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洞海豹
倒不是说她还有什么非得现在进行的任务得做完。自从风暴边界号上加入了一小队禁军之后,留给藤丸立香本人的工作就极大地减少了——虽然在协调人际或者说部门关系相关的方面增加了很多,但总体而言,她本人的余暇时间确实变多了。
禁军们的态度与发言有时也确实会令人血压上升,但在对外沟通这方面,活生生的“人类”所具有的情商,还是要比过于“物似主人形”了一点的索姆尼强上不少的。更何况,他们作为帝皇的侍卫与利爪出现在人前时,可远比藤丸立香这位帝国人眼中的未成年(从生理年龄上来讲,她确实也未成年)少女可信得多了。
举个例子,在这些金灿灿的巨人从战场上仅剩下的圣血天使们面前晃过去之后,这十二位劫后余生的士兵们甚至连一丁点质疑和反驳的态度都没表露出来,就乖乖接受了风暴边界号对他们的一切安排。
帝国广泛认知当中的“帝皇之声”们确实能够为藤丸立香解决掉绝大部分工作,但风暴边界号上依然有一些事务是非她不可的——与法术相关的那些。
圣吉列诺在战场上对她说的事情,她可没忘。在确认了虫巢造成的亚空间阴影消退、各种灵能法术都能正常施展了之后,她便准备着手开始相关的“调查”。
以一种玄学的方式。
每一个禁军都多才多艺且学富五车,在除了战斗之外的场景下,也能够胜任甚至包括做饭刷碗在内的各种常规任务;但受限于帝皇在最初创造他们时所做的规划,在绝大多数与灵能相关的问题上,这些近乎与亚空间绝缘的超级人类都爱莫能助:他们或许能在混沌的腐蚀之下毫不动摇,却无法放出哪怕最简单的任何一个法术:这是从帝皇在他们的底层设计中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再加上这个队伍中的“智库”,要么就是黑暗天使从大远征时期尼凯亚禁令下勉强苟下来的“有灵能天赋的战斗兄弟”,要么就是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光明正大地跟在凯莉亚身边蹭课的赛维塔。把这些人扔到战场上打架或许足够靠谱,但真到了需要占卜预言的时候,最终还得看藤丸立香自己和海斯廷斯审判官。
顺便一提,虽说藤丸立香的“占卜”准确率挺高,但其中起了绝大多数作用的,都是那一点梅林不知道怎么接在她身上的,本属于康拉德·科兹的本质——另有小部分,来源于她与午夜幽魂之间的契约关系。
又或者二者颠倒过来,毕竟经常困扰着科兹的那些过于真实的预言幻境,有时候也会顺着他们之间的契约联系漏到藤丸立香的梦里。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进行纸牌占卜的时候,使用的并不是在帝国阵营中更流行的帝皇塔罗,而是诺斯特拉莫传统纸牌。
藤丸立香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很熟练地关上门,翻出占卜用具,坐在桌前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让自己平心静气了一番。在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之后,她流畅地洗牌,抽牌,解牌——再然后,她什么结论都没得到。
虽说在占卜这种玄学上,“没有结论”本身也意味着一种结论,但藤丸立香依然陷入了沉思:这还只是第一步,她只是想粗略地占卜一下阿库尔多纳目前与她之间的相对位置,理论上应该能够从纸牌表示的意象当中解读出一个非常模糊的方向和一个非常模糊的距离信息。
然而这次占卜当中,她并没有抽出能够解读出“距离”的牌,牌堆里的三种可以解读出“方向”意义的花色牌却随着她的重复抽卡,以一种相互矛盾的形式全部出现了,紧接着的第四张牌则表示“颠倒的、不确定的”。
毫无疑问,占卜失败了。
在这类神秘学仪式上,“重复询问同一个问题”是很忌讳的事情,于是在简短的思索之后,虽然不抱什么希望,藤丸立香还是决定改为占卜盖瑞博·桑托连长目前与她之间的相对位置,随后重新洗了牌。她与这位昔日的钢铁之手一连长只能算是认识,没有太多“缘分”上的牵扯,占卜的成功率理论上是低于阿库尔多纳那个问题的——果不其然,藤丸立香这一次又失败了。
四张牌中的前两张分别解读出了“远”和“近”的意义,后两张则向她展示了“混乱的、不可知的”,以及“难以理解的”两种意象。
藤丸立香陷入了沉思。
再然后,她决定占卜了瑞拉诺长者的位置,再次洗牌。她与这位长者的缘分也不算很深,但这一次,四张牌的运作显得非常正常:前两张纸牌所指示的大概方向与神圣泰拉,或者说,星炬所在的方向重叠,第三张牌说明距离很“远”,第四张牌的补充说明则象征着“艰难险阻”,大概是指想要抵达那个位置需要穿过大裂隙——这充分地证明了,她本人的占卜技术又或者是这片刚刚从虫巢阴影下解放出来的亚空间,都毫无问题。
那就说明,有问题的只能是阿库尔多纳和盖瑞博·桑托了。
看来他们的“失踪”确有其事。
紧接着,藤丸立香排除了“他们正在进行虚数潜航”这种可能性。在通过实数域和虚数域之间的自我转换欺骗帷幕的这个过程里,占卜确实是无法锁定他们的。但首先,这一工程不需要也不应该持续太久;其次,就算咒缚钢铁之手们制作的帝国版虚数潜航艇真的要在这个工程上花费很多时间,占卜得出的牌面也不应该是这种错误。
在这种情况下,卡牌理应会直接告诉她:世界上不存在你要寻找的东西。
一瞬间里,藤丸立香想要起身去找擅长帝皇塔罗的海斯廷斯审判官,看看使用另一种方式进行占卜是否能够得到不同的答案。但紧接着,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阿库尔多纳和盖瑞博·桑托不见了”这件事,是由圣吉列诺转告她的。
这就意味着,帝皇本人,很可能还包括天使,此二者的“预言”在这件事上都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而帝皇塔罗作为一种以现实宇宙中的载体借取帝皇智慧的占卜方式,自然也没办法告诉她更多。
再次经历了短暂的思索之后,藤丸立香决定尝试占卜“阿库尔多纳的状态”。在决定好了这次使用怎样的牌阵之后,她再次着手重新洗牌——然而这一次,在她习惯性地拱桥式洗牌的时候,那些看起来只是稍比扑克牌大一点的纸牌却很不听话地从她的指缝里飞了出去。
午夜领主认证的千王之王藤丸立香洗牌洗飞了,这件事要是在普通牌桌上发生,毫无疑问会叫人笑话。但可惜的是,这一小概率事件中的小概率事件并没有发生在牌桌上,而是发生在占卜台上。
占卜台上所发生的意外,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在某种存在的注视或干扰之下,所发生的必然呢?
在纷纷扬扬的纸牌落下后,唯有“殉道者”牌以端正的逆位形式飘落在了藤丸立香面前。它暗示着极大的危险,即便付出生命也难以被克服的困难,鲁莽的牺牲以及坏结局。
这可能是个巧合,也可能是个警告——考虑到她现在于亚空间中所处的位置,她同时被帝皇与奸奇所注视的现状,这是来自帝皇的警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比起明确的警告,奸奇总是更倾向于借此顺手布置一个阴谋。
藤丸立香深呼吸了一次,决定就此停手。她捡回了所有的纸牌,重新理顺了牌面正反并且再次放好,随后从桌前起身,准备前往那间放着帝皇雕像的休息室。
——她的“停手”,仅仅指的是在占卜上停手。说到底,不讲道理地请外援才是迦勒底的御主最擅长的一件事。即便帝皇本人也没法在这个问题上看清未来,但作为寰宇间屈指可数的强大灵能者,藤丸立香相信,他可以即时地对她的一些猜想进行验证与肯定。
比如:阿库尔多纳和盖瑞博·桑托这两人在虚数潜航测试过程中搞错了某个参数,现在正被困在什么难以被探测的口袋维度里之类的。
咪呜(安详)
(本章完)
第228章 我就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没的
藤丸立香默默从休息室小茶几底下的柜子里拖出几个软垫来。
这些是过去留下来的日式坐垫,在茶几周围的座位不够的时候给不得不跪坐在地上的人垫膝盖用的。当然,在现在的风暴边界号上,能够想起来并将它们投入实际使用的,也只剩下藤丸立香一个人了。
她在矮柜前面捏来捏去,挑了她认为软硬适中的一个垫子出来,把它铺在了康拉德·科兹雕刻而出的《帝皇降临诺斯特拉莫》雕像前面,跪坐了上去。
坐好之后,她才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至少拿杯茶放在旁边。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问题,决定要不要把它付诸行动,她的眼前的雕塑上就已经亮起了朦朦的金光。
从这座“他的儿子亲手塑成的”雕像建成之后,帝皇就一直把自己的一小点灵能存在这里——当然,是在帝皇标准中的“一小点”。这“一小点”灵能不仅在日常时能够自然地对风暴边界号整艘舰船提供保护以及混沌消毒,还可以在帝皇认为需要的时候被即时调用,进行一些比如说,以灵能震动空气和在场的其他人进行对话之类的精细操作。
但这一般是需要藤丸立香首先在雕像面前以各种方式吸引到帝皇的注意的。毕竟他有整个银河要看顾,即便这个“锚点”所在的位置在各种意义上都很重要,他也不可能无时无刻不盯着风暴边界号。然而这次,藤丸立香才刚刚在雕像面前坐定,帝皇就以这种异象表示:他在看着。
……讲道理,有点可怕。藤丸立香紧张地绷直了脊背,抬起头。
这么一抬头,她才发现,自己突发奇想在雕像面前跪坐下来的决定也不是很合适:在这个高度上,她即便是以正坐的姿势挺直了背,也得很努力仰头才能看见帝皇雕像上的脸。
总感觉下一步好像就要挨训了。自觉最近没做什么值得批评的事情的小姑娘腹诽着。
实际上的剧情并没有这么发展。帝皇以灵能震动空气发出的声音确实威严,与上一次那个“疲惫的老父亲”听起来大不相同,但在面对藤丸立香的时候,他的态度还算是平和:
“我已知悉你的卜算。”泛着金色光芒涟漪的雕像这样说,“但仅在这件事上,你不该深入下去了。”
藤丸立香等了两秒,发现帝皇确实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便一摊手:“又来?这又是那种‘我知道了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伱乖乖听话’的展开?”
尚未消散的金光显示帝皇的意志投射还在,但他没有回复这句话。很显然,这次被藤丸立香随机到的是帝皇的一个语言障碍人格。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后者很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行吧。反正我很清楚,你做好决定之后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归根结底,这是你的国家,失踪的那两位咒缚军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你意志的延伸。你想要怎么处置他们,或者说借此有什么安排都是你的自由。但,不论是作为西格鲁德灵基数据的契约者与提供者,还是作为和阿库尔多纳与盖瑞博·桑托相互熟识的后勤官,我都认为我有资格要求尽可能多的信息共享。”
帝皇还是没说话,这让藤丸立香有点心头火起:
“至少我得知道他们现在还活着没有吧?”
“他们还活着。”在这个问题上,帝皇回答得倒很痛快,“但我也只能对你说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藤丸立香总算还是从垫子上站起了身,不然她感觉她气势太弱,“圣吉列诺带来的消息太过简略,但他忙着到处显灵,不知道事件的具体过程也很自然。可我甚至听他说咒缚帝皇之子——”
“——你的主要任务不是考虑这些。”帝皇以相当不近人情的态度说,“尽快抵达巴尔,对灯塔进行选址才是你的首要任务。与此相比,区区两个咒缚军团战士——”
“——但他们是‘人’!”未成年少女在此处充分发挥了自己嗓音尖锐的优势,轻易地令自己的喊声盖过了帝皇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任何国家都是由‘人’组成的!我不能接受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不见了!”
“……‘牺牲是帝国的基石’——”
“——那至少也得是‘有意义’的牺牲才对吧?什么‘生命是帝皇的货币,善用它’——我可看不出这个‘用法’有什么合适的地方。作为正在努力建设‘人理’的‘董事会成员’,我认为我有监察重要资金流向的资格!”
两位在大远征时期便已经非常出名的重要连长,在帝皇的货币当中确实有着被算作“重要资金”的资格。
帝皇沉默了一会儿,用灵能叹了口气:“你是我亲自选出的代言人,别像个小孩似的耍赖——”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确实是个‘小孩’?至少在现在这个年代的人眼中是这样的。”藤丸立香毫不犹豫地开始发挥她那永远凝固在原位的年龄优势,“总而言之,我已经提出了我坚持获知真相的原因,如果你要拒绝我的话,最好也拿出一个差不多一点的理由来。哪怕编一个给我听,我都当你对这件事上心了——”
——气急败坏的帝皇在此刻用灵能禁止了藤丸立香继续说下去。在无能狂怒的小姑娘对着他的雕像跳脚的时候,他又叹了一口气:
“我不能说给你听。”雕像本该以大理石塑成的脸上以出人意料的生动流露出一种疲惫的神情,“我没想到这件事会以这种形式让你知道——这本该是仅存在于‘命运之外’的一件事。”
从帝皇显然不怎么认真的灵能束缚当中挣脱出来的藤丸立香没什么好气:“你又在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了?莫名其妙就成为你‘实验体’的这两个人有知情同意权吗?何况,如果你尝试把他们向‘命运之外’赶,那这件事被同样有一半在‘命运之外’的我知道,不反而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吗?”
帝皇顿了一下,再次重复:“你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考虑这些。巴尔星系就是你航程的下一站了。”
这种显然不希望她去掺和的态度令藤丸立香一时气结——但再气也没有办法。虽然她从还在星炬里那时候起,就看起来总是和帝皇在各种场合之下呛声斗气,可追根溯源,这也不过是心态上的问题而已:要是帝皇做好了什么决定,这一整个宇宙里都没什么存在能迫使他改主意。
雕像上的金光逃也似的迅速散去,藤丸立香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对着帝皇大喊:
“但你至少应该让那群疑神疑鬼的帝皇之子知道一下你对他们的二连长有计划!”她也不确定对方到底能不能听到了,这项举动或许更接近于泄愤,“还有咒缚钢铁之手!记得告诉他们的一连长去了哪!还有圣吉列斯——”
算了。她说到一半的时候陡然泄了气。毕竟帝皇每次和他的儿子进行沟通的最后结果……都很难说“十全十美”。
干脆,我自己跟圣吉列斯说。藤丸立香愤愤不平地想。
咪呜(六点)
(忘记定时的目移口哨)
(本章完)
第229章 直男工友只会跟你谈工作
虽说想要“直接跟天使说”,但藤丸立香自己也清楚:她目前无法在隔着半个银河系的情况下,即时确定圣吉列斯现在的状态是可以正常沟通还是正在沉睡,这是第一个问题;目前的圣吉列斯是否有能力隔着半个银河系,像帝皇那样把自己的意志投射到合适的载体上,又是第二个问题。
但这两个问题在他们抵达巴尔之后,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在所有的原体当中,圣吉列斯若是敢说自己与母星之间的“缘分”排第二,恐怕就没人能认那个第一了。
总之还是先去巴尔。藤丸立香再次明确了这个简单的小目标。
由于这个目标确实太简单,暂时没有什么值得她特别进行的任务,藤丸立香姑且只是先顺手重新把垫子收回到了柜子里,并且打定主意再也不要在类似的情境之下把它拿出来了。在这个过程里她权衡了一下接下来或许应该做的几件事,最终选择了去召唤室尝试连线费鲁斯·马努斯,远程慰问一下这位刚刚亲自动手,令自己从一份很难定义的复杂因缘当中解脱出来的原体。
她不是很确定自己现在通过迦勒底的契约联系对方是否合适,不过在藤丸立香眼中,这是个“不先联系一下怎么知道呢”的问题。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抱着平板电脑窝进了召唤室,着手“联系了一下”。而等到她再次从召唤室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
事情的发展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费鲁斯·马努斯在情绪反应上丝毫没有什么可见的波动,并且凭一己之力把这次联系变成了毋庸置疑的工作研讨会——就好像之前他并没有手刃已经堕入魔道的万年前的挚友一样。
不过就像藤丸立香之前对圣吉列诺说的那样,她觉得这件事“非常私人”。虽说她现在自认和费鲁斯·马努斯算是隔壁工位的工友,在实际工作上有很多需要交叉并行的任务,并且在这个层面上算得上“关系不错”,但也确实没熟悉到能把什么事都说给对方的程度:将心比心,她不太想跟对方提马修的故事,因此对方不跟她多提福格瑞姆,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在这三个小时里,有关福格瑞姆的事情可能只占了谈话的百分之一不到。费鲁斯在提起他的时候显得非常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完全是通报最新军情讯息的那种形式。接着,他的话题就转到了欢愉之主与万变之主,转到了不知为何又混乱起来的亚空间,转到了自己正在班师回朝,并且准备对战团编制重新改革之类的事情。
藤丸立香闻弦歌而知雅意,也绕过了福格瑞姆,只问对方了一些灵基融合是否遇到困难或者问题之类的事,预先讲了讲“伪臣之书”在不需要了之后的处理方法,又表示自己最多还有一周就要抵达巴尔,即将开始对迦勒底灯塔进行选址,并且预告了如果图纸没有问题的话,等选址完成之后她就正式开工。
在这期间,她一直不着痕迹地透过契约简单观察着费鲁斯的精神状态。这种探看非常粗略且不准确,比较接近于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的神色”,因此也算不上失礼。她没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什么值得担忧的迹象——考虑到费鲁斯在原体当中不算是非常善于隐藏心思的一个,藤丸立香姑且判断,这件事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大到不可控的影响。
再多研究这一点就不礼貌了,于是藤丸立香决定到此为止,把接下来的时间花在了对建筑设计方案的统筹规划上。一晃两个半小时过去,她的平板电脑上多了很多乱七八糟到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笔记,也很难说她完全理解自己写上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等到了最后,她真的只差对着门外大喊“西吉斯蒙德快来救救我”了。
“我觉得我像是个正在半疯着撰写预言的智库。”她这么对费鲁斯抱怨,“我正受某种强大的亚空间生物的操纵,在某种载体上连续不断地写着一些我自己都不明白的文字、符号和公式,其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暗示和隐喻。而这些东西又确实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里起作用。”
“这些是科学。”费鲁斯不太满意的情绪同声音一起通过契约向她传来,“它们符合逻辑,而且显然更容易理解。”
“我是个公元两千年生人且未曾经历过任何意义上机械改造的普通人,我觉得你对我的知识面和理解力的要求都有点太高了。”藤丸立香哼哼唧唧地反驳,“现在的我能把你说的话原封不动地抄下来就已经烧高香——幻境那时候不算,那时候我用的脑子是康拉德的。”
说实话,要不是有那段经历,她恐怕连费鲁斯说出来的80%以上的术语和在这个宇宙中约定俗成的物理理论都听不懂。
“我会整理一下这段笔记,然后换一个真正看得懂这些东西的人来操心它们。”藤丸立香一边扒拉着自己的手写备忘录,一边趁着记忆还没褪色,给自己胡乱速记下来的东西标出顺序,“说来,最近桑托一连长有没有找你?”
“没有,他怎么了?”近来没有和咒缚军团有什么联系的费鲁斯稍有些困惑。
“没什么。但他不是在搞以帝国技术复刻虚数潜航艇的课题嘛。”藤丸立香语气平静,“我这边最近正巧遇到了一支落单的虫巢触须,风暴边界号在泰伦虫族造成的亚空间阴影当中航行时在稳定性上有一点偏差,我想着要不要在成功找到误差原因之后把这部分数据也给他送去一份。”
费鲁斯给出的答案当然是“要”。他们就这个话题顺便讨论了一番虫巢阴影对于亚空间能量的压制作用,并由藤丸立香提供了刚刚出炉还热乎着的体感经验:召唤完全不能用,不过已经被召唤出的英灵并不受影响,只是难以连接亚空间或者帝皇直接获得以太能量补充,自身储存下来的魔力依然是可以使用的。
在虫巢阴影之下,灵基外骨骼也能用,不过只限于从迦勒底的灵基肖像当中提取并模拟数据。虽然费鲁斯早已经掌握了手搓奥特瑙斯改件的技术,但他毕竟没有灵基肖像这种东西,因此这种“能用”对他来讲没什么意义。
在又花费半个小时交流完这些之后,这场谈话才算真正结束。藤丸立香抱着平板电脑头昏脑胀地从召唤室里出来,恍惚间意识到吗,差不多是晚饭的时间了。
反正,她在进行了三小时高强度脑力劳动之后,确实很饿。
……不过,既然桑托连长最近没有联系过费鲁斯先生,那大概率说明,不论他在动身时的预期是去做什么,他都显然不认为此行有着重要到需要向自己的原体通报的意义。他可能认为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支援行动,又或者一场快去快回的旅行,再或者一次正常的……
“伱不去食堂吃饭,傻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声音把藤丸立香的神志从她的思绪中挖了出来。少女转向英灵的茫然眼神中明显带着一股用脑过度的麻木,叫医神明确地对着她叹了口气:
“你就是不知道‘休息’两个字怎么写,是吗?”
“等明天大家开始亚空间航行的时候,我不是有的是时间睡觉嘛。”藤丸立香反射性地反驳,“你主动离开医务室找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阿斯克勒庇俄斯欲言又止。不过面对着眼前这个屡教不改油盐不进的病人,他在此刻姑且还是忍了回去,开口只说了他来此的目的:“我需要领用一个圣杯。”
藤丸立香维持着那种茫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阿斯克勒庇俄斯,又在这个过程里不可避免地扫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圣血祭司,几乎没过脑子地,说了一句如果被天草时贞四郎听见肯定会当场酸死的话:
“一个够用吗?”她这样反问。
咪呜(安详)
(本章完)
第230章 很遗憾,圣杯退环境了
“圣杯”这种东西,放在从前,在整个迦勒底内部所能收集到的所有资源中横向比较起来,也毋庸置疑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地位。
但放在这边的世界里,尤其是现在这个迦勒底背靠帝皇好乘凉的情况下,圣杯本身的重要性便显而易见地急剧下降了——这也是为什么,时移事易后的藤丸立香能够很轻易地问出“一个够吗”这样的句子。
虽然这个问题也有出于缺乏相应基盘的缘故,导致圣杯本身“愿望机”的功能被大幅度削弱了的原因在,但在人类的第四十二个千年里,帝国已经意识到了,广袤的银河当中,圣杯这种等级的东西其实并不罕见。
何况从本质上来讲,圣杯不过是一种“海量无属性魔力资源的聚合体”,在原本的迦勒底中,其重要性也主要体现在泛用性上。而这个“海量”虽然从藤丸立香这种“凡人的视角”来看没什么错误,但放在此时此刻的帝国里……这种事主要就怕比较。
说是“海量”,但其实藤丸立香在尝试重构康拉德·科兹的躯壳时就已经测试过了:以圣杯这种在魔术师的概念中极高规格的魔力炉心的资源吞吐量,也根本不可能撑得起一个原体规格的躯壳以全功率运转。换言之,费鲁斯收藏在弥密尔宝库当中的那个所谓的“发电机”,在同样的单位时间里所能提供的能量,都轻易地超过了单个圣杯。
基于此,加之藤丸立香拥有能直接调用帝皇灵能的权限这一前提,风暴边界号中库存的圣杯就显而易见地变得鸡肋了。就连在重塑过原体的“物质”身躯,构建过索姆尼的人形灵基,再接着稳定过费鲁斯·马努斯的以太外壳之后,迦勒底库存中其他有明确指向功能的魔术材料都已经被用得七七八八了,圣杯的数量还完全没动过。
在这个不怎么需要利用圣杯内含的“海量”魔力资源来为麾下英灵增强灵基的情况下,藤丸立香对这种已经变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材料”所作的定位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用得上的备用电池。
比如说,当战场情况甚至不允许她原地设立国教祭坛,也没法联系帝皇,但是召唤术可以起作用的情况下,她可以拿一个圣杯出来召唤几名之前已经认识了的咒缚军……很遗憾的是,藤丸立香在魔术上没什么想象力,在她手中,圣杯的应用场合莫名其妙就变得这么狭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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