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洞海豹
这景象勾起的记忆令午夜领主一连长差点当场骂出了声。
咪呜咪呜……
(本章完)
第241章 再次暖暖
令赛维塔感到一点说不出的遗憾的,凯莉亚身上因暗鸦守卫原体掉落的羽毛而发生的小小“意外”,既没有影响到迦勒底接下来的运转,又没有导致藤丸立香做出“对该圣物进行回收再分配”的决定。她们只是对此进行了简单的测试并确认其大致无害后,便放过了这个问题,倒是凯莉亚自己选择把圣物匣摘下来,妥善地保管在风暴边界号上自己的房间里了。
这过于简单的处理决定可能只是暂时的。毕竟目前来讲,更加迫在眉睫的问题,显然是在距离上真的快要“迫在眉睫”了的巴尔,以及圣血天使战团修道院。
以及马上就要投入使用了的那份排场很大的“登陆计划”。
藤丸立香在此前的人生中也算是见多识广。在过去拯救世界的过程中,她不仅见过历史上形形色色的君王以及他们所拥有的财富,更是甚至亲手捞过吉尔伽美什王之财宝中的宝石类库藏。就算好汉不提当年勇,只谈现在,客观地来讲,目前有帝皇亲自下令注资的藤丸立香也大小算是个有钱人。但如果把背景放在人类的第四十二个千年里,维度扩大到整个帝国,她此前的“见多识广”和“有钱”就多少有些班门弄斧的意思了。
毕竟体量的差距在那里。公元两千年前地球上的某位王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有钱过坐拥一个囊括了不计其数星球的帝国的帝皇。就好比红宝石,在藤丸立香的概念里,这种能够作为魔术触媒的矿物能有鸽卵大小就已经是天价了,即便是偷偷昧下过英雄王财产的她,在决定拿出来用的时候也得衡量利弊自我斗争一番。但这种大小的红宝石,仅作为好看但无用的装饰品,就在圣血天使们的动力甲上比比皆是。
顺便一提,奥特拉玛五百世界里也有青金石的产地。藤丸立香在帕梅尼奥等着帝皇幻梦号消杀的那段赋闲时间里,曾经在聊天中和当地人顺口提过自己有一串青金石的手链。第二天她就收到了整整三套、一套十二件的精金首饰,每件上都镶嵌着湛蓝湛蓝的高品质青金石,几乎和极限战士的装甲涂层完全没有色差。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东西从哪来的退回到哪去,但当时围观了全程的瓦西里安表示:您收了也就收了,这些东西拢共算下来又没有多少钱。
禁军概念里的“没多少钱”,藤丸立香是真的不太敢信。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禁军对“物价”或者“成本”这些与金钱强相关的概念,到底有没有正确的认知。
好在这份登陆计划中的绝大多数部分都与王座币没有关系,藤丸立香也就能在砍掉了绝大多数在人工上“靡费过重”的项目之后安心地任他们折腾。反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茫茫宇宙中,他们能调用的只有帝皇幻梦号上的资源——某种意义上这完全属于可以凭空捏造的虚拟货币,只要索姆尼觉得可以这样折腾,藤丸立香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要是这些禁军们不打算把她打扮成一颗圣诞树的话,她就连这点微小的意见也不会有了。
“您今天看起来格外光彩照人。”连西吉斯蒙德在见到盛装打扮的藤丸立香之后,都如此评价。
“光彩照人”这个词让别人来讲,当然是一种褒美。但这个词是从西吉斯蒙德这位多恩之子口中溜出来的,于是便令人忍不住开始怀疑这说明一个问题:这一套禁军裁出来的礼服上,用于装饰的金丝银线珍珠宝石等等亮闪闪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导致了藤丸立香本身目前……委婉点说,光线反射率有点高。
理论上来说,这套礼服的底色应该是黑色,至少索姆尼在扯布料的时候,使用得最多的确实是黑色布料。但实际看上去,所有人在看到这套礼服的第一反应下,都会指出,它是金色的——无他,密匝匝的刺绣已经在织物上占据了比布料底色还大的面积。制作过程中,禁军们似乎在这条礼裙上产生了什么竞争意识,又或者是藤丸立香在努力挣扎时不着边际地提出的访问和服给了他们灵感。除开必然会存在在胸口的帝国天鹰之外,这些人几乎要把整个泰拉皇宫都以微缩刺绣的形式搬到她巨大的裙摆和拖尾上去了。
作为古代人,藤丸立香很难想像,这种精度的绣品是在三天之内赶工出来的。但与之相对,因为大量金线的存在,这套衣服的重量也非常可观。
“……毕竟现在距离仪式开场只剩下一个小时,反悔已经太迟,我就姑且把这当做赞美来听了。”当事人心一横,带着“今天我就当这个帝国显眼包了”的决心,如此回复。
顺便一提,在礼服款式的选择上,最终低头的还是藤丸立香这一边。她以允许夸张的裙撑和繁复的花边褶皱系带装饰等东西出现在自己身上为代价,坚定地拒绝了禁军试图在她头上盖房的申请。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时代的贵妇人可以在头上顶着五公斤往上装饰的同时,还能仪态万千地参加一场三个小时打底的宴会的,甚至还能在宴会上跳舞。她们的颈椎都已经为此被换成铁做的了吗?
有关这一点,她的挣扎成功了,但没有完全成功。目前,她的头顶上依然顶着一只净重一公斤的金色桂冠,底下还挂着一帘半透明带金线刺绣的头纱,遮挡视线不说,用料也实在到让她叫苦不迭的程度。她确实抗议过“我只是个不懂灵能的凡人所以用镀金的不行吗”,但很可惜,抗议无效。禁军们在这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执着。
唯一令藤丸立香稍微顺心一点的事是,头纱底下的妆面是她自己画的。虽然是粉厚到能糊墙眼线快要飞到鬓角眼影带亮片口红看起来刚吃过小孩的那种夸张的舞台妆,至少也还是她自己觉得“还能看”的舞台妆。
“是五十七分钟四十三秒。”西吉斯蒙德同往常一样纠正了一点细节,然后才为自己申辩,“而且我也是真心认为我在赞美,是有什么地方产生了误会吗?”
“这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藤丸立香也像往常一样回复,“现在的情况是:理论上你根本看不见我这个人,我已经完全被淹没在这一大堆繁复而且沉重的装饰里了。即便我能按照我理解中你一贯的风格确信,你的赞美是真心的,我也很难认为伱赞美的对象是我本人,而不是我外面的这一套行头。”
她的最后这句话在语气上多少带点咬牙切齿。这点咬牙切齿似乎激活了西吉斯蒙德为数不多的一点情商,并令他在自我博弈一番后,出于求生欲,最终放弃了进一步的解释。
幸运的是,藤丸立香的怨气并不是冲着西吉斯蒙德去的,而是对着这身衣服。她很快就把话题转回到这个方向,摊着自己一双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双手抱怨:“我很怀疑我在一会儿拿着权杖的时候手里会不会打滑,又或者在需要把权杖放下的时候手套会被权杖上的暗纹雕刻勾丝。”
这个问题对西吉斯蒙德来说太新了一点。他对此完全没有能够提供的经验——他又没戴过蕾丝手套。可怜的黑骑士在原地卡了两秒,才隐约想明白,藤丸立香这样对他说并不是在指望他能解决问题,而不过是随便抓个附近的人抱怨一番。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比较好,最终只得挪动自己像忘了上油的轴承一般僵硬的脖子,尴尬地点了点头,并且希望藤丸立香能自己从他被保养得铮亮的头盔上读出想要的感情。
拯救了帝皇冠军的是带着天鹰权杖来到这间准备室的凯莉亚。急匆匆地出现的小姑娘成功令藤丸立香的注意力从西吉斯蒙德身上挪开了。今天的凯莉亚将要以藤丸立香侍从的身份跟着站满游行之外的全场,因此也新得到了一套“适合场合”的衣服。因为时间安排的原因,目前她的任务是帮准备盛装的藤丸立香四处跑腿,故而还身着常服。但藤丸立香在之前试衣的时候已经见过一次那套侍从服了,在她看来,那套主色调同样是黑色的衣服在剪裁上少说有六成像修女服。
说实话,被关在自己身上这套华服中之后,藤丸立香甚至有点羡慕凯莉亚的那套修女服。那套衣服虽然说太素了一点,但至少活动起来很方便,也没有什么在物理上令人窒息的重量。
现在她身上这套行头甚至比奥特瑙斯外骨骼还重,还搭一双少说有三十公分的厚底恨天高。穿着这双比起“鞋子”更该叫“高跷”的东西,她连走路都走不利索,只恨自己从前没跟克娄巴特拉多学一些踩高跟鞋的技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在穿着这套衣服的时候,需要走的路大概只有三十米左右(包含台阶),其他时候不是站在克洛诺斯反重力坦克(仪仗用)的炮塔顶上微笑着挥挥手,假装自己是花车装饰的一部分,就是站在演讲台前背稿朗诵演讲。
——是的,“穿着这套衣服的时候”。今天的所有流程完整地过下来,藤丸立香总共需要换三套衣服!
藤丸立香带着“要换三套衣服”的悲愤接过了凯莉亚递过来的天鹰权杖,并且很快意识到禁军出品的蕾丝手套并不会因为等闲一点剐蹭轻易勾丝坏掉。这个发现令她稍微开心了一点,但依然带着很强的“苦中作乐”的意味。
仔细想想,她还得谢谢帝皇当初给她的是一把在持握时底端有落地需求的天鹰权杖。这柄权杖的存在极大地限制了禁军们在她礼服裙撑上的发挥空间,因为她在游行当中必须得亲自将权杖立在自己身边。要是帝皇当时脑子一抽,给她一把天鹰羽毛扇作为身份认证,那现在她这条裙子的裙撑少说也得直径三米,别人想要给她递东西都要接一段长杆。
或许凯莉亚是从藤丸立香面纱底下苦大仇深的表情中读到了什么,又或许她是因为自己的天赋直接从藤丸立香的表层思维里读到了什么。在递出权杖之后,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姐姐,接下来没问题吗?”
“现在说有问题也晚了。”藤丸立香在面纱底下以不弄花妆面为前提做了个鬼脸,“人生在世总会有勉强自己做讨厌但必须要做的事情的时候。倒是你,等游行结束之后你可是要在我身后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要不要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一会儿?”
“到时候我也只是站着而已。”凯莉亚表现得不怎么在乎,“四五个小时的模拟室马拉松我也能撑下来了,单纯拿着权杖站着难道不比海斯廷斯审判官的训练任务简单得多。”
“但是无聊,而且精神压力不一样。”藤丸立香叹了口气,“有一说一,与其在这些游行啊舞会啊晚宴啊之类的事情上耗费时间,我宁可去模拟室里被西吉斯蒙德打一整天。运气好的话说不准我还能获得一点成就感。”
西吉斯蒙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应这句话,于是干脆戳在一边假装没听见,做一个无情的流程播报机器:“女士,鉴于您强烈要求在移动时间上留出余量,我们差不多该去往机库了。”
帝皇幻梦号很大。真的很大。大到藤丸立香从目前的准备室挪到机库,即便是乘坐反重力浮碟也要花十二分钟。在那之后,她还得在仪仗用运兵车被改造过的炮台顶上安顿好自己和自己的拖地裙摆,搞完这些事之后,仪式典礼也就差不多该开始了。
顺便一提,禁军小队会作为仪仗的一部分,在游行过程中围绕在反重力坦克的周围步行前进。一旦发生了什么计划外的严重安全事故,还有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西吉斯蒙德躲在克洛诺斯坦克的内部空间里随机应变。
在脑海中再次捋顺过一遍整个典礼的流程之后,藤丸立香带着一种宛若上刑场般的决绝,向西吉斯蒙德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咪呜咪呜……
圣血天使的红宝石:其实咱也不知道巴尔的红宝石和地球的红宝石是不是一个红宝石,但反正都红红的。去宝石专柜肉眼观测我也分不出红宝石和红色尖晶石,就当一样吧(武断地)。巴尔红宝石里面的血滴我觉得可能是什么特殊的晶体结构,不一定每一个宝石里都有,反正GW的事情不需要搞得那么清楚(你这是什么逻辑),就随意好了。
顺便,圣血天使图片给我造成的印象就是稍微有点军衔的天使崽都愿意把他们肩甲或者胸甲上的那个战团标记的血滴部分搞成红宝石的,按比例目测下来那玩意儿比我头都大,也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合成的。要是天然的,那巴尔地层真是群英荟萃,恐怖如斯。
奥特拉玛的青金石:不是实际存在的设定,是梗。群青色(ultramarine)和极限战士(ultramarine)的梗。天然群青色颜料就是把青金石磨成粉然后分色提取的,所以这个梗是GW先动手的可不怪我!
访问和服:明治时期出现的,一种对标西方社交礼服出现的社交礼服类的女式和服,是在庄重正式的场合才会穿的。特征是把衣服整个展开挂起来后,能看出上面的花纹是一整幅连贯的画。
为什么礼服选了黑色布料:亚洲人脸显得小,禁军们在努力把咕哒装成成年人。
(本章完)
第242章 典礼开场
帝皇亲选,王座特使(下略一长串其他称号)藤丸立香抵达巴尔三星一事,其实他们跃出曼德维尔点之后,就已经在星系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他,帝皇幻梦号本身的存在就太引人注目了。从规格,装饰,火力,识别码,搭载的技术,本身的含义等等多种维度上,都太引人注目了。哪怕瓦西里安在狮鬃号刚一到达时,便已经通过星系内通讯联系了圣血天使战团修道院,并在简单的初步商讨后立刻将这一事实广而告之,帝皇幻梦号的实际出现依然令星系内的交通调度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混乱。
禁军才不理会这些琐事。这些是合该帝国的内政官员抓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惨叫着去解决的问题,而他们只负责在客观上给这些人增加麻烦。别的不说,就算是只谈最现实的部分:一艘体积甚至大于荣光女王级战列舰的远洋舰船需要在巴尔主星的空港上插队靠港接驳并展开仪仗,其中带来的海量调度以及文书工作,便已经让巴尔交通部的凡人办事员们连轴转了整整三天了。
何况,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并不仅仅是“一艘巨大的战列舰需要入港”这么简单,衍生而出的混乱自然而然会把它闹得人尽皆知。虽说为了展开接下来的工作,藤丸立香与迦勒底确实需要在巴尔上将自己的存在广而告之,但这件事以一种非官方的形式发生得如此之早,也确实令她感到稍有些措手不及。
说得更明白点,就是她一开始时并没想到,自己抵达巴尔的这个登陆仪式,或者说典礼,或者说随便什么负责记录的人会给它取的更好听的名字——会这么“热闹”。
预备登台的演员往往看不到正常演出的全貌,是以当藤丸立香搭乘的仪仗坦克降落到巴尔地面,在禁军小队的簇拥下缓缓入场时,作为典礼开场的飞行表演部分只在天空上留下了稀薄的航迹云,黑暗天使为壮声势的九十人方阵演武操练也已经结束。
按预定来讲,接下来会有十只被临时调整过的伺服颅骨漂浮在四周的人群上空,随同克洛诺斯坦克一同前进,并且在此期间大声重复播报藤丸立香一串漫长的头衔。她在计划阶段出于库存不足的原因,将这个原本该有一百只的广播方阵缩减到了十只,但临到了实际操作上,她突然发现禁军原本的要求也确实有现实中的道理:现在她听不见伺服颅骨们的声音。
那些大功率广播喇叭的声音,几乎完全被淹没在了道旁两侧观礼人群山呼海啸般的欢声中了。
藤丸立香在如此震耳欲聋的声浪当中愣了一下。所幸在这个阶段,她真正要做的事情也不过是持着天鹰权杖站在原地,保持优雅、端庄、微笑,并且向四周挥手,因此这一下的怔愣并没有造成什么可见的影响。
聚集在附近的人群比她原本想象得要多得多。她原以为自己在东京都的早晚高峰和大型展会现场之类的地方已经见惯了人山人海的景象,但当四下的场景是一条笔直且毫无遮挡的宽广主干道,而人群摩肩接踵的景象甚至绵延到了她的视平线尽头时,她还是为这种数量上的纯粹暴力由衷地感到了震撼。
在第一个瞬间里,她有些疑心这是不是某种面子工程,但在看到努力试图维持秩序的法务部专员中甚至混杂着圣血天使战团修士(又或者说,反过来,因为人群中的阿斯塔特总是更容易被发现)之后,这个念头便被打消了一半。或许地方政府会出于各种原因弄一些平民来为莅临此地的中央人员“大驾光临”一事捧场,但只要是稍有智商的人,都不会把场面搞到这个基本上不可能不出事的规模。
但这并没有让她程式化的笑容更加自然一些,因为很显然,驱使着这些平民来到此处的是一种强烈的宗教狂热。藤丸立香不适应这种场面,这种“不适应”却并不妨碍她飞快地意识到,四周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到完全听不清内容的欢呼声并不是为“藤丸立香”而存在的,而是为了献给一个“代表帝皇的宗教符号”。
当事人毫不怀疑,就算在这样的场合下,被禁军放在仪仗中心用于指代帝皇的是一尊雕像,一副画作,甚至一条穿着华服的狗,这些人也能毫无芥蒂地如此欢呼下去。
这从她的身影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后,一些圣血天使的举动中出现了因惊讶造成的迟钝,而凡人的呼声却丝毫不受影响这点便看得出。这些在可能只有一两天的时间内飞速聚拢而来的人群,与其说是巴尔上消息灵通或者稍有权势的平民,不如说是被宗教狂热裹挟其中的朝圣者。
更有权势的那些,就会在禁军与圣血天使的沟通与安排下收到游行之后的社交晚宴的邀请函,因此没必要挤在这里。
仅在藤丸立香所能看到的近处,人群便一直明显地存在冲过安全线向着仪仗队伍靠拢的趋势;也有人在激动的情绪之下捶胸顿足、撕裂衣物、大声嚎哭;更有甚者甚至拿出小刀现场在自己脸上割出国教标记的形状,以示自己的忠贞与献身,令人不禁产生一点“还有圣血天使在附近,这真的好吗”的隐忧。这种不分男女的狂热气氛令藤丸立香感到有些窒息——作为广义上的无宗教信仰人士,她不怎么可能因此而感动。
好在藤丸立香的演技已经在各种场合之下久经锻炼。即便内心中对如此庞大数量的狂热人群略感不适,她在任何一个角度看来也依然是优雅、端庄,满怀欣慰的。她在原地以一个宗教符号应该有的平静态度向四周示意,安静地等待计划中的下一个步骤:
今日已被清空、仅供典礼专项使用的航道上再次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艘猎户座攻击运输艇自低空沿着地面上笔直的大道划过。被临时改造过的货仓展开,从中落下的并不是象征着死亡的枪炮、导弹,又或者士兵,而是铺天盖地的花瓣。
以瓦西里安为首的禁军们想要摆阔,所以这些取代了节庆期间常用的彩带纸屑从半空中落下的,是在包括巴尔在内的许多帝国世界中显得紧俏的,海量的真花花瓣。
有关“这么多花瓣到底是哪来的”这一问题,藤丸立香其实也不是百分百地清楚。她只负责向索姆尼提供了各色花卉的种子——风暴边界号本也有作为一个种族最后存续的方舟的功能,因此其中当然为生态再生和文明存续的需求而配备了种子库,其中保存了公元两千年左右人类认知中所有植物的种子。而至于帝皇幻梦号上的培育装置是怎么在几天之内把一小点种子变成铺天盖地的花瓣雨的……这个问题可能得去问帝皇,而就算他讲了,听的人也不一定听得明白。
就在这种略显疯狂的节日氛围之中,地面上被禁军小队簇拥着的克洛诺斯反重力坦克,终于开始在这片花瓣雨中缓缓开始向前。
——
阿拉克斯·天使堡垒,圣血天使战团长但丁正在金甲面具下拧着眉头,盯着眼前由伺服颅骨转播而来的游行画面。
他本人在政治与军事意义上所处的位置令他在这件事上不得不多想,而这位原本只在禁军的口头上存在、现在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帝国圣人”的身影,确实成功解答了这两天中在他脑海中产生的一些疑问。
平心而论,站在克洛诺斯坦克上的那一位确实被层层叠叠的华服裹得严实,几乎连一点皮肤都看不见。或许换成别人,就只能在这个情况下以礼服的款式简单判断出对方是女性,可但丁在他长达一千五百年以上的服役生涯中实在是见过太多的人了:男人,女人,平民,军人,好人,坏人,凡人,阿斯塔特。这些在主观上冗长而繁琐的经历又确实在客观上成为了他的一笔宝贵的财富,汇聚在他大脑中的庞大数据在他本人的无意识之下为他形成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直觉:
即便视觉能够提供在细节上的情报非常少,大致的身高体型在幅员辽阔的帝国中也只能作为对当事人年龄的一种不准确的参考,他依然能凭借这段时不时有花瓣从镜头前飞过的影像判断出,这姑娘的年纪应该不大,或许也就堪堪成年,甚至更小一些。
这样的话,目前为止最令他担忧的一件事——从帝皇幻梦号进入巴尔星系,到登陆仪式实际开始的这段过程,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实在是太赶了——就有了一个听来似乎不会令人过分头痛的解释:从经验上来看,年轻人总是更冲动,鲁莽,性子更急。尤其是年轻到这位“帝国圣人”的程度,加之身居高位,过剩权力带来的全能感很容易令这种人产生“无所不能”的错觉。
三个泰拉标准日的时间,对于一场如此规模的典礼仪式来讲,确实太赶了。
出于帝国疆域广袤却在交通和通讯上必须依赖亚空间的原因,帝国中的一应牵涉广大的事宜往往会显出一种“又急又缓”的奇怪状态:即便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比如战团接到了其他星系的求援,舰船必须立刻开拔,但在帝国暗面波云诡谲的亚空间当中,战士们搞不好会在这段本应只有一星期或者一个月的航程当中体感漂流了一年——事情的确很急,但现实中存在的限制往往令人没法在行动上真正急迫起来。
就算是圣血天使战团的军舰在时不时就能蹭到圣吉列诺导航的前提之下都会遇到这种情况,那么星系间的广播通讯、帝国政商业相关的船只、贵族的私人武装舰船等等,在航行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这就导致了“三天”的时间,放在帝国暗面,基本什么信息都没法从星系内部传递出去。
好在巴尔本身已经在罗伯特·基里曼的敕令之下,成为了帝国暗面的行政与军事枢纽,因此时常有来自各个星区、在数量上明显远多于一般阿斯塔特战团母星所需的军政要员聚集在星系当中,人员与物资的流通也比大裂隙开启之前频繁得多。不知道做出这个让时间安排变得非常仓促的决定的人是否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点,但这确实让“三天”之内凑出一场盛会的离谱命令产生了一些可操作性:至少他只要交代他的血奴以他的名义在星系之内发发请柬,就能凑出一场规格相符的社交晚会上理应存在的人数了。
但这并不是说他没有别的事情需要操心。作为战团长,他实际需要忙碌的事情是:在得知消息后与本次典礼的负责人,禁军守望者瓦西里安接洽;在确定对方提出的要求全部可行(如果有不可行的部分,那就让它变得可行,至少瓦西里安是这样要求的)之后,提供相应场地并且安排人手对一应事宜进行筹措与辅助。但丁花了十几个小时完成这一切谈判与统筹工作,让接下来的事情能够在不需要他的前提下继续正常运转,于是他放心地离开——然后召开了紧急战团会议。
他确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位带着重要的任务抵达巴尔,也知道算算时间,对方抵达的日子差不多就在最近,更是在近来被圣吉列诺入梦,并以一种……看起来不太真实的方式,在仿佛老友闲聊般的气氛下被旁敲侧击地告知了“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需要太紧张”。然而长久以来积累下的经验,依然令但丁无法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乐观起来,过于稀少的情报以及过于仓促的时间也令战团会议无法做出一个能被一以贯之的决定性结论。
在大裂隙展开之后,帝国圣疆和帝国暗面之间便在实际上很难相互传递消息了。那条从奥特拉玛发出、穿过大裂隙,最终被巴尔上的星语者们接收到的、告知了“一位帝皇的代理人将携带重要任务去往你处”的星语,虽然在穿过大裂隙之后,在表达的意思上不可避免地变得简短、破碎,但也依然发源于一种奇迹般的灵能仪式。连墨菲斯顿也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帝国两侧的信息与情报往往只能通过从屈指可数的几条相对稳定的固定航线,由来往的舰船从物理上进行交换。这种低下的效率导致,即便圣血天使战团从收到了星语之后便开始尝试收集相关的情报,但出于此前提过的帝国“又急又缓”的现状,他们对相关事件所知的部分依然非常少。
最可气的是,把“你们来到巴尔之后具体是有什么任务”的问题拿来问瓦西里安,也只会被对方用“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之类的句子不软不硬地顶回来。
禁军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对圣血天使来讲到底有多重要。对这些帝皇近卫来讲,这个死亡世界不过是一个阿斯塔特战团母星,最多有一些“初创团”、“原体母星”、“自治权”的标签在上面,和其他千千万万的帝国世界没有本质性的不同。但对于圣血天使来讲,巴尔和她的两颗卫星则是他们所有人的家园、精神,信念与信仰的所在——
但丁深吸了一口气,挥去了这些发散性的联想,强迫自己专注于当下,不去过多担忧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但要说专注于当下,则又有一些不是很对劲的事情令他不得不继续在面具底下拧着眉头思考:
是不是他的记忆力随着年龄增长不可避免地有所衰退——有哪个黑暗天使子团采用的涂装是纯黑色吗?他们的战团徽记和自己的母团相似到这个地步吗?
咪呜咪呜……
DA方阵为什么是九十人这个不尴不尬的数字呢,因为帕梅尼奥之后他们确实只剩下九十一个人了(。)
不必担心剩下的那个被排挤,不在方阵里的是兰马洛克,他(声称自己)需要在其他阿斯塔特都不在的时候看管被扔在太空里没下来的蝙蝠崽们,并在只剩下凡人的狮鬃号上主持大局,这也是很重要的任务!(?)
(本章完)
第243章 越想越乱,不如不想
在意识到他的思考无法于现有条件下得出结果后,但丁选择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我想知道我们可靠的首席智库对此有什么感想。”
“您指哪一部分呢,但丁尊主?”看似在一边闭目养神的墨菲斯顿迅速地回答。他显然没有看着任何一个由伺服颅骨转播而来的画面,但在他额角微微发亮的灵能头箍则显示,他在这段时间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从墨菲斯顿现在所处的位置到正在进行典礼的空港出口广场之间,在物理上的确存在一段距离。但对于运用起灵能的圣血天使智库馆长来说,这点物理上的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在看现场。而且他的观测角度,显然要比伺服颅骨所能传回的数据更加详尽。
“首先说说我们都最关心的那个问题吧。”但丁如此要求,“这些景象当中混杂着什么混沌大敌的把戏吗?”
“我不认为如此。”墨菲斯顿迅速地给出结论,尽管他对结论的解释依然令人有些不安,“虽说这游行队伍中有太多东西令我感到困惑了,但我想,唯独亚空间中的邪神没有办法在这里造成影响。”
“那么,具体是游行队伍中的什么在使你困惑?”但丁决定仔细听听问题的答案,毕竟他们只需要在队伍抵达战团修道院最外侧的大门前准时出现在那里迎驾就行。在此时此刻,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在一万年前,巴尔主星空港的建设之初,这项设施存在的意义便是为当时还是军团的圣血天使,以及阿拉克斯·天使堡垒服务。一万年过去后,即便这颗星球地表上的一切设施几乎都已经被汹涌而来的泰伦冲垮过一回,但在那之后,圣血天使们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起的建筑格局,与万年前最初的设计也并没有很大的不同。战团修道院最外围的大门与空港在地面上的出口之间,以一条平直且毫无遮挡的宽阔大道相互连接,这条道路仅长五公里,但按照事先安排,仪仗用的克洛诺斯坦克以及相应的方阵需要在这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路段上花费三个泰拉标准时。
“……有点太多了。”墨菲斯顿的语气中显出一点不常见的犹豫,“我很难以具体的言辞表达那些细微的、令我感到不对劲的地方,但是……逻辑上说不通:站在花车上的那一位到底为什么还能活着?又或者,她现在真的是以我们语言当中通常意义上的‘活着’的状态存在于物质宇宙中吗?”
这种听来让人有点毛毛的措辞令但丁不得不追问:“能详细说说这个部分吗?”
“我不明白,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被称作‘帝国圣人’。”墨菲斯顿睁开眼睛,把面孔转向战团长的方向,严肃地开口,“简单地说,她的灵魂当中隐藏着星炬的光芒。如果她想要展示这份力量,那么在场所有灵能者的双眼都会被永久性地致盲。这也是我为何说‘唯独亚空间邪神无法在此造成影响’的原因。那些魑魅魍魉是绝对无法接近如此神圣的力量的。”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凡人女孩将星炬的光芒带到了帝国暗面,所以被称为帝国圣人’,在逻辑上很合理?”
“这不合理。在物质和灵能上都说不通。”墨菲斯顿固执地说,“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甚至能把那样的伟力藏进自己的灵魂里,让人不至于在第一时间发现?她应该早就被烧干净了才对。”
“或许这也是她被称为‘帝国圣人’的原因之一。”但丁倒觉得这没什么,“帝国太过广袤了,我们偶尔确实会遇到那么一两个打破了我们从前认为是‘绝对’的经验的特例。在你之前,战团不也认为没有人能够凭自己的力量真正克服黑怒的诅咒吗?”
不知道是这段话中的哪个部分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总之,墨菲斯顿在短暂的思索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这种说法。
或许首席智库还想接着发言,但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圣血祭司长科布罗恰好插了一句:“但丁大人,可否让我们把目光暂且移回到所有人都看得见的那些部分?我相信在场的人中,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并不仅有我们的首席智库。”
“科布罗,我也看见了那些黑暗天使,至少他们的战团标记上是这样表示的。”但丁回答,“出于一些在这个房间里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不认为待会儿我们直冲上去询问那个队伍中的任何人‘为什么这些阿斯塔特的动力甲涂装是黑色的’是个好主意。”
盛大的典礼还在进行,退一万步,至少在今天,作为东道主(虽然是被迫)的圣血天使得让所有人在面子上都过得去——对一部分看起来明显不对劲的地方睁只眼闭只眼,也是在这种时候常用的策略。
“赛斯战团长已经离开了巴尔,所以我猜这次轮到我来负责那个唱反调的角色了?”科布罗用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说,“提醒一下,我们一会儿还得把这些看起来很可疑的阿斯塔特们迎进堡垒呢。”
“他们身上的装备大多是历史悠久的圣物。”墨菲斯顿突然指出。
科布罗意会到首席智库想要指出“他们肯定是受到了帝国官方的资助,才能以这种规模列装如此优良的装备”,但他并不打算吃这一套:“那就说明这些人是很有钱并且很可疑的阿斯塔特。”
“我知道,所以他们不会进入真正重要的设施的。”但丁插手中断了一起还未真正展开的争论,并如此保证,“我大概猜得到你在担心什么,但伱所担心的那些事情目前都还没发生。看在这些人找回了战团在斯凯洛斯星系中失踪的半个连队的份上,至少在典礼进行的过程中,别把你的疑虑表现得太明显。”
“但是最终回到巴尔的只剩下十二个人了。”科布罗不情不愿地挑一句刺,才终于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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