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救世主掉到锤四万哪算退休啊 第68章

作者:冰洞海豹

  “——我看他倒是有这个意思,赛维塔认为他是想找个机会把你暗杀掉,然后把这姑娘推到你的位置上。”笑够了、灵体化潜回到房间中的贞德·Alter阴阳怪气地说,“赛维塔一直二十四小时全天盯着他呢,这审判官自从上船之后就没正经睡过觉,一直四处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探索尝试。很明显,他是想尽快把整个风暴边界号翻个底朝天呢。”

  “他是审判官,他就是干这个的。如果他真能在风暴边界号上找到机会杀了我,帝国有这样的人才也算是复兴有望。”面对这种明显的投诉,藤丸立香倒是不在意,“他要是想查,把数据库直接开给他也行,先用风暴边界号之前的航行记录和事件报告拖他一阵,等他把那些看完了再做判断吧。”

  贞德·Alter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要跟赛维塔说一下这个问题,就再次灵体化离开了。稍微发泄过一轮情绪的凯莉亚看着这一幕,眼眶红红的,有些沮丧地询问:

  “为什么其他人都肯听姐姐的话呢?”

  咪呜(六点)

  告解:很想写一些幻境咕哒nl原体番外。

  曾经贷款了很多番外,但最终都因为找不到恰当的插入时机而坏账了……(很悲伤的海豹)

  很想不管不顾地写然后不管不顾地插入正文……(海豹落泪)

  (本章完)

第169章 女子卧谈会(二)

  

  “那是因为御主在做重要而且正确的事!”阿比盖尔拖着被子钻到了凯莉亚身边,试图把她盖住好让她“暖和一点”,“大家都应该做正确的事,如果还很重要的话,就更得认真才行了。”

  凯莉亚有点茫然地回头看着跪坐在床上的小女孩,拿不准为什么她会主动回答这个问题。但在此时,藤丸立香的声音已经在她身边响起来了:

  “这倒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她脸上露出了有点为难的神情,“嗯……最开始的时候算是情势所迫吧,我在刚踏上旅程的时候表现得只会比你更烂,不过真的要从那么远的地方开始说吗?那样的话不就变成我给你们两个讲睡前故事了?”

  “想听!”

  “饶了我吧,阿比你不是大致上都知道了嘛。”

  “但御主来讲的话不一样的!”

  “……可我在之前的战争当中什么也没做。”凯莉亚有些落寞的声音打断了另外两人生龙活虎的争执,“姐姐不可能表现得比‘什么也没做’更差了吧。”

  她是觉得藤丸立香之前的话不过是在安慰她,可她没想到,在听了这话之后,藤丸立香反而笑了出来:“伱怎么会觉得你什么都没做的?我听艾奥兰斯修女说过了,在我来到这颗星球之前,你不是已经在泰罗斯城中净化了水井,击退过瘟疫之主的战争引擎,还驱逐过小恶魔了吗?”

  凯莉亚睁大了眼睛:“但那、那不是——”

  “你觉得那是帝皇做的对吗?”藤丸立香笑着反问,“但你必须得清楚,没有你的话,帝皇是无法把他的力量投向帷幕之外,需要他帮助的泰罗斯城的。”

  “可是,我们不只是‘场工’……”

  “确实,正确地认知自己的定位很重要。”藤丸立香说,“但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也不应该放得太低,学会恰当地审视自己是更重要的。我们不是‘神’,但如果没有我们,‘神’也是没办法真正降临到需要他的舞台上的。我们虽然做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重要——很多事都是同样的道理。”

  凯莉亚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有点不安地抓住了阿比盖尔给她披到肩上的被子。后者意识到另外两人在说一些更重要的事,虽然对长篇累牍的“大道理”露出了一点不开心的神色,但还是没有捣乱,只是抱着自己的枕头钻到了藤丸立香身边靠着。

  几秒钟后,凯莉亚以不太确定的语气提问:“所以,其他人会听姐姐的话,是因为这种‘重要性’吗?”

  藤丸立香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凯莉亚立刻就想回答,但在发出声音的前一个瞬间里,她还是停住了。又花了两秒钟思考了一番之后,她的语气中依然饱含着很多不确定的部分:“好像……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哦,你会觉得有问题,只是因为‘重要性’这个词本身过于笼统,涵盖了各种各样的情况。”藤丸立香的语气反而非常轻快,“最明显的,还记得索姆尼吧?他就是因为我‘重要’到帝皇甚至要单独命令他在我身边协助,才会和我一起行动的。如果去掉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的话,恐怕除了帝皇本人之外,谁都指挥不动现在的他吧。”

  “……但他只是一个人。”凯莉亚仿佛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不安,“虽然我也认为大家都应该遵从帝皇的教诲,可我不觉得那些午夜领主……”

  “嗯,毕竟是变节阿斯塔特嘛,他们确实不会听帝皇的话,也很早就跟帝国离心了。”藤丸立香毫不在意地同意了这段在宗教上来讲非常异端的论述,“但他们会听自己基因之父的话。在他们大多数人的眼里,我的‘重要性’在于,他们的原体在很多时候会听我的话。”

  “诶?”虽然曾经和对方打过照面,因此知道康拉德·科兹这位叛变原体在船上也拥有一席之地,但终究对此的理解不深的凯莉亚一愣,而藤丸立香的论述并没有因此而停下:

  “至于午夜领主原体为什么会听我的话,这个故事讲起来很复杂,不过简单总结的话,大致可以理解为他想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赎罪,而帝皇指定了我作为这一过程的见证者——如果没有我的话,他的‘赎罪’也就无从谈起。对他来讲,这就是我的‘重要性’。”

  “嗯?”

  “而对于海斯廷斯审判官来讲,我的‘重要性’体现在之前已经论证过的‘午夜领主会听我的话’这一点上:毕竟他和我们靠得太近了,如果连最低限度的配合都做不到的话,被特别留在船上的那十名黑甲卫绝对有能力让他死得既痛苦又不体面,而且还毫无意义。对他来说,我想他更担心‘毫无意义’这部分吧。”

  凯莉亚看起来已经完全被这种一环套一环的结构搞晕了。

  “你看,我说了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事。”藤丸立香失笑,“总之,如果想要让人服从你的命令,先决条件之一,就是令别人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今天在和海斯廷斯审判官正式见面的时候,他不也特别对你强调了他‘审判官’的身份吗?”

  “……”即便是在奥特拉玛长大,因为生活环境稳定,从而对“审判官”这个名号没有什么多余恐惧感的凯莉亚,在与对方相处了大半天之后,也在此时显露出了明显的畏惧感,“但那是‘王座特使’……”

  “有什么可怕的,我还是帝皇亲选的王座特使呢。”藤丸立香满不在乎地说,“我甚至还敢和帝国摄政比头衔长度,也没见你那么怕我。”

  凯莉亚整个人一激灵:“但是——但是你没说过——”

  “——就是这个原因哦,我没说过。”藤丸立香安慰地拍了拍凯莉亚的肩膀,“我在这艘船上的重要性已经不需要特定的某个职位或者很长的头衔来体现了,但海斯廷斯审判官才刚刚上船。虽然他名义上是作为你的老师加入的,但船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作为俘虏被抓上来的,甚至于如果不是我插了一嘴,他现在已经死了。他当然得抓着帝皇赋予他的‘王座特使’权力这一点,反复强调自己的重要性。”

  甚至是“死得到处都是”的那种死法。藤丸立香蛮想这么说的,但考虑到谈话的对象不是其他午夜领主,她还是遗憾地把这个地狱笑话咽了回去。倒是凯莉亚在听了这段话后,思索了一阵,露出了有点迟疑的表情:

  “怎么这么一说,海斯廷斯审判官听起来有点可怜……”

  “那家伙就是色厉内荏啦!”接话的是气鼓鼓的阿比盖尔,“就像被扔到陌生环境的猫一样,会挑衅所有他觉得自己打得过的东西。阿比才不跟他一般见识,把他扔在原地不要管就行了嘛!”

  “阿比能看出这一点很厉害,处理的方式也成熟了呢。”藤丸立香顺势夸奖身边的小姑娘,后者带着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有句俗语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藤丸立香再次转回了凯莉亚的方向,“虽然你应该已经开始觉得海斯廷斯审判官很讨厌了,但他确实能够教给你一些我没法传授的东西。这话不是我在为他开脱,但他确实已经在这个职位上为帝国服务了差不多一百二十个泰拉标准年。他肯定在这期间总结了许多作为‘审判官’所必须知道的经验教训,哪怕只是学到其中的皮毛,对你将来作为迦勒底领导者履行职务的好处,也是不可估量的。”

  最后一句话令凯莉亚本能地觉得不安,但她毕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处于一个未来远多过过去的年纪,便自然地在潜意识中将这句话里令人不安的地方丢向了遥远的未来。

  “但我就是不喜欢他。”凯莉亚气鼓鼓地嘟囔着,“我也觉得我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姐姐之外的审判官都这么讨厌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就刻板印象来看,我猜八成是这样吧。”藤丸立香笑道,“毕竟,这些人作为帝国的第一道防线,工作会带给他们的压力不是常人能想象的大。在这个岗位上一做就是一两百年,要是有这样的资深审判官看起来精神正常且平易近人,你才要怀疑一下是不是有什么混沌污染在作祟呢。”

  “但姐姐你——”

  “——别闹,以现实宇宙的时间计算,我上岗才不到一年。”藤丸立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收敛了笑意,假装严肃,但没几秒钟,她又忍不住破功了,“哎,虽然我不知道海斯廷斯审判官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那么讨厌他,但——”

  “——我不想和他做朋友。”凯莉亚抱着枕头强调。

  “也行啊,反正那不过是个附加题,你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跟他学习怎样控制灵能。毕竟船上就他一个受过系统教育的注册灵能者。”藤丸立香对此很无所谓,“那么我给你换个课题:你想想办法,考虑一下该怎么让海斯廷斯审判官在你面前变得‘不那么讨厌’吧。”

  “……?”凯莉亚没说话,但她在不使用灵能时棕褐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一种疑惑:还能这样的吗?

  咪呜(安详)

  (尝试制作番外卷)

  (本章完)

第170章 女子卧谈会(三)

  

  “怎么不能?”藤丸立香的语气非常自然,“人际关系就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产生变化嘛。你当然可以选择让它顺其自然,但也可以选择努力让它向你希望的方向变化。”

  “嗯……”凯莉亚抱着枕头用力思考了一小段时间,随后沮丧地回复,“我想象不出来有什么方法做得到。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很顽固。”

  “海斯廷斯审判官其实不顽固,他只是显得强硬。如果他真的很顽固的话,也不会同意这个作为你的老师上船的任命了。”藤丸立香直接向对方透露了答案,又忍不住顺着话题抱怨,“西吉斯蒙德那种才真的叫顽固,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绝大多数时候甚至都是我在顺着他……扯远了。”

  “……姐姐也有觉得很难说服的人啊。”

  “当然会有啊,伱把我当成什么啦。我也只是个从外观上来看非常不可靠的普通人类而已,出门在外就算拿着天鹰权杖,别人的第一反应也是首先质疑识别码的真实性——虽然紧接着他们就会意识到,这个识别码确实是真的了。”

  藤丸立香叹了口气,又把话题拉了回去:“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可以总结一下海斯廷斯审判官到底为什么让你感觉讨厌,然后把这些一项项列出来,明确告诉对方你不喜欢这样。一切沟通的基础都是‘把话说清楚’,这方法虽然直接,但也很容易见效。”

  大概是文化氛围的差异,藤丸立香本以为凯莉亚会在这里犹豫一下,担忧一番“这会不会太直接了”之类的问题——至少她自己在没有经历这么多之前,是会这样觉得的。但凯莉亚只是稍微思考了一秒,就堪称凶狠地点了点头。

  “明天我就这样说。”然而紧接着,她的面容上又显露出了忧虑,“如果他不肯听该怎么办呢?”

  “那就说明你在他眼中的‘重要性’还不够,所以说出来的话份量也不够。”藤丸立香回答,“思考一下吧,在这艘船上,你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但我只是他的学生。”就算是在帕梅尼奥的文法学校里,这种师徒关系也显得相当严格而绝对。被固有思维束缚着的凯莉亚忧伤地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藤丸立香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第一次,所以我会告诉你大概思路,不过以后再有这种问题的话,你就得自己思考了。”她这样说,“从你们之间的关系上来看,海斯廷斯审判官当然是你的老师,你是他的学生;但如果从对整个迦勒底局的意义上来看呢?”

  “对迦勒底局的意义?”凯莉亚茫然地抬头。

  “你是我,迦勒底冠位御主所指定的唯一继承人,而他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的囚犯——顺便一提,被康拉德·科兹留在船上的一连长赛维塔里昂加十名黑甲卫,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我的囚犯,只是目前的状况依然需要他们在船上负责各种各样的职务,我觉得把他们关起来很浪费而已。”

  藤丸立香转了个身,把脚缩回床上,背对着床头,正对着坐在床边的凯莉亚,把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脸:“从师徒关系上来讲,你当然是人微言轻的一方。但对风暴边界号上的其他成员来说,可不是这样。你大可以为自己寻找一些其他的‘盟友’来帮你对抗这位‘仅凭你自己难以对抗的强敌’嘛。”

  “但……”凯莉亚有些犹豫,“我以为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人类从发祥之初时,就是需要相互帮助才能生存下去的群居生物。在面对自己难以解决的困境时,寻找帮助又不可耻——你看我什么时候单打独斗地上了。”藤丸立香轻快地说着一些听起来绝对不值得骄傲的话,可她的语气中甚至有点自豪,“我本人其实很弱,要是把我单独一个人扔去随便哪个巢都的下巢,不出一周我就会死了。我能一路走到现在,也全是靠各种各样的朋友襄助才做得到的。”

  “可我不知道有谁会帮我。”

  “这种事四处问问不就知道了?”藤丸立香轻巧地说,“反过来讲,如果你不这样问问其他人的话,也没人会知道你需要这方面的帮助,自然不可能主动凑上来啊。”

  “如果我不是明天就要回去了的话,我肯定会帮忙的。”乖巧地安静了很久的阿比盖尔突然插话,“那个叔叔很讨厌,大家都这么觉得!我觉得你可以首先问问Alter姐姐哦。”

  藤丸立香突然注意到了别的地方:“不,等一下,虽然我清楚一般而论,审判官的性格当然不可能讨喜,但要说‘大家都这么觉得’的话是不是有点……”

  “就是大家都不喜欢他嘛!”阿比盖尔气鼓鼓地说,“基督山的叔叔也很嫌弃他,虫子一样的妖精大哥哥也说要给他下咒,御主御主,你肯定也讨厌他的对吧?”

  凯莉亚也跟着把目光投向了藤丸立香,但这个在所有人看来都不需要犹豫的问题,确实令她一下子卡住了。

  “……呃,我当然也不喜欢他啦,他可是要杀我诶。”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心虚,“但你要说我讨厌他,好像也不至于。你看我也是会耍性子的嘛,如果我真的讨厌他,怎么可能让他上船……”

  “为什么嘛!”阿比盖尔气冲冲地抱着枕头一下下地挤着藤丸立香,“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让人喜欢得起来的要素啊!”

  “客观上来说我很清楚这一点……”

  “那为什么御主还不讨厌他!难道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吗!”

  阿比盖尔气势汹汹地跪坐在床上,举着枕头面对着藤丸立香,很明显,如果对方的回答不合心意的话,她就会把枕头砸下去。藤丸立香当然也理解到了这个很明确的威胁,立刻开始冥思苦想了一番,在几秒钟后迟疑地给出了答案:

  “呃,他是,人类?”最终感到束手无策的藤丸立香很勉强地挤出了这么一个理由,然后紧接着,阿比盖尔手中的枕头就摔到了她的脸上。

  在“就算硬找理由的话也找个说服力强点的啊!”之类的谴责声中,夜间卧谈会很迅速地发展成了枕头大战。但在这片欢声笑语里,只有藤丸立香自己意识到,她确实已经有“很久”,没有在主观情感上讨厌过任何一个“人类”了。

  那确实是真心话,但她决定,就这样让它成为一句不好笑的戏言吧。

  咪呜(六点)

  (本章完)

第171章 一转家庭伦理剧(续集)

  

  “……至少现在,我们不用担心阿库尔多纳再次冒出来烦人,我已经给了他一个预言并且把他踢回了亚空间,让瑞拉诺长者带着忠诚派帝皇之子们去心烦就行……”

  科沃斯·科拉克斯在一位女孩轻声细语的声音当中缓缓睁开了眼。

  理论上,他不清楚这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但实际上,在他恢复意识的那一个瞬间里,他意识到,“肯定发生过什么”。

  人,哪怕原体,在处于一种缓慢滑坡的过程中时,往往是意识不到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的。而只有在陡然间被外力拔回到原来的高度的那一瞬间,才能意识到,自己到底往下滑了多远。在科拉克斯睁眼的第一个瞬间里,他便清楚地意识到:不知为何,他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地集中了起来,而这才是他作为一个原体,理论上该有的信息处理速度。

  那个瞬间被原体高速的思考能力近乎均等地切割成了无数小块,科拉克斯本人则好整以暇地令自己的意识穿行在这些小块里,在“一个瞬间”中“按部就班”地认知到了周围的环境。

  他还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基里曼的房间里;这个房间,连同其中的一切,都是沉浸在现实当中的,他现在终于能百分之百地确认这一点;在已经失却了物质实体的情况下,他自己依然能够在现实中保持着“科沃斯·科拉克斯”的形象,则是因为房间四壁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些与墙壁本身的装饰风格完全不合、在亚空间生物的视角中散发着些微光亮的符文,这些符文以一种他不理解的机理在从灵能上封闭了这个房间的同时,维持了房间中的亚空间浓度——他不知道自己在之前为什么竟然能看漏这个,这是一个无可辩驳的重大失误,如果放在战场上,那么他很可能就已经死了。

  科拉克斯因此懊丧了一小会儿,但在这“一小会儿”结束之后,“这一个瞬间”还没有过完。他继续观察着房间中的陈设:与之前相比,基里曼的办公桌上显然更乱了,很显然,在这段时间里,他曾经在这张桌子上处理了一些政务;墙上挂钟所显示的时间告诉科拉克斯,如果他此前的那些支离破碎的印象没出错的话,那么“这段时间”很可能是五十个小时;而坐在办公桌前的基里曼除开重新戴回了桂冠之外,看起来完全和他之前的印象中一模一样——意思是,他还是穿着科拉克斯印象中因为前一套衣服沾了血而被换上的礼服,显然,打那之后,他就没离开过这个房间。

  除了他和他的兄弟之外,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或者说,活物。科拉克斯稀薄印象中的那个白衣持蛇杖的“医生”已经不见了,守在门口的星际战士也换了人,而且从甲胄的涂装上看来,甚至不是极限战士。科拉克斯对帝国现在的战团编制谈不上熟悉,叫不上这位星际战士所属战团的名字,但他能从对方的装备上看出来,这也是一名智库。而在科拉克斯的感知中,令他对“另外两个人”这个概念产生疑虑的那一位,则是那位爬到了原体尺码的小沙发上把自己努力垫高了的,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姜红色头发少女。

  科拉克斯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产生了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际的直觉性感知,没有具体的缘由,也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到底“有什么不对劲”。他只在认知到对方存在的第一个刹那里,莫名质疑起了自己的判断,但在进一步仔细地观察了之后,他又非常确信,这个小姑娘不论从各个方面来讲,都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或许是错觉。科拉克斯这么想。考虑到他才刚刚从一场非自然的睡眠当中清醒了过来,产生一点非自然的错误判断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理解。

  就在他这样思考的同时,身处于靠近房间内侧的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醒转——毕竟在他扑着翅膀试图找一个能让自己爬起来而不碰倒太多东西的角度时,所发出的响动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本正在说话的女孩很适时地暂停了自己的话头,基里曼也转过头来询问:“你感觉好些了吗,我的兄弟?”

  因为背后的翅膀而被迫俯卧,现在正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的科拉克斯没说话。在这短暂的几秒钟之内,他以一种可能已经有数千年未曾感受过的清醒迅速地检索并审视了自己这几天来的记忆,并同时按照他主观上的重要程度为之排好了先后顺序。在他在床上坐定之后,他已经完成了这一切的思考,并做好了依此行动的准备:

  “谢谢你,罗伯特,我好多了。但——”

  如果排除掉背后的那双翅膀,现在的科沃斯·科拉克斯看起来与万年前相比几乎完全一致。在那些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脆弱与不安随着他灵魂与思维能力的再次完整而消失之后,除开眉宇间沉淀下的少许忧郁和戾气之外,时光似乎没有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就是这一点,令二者之间产生了决定性的不同:

  “康拉德·科兹是怎么回事?”能够清醒地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能清醒地分辨出哪部分是真实、哪部分是虚幻后,暗鸦之主再次开口时,语气中确凿无疑地含着杀意,“为什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你的舰队里?”

  房间里原本明亮温馨的光线陡然间暗了下来,一位原体的怒火令这个被奇特符文封闭了的空间内沾染上了压抑且暴虐的氛围。肉眼无法观测,但确实汹涌地蔓延而来的窒息感瞬间将在场的其他人淹没——然而,且不提正准备出言安抚自己兄弟的基里曼,这里还有一个懂得该如何在他人侵染而来的,没顶的负面情绪底下吐泡泡的角色。

  “我早跟伱说了,他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这事儿,或者把它当成自己在做梦了。”把自己放在沙发上的那姑娘低声——但对于这个房间中的所有人来讲,依然是一个毫不费力就清晰可辨的音量——这样对基里曼抱怨。紧接着,她又转向了科拉克斯的方向,像是学生上课回答问题似的举手示意,向一位正在盛怒中的原体朗声说道:

  “康拉德·科兹原本死于边境世界塔古萨,由一位帝国刺客完成了击杀。这个传闻听起来很扯但它确实是真的。至于你之前看到的那位午夜领主原体,我也向你保证他确实是本人:在提供了相应灵魂与本质的帝皇的授意下,我们使用了迦勒底的技术成功将他以另一种形式‘复活’——”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这从物理上来讲做不到。科拉克斯依然停留在原地,但在这几句话间迅速地侵染上整个房间内部的黑暗几乎对现实本身产生了某种扭曲。作为原体,暗鸦之主什么都没做,但仅是他在此时流溢而出的怒火,就已经足够令一个身体孱弱的凡人感到窒息了。

  “科沃斯,冷静一点。”意识到了正在发生什么的基里曼出言维护,“你也听见了,这是父亲本人的授意。他认为科兹在目前的时局当中能产生特别的用处。”

  帝国摄政其实对此也不是很相信,但为了目前的情势,他还是得这么说。他不知道自己的劝说是否能够起效,但在下一个瞬间里,房间里的黑暗确实变得稀薄了一点,藤丸立香也终于能重新开始下一次的呼吸。

  “我听见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还在原地,这也是为什么此处未见鲜血。”暗鸦之主如此说,他的声音中再一次地带上了仿若来自亚空间的层叠回响,仿佛会令句子中的词汇直接刺进听者的脑海当中。很显然,他在凭借理性克制着自己的仇恨与怒火,但依旧被显现在外的部分,只要花些时间仍旧能直接杀死一个凡人这一点,说明这件事……很显然的,不是那么容易。

  “我同样敬重我们的父亲,但在这个问题上,他最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科拉克斯这样说。

  基里曼想说话,但很奇异的一点是,他这样精于演说与辩论的一位雄辩家,在这个问题的开口速度上,竟然比身边的少女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