房间让他能安置下来。
——这时候,她依然没有意识到,在见到凯莉亚(以及她身边的某些东西)之后,她还需要对此立刻做出多少解释说明。
今天的藤丸立香可能注定要过劳了。
咪呜(豹毙)
我标题的意思是我要给鸦鸦留一点面子的!!
不是,你们真的不给鸦留面子的吗!?(豹茫然)
(本章完)
第155章 对镜贴花黄(?)
赛维塔正在医务室里对着镜子龇牙咧嘴。
倒不是他突然发觉了自己未泯的童心,而是他得让将来的自己看起来端整一点——他自己倒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但是贞德·Alter很在意。被自己的动力甲强行带过来的过程实在是不好受,既然这样,那么他倒是也不很介意顺着这位平时看不见的搭档的意思,完成这件对他本人来说其实可有可无的事。
而令亚戈·赛维塔里昂不得不在镜子面前龇牙咧嘴的始作俑者,则高踞在一根点滴架顶端,用五只散发着殷红色光芒的瘆人眼睛俯瞰着这个小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祂没说话,甚至没出声,但每一只眼睛里都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事儿还没完呢。
我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赛维塔叹息着想,把自己的注意力挪回到镜子里他被连着头盔一起撕裂的面皮上来,接着尝试把自己的脸原样拼回去。
整件事发生的过程很难讲清楚,当时的场景太混乱了。在凯莉亚抱着这只被衣服结结实实地卷好的渡鸦出现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个未曾设想的发展而愣了一下——或许包括渡鸦本身,但是对于原体来讲,他们拥有常人所不能想象的思维速度,因此,从中反应过来所需要的时间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再然后,祂非常“渡鸦”地大叫了一声(叫声真的又响又难听),随即轻而易举地撕裂了衣物的包裹,并从凯莉亚的手臂中挣脱了出来。赛维塔不清楚其他人此时在做什么,他只清楚,他出于某种发自心底的恐惧感应激地命令了那和他现在所穿着的铠甲一样、同样由魔力编织而成的链锯戟在空气中显形,再然后他就被一团黑漆漆还泛着红光的什么东西扑到了脸上,面颊在头盔的吱嘎作响中撕裂性地剧痛。
虽说如果不是贞德·Alter及时地释放了一些仇火将之逼退,赛维塔的一只眼球估计就要在下一个瞬间里报销了,但其实就结果而论,他伤得不重。他确实在一个照面里就被渡鸦撕碎了半张脸,不过只是皮肉伤。对星际战士来讲,他们自己的愈合能力足够令类似深度的伤口在几秒钟内结痂,在两三天内自行愈合。类似的伤口如果不是在脸上,即便他的搭档催促他这么做,他也懒得去处理。
“您下手可真黑啊,我亲爱的好叔叔。”他一边谨慎地撕开那些固定住了错位皮肤的血痂,将剩下的部分重新按回正确的位置,再等待它们被新一轮的凝血再次固定,一边还接着不知死活地对点滴架顶上的渡鸦阴阳怪气,“我清楚您和我们之间有许多陈年的宿怨,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显然可以被看做挑衅,不过渡鸦依然没有对此发言,只是发出了一些低沉的咕咕声,可能是在表示不满。赛维塔因此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状况:虽然按藤丸立香的说法,这个当然就是暗鸦守卫的原体科沃斯·科拉克斯,或者至少,他的一部分。但……一万年过去了,他现在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变成了一只渡鸦吧?
没有试探出结果的赛维塔带着这种狐疑重新转向了镜子,与此同时,有什么人从他的旁边推来了一个带着少许怡人香气的扁圆形小罐,看着像是什么他不认识的药膏。
“我说了我不用——”以为来人是贞德·Alter的赛维塔带着一点不耐烦,向着那个方向转过头去。但他见到的却是抱着双臂、看起来不大情愿的阿周那。
“这是祛疤的药膏,等到伤口愈合之后涂在疤痕上。”他这么对赛维塔说,“考虑到你有时需要在御主身边执行护卫工作,你至少应当最低限度地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
“这话说得好像你是她的大管家。”赛维塔不情不愿地大声嘀咕,打定主意要让阿周那听得清清楚楚,“我不过是一只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兜兜转转总归还是得回到阴沟里去的。为什么非得按照王公贵族家佣人的标准来安排自己?”
“因为我是王公贵族,并且我看不惯。如果伱需要知道这一点的话。”阿周那平静地说,“我觉得我的御主配得上这一切,又或者说的直白点,我觉得你们配不上我的御主。”
赛维塔不满地盯着对方看了几秒钟,然后收走了他拿来的小罐:“我不跟火山炮吵架。”
阿周那有点危险地挑起了眉头,但在他说话之前,转回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赛维塔又补上了一句:“我对此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或许把这副动力甲留给我的那个赛维塔配得上站在她身边,但我除了罪人之外什么都不是。”
镜子忠实地倒影出了赛维塔脱去装甲后的双手,鲜红的血色烙印在他布满了陈旧瘢痕的所有指头上。在过去的第八军团里,那双手曾被物理上的“红手套”折磨,内嵌的刑具无时无刻不将他的双手撕裂折磨直至体无完肤;而到了现在,他们的原体显然找到了一些更新鲜的手段好体现他在审判与惩罚上的独特美学。
那些红色不是被他撕开脸上的血痂后流出来的新血所染红的,它们以某种超自然的力量盘桓在那里,带来一种永恒鲜明的痛苦,成为一个无法消去的烙印,永远提醒着他曾在过去犯下的罪责。
杀戮,弑亲,并非为了惩罚而施加的折磨,愚蠢,盲从——最重要的是盲从。
他太过盲从于他的基因之父了。他在康拉德·科兹错误的命令之下犯了很多错误,即便他知道那是错的,他也会想办法说服自己:那是来自原体的命令,而原体是不会错的。他甚至愿意因此对自己的家乡扣下扳机,并且屠戮了舰队中不愿意执行这个命令的人。其实他心底清楚,他是不该这样做的,但如果再来一次,他觉得自己还是会那样干。
对于反叛帝国这件事,他倒没什么可申辩的。第八军团从来都是帝国中的边缘人,谁会喜欢由罪人和囚犯组成的一支军队呢?当然,造成这个结果的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过结果是注定的:在帝国里,他们永远只会遭受冷遇。而至于对其他的那些忠诚军团所犯下的罪行——都在战场上见了,难道还要讲温良恭俭让吗?
这样算下来,他身上那些更严重的罪行几乎全都可以被归类于“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当中。他不因此后悔,但他也不会声称自己的一生光明磊落。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最终的归宿也只能是回到阴沟里去。
不过,那位如幻梦般出现的“赛维塔”则不同。这一个赛维塔不想多提,那只会映照出他自己的人生到底有多么悲惨。但至少,另一个赛维塔可以堂堂正正地对所有人说,他守住了他的诺斯特拉莫,他的家乡,他的同袍,以及他或许还在,或许不在了的凡人血亲。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讲,那真的是很漂亮的、甚至不像是午夜领主能打出来的一仗。
再多想下去就令人恼火了。赛维塔强行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好集中在现状上。在外界看来,他不过是在一句话结束之后多对自己目前一塌糊涂的面孔端详了几秒,然后便再次开口:“说到这个,既然你甚至会对她身边护卫的容貌挑挑拣拣,为什么不去和她多说两句那位审判官的坏话呢?这样我们就能安安静静地处理掉这个不稳定因素了。”
“御主已经做出了决定。”阿周那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们该做的就是将之执行下去,而非行那些奸佞手段试图改变决定本身。”
“你说得有理,但我看着——”赛维塔在说话间撕下了另一块需要调整的血痂,“——我看着这个‘决定’可不是很妥当。”
“我不觉得有哪里不妥。”白衣英灵的语气陡然变得生硬了起来,“只是因为海斯廷斯审判官策划过一场针对御主的暗杀么?”
“这还不够‘不妥’吗?”赛维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退一万步,不说她现在在整个帝国中的重要性,哪有人会把这种确实可能令自己死于非命的定时炸弹放在身边的?”
话题转到这里,阿周那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他仍旧不肯松口:“在我看来,这只是再次体现了她的容人之量。如果连这点气度都没有的话,她是无法成为整个迦勒底所公认的御主的。”
“但你不担心真的‘发生点什么’吗?她在这件事上很可能做出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就是为什么她需要我们在身边。”阿周那平静地回答,“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是人就会犯错,没有人做得到永远正确。她做出的决定可能正确也可能错误,这在事情进展到能显现结果的阶段之前,没人能下定论。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注意到整件事滑向坏结果之前,阻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这听起来不是很妥当。”赛维塔拼好了自己的最后一块皮肉,用湿毛巾擦了擦脸,现在他看上去正常多了,不再那么吓人,只是像半张脸上被参差地印上了一张血红色的蛛网,“如果我再有文化一点,我可能会指责你有些‘愚忠’。”
“我已经看过了一些相关的记录,从我粗浅的认识来看,你是很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面对赛维塔的阴阳怪气,阿周那岿然不动地反击,“再者说,她自己对这一点也有所预测。她曾经向几位她最信任的英灵托付过……”
他不再说下去了,因为这时,简单修补好了自己灵基的贞德·Alter从里面的套间中走了出来。
“我知道这件事。”她非常没好气地说,“而且我把话放在这儿,到时候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咪呜(六点)
(本章完)
第156章 渡鸦的声音就是很难听,你在期待什么
不得不说,在这种代表了明确冲突的开局之后,阿周那和贞德·Alter没有紧接着打起来,这一点令赛维塔有点失望。
在剑拔弩张的几秒钟对视之后,首先选择退了一步的是阿周那:“这只是一种尚未发生的,对‘最坏的情况’的假设。我想我们可以在‘都不希望看见它成真’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我是觉得无所谓。”贞德·Alter不打算让步,但也没有进行进一步的追击,“只要她还是‘藤丸立香’,就算她想去的是地狱,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跟着去的。不过我也同意这只是个假设,在它真正成真那天之前,我们还是相互保留意见吧。”
阿周那没再回话,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并且将之当做了某种道别的礼节,就这样从医务室里转身离开了。贞德·Alter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但却把目光转到了全程围观了这一切的赛维塔身上,以再明确不过的威胁语气询问:“你看着好像有点失望?”
“嘿,瞒不过你。”赛维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倒是挺想知道你们两个真打起来了之后会怎么样。”
这两人好歹也共事了有段时间,每天日常斗嘴多少也斗出了点不太牢靠的塑料感情。贞德·Alter在确认到对方没有想要嘲笑她打不过阿周那的意思之后,只是不太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样,自己打坏了什么自己收拾什么呗。我可不想把我的时间浪费在修船上。”
“怎么,听起来伱经验丰富?”
“见得多了而已。迦勒底鼎盛时期可是有四百多号英灵呢,这种程度的摩擦只能说是家常便饭罢了。”
“四百多号?”这确实有点吓到赛维塔了。虽然他也从阿周那和贞德·Alter之间感觉得到“英灵间有个体和实力上的差异”这件事,但在他的第一反应中,还是本能地将“四百多号英灵”和“一支满编装甲连”的战斗力粗略地画了等号。
他还没来得及对这件事进行更细致的思考和询问,以确定自己在第一反应中的判断是否恰当,医务室内便响起了一点拍打羽毛的细微声音。点滴架上的渡鸦张开了翅膀,半是跳跃半是滑翔到了距离贞德·Alter更近的一根床架上,神态仔细地盯着她仔细看了起来。
“……你看什么?小心我用旗杆戳你。”对原体也毫无尊敬的贞德·Alter没好气地说。
原本赛维塔对此颇有微词。他没少在贞德·Alter躲在动力甲里、对康拉德·科兹大放别人听不到的厥词的时候跟她吵过架。但如果这种攻击性并不指向他的基因之父,赛维塔对此还是非常喜闻乐见的。
渡鸦偏了偏头,轮流眨了眨五只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这个“轮流眨了眨眼睛”的动作令贞德·Alter本能地感觉发毛。
“去去去。”她烦躁地挥着手,就像在驱赶真的鸟类一样试图把渡鸦从原地赶走,“堂堂原体,你就没有除开盯着别人看之外的事情好做了吗?说起来你最开始跑到船上来是要干嘛的啊?”
她大概只是在普通地抱怨,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些话确实让渡鸦明显地愣住了一瞬间。
……我本来是来干嘛的?在图书馆里伸着头和凯莉亚一起读《亚历山大大帝》,并因此沉迷到忘记他本来打算择机逃跑的科拉克斯陷入了沉思。
祂回归帝国的时间点比绝大多数兄弟都要晚,不过也是在学习泰拉历史的过程中了解过相关知识的——但,单纯以了解历史为目的阅读帝王传记的感受,和在知道了“这是永生者帝皇在人类历史中某段时间内的亲身经历”之后再去看同一段故事的感受,显然是不同的。甚至可以说,祂是头一次如此认真地去审视一位征服者与统治者的人生。
“不是吧?”贞德·Alter的声音把祂从自己的思绪中扯回了现实,“可别告诉我你摸上来就是为了随意四处看看,然后和小姑娘开读书会的。”
我是顺着帝皇灵能的感觉找过来的,但谁知道他不肯说话。渡鸦不满地如此想,同时再次试着用爪子在空气里刨了刨,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祂仍然无法轻易遁入帷幕之后。
现在门开着,祂当然可以原地起飞,一路闪过所有人的追捕,然后顺着什么与外界联通的管线,或者干脆就在这艘船的舱壁上撕开一个口子逃出去。但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特指目前船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他是个原体了——之后,再那样做确实显得有点掉价。
“行吧,我就当你不想说。我也不是很关心这件事。”贞德·Alter没趣地转向了赛维塔,“你搞定了吗?”
“我不知道。”赛维塔转了一下椅子,把自己目前像是印了个万圣节妆容的脸正面展示给了将他拖来这里的搭档,“你来评判一下,感觉如何?”
“和你原来一样‘英俊’。”贞德·Alter冷嘲热讽道,“那就赶紧把这个该死的地方复原,可不能叫阿斯克勒庇俄斯回来之后发现我们动了他的东西——喂,你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她的后半句又是对着边上的渡鸦说的。一直把自己的不满写在脸上的贞德·Alter虽然看起来对每个她遇到的人都没什么好气,但她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会对所有“在船上”的人或者东西,再或者说,渡鸦,都产生一种微妙的“作为东道主”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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