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洞海豹
第266章 其实仔细想想,细写“科布罗大为震撼”好像也没必要
阿周那缓步走在风暴边界号的走廊上。
在他离开并前往亚空间中执行警戒任务的这段时间,迦勒底母舰的位置确实改变了,但这对他准确地找回来并在舰内恢复实体没造成什么影响。
或许白衣染血的样貌更能对阿周那不久前进行的缠斗做出说明,但将“无生者的鲜血”这种亚空间污染带回舰内,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也不怎么可能的事情。完全由真以太构成的能量不太可能卡在阿周那的灵基里,又显现在他用以太编织的外壳上,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前往了那间摆放着帝皇雕像的休息室,以免身上真的残留了什么“混沌影响”。
毕竟,方才与他对战的都是些奸奇恶魔。虽然从实力上来看,它们显然不成气候,但既然在奸奇麾下能够拥有一席之地,也不能完全排除它们确实有些阴损技术在压箱底的可能性。
然而当休息室的大门在阿周那面前滑开时,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里已经有别的客人先到了。
“舰内的公共区域禁烟,你应该知道吸烟区在哪。”阿周那拧着眉头走进了烟雾缭绕的休息室。作为实际上不需要呼吸的英灵,不论是闻起来呛人的烟气,还是二手烟中依然含有的致幻剂成分,都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可见的影响。
他保持着这种听起来显然不太满意,但依然没有失了礼数的语调继续说:“还有,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有离开。我以为你不是很想在这艘船上迦勒底之外的人面前露脸。”
“这倒确实,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我必须要在和立香说完必要的话之后立刻就走。”叼着拉霍棒——也不知道哪来的,反正风暴边界号的补给中不可能存在的当代香烟——吞云吐雾的特斯卡特利波卡闷闷地说,“以及,我确实觉得现在我必须该跟这位谈谈了。”
他向着自己对面的帝皇雕像一甩手,而雕像本身依旧毫无反应,沉默不语。哪怕进入房间中的任何英灵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中持续活动着的灵能也一样。
“不顺利?”阿周那明知故问。
“倒也没那么不顺利。”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回复反而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虽然已经这样装死装了四五天,但至少不是对我的出现全无反应。”
现在的阿周那大概看不出,但特斯卡特利波卡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当前的帝皇大概率正在和自己吵架。
对帝皇来讲,不论雕像面前的特斯卡特利波卡在表面上做出了怎样的伪装,不论祂用以规避现实排斥的手段令当前的祂看起来多像是“人类”,不论祂是否是从异世界舶来、并不是这方宇宙中的亚空间中的“原生物种”,不论祂是否与藤丸立香之间保持着某种信赖关系——神就是神。这毫无疑问地意味着,帝皇对于亚空间诸神的PTSD也会延续到特斯卡特利波卡身上。
何况,即便让藤丸立香来评判,“烟雾镜”本身也并不特别值得信赖——神就是神,哪怕迦勒底的御主也会这样抱怨。祂们的确在旅途中为她提供了很多帮助,但不应该忘记,祂们往往是在给迦勒底造成过巨大的麻烦之后才加入进来的。甚至于有一些,还在加入迦勒底之后兴致上来便决定再次担任“幕后黑手”一职,为所有人造成麻烦。
虽说在对待“神”的态度上,藤丸立香显然是更温和的那一个,但至少在“神很麻烦”这部分中,帝皇和藤丸立香之间本质上持有同样的观点。造成区别的,也不过是少许程度上的分歧而已。
“又不是拜师学艺或者祈神之类的苦修,一般来讲,人是会因为这么长时间的冷遇而生气的。”阿周那毫不在意地把“帝皇”和“特斯卡特利波卡”放在了相互平等的位置上,丝毫不理会他们之间是否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倒不是在建议‘这时候伱应该拂袖而去了’之类的事,我只是想表示,一般情况下,这显然就叫‘不顺利’。”
“我当然清楚,一般情况下确实是这样。”特斯卡特利波卡懒洋洋地回答,“但这位?多少对他宽容点吧。为了‘要不要见我’这件事,几万个人格正在他脑子里相互吵架呢——如果他的脑子还在物理意义上存在的话。按照直接民主的多数表决投票来讲,四五天之内没出现结果也很正常。”
阿周那怀疑地拧起了眉头,但眼睛依然看向的是那尊雕像:“你是这么宽容的一柱神吗?”
“有的时候我可以是。”“无常之风”略带促狭地回答。
休息室中安静了几秒。房间中依然充斥着帝皇雕像中不明显地逸散出来的能量,常人很难注意得到,但对在场的二位“英灵”来讲却足够明显。
“他有能力再次统合自己。”阿周那突然非常确定地说,“他本可以在那张王座上真正地成为一个神,而非如此被亿兆的生民以信仰裹挟着催熟。”
“他可以,他只是没有那么选。”特斯卡特利波卡一把掐灭了已经烧到尽头的拉霍棒,“显然,他认为与让自己‘被亿兆生民裹挟’相比,让自己成为‘裹挟亿兆生民’的神的结局更不能接受。”
阿周那不置可否:“是吗。”
“态度真冷淡。”特斯卡特利波卡戏谑着抱怨,“不过这才是正常的吧,反正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立香那样听了情况之后就立刻决定要帮忙的才是大圣人中的大圣人。”
“但这无疑是正确的事——”
“——我没否定这是‘正确的事’。”特斯卡特利波卡指出,“但‘一般人’会像她这样,为了一件跟自己毫无关联的‘正确的事’就做到这个地步吗?相应的计划你也知道大概,不会没意识到这最后可能会导向怎样的结果吧?被她掷上赌桌的已经不仅仅是生命啊灵魂啊这样简单的东西了。如果将来,境界记录带的法则也如计划中的一样在这边成功确立了的话,你猜‘藤丸立香’这个名字将会在其上孕育出一个怎样的怪物?”
“……”阿周那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就是为了阻止事情变成这样,才在这里的。”
“是吗。”这次轮到特斯卡特利波卡不置可否了,“但你认为,这件事真的能被‘阻止’吗?”
阿周那猛然转过头去,像是要在特斯卡特利波卡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在说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就算是神也有无法做到的事。”特斯卡特利波卡云山雾罩地说,“要是你真的想要‘阻止’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比起外部因素,我建议你还是多关注一下立香本人。”
“御主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阿周那迅速地提出了反对意见,“她与从前在迦勒底时并没什么不同。”
但特斯卡特利波卡只是笑了笑,又点燃了新的一支拉霍棒: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这不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吗?”
(本章完)
第267章 星语中继站
想要在一颗星球上制造一次偶遇有多难呢?
起码对维尔恰克审判官这样的人来说,没有多难。海斯廷斯非常清楚这一点。
巴尔主星很大,但与整个帝国比起来小得可怜。只要再稍微有一些能够迅速获得情报信息的渠道门路,能够确定自己将要“偶遇”的对象将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在什么地方,那么这颗星球自然而然就会显得更小了。
这已经是登陆仪式整体结束后的第三天了,迦勒底在短暂的休息之后终于再次开始了活动——至少,对无法把手伸到圣血天使战团修道院内部的维尔恰克审判官来说,是这样的。
很少有的,维尔恰克审判官的特权在此情此景下变得没有那么好用了。她的确是一位领主审判官,但藤丸立香的保密等级比她更高,她在圣血天使的母星上也没有足够多的“人情”可供使用,这让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得知藤丸立香这位她意图调查的对象到底在阿拉克斯·天使堡垒里见到了谁,谈了什么,又准备做怎样的事情。她想要和对方当面谈谈,但却在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里就发现很难在禁军的严防死守下找到机会——不论是合规的机会还是不合规的机会。她只能转换思路,拿出自己在成为审判官侍僧之前,以相对低微的身份在大人物们面前混脸熟的那些本事来,想办法制造一些“偶遇”。
技术上来讲,她成功了。她能够轻易通过自己的权限得知有哪些帝国设施在什么时间内被要求戒严以及部分清场,也的确在巴尔主星的星语中继站大厅中堵到了打着迦勒底的旗号前来的一行人。但客观地说,她没成功:这一行人当中,很遗憾,并不包括藤丸立香本人。
出现在星语中继站大厅中的队伍,由海斯廷斯审判官、一位圣血天使智库、一个黑暗天使的五人战斗小组,以及被挡在最中心的一个未成年的女孩组成——不是藤丸立香本人,是在舞会时穿着朴素地站在前者身后充当背景板的那位小姑娘。说实话,那个场合之下注意到她的人很少,就连维尔恰克审判官也是在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借着脑子里的记忆拓展改件想起自己确实见过这么一个人。
为她探路的斥候没有见到过藤丸立香的影像记录,会产生这种误认也实属正常。若要为这个巨大的疏漏追根溯源,最终只会追溯到维尔恰克本人身上:她在潜意识中以为“享受高等级安保措施的未成年女孩”这种特征至少在此时此地足够特殊,却万万没想到这颗星球上符合这个描述的人竟然有两个。
虽说一位智库和一支五人战斗小组的安保等级显然比不上一整队禁军,但那是建立在比较上才能得出的结论。对于一个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未成年的女孩来讲,这样的规格显然也豪华得有些过分了。
显然,情报有误,但这只能怪她自己图省事,怨不到别人。因为“搞错了对象”,维尔恰克选择让自己融入在被驱赶到大厅一侧中的人群中,没有现身并借由自己胸前悬挂的玫瑰结堂而皇之地迎上去。但她也没有特地隐藏自己,并且非常确定,海斯廷斯审判官在路程中的惊鸿一瞥里已经注意到了她。
她不认为这位年轻人——在她的概念里,海斯廷斯审判官确实是一位年轻人——会意识不到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不论对方会因此而采取什么措施,既然她此行扑了个空,那么显然,她也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维尔恰克选择在对方做出什么安排来驱赶她之前,自己体面地离开星语中继站的大厅,回到空港上方自己的地盘里去。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此放弃了继续探查:她的确想知道,迦勒底派出了这样一支队伍前往星语中继站是要做什么——她不认为仅仅是为了发送一些星语。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圣血天使战团修道院的内部自然也有相应的设施,阿斯塔特们豢养的星语者以及战团智库们当然也能够满足这样的需求。
没有理会对方是否正在看她,维尔恰克还是向着海斯廷斯所在的方向点头致意,随后微笑着转身,向着离开大厅的方向走去。
她确实要离开了,但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她不会就此放弃继续探查:
她的斥候还将继续留在这栋建筑里,将自己隐藏在暗处。
——
在风暴边界号上共同生活的这半年时间,足够让凯莉亚对海斯廷斯审判官建立起了一些新的认识。具体来讲,大概可以概括为:当藤丸立香在附近的时候,审判官先生对她来讲就是主要的危险和压力来源;但当藤丸立香不在附近时,审判官先生身边反而却成了最令她感到安全的地方。
个中原因暂且不去深究,只论眼下——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是后者,故而,抱着一只显然很新的卷轴的凯莉亚,敢于在这种安全感中对海斯廷斯提问:“你认识刚刚走掉的那位女士,对吗?”
在展开这场对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倚仗着某些特权畅通无阻地穿过了整个大厅,登上了通往中继站最高的那栋星语尖塔的电梯。电梯内的装潢也保持着帝国一贯华丽繁复的风格,在空间上也非常阔绰,至少这支包含了六名阿斯塔特和两个凡人的队伍在进入电梯之后,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拥挤。
“‘对吗?’先生。”海斯廷斯习惯性地对她强调了一下敬语的问题,然后才回答了对方的疑问,“算是认识,谈不上熟悉。你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
这个问题有点随堂测验的意思。对审判官来说,对环境的观察力也是必要的素质之一。海斯廷斯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也对凯莉亚耳提面命过这一点,但还没有让她为此做过相应的训练。在海斯廷斯的观念里,这位还不到二十的小姑娘的学习进度显然还停留于理论知识储备阶段,否则连普通侍僧的工作都难以胜任,自然暂时也用不到这些实际操作上的经验。他这么一问只是对她竟然能在路过大厅的同时意识到“有一位女士离开了”,以及“这位女士似乎与海斯廷斯有过目光接触”这两点有些惊讶,并想稍微对此摸个底,但当事人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舞会的时候。”凯莉亚说,“我看见你和那位女士聊天了。我还注意到她也是一位审判官。”
海斯廷斯眉头一跳。有一个瞬间,他很想问“伱怎么能在隔得那么远的情况下确定当天的那个女人和今天的这个是同一个人”,紧接着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作为未来的传心系灵能者,凯莉亚在辨认他人的身份上有一种准确得莫名其妙的直觉,这是已经在训练中被确认过的事。他因此咽下了这个问题,转而表示:“你不用在意她的事,专注在接下来的仪式上。”
这本来该是个略显生硬的安慰,重点落在叫人放心上。但凯莉亚显然在一些“不够好”的带头作用下,故意对这句话做出了别样的理解:“所以你认为,那位女士确实可能在接下来引发一些问题吗?”
海斯廷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少跟藤丸立香学点这些死抠字眼的技巧。”
“‘比起有意识的语句,人在无意识间做出的表述往往更为诚实。’”凯莉亚立刻引述了一句来自海斯廷斯所指定的阅读书目(来源:狮鬃号图书馆)当中的话,“我只是按你的要求认真看了书。”
“还有这种诡辩的技巧。”海斯廷斯挤出这段话来的时候多少有点咬牙切齿,“听着,你接下来的任务是在书记官若赫塞留斯的见证下搞定星语合唱的仪式,我和周围的几位‘护卫’接下来的任务是保证这个过程中不会出现什么干扰到仪式的突发事件。如果我们都能把精力在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上,而不是对对方职权范围之内的内容探头探脑的话,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在一个泰拉标准周之内顺利地完成整个流程。”
这是一段相当奥特拉玛职场风格的阴阳怪气。凯莉亚虽然未成年,但幸而她同样是奥特拉玛人,故而在理解这段阴阳怪气上没有产生什么障碍。小姑娘悻悻地闭了嘴,抱紧了怀里的卷轴,意识到很难向对方解释清楚,自己在对那位女士的惊鸿一瞥之际感受到的某种隐晦的不安。
令她不得不尝试着旁敲侧击的原因主要在于,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什么,因此做不到有话直说。贸然开口对此进行阐述,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混乱,并最终被他人归结为自己反应过激。
这个话题本该就这样过去,但一边围观了全程的若赫塞留斯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混杂着疑惑,有趣,不明显的惊讶以及不赞同的鼻音。本来就已经表现得很不友善的海斯廷斯因此而迅速地转换了炮火的朝向,带着审判官特有的咄咄逼人态度向对方发问:“若赫塞留斯书记官,请问您有什么指教吗?”
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凯莉亚默默躲进了海斯廷斯审判官的背后,距离若赫塞留斯更远些的方向。
“我无意冒犯。”考虑到迦勒底的背景,若赫塞留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在此处讲究一点说话的艺术,“只是您二位之间的师徒关系,呃,在我们这儿很少见。”
这是委婉的说法。要是让若赫塞留斯直白地说,他会表示海斯廷斯对待自己学徒时的态度太和善了——在这个语境下,“和善”可不是什么褒义词。若赫塞留斯自己就是对学生和属下都很严格的那种智库大师,在他看来,如果上面的一段对话发生在帝国传统的师徒关系中,一位合格的导师应该能只用一句“闭嘴”就终结掉整个对话。要是他没能做到,那就说明在平常的时候,这位导师没能恰当地在自己的学徒面前树立起权威。
不得不说,若赫塞留斯的猜测没错,但海斯廷斯可不会如此承认。他显然听明白了那句“很少见”背后的言外之意,并且也显然想要在这一点上挣扎一下:“我们之间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师徒关系。本质而言她是藤丸立香的学徒,迦勒底的下一任女主人。以及——”
海斯廷斯顿了一下,回头瞥了一眼自己身后满脸写着弱小无辜的凯莉亚,不太明显地叹了一口气:“我建议,任何人都最好还是对她保持一点最基本的尊敬。”
(本章完)
第268章 你们迦勒底的圣人是批发的吗
与维尔恰克审判官的猜测不同,迦勒底一行人来到这个星语中继站,其实真的只是为了发送一条甚至在内容上都乏善可陈,只是为了报平安的星语。但前者的猜测也不能说错,因为圣血天使战团修道院中的中继站规模——不论是指设备还是指人员,都无法满足这一条简单的星语所需要的发送条件。
因为这条星语的目的地是马库拉格。
在一百多年前,同样处于极限星域中的巴尔与马库拉格之间,距离虽然算不上近,但定期以星语进行沟通交流也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可惜,大裂隙展开后,混乱的亚空间环境就让被分隔在两端的帝国世界之间,进行灵能通讯的可能性彻底变成了痴心妄想。自然现象不可能理会人类社会当中的权位次序,就算是巴尔与马库拉格这样的的原体母星,在这件事上也被一视同仁了。
大裂隙展开后,帝国圣疆与帝国暗面之间的星语通信很快就在一系列鲜血淋漓的教训之下被证明为不可能的,物流与情报只能通过人力运输的方式从大裂隙中狭窄且不稳定的“安全航线”在二者之间穿梭。这在近百年来都被认为是不可违逆的铁律,直到半年前,巴尔收到了一条来自于马库拉格之耀的星语通讯为止。
当时收到这条通讯的,也是巴尔主星上的这座星语中继站。那个时候若赫塞留斯不在场,但他读到过相关的损失报告:这条星语在降临到中继站的瞬间便产生了物理上的表征——中继站当中最大的那座星语尖塔上的亚空间防护措施物理性地被凿穿了一个洞,建筑本身也因承重结构遭到了损坏而产生了不少没产生事故,但必须要修理的倾颓和扭曲;整个塔楼中的灵能收集器全部过载烧毁,连带着一些对灵能敏感的无关设施也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当天在塔楼里轮换值班、负责接收随时可能会抵达的星语的,有三百多个星语合唱团成员,这些人中的一大半都因为不同程度的灵能灼伤或者亚空间造成的精神错乱而直接被抬进了医疗翼,剩下的那一小半则不剩下这个必要。或者说,除了座位上的一块黑迹或者一点粉尘,他们本身也都不剩下什么了。
幸运的是,这条远道而来、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星语通讯,本身的内容其实很简短,加密也做得很基础。事后复盘来看,只要在当时收到了这条星语的合唱团成员中有两三个人能活下来,就能在相互对照的前提下准确无误地将之解码翻译成正常的信息,甚至用不到专门为解读星语而培训的解码员。对此,中继站的首席星语者和圣血天使的首席智库做出了同一个合理推断:考虑到让星语通讯尽量完整地穿过大裂隙所需要的能量损耗,这类星语中或许很难携带过于复杂的讯息或者令整体情报变得冗杂庞大的加密手段。
——但在前一天,提出要借用巴尔上最大的星语中继站的藤丸立香否定了这种合理推断。她本人表示,让星语通讯完好无损地穿过大裂隙其实没用到什么高深的原理,只是单纯的力大砖飞而已。需要传递的通讯内容完全可以继续复杂下去,她(帝皇)继续加力就是了。然而这里就出现了另一个必须考虑的问题:她确实是能发出那样的星语,但谁有能力来接收它呢?
考虑到星语中继站此前的惨状,当时就在墨菲斯顿身边旁听的若赫塞留斯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有道理。顺便一提,墨菲斯顿的图书馆探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成果,因为当天一早,若赫塞留斯就在情急之下冒死无视掉了首席智库的禁令,把他从书海当中重新挖了出来:“别管那个什么‘阿周那’了,你还是优先来研究一下‘黑骑士’死而复生的事情吧!”
但当他成功把首席智库从图书馆里拽回到人间之后,他又发现,“藤丸立香身边的那位帝皇冠军竟然是黑色圣堂首任大元帅”这件事和“可以单向稳定横跨大裂隙的星语通讯仪式”相比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重要。若赫塞留斯不清楚再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但他很确定那些事很重要。至少重要到墨菲斯顿没有重新一头扎回到图书馆里,连有关星语通讯仪式的事情也被首席智库甩给了他这位副官来监理。
考虑到迦勒底一方派来中继站的显然也是“第二梯队”,看起来至少在这件事的重要性上,双方确实是达成了一致的。
中继站中的电梯主要服务对象还是体质相对脆弱的凡人星语者,因此在若赫塞留斯看来,它的效率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就算如此,在他真的等到不耐烦之前,这一行人也成功抵达了高耸入云的尖塔之上,中继站的首席星语者已经带着随从,恭敬地等候在了电梯门口铺设的红毯之上。
在若赫塞留斯的角度来看,他认为这个迎接的规格稍微有些高了,但并不是不能理解。藤丸立香的日程表排得在别人看来毫无必要的密集,因此出于效率和“不好决定她本人会到哪里去”的原因,迦勒底在递交给中继站的申请上只大致写了前来的意图与队伍的人数和所属组织,没有写具体名单——在少许的一点特权和分量足够的担保的作用下,这部分文书内容也可以在后来根据实际进行补充。
以此为前提,最开始时,若赫塞留斯以为这是为了以防星语中继站不得不突然迎圣人驾而做出的准备,毕竟接待的规格如果高了的话问题不大,低了的话说不准就要掉脑袋了。但在相互自我介绍的阶段结束,凯莉亚本人也在这个规模的迎接之下僵硬地表示自己不是藤丸立香,只是她的随从后,首席星语者那张顶着空洞眼眶的面容上依然保持着十足的恭谨,并且依然坚持称呼对方为“圣人”,就让若赫塞留斯有点看不懂了。
更让他看不懂的地方在于,凯莉亚自己没否认这个称呼,她旁边的海斯廷斯审判官也没否认,在后面安静地戳着的几位黑暗天使也同样很安静。综合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进行考虑,一个很扯淡的猜想开始在若赫塞留斯的念头中生成。他没什么好气地挥散了这个念头,决定放弃自己胡乱揣测,还是去问问知情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我想迦勒底局中登记的“帝国圣人”应当只有藤丸立香一个人才对。+
若赫塞留斯不是非常擅长传心系灵能,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以灵能对目标明确的海斯廷斯审判官进行念话沟通还是很容易的事。他确定对方听见了他做出的这一陈述性的疑问句,但至少从表面来看,海斯廷斯表现得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这倒是稍微有点……历史因素。凯莉亚是奥特拉玛的帕梅尼奥上民间认证的圣人,有一座叫做泰罗斯的帝国城市、当时在场的本地辅助军,第九十九考斯团,以及由一位高阶战斗修女带领的血色蔷薇修女分遣队可以为她作证。她被真正认定为圣人是早晚的事,所以,虽然帝国官方的认证还在走流程,我们一般也不会浪费力气去反驳这一点。+
同样是灵能者的审判官以同样的方式对若赫塞留斯进行了回答。他的语气中带有少许被掩藏过的尴尬,但在念话的灵能波动中,这点情绪反应要比语气中的体现明显得多——这个话题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刚登上风暴边界号时,为了给藤丸立香添堵而干的一些拳拳挥空的蠢事,而这就是其中之一。
幸运的是,若赫塞留斯显然对这件事的细节没什么兴趣,自然也不会专门去探究海斯廷斯做的事究竟有多蠢。他只是以明显不信任的语气继续表述:+我倒是不清楚,帝国中的所谓“圣人”什么时候变得随便哪个世界中都能出现了。+
为了防止话题被偏转到他不太想提的部分,海斯廷斯审判官决定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但这件事自有其合理性。+他这样说,+你想,有资格继承一位帝国圣人职位的,当然也该是另一位帝国圣人。这在逻辑上是很通顺的。+
若赫塞留斯在面甲底下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
(本章完)
第269章 迦勒底倒反天罡之灵能仪式篇
“我开始有点遗憾,阿斯托瑞斯现在竟然不在这儿了。”科布罗在但丁身边悄悄地说。
时隔两天,圣血祭司长显然已经对“针对红渴的问题,一万年来我们都找错了方向”这一点心知肚明了,但有些出乎战团长意料的是,科布罗目前的精神状态虽然不能说很正常,可这个不正常的方向却与其他人猜想的……不能说有些偏差,只能说大相径庭。
科布罗没有因为这个打击而一蹶不振,甚至在两天内就重新调整好了心态,还能像以前一样在只有战团高层出席的场合上润滑气氛,这当然是好事。然而就算是一向(强迫自己)乐观主义的但丁,也忍不住有点怀疑,科布罗的心态是不是调整得有点太好了。
在场的人都不难从友军识别后的动力甲公开记录中搞清楚,这个人两天没睡,并且持续在自己的工作室里进行研究。可当但丁以战团长的身份下令把他从他的工作室里挖出来,叫他带着鲜红圣杯来到圣血大教堂之后,他在出现时也没显现出任何愤怒、抱怨,或者被打扰的不耐烦之类的情绪,反而乐呵呵的——几乎就差在他们可敬的战团长身边哼起歌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比起回应对方缓和气氛的插科打诨,但丁还是选择提醒对方应该冷静一点:“科布罗祭司长,这是个严肃的场合。”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从本次事件理论上的两位核心成员之间的气氛看来,这个场合就没法往圣血天使希望的那个方向严肃起来。
被改造过、用机械臂抓着小桶的两只伺服颅骨嗡嗡地贴着地面飞来飞去,用小桶里银色的液体在被清理干净、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绘制某种法阵。即将主持这场灵能仪式的藤丸立香和即将监理这一切的墨菲斯顿站在稍远的地方,在一种过分轻松的气氛下谈论着这种银色“墨水”的制作方法。如果不考虑他们的交谈内容中包含了大量“水银”、“宝石”、“灵能”之类的单词,旁听的人甚至会以为他们在谈论的是菜谱,而非一种靡费颇重的仪式道具。
考虑到一般人对墨菲斯顿的第一印象都是“阴鸷、可怕、不好相处”,哪怕在圣血天使战团内部也是如此,藤丸立香做得到在和这么一位问题先生谈话时还将气氛维持得轻松愉快,或许也该据此认为她有某种超常能力。
虽说仪式显然还没开始,目前正在准备阶段的工作中,气氛轻松一点也无可厚非,但一向开明且宽容的但丁战团长仅在这次,还是打心眼里希望所有的参与者都能以严肃且敬畏的态度来参与这场仪式。
毕竟,将由藤丸立香在圣血大教堂中举行的,是圣吉列斯的招魂仪式。
“招魂仪式”是墨菲斯顿在听过藤丸立香的陈述后,转述给圣血天使战团高层的极简版解说。这个说法显然容易引起误会,但就本质而言,也不能算错:藤丸立香想要做的其实无非就是比照着风暴边界号上那只可以显灵的帝皇雕像,把同样的一套给圣吉列斯也来一遍而已。但,这又怎么不是“把圣吉列斯仅剩的那一部分灵魂从星炬招摄过来附着在雕像上”的“招魂仪式”呢?
与帝皇相比,现在的圣吉列斯显然在“显灵”这方面缺乏一些“主观能动性”,所以相关的仪式是必须的。藤丸立香本来还庆幸这点不会让她在圣血天使战团修道院里行走时,突然被哪座说起话来的圣吉列斯雕像给吓一跳(很难想象圣血天使肯将为自己基因之父造像的工作大批量地假他人之手,而阿拉克斯·天使堡垒里又确实到处都是带有圣吉列斯形象的雕像浮雕壁画),但当这个仪式被一种听起来很可疑的方式总结起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尴尬。
尴尬归尴尬,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本来墨菲斯顿是想把人带去智库圣所的,因为在智库圣所举行灵能仪式听起来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藤丸立香为这场仪式拉拉杂杂地列出了很多条件,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成功说服了首席智库,让他同意、并想办法说服了战团长,把仪式地点放在了大教堂当中。
藤丸立香对场地的要求不在灵能力量的亲和性这方面,而是在历史、信仰,与象征之上。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需要有一座完全由圣吉列斯之子雕琢打造而成的圣吉列斯雕像,完成度越高越好——于是,圣血大教堂自然当仁不让。
在整个圣血天使战团修道院当中,为国教或者圣吉列斯而建立的宗教建筑并不是只有这一座,但这一座对整个战团来讲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可能很难想像,但在帝国真理当道的大远征时期,巴尔主星上的这个位置中就已经耸立着一座小教堂了——巴尔三星在当时的帝国中拥有宗教豁免权,可以合法地继续维持他们的天使信仰,而这座教堂中最初供奉的显然是圣吉列斯本人。即便当时的阿斯塔特们毫无疑问地信奉着帝国真理,可出于巴尔的习俗和传统之类的原因,这一建筑依然在阿拉克斯·天使堡垒的建立之初就已经被规划在了当地。
在之后的一万年里,随着国教的逐渐兴盛,这座教堂的规模渐渐扩大,帝皇本人的形象也被加入进了主要的神龛当中,但有关圣吉列斯的信仰当然也没有被挤出去。帝皇是人类整个种族的伟大领袖,而圣吉列斯又是圣血天使的基因之父。无数代圣血天使们都以这种形式敬拜着被供奉在神龛当中的雕像,并以自己的双手和对美的理解为这一主题制作了无数艺术品,将它们层叠有序地装饰在了教堂当中,以表示自己的崇敬。
当然,在一百年前的虫巢入侵时,这座教堂、连同其中的神龛雕像、壁画花窗等艺术一同,也和战团中的其他许多建筑一样被摧毁了。但这并不妨碍在百年之后,不屈不挠的圣血天使们便再次在原地建立起了几乎相同的建筑,并且又将它重新打造为一座宗教艺术品的宝库。可惜的是,这栋建筑在功效上终究不能说与百年前完全等同。
在稍远的从前,这座教堂曾经作为圣血天使征兵仪式最终环节的场地。通过了重重试炼的有志者们会在教堂侧翼的警醒礼拜堂中守夜三天,如果他们成功清醒地度过了这场警醒试炼,就将被视同为战团新血,被引领至教堂的正殿当中,在数位圣血祭司以及十连的战团兄弟们的见证下,举行授血仪式,随后被带往血棺进行转化手术。
科布罗当年就是这样成为圣血天使的,在成为圣血祭司乃至祭司长之后,他也为战团新血举行过很多次授血仪式。这是一项很悠久的传统,墨菲斯顿(或者说,卡利斯塔琉斯)和但丁加入战团的过程也与此大同小异。但在那场艰苦卓绝的巴尔保卫战后,人丁凋零的战团急需大量新血补员,战团的筛选标准因此也被放得一宽再宽。科布罗虽然依然会在教堂的正殿为新人举行授血仪式,但他也清楚,理应被放在这步骤之前的警醒试炼已经很久没有举行过了,再之前的许多筛选步骤也遭到了同样的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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