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洞海豹
可以说圣杯在迦勒底中的存在感成也泛用性,败也泛用性:因为无属性魔力的泛用性太广了,所以想要彻底利用起来的话,就对使用者的魔术知识和技术有要求——而此两者,藤丸立香显然都不太具备。
既然她自己拿着没什么用,那不如就拿几个给真正会用的人发挥余热。
——
在风暴边界号上昏暗的仓库当中,与另外两人的镇定自若相比,不可避免地显得紧张的圣血祭司德克尔,正尽可能不太明显地左顾右盼着。
就他目前所能看到的部分而言,比起“仓库”,这里更像是某种“展览馆”。至少从大范围之内昏暗的照明,以及对那些以各种形式被“展出”于此的“展品”进行了重点打光的布置,令他产生了此种联想。
作为圣血天使中的一员,他并不是非常苟同四周过于简陋的设计,也不是很理解这些东西被“展出”在这里的意义。从各种角度来看,他都不认为那些或者是艺术品,或者以某种他不能理解的手段凭空展现了一段场景,又或者是看不出特殊之处的武器,再或者是某些有点奇怪的东西——有什么展现出来的必要。
而考虑到仓库门口永远紧锁着的,直到藤丸立香抵达才通过对她的身份认证而敞开的大门,“展览馆”这一猜测又显得自相矛盾了起来。
不过在考虑到这艘船主人的身份,以及在德克尔的惊鸿一瞥之下,他没有发现什么明显“不对劲”的东西这一事实的前提下,圣血祭司决定把这点疑问憋在自己的心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真的不是为了做这些毫不重要的解谜工作。
紧接着,少女说话的声音将他在新环境当中四处飘飞的神志重新拽回到了他的躯壳里。
“虽然从效能上来讲,‘圣杯’这种东西最近贬值得厉害,但出于管理义务,我还是得问一下你具体要拿去做什么。”
藤丸立香站在细分出的“资源储藏室”面前对付身份认证的同时,以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向阿斯克勒庇俄斯提问。
此前的一段时间里,忐忑不安的德克尔也曾经试图旁敲侧击地对这位看起来不过是凡人,但学识和手段显而易见都一点也不“凡人”的医生提问,然后只得到了“闭嘴”这一简单粗暴的回应。而当后者在面对这位比他自己本人看起来更加“凡人”的小姑娘的时候,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态度却显然好了不少:
“我不是想拿去‘做什么’,只是想将它用作一个必要时的应急手段。你看,‘圣杯’说到底不也是个‘杯’吗?”
这点解释说明被资源储藏室及时滑开的机械大门所发出的声音稍微打断了一下。在一行人走进这扇内部细分的小门时,阿斯克勒庇俄斯以确认的态度询反问:“仅以‘真祖’和‘死徒’而论,你知道他们的‘吸血冲动’是怎么回事吧?”
德克尔不知道“真祖”或者“死徒”这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专有名词代表着什么,但“吸血冲动”还是能从字面意义上显而易见地理解的。这令圣血祭司本能地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甚至于在犹豫间将手伸向了腰间的爆弹枪。
“知道倒是知道,但这真的是一回事吗?”对此一无所觉的藤丸立香依然专注于眼前林立着的柜子的标号,“虽然这缺陷确实是出于设计上的巧合,但不论是‘真祖’还是‘死徒’,又或者是所谓的‘原理血戒’,相关的运行规律在这个宇宙中都不通用——爱尔奎特小姐是这样说的。”
“不过拜这巧合太相似所赐,造成这缺陷的原因也确实过于相似。”阿斯克勒庇俄斯轻描淡写地说,“根据我此前以这几位‘圣血天使’为样本进行的研究,我发现,在他们身上引发所谓‘红渴’症状的机制,不严谨地说,相当于‘死徒’吸血冲动的弱化版。”
“打断一下——伱们到底在说什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疑问的德克尔终于鼓起了勇气插了句话,“自从我和我的血亲兄弟登上这艘小艇以来,才只过去了七个标准时不到。你的研究到底——”
“——在有了可能极高的参考方向之后,我在你们身上进行的研究不过是一种验证而已。”阿斯克勒庇俄斯不满地打断了后者,“仅在这件事上,立香几乎已经把答案甩到我脸上了。我所做的仅仅是验证一个已知的设计缺陷并为之设计在紧急情况下的应对方法,这点事情要不了三个小时就能做完。”
“你到底开的是哪门子玩笑——”圣血天使的“吸血冲动”,或者说“红渴”症,是战团拼命掩盖了一万年的秘密,也作为一种诅咒困扰了所有圣吉列斯的子嗣同等长度的时间。而如今,这样一个秘密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外人表明他在三个小时内就找到了解决方法,这是作为圣血祭司的德克尔,乃至于任何一位包括血奴或仆役在内的圣血天使战团相关成员,在感性上完全无法接受的事。
他本能地想要拔枪。不是为了开枪打点什么,只是在处于这种精神紧张且极度混乱的情绪状态之下,任何一个星际战士的本能反应都会是拿出武器。而在他真的从腰间的枪套中成功拔出爆弹枪之前,一股不知来处的力量却凭空锁住了他的手臂。
“——我提醒一下,我们现在在仓库里。”再次借用了帝皇灵能的藤丸立香无奈地说,“但我也理解……算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儿花点时间,详细地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吧。”
咪呜(六点)
(本章完)
第231章 当我们在喝血时,我们在喝什么
“以人类的伦理常识而论,‘吸血冲动’毫无疑问是一种缺陷。”藤丸立香这样对德克尔说。
“我不敢说我完全理解你们在万年来为了对抗‘红渴’而付出了多大代价,到底因为这个问题而不得不处决了多少兄弟,但我还是不得不做出这个不情之请:至少在我们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的过程中,请将它看作一种,自圣血天使的基因模板上便决定了的‘设计上的特性’。”
作为圣血祭司,理性上,德克尔清楚,在每一个圣血天使兄弟几乎都无法逃避这种由对鲜血的渴望而引起的疯狂症状的情况下,这种“被基因模板决定的设计特性”论调并非站不住脚。但感性上,他绝对无法接受这种说法:
“你的意思是,造就这种缺陷的并不是由于战团的基因种子在代代相传的过程中产生了变异,而是——”
来自帝皇灵能的压力陡然间增加,一点微弱的灼痛感透过了圣血祭司的臂甲烧在他的皮肤上。这一点点痛觉对阿斯塔特来讲几乎可以无视,但却不知为何,成功地令他快要沸腾的思绪冷静了下来。
“——冷静一点,德克尔先生,我们都想尝试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吗?”少女的声音不急不徐,“目前,我们对这个问题恰好有一个溯源理论,而只有知道这种缺陷本身为何形成,以及它的运行机制,我们才能对此对症下药,着手尝试治愈它,不是吗?”
“我插一句。”在医疗研究等问题上分外严谨的阿斯克勒庇俄斯毫不留情地打断,“从圣血天使的生理机制上来看,想要‘治愈’吸血冲动,显而易见是一种不可能的事。我目前准备进行的尝试,也不过是试图寻找一种将这种‘吸血冲动’无害化的引导方式。”
灵能的压力缓缓散去,但德克尔依然紧张地握着腰间的爆弹枪:“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刚刚立香也说了,究其本质,这是一种‘设计上的特性’。如果想要从基因层面上勘正这一点,就必须得彻底地改变你们的基因结构。”阿斯克勒庇俄斯以一种平铺直叙的态度叙说,而这些话落在德克尔耳朵里,则不啻于对整个战团作出判决,“这种事确实也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过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的话,扪心自问一下,伱们还能自称‘圣血天使’吗?”
这短短的两句话中有太多震撼人心的信息量了。德克尔觉得自己有太多事情需要问,比如“设计上的特性”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比如为何这位看似凡人的医生能以这种平淡的态度声称自己能够更改帝皇的设计,再比如——但在下一刻里,他首先脱口而出的问题却不是这些: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阿斯克勒庇俄斯露出了一点厌烦的神态。
“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他意兴阑珊地这样回答德克尔,“而我的身份,至少此时此刻,只是风暴边界号上的主治医师罢了——圣杯还放在原来的那几个架子上吗?”
最后的那句话,他显然是对着藤丸立香问的。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阿斯克勒庇俄斯就一言不发地从原地离开,显而易见地是在顺着置物架上的标识数字移动,在明确地寻找着什么。
德克尔的视线本来被这位渐渐离开的医生吸引着,但发源在他身边的少女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能够缓解‘红渴’症状的必须得是‘血’——准确的说,是流淌在绝大部分知性生命体体内,用于运载养料维持生理机能的‘血’。这个问题的原因你们是否有考虑过?”
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因此立刻吸引到了德克尔的注意力。万年来,历代圣血祭司并非没有尝试过寻找除开血液之外的、能缓解红渴症的代用品,但收效甚微。
首先在实际测试当中被排除了可能性的是人造血:作为一种可以随时生产的医疗用品,人造血毫无疑问地可以在需要输血的病人血管当中承担起血液应该承担的任何职能,这是久经实践考验的、铁一般的事实。但它们却无法哪怕缓解一点陷入红渴症的兄弟们对鲜血的欲望。
再之后,对合成血液的测试也明确失败了。圣血祭司们曾经抛开功能不谈,运用阿斯塔特远超常人的智慧人工合成过在外观、气味、组成成分、微量元素,甚至血细胞的配比上都与人类的血液完全一致的一种“合成血液”。圣血祭司们曾将这种合成血与真血交给机械神甫,并成功做到了让他们用任何仪器检测都无法分辨差别的地步——但没有用。
别说陷入红渴的那些兄弟们了,只要是个圣血天使,就能从容器中飘散出来的气味轻易地分辨出哪个是刚刚从血奴的身体中放出来的新鲜血液,哪个是圣血祭司兄弟们的作品。哪怕它们都如出一辙地,依然带着与人体相似的温度。
这一万年间,一代又一代的圣血祭司在这个问题上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失败。最终,到了现在,战团在这个问题上现行的策略,依然是蓄养血奴。一万年前就是如此,一万年后亦然。而这不断重复的失败自然而然地让所有的圣血祭司心中都升起了同一个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非得是血?为什么非得是从活生生的人的身体中抽出来保存的血?为什么非得是在静脉与动脉中安然流淌的、从鲜活的喉管中喷涌而出的血?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问题中,‘血’只是表象,一种象征性的概念。”下一秒钟,藤丸立香便如此自问自答,“‘吸血冲动’这种特殊机制存在的原因是,你们的躯壳本身在渴求‘外来的生命情报’,并能够在你们无意识之间运用这些资源填补自身。虽然都是我的推测,但我猜想你们在饮血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会感到精力充沛,伤口愈合的速度也会增加。还有,我想这就是圣血天使的寿命在阿斯塔特之间也普遍更长的原因。”
“……我不明白。”虽说藤丸立香在叙述过程中使用了一些略显生僻的术语,但在简单地望文生义一下之后,圣血祭司所应该拥有的,甚至包含少许亚空间禁忌的知识告诉德克尔,这说得通。
然而,他在感情上依然无法接受:“但,如果这是个‘设计上的特性’,为什么在所有阿斯塔特当中,这样的缺陷只在我们身上出现?”
“因为在所有的原体当中,只有圣吉列斯一个人因帝皇的无心之举而拥有这样的‘特性’。”藤丸立香在德克尔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回答,“是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是你们与大天使之间血脉相连的一种证明。”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基因之父也——”
“——这一点我可以说得很确定:圣吉列斯自己也有‘红渴’的困扰。”藤丸立香的语气相当笃定,“圣血天使的‘红渴’并不是因为突变而造成的缺陷,而是来源于基因种子的遗传——只是因为同一段碱基序列的表现形式在由原体降格到阿斯塔特这一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遭受了劣化,相应的‘缺陷’才被放大了。”
德克尔在震惊当中沉默了几秒。对阿斯塔特来讲,这段时间已经非常长了。
“但是——为什么?”藤丸立香不知道在这几秒钟内,这位圣血祭司到底思考了什么,但在他发问时,他最终的表情定格在了一种绝望的怒火上:“为什么帝皇会允许这种缺陷的存在?为什么他甚至允许自己最为光辉灿烂的那个儿子成为一个,一个——”
“很简单,因为站在帝皇的角度,从设计目的上来看,这是一个更为有利的性状——其实与之相似的某种机能,在所有星际战士体内理论上都应当存在。”藤丸立香近乎无情地说。
“‘红渴’带来的‘吸血冲动’只是表象,一种相对而言失败且残缺不全、更有悖于伦理道德的生理机能。但如果排除伦理道德的部分,又有某种方法能令圣吉列斯将这种机能发挥到极致,最终它所展现的能力理论上来讲,会是‘基因侦测神经’的究极强化版——”
“——帝皇的本意并不是需要圣吉列斯,或者你们啜饮同类的鲜血,而是在战场上增加一种收集情报、补充体力,以更好地完成战斗任务的手段。”
在听过这番话之后,德克尔显然陷入了一种困惑:
“但……那毕竟只是……既然阿斯塔特的制造模板中已经包含了基因侦测神经,我不认为这种……”
人总是很难以想象自己从未见过的事情。清楚这一点的藤丸立香完全理解对方的困惑与质疑,于是叹了口气,尝试使用一种对方显然知道的异形作为类比:
“我们在谈论的不是‘基因侦测神经’那种等级的东西。”她这样说,“举个例子,泰伦虫族可以通过吃掉战场上敌人的尸体迅速完成针对性的进化,这样的事情你应该见过,所以可以想象,对吧?”
德克尔在困惑当中点了点头。
“我们在讨论的这种‘红渴’的最终形态,理论上会比泰伦虫族在生物质和基因层面上的利用效能,要更强,也更可怕得多。”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藤丸立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可是见过真正的“原初之一”,是怎样“吃东西”的。
咪呜(安详)
(本章完)
挂个单章讲一下最近的更新频率问题
挂个单章讲一下最近的更新频率问题
省流:从这个月开始更新随缘了,一直到二月中(大概)恢复正常。
众(?)所周知,单位年底冲业绩,领导不做人,我开始加班了,甚至于休息日也基本泡汤。
目前还没正式开始加,正式加班从明天开始,所以还不能确定到底会加成什么样。反正从领导开会时使用的职场语言之避重就轻式看来,一天两更显然是做不到了。
如果形势还好的话我尽可能一天一更,更新时间也会不可避免地变得飘忽。但形势还好的可能性只是一种比较乐观的猜测,更大的可能性是每天加班到十点回家倒头就睡(意思是更新会变得断断续续)。另外,下半个月除了领导任务之外我本职的本职还要开始忙,所以十二月中旬开始大概率我要寄,这个月全勤基本是天方夜谭了。
顺便一提明年一月我更新这一块大概率会挂零。领导节前抽人干活是这样的。
反正我个人的建议是大家从今天起直接开攒,一直攒到二月中春节那会儿领导(预期会)放过我们的那时候。我就一个出于兴趣写文的也不在乎成绩,大家该攒就攒该弃就弃,忘了也就忘了。
我是觉得等到二月中(大概)我恢复稳定更新的时候,大家能再次相见是因为各位抬举,就此江湖不见也是理所当然。大家看网文最重要的就是图一乐,我自己写网文最重要的也是图一乐。反正我是没在这个故事上乐完,所以肯定会回来接着写(双手合十)。以现在我存下来的大纲,至少把圣吉列斯正经拉起来之前,大家还不用担心我弃坑而去。
(而且说不定我在工位摸鱼的时候大纲就会自己慢慢继续长出来呢……)
总之就酱,感恩笔芯,钻进冰洞,准备开会……
(本章完)
第232章 午夜领主特供军团兄弟爱,不得不品
阿斯克勒庇俄斯不清楚,也不关心藤丸立香到底同德克尔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在他带着一个圣杯回到原地之后,迦勒底的御主与圣血祭司之间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德克尔看起来依然有些摇摆不定的紧张——要知道,一个星际战士竟然会把这种情绪写在自己的脸上,那就说明在他的脑海当中,他所遇到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但至少现在,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意义上的攻击性,并且确实在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些过于……冲击性的知识。
阿斯克勒庇俄斯不在乎过程。他不需要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的最终目的不过是制造出能够缓解圣血天使红渴症的血液代用品,并将全套技术留给圣血天使。为此,一个在研发阶段就参与进来的圣血祭司会对全局进度有很大帮助。
他不在乎对方具体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加入进来的,甚至不期待对方能真的在他的研究过程中帮上什么忙。他只希望对方能正确地将最终他所得出的治疗方案不打折扣地执行下去,并且将之带给真正需要的人。
——虽然确实对圣血天使的人籍发表过质疑,甚至在此之前,他还对全体阿斯塔特的人籍发表过质疑。但眼下他决定要进行的倒并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他应藤丸立香的要求才决定进行的工作。
有人因为某种症状而无法如正常人一样地工作生活。阿斯克勒庇俄斯只是单纯地无法允许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而已。
——
处理过突发的这么一段插曲之后,藤丸立香终于能够再次前往食堂。
但很可惜的一点是,风暴边界号终究只有这么大。在上面的乘员十有八九都有那么些或大或小的问题的前提下,她想要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食堂里确实听起来很安静。然而,这种安静放在眼下这个非战时且饭点没过的时间里,就显得非常可疑。
……别吧?刨去半路杀出的阿斯克勒庇俄斯不谈,她可是刚从与费鲁斯进行的高强度脑力劳动里解脱出来,用来记备忘的平板电脑还没被她放下呢。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
非常可惜的是,精通人性的迦勒底御主在这方面的坏预感总会成真。当食堂大门在她面前滑开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三个换班下来吃饭的午夜领主正满脸写着吃瓜,两个禁军正捏着对他们来讲很小的小茶杯面无表情地看戏。
然后,她走进食堂,顺着这些人的视线看过去,再次(意思是类似的食堂对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毫不意外地看见,海斯廷斯审判官正和赛维塔互不相让地大眼瞪小眼。被夹在这两人中间的凯莉亚拼了命地想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机械地用刀叉切着面前盘子里的牛排——那块肉剩下的部分已经快被她切成碎末了。
只要稍懂察言观色技能的人,就不可能接收不到被夹在中间的凯莉亚所散发着的“快救救我”的讯息。藤丸立香长叹了一口气,并且给在场的其他所有人每个人都记了一笔。
食物会造成的怨念是很深重的:在打扰她吃饭这件事上,这些看戏的每一个都有责任!
责任归责任,但现在的局势已经放在面前了,藤丸立香又不能不处理。于是,她近乎本能地从焦点处着手,看向了海斯廷斯审判官和赛维塔的方向:
“所以,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在问过这句话之后,她将自己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再次(意思是类似的情况也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被迫成为夹心饼干中夹心的凯莉亚,“他们俩又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的?”
——是的,这种食堂对峙的情况之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本质并不是因为审判官和叛变阿斯塔特之间天然的立场冲突。在这半年来经由藤丸立香观察,她可以轻易地得出结论:他们吵架只是因为他们想吵架!哪怕是赛维塔今天左脚先进入食堂或者海斯廷斯对着空气骂了一句话这样的小事也能成为让他们吵起来的原因!
“怎么能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奥特拉玛出身,曾与极限战士合作,并有在帝国摄政的灵能理事会中任职履历的西比拉·海斯廷斯,深谙如何使用“公务员语”把小事粉饰成大事,“即便是最为细小的裂缝,如果不对它采取措施,有朝一日也可能会动摇帝国的根基——”
“——小姑娘今天路过医务室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圣血天使。”亚戈·赛维塔里昂冷酷无情地直接戳穿了事实,“说实话,我看不出这有什么需要对她‘进行行为纠正’的必要。”
海斯廷斯审判官“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审判官制服上复杂的装饰不慎带到了本摆在他手边的勺子,让金属餐具和瓷碟之间发出了相互碰撞的一点响声:“凯莉亚现在是我的学徒,我觉得有必要那就有必要!”
被提到的当事人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虽说藤丸立香曾经告诉过她,她作为迦勒底分量很重的正式成员之一,没必要对海斯廷斯审判官这么一个编外员工气虚,但凯莉亚虽然年纪不大,脑海中的固有观念却已经形成了,并且没那么好打破。即便是在帕梅尼奥的文法学校里,师生关系也带有一种严肃且绝对的上下级色彩——何况是这种一对一形式的审判官师徒。
通常来讲,审判官对从属于他的侍僧(或者学徒)享有绝对的控制权。这种“控制权”甚至严苛到接近一种“对物品的所有权”——仅从法理上来论,就算一个审判官突发奇想决定要用自己的侍僧做祭品召唤恶魔,他会因此受到惩罚的原因也是“召唤恶魔”,而非“献祭自己的侍僧”。
当然,是否要对侍僧行使这种权力,还是要看当事审判官自己的性格与为人。好消息是,海斯廷斯审判官还不至于那么没人性,凯莉亚在他手下的学徒生活至少还不需要担心自己是否会性命不保;坏消息是,海斯廷斯审判官毕竟已经有了一百二十年左右的执业经历,意思是他有人性,但是不多,而且脾气古怪,接受凯莉亚这个“学生”的时候也并不是完全自愿的。
这就导致了凯莉亚在自己的学徒生涯当中过得不是那么顺利。虽说在藤丸立香明确告诉过她“帝国审判官平易近人才有问题”之后,这一点也不是不能忍,她也很努力地尝试过“让海斯廷斯审判官在她面前变得不那么讨厌”这个课题,但是……
原谅她吧,转过年去她才十六岁,这个年龄连西比拉·海斯廷斯的零头都不到。她确实很努力了,但以百年计积累出的经验和思维方式的差距,不是短短半年就能弥补的。
虽说在最开始的一两个星期里,她成功得到了几位午夜领主的支持,但很快,显然比一个十六岁小姑娘更懂得该如何在各种互有敌意的势力当中斡旋的审判官就号准了那摊散沙的脉,成功地分化打压了除开赛维塔之外的所有人。海斯廷斯审判官借此在自己“不够听话”的学徒面前正式树立了自己的权威,之后半年里类似的事情也时有反复,不过总归还是基本在他的掌控中。
——但凯莉亚的情况并不是审判官与侍僧之间的那种“通常情况”,而海斯廷斯之所以只能说情况“基本”在他的掌控中而非“完全”,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从法理上来讲,他只能算凯莉亚的代课老师。虽然代课老师也依旧是老师,但要论行使与学生有关的权力,第一顺位从来都不在他的手上:真正完全、彻底地享有这些对凯莉亚权力的人,是藤丸立香。
“多看两眼圣血天使怎么了?我也爱看帅哥。”气压偏低的藤丸立香开始胡搅蛮缠——反正他们只是想吵架,因此吵架的内容不重要。
她在此时该做的是带偏话题,让他们吵不下去,并且把无端被当作筏子的凯莉亚从话题里摘出来:“为什么凯莉亚爱看圣血天使不爱看你们,建议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够帅。”
这个在此之前从未出现在争论中的、带有很微妙的攻击性的纯女性视角观点令冲突双方(以及观众)同时一愣。而阿斯塔特反应比未经改造的普通人更快的优势,在赛维塔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圣血天使的这些表亲们很帅吗?”他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脸上的表情是十成十的真心困惑,“我没觉得啊?”
虽然冲突的一方顺着这个观点被带歪了是个明显的好兆头,但藤丸立香莫名其妙就心头火起,毫不犹豫地转头骂道:
“闭嘴!赛维塔里昂你这没品味的东西!”
上一篇:同时穿越万界,成神全靠我自己!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