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钱,怎么不刻我的名 第117章

作者:品托阿

  他拎着只空酒瓶,是那个老都卜勒。

  “让开。”雷斯劳弗微微眯眼,对方虽然看起来只是个老酒鬼,但有些习惯是内行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比如站姿,比如眼神。

  但那些不会有任何区别。平常喝酒打牌的佣兵们上了战场,不得不以刀剑搏命,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大家会保持一定的默契,来减少这样的冲突——都卜勒同样是佣兵,这个老头犯规了。

  “我已经退休很多年了,规矩忘得差不多,”老者歉意而急迫地笑着,从他的嗓音雷斯劳弗听出,他是那个刚刚叫好的人,“求你了年轻人,和我过一招如何?”

  “就算是……慰问同行前辈。”

  “一会儿再说。”雷斯劳弗点了一下头,却是径直朝前冲去——这种切磋什么时候都行,唯独此刻除外。然而那老者却跨步向前,偏偏再度拦住了雷斯劳弗的去路。

  “我着急杀人,滚!”尚未退休的都卜勒眼神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抬戟抖动出两三点戟尖,分别朝着老者的咽喉和心脏和腹部扎了过去。

  这是一次炫技,如果他真的想要杀了这个老人,他只需要冲过去就足够了。但雷斯劳弗并不打算下死手,作为同行,他深知对方的今日,便可能是自己的明日——鲜有人希望杀掉未来的自己。

  这个老人,是那些足够强大的雇佣兵才配获得的悲惨宿命,当曾经的辉煌再也无从追寻,依旧年轻的灵魂被囚禁在垂垂老矣的躯壳之内,即便是再多的酒精也无法带给他们虚幻的快感。

  从这一点上来说,那些追求荣耀战死的安皮瑞人反而足够看得开——他们宁愿在身躯破败前死去,用最完美的灵魂去他们神明的神国中继续战斗,也不愿被消磨到如此地步。

  眼见雷斯劳弗攻来,老者连忙举起酒瓶格挡,尽管身躯已经老去,甚至思维都陷入了迟钝,但过往的经验依旧保留在他的每一根肌肉当中,只听得“铛”地一声脆响,酒瓶精准地拦在了那唯一真实的戟锋之前,被打了个粉碎。一枚破碎的碎片倒飞而起,扎在了老者的大腿上。

  一声大叫,老都卜勒抱起伤腿滚倒在了一边,任由雷斯劳弗从他身边如同狂风般掠过,仿佛是他自己在奔跑。

  他有些不记得,在这个年纪时,他是刚刚邂逅了生命中的那个她,还是已经离开战团,在外窦勒买下了房子?他的锋芒消褪得还要更早,就算时光倒流三十年,他也不可能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真好啊……”抱着伤腿的老都卜勒被其他佣兵抬到了一边,当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的时候,他用尽力气大叫了起来,“真特么的好啊!”

  这一嗓子,雷斯劳弗听见了,在他前方不远处逃跑的兄弟二人也同样听见了。自身难保的他们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一心所想的只剩下了逃命一词,只不过下一刻,那杆在诗蔻蒂和雷斯劳弗手中都同样致命的长戟再度飞起,轰然插落在了兄弟两个的前方。

  两人顿时大惊失色,而就是这么停顿的一瞬间,在他们前方商贩摊位的上面,一头健壮而多毛的野兽猛然扑落,却是砸了个空。

  “阁下,你这就不对了,”野兽苦笑着无视了那已经吓傻了的两兄弟,看向雷斯劳弗,“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他们?两个一起死,既简单又方便。”

  熊地精手上并没有拿着他常用的短矛,然而,这头野兽的手本身便是利爪,若是被摁住,掐断喉咙也只是一眨眼间的事情。

  “他们两个暂时得活着,你要是这么喜欢,可以去给诗蔻蒂当刽子手,”雷斯劳弗翻了翻眼皮,示意对方将那两个弟弟给控制住,“顺便一提,你的手下不错,居然真的能跟上来。”

  听闻这话,熊地精的那张毛脸上顿时尴尬了起来,讪笑道:“就调教出来这么三两只而已,上城头得靠工具,动作还慢,哪能和您比?”

  如果不是雷斯劳弗的登城即便是在东伊纳萨斯也过于惊世骇俗,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单凭野兽培养的那些杀手,别说两三个,就是二三十个也休想强行攀上城头。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雷斯劳弗点了点头,当他向前的时候,熊地精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既然这样,你就这么着急在我面前杀了他们两个?”

  “还有,你对这里的情况可很了解啊,你应该不会想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巧合,嗯?”

  素来以凶残而狡诈在同行中闻名的熊地精整张脸都垮了下来:“阁下,您……我认错,我的确在当初被您饶了一命后心怀不满,回来打探着了您的老家——但我可以发誓,向赫鲁格克、向格兰库尔、向马格鲁比耶和斯奇格瑞特(都为熊地精通常信奉的神明)当中的任何一个,我绝对不敢有任何实际的行动啊!”

  “就是这样?”

  “……还有,”熊地精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两个傻小子给窦勒伯爵下的毒药,是我给配的,砒霜、曼陀罗、毒参茄、牵机药……他们跟我的跟班搭上线,给了钱——但我哪儿知道,您这样的人,居然能和他们夫妻有来往啊!”

第380章 平叛后的宴会

  正如都卜勒也可能会和一个伯爵夫人有所关联一样,熊地精也并不吝于为两个心怀鬼胎的贵族少爷提供些可以“兵不血刃”的服务,就算雷斯劳弗要杀他,野兽唯一应该忏悔的,也只是没有更深刻地了解雷斯劳弗和他们之间的关联。

  毕竟买卖这种事,要有人肯花钱,就会有人肯接受。即便没有他这个熊地精参与进来,也会有地精大地精任何可能的角色来取代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他来赚这笔钱呢?

  “但你终究还是间接害死了我的丈夫……却间接救了我?”当野兽手下的杀手们放下城门,这座城堡重新迎回了它的女主人后,听说了这件事来龙去脉的诗蔻蒂对此也有些感叹。

  如果野兽不参与其中,她的丈夫可能终究还是会死;但如果参与进来的不是他,他或许也就无从给雷斯劳弗通风报信,都卜勒也就不会特地转过来——也许雷斯劳弗终究还是会听说诗蔻蒂的消息,但那究竟是幸存的结果还是死亡的讯息,就没有人知晓了。

  “尽管如此,你终究还是要受些惩罚——就按主人的意思,由你来处刑这两个叛徒,如何?”

  面色灰败的两个青年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埋葬着诗蔻蒂亡夫的山毛榉下,一言不发。他们知道,无论如何都逃不脱这一死了。

  “这……”野兽不敢不应,但却是有些犹豫,“夫人,在离开军队后,我虽然惯常做的是杀人,但却是在暗中,这样光天化日之下……”

  “你可以戴上头套,裹得严实点儿,”诗蔻蒂新认下——也可能本来就是的侄女忽然插话进来,“这样不就没人认出来是你了?”

  东伊纳萨斯及更北方的地区并不时兴这样的作法,但在场的众人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反正他们的重点是让野兽来做这件事,至于其他人是否知情,其实并不重要。

  在这里,法令往往是领主说一句话就算,因此仅仅半个小时后,在城堡里几乎所有的居民和幸存下来的雇佣兵们的见证下,两颗被活拧下来的头颅便以高高地悬挂在了城门上,他们的脸上被用染料涂抹上了“弑亲者”的字样,以供任何不明所以的人辨认他们的死因。而在城堡内部,除了宣布较为年长的孩子会在母亲的监护下成为伯爵外,一场庆祝盛宴也很快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起来。

  只不过知晓内情的人都清楚,这并非仅仅是为了庆祝叛徒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伯爵领法理的领主重新回到了她的家,更是要为一位远游的男人接风洗尘,祝贺他活着回到故乡。

  “这里的条件恐怕远没有帝国好,不过还是我还是希望殿下能够尽兴,”雷斯劳弗对于诗蔻蒂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位伯爵夫人很快也知晓了安格丽塔的身份,在宴会上对她颇为殷勤,“如果您喜欢东伊纳萨斯的生活,我建议您可以来城堡里住下。泽布雷赫,并非是宜居之所。”

  “而且您也不应太过在意那里——主人不过是当时有了闲钱,就顺便在那买房置地罢了,那里算不得是他真正的家乡。”

  和黛西、贝拉、玛格丽特她们不一样,诗蔻蒂早已生儿育女,一眼就看得出来,安格丽塔执意要在泽布雷赫定居绝非是瞧上了那里的穷乡僻壤。

  主人居然能得到一位帝国公主的青睐?诗蔻蒂着实为雷斯劳弗感到高兴,但她更担心的,是这位公主殿下千万别一意孤行,倒是和她一样守在那个几年可能都见不到一回主人的房子里,那就实在是太过悲哀了。

  “感谢您的好意,夫人,”诗蔻蒂对安格丽塔并无其他意思,但少女的心思来自帝国,却要多出不少,当她回应的时候,特别咬紧了那个称呼,“不过像我这样离家出走的人,恐怕很难习惯继续生活在城堡里,况且考虑到我这样做的原因正是因为家庭矛盾……”

  窦勒伯爵的城堡实在是有些不太吉利——安格丽塔的意思不言自明。

  话说到这个份上,诗蔻蒂自然也不好再让,当带着两个儿女坐在主位上的她再次举杯,引得大厅中的三张长桌和外面篝火旁的人群竞相祝酒后,她的视线转移到了雷斯劳弗的身上。

  “说罢,”雷斯劳弗点了点头,他很习惯这种眼神,在当初她脱离俘虏身份的一段时间里,诗蔻蒂每次有事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后来才慢慢好了起来,“你现在已经不再附属于我了,用不着这样。”

  “也许我不是仆人,但您至少还是我的恩人,永远都是,”伯爵夫人慢慢地道,“如果不是您,我现在恐怕会是海底的一具枯骨、一个村妇、一个克夫的巫婆。”

  “如果连给了我三次生命的人我都无法敬重的话,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你为我做的并不少,而我做的其实没有那么多,”雷斯劳弗笑了笑,举起面前的酒杯,“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的话,喝酒吧——祝你和你的孩子们健康。”

  “那正是我要说的,”诗蔻蒂同样举杯,在回家后她换上了一袭悼丧的黑裙,但此刻脸上却带着笑意,“主人,我的丈夫因故离世,尽管我无意再嫁,但孩子们却不应该缺少父亲的陪伴。我听说西边的人在小时候往往会有神职人员为其受洗,而他们当被称之为‘父亲’……”

  “您是否愿意承担他们生命中,这一不可或缺的角色呢?”

  此言一出,地位较高,能够落座在大厅里的宾客们纷纷议论了起来,只不过这些声音中,倒是没有人质疑雷斯劳弗是否有资格——他当然有,而且没有人敢说的“不”字。

  但是诗蔻蒂毕竟是安皮瑞人,尽管在东伊纳萨斯这些年学习了不少伊纳萨斯的传统,理解得终究还是不够透彻——教父是要承担幼儿的宗教教育的,他们在长大后也当皈依,甚至发愿成为修士修女当中的一员。

  可这位都卜勒……他信奉什么呢?

第381章 教父

  “女主人,我认为这件事应该再谨慎考虑一下——”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他是窦勒伯爵之前的财政主管,之前的叛乱并没有撼动他的重要位置,“当然,我并不是质疑这位大人的资格,事实上,我只是觉得,可以用其他的地位来代替,比如武艺教师、军事教师或者……”

  “世界历史文化教师。”不知道是谁多了一句嘴。

  “啊对,还有这个。”

  席间响起了一阵细小的窃笑声。

  “我认为这些都不够分量,先生,”诗蔻蒂摇头,否决了这份提议,“难道你没有听清楚我刚才所说的话吗,雷斯劳弗阁下远不止是一个教师那么简单,况且……”

  教父虽然说应该承担宗教教育的职责,但这种工作并非必须,也可以找人代劳,而教师则全然不同,那是一种聘用,雷斯劳弗应该被绑在两个孩子的身边,直到他们完成学业。

  但问题是,她能做到吗?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没有窦勒夫人了。

  “那这……”财政主管不由得面露难色,他举起酒杯,小心翼翼地转向了雷斯劳弗,“那么阁下,我恐怕必须询问您的信仰了。您知道的,这不是您自己的事情,甚至不是窦勒家族的事情,事关整个外窦勒领。”

  佣兵们往往是各种神祇的浅信徒或者泛信徒,那意味着他们信仰广泛而且不拘一格,哪个好用就信哪个,但也因此,里面难免会掺杂一些不为常人所接受的信仰对象。

  死神安哥拉这些都算是好的了,毕竟在帝国那里的祂也是八位正神之一,但如果是格乌什呢?或者更糟,如果是大魔鬼扎瑞尔呢?

  未来的领主是魔鬼信徒,而且还是从小培养的?一想到这种可能,财政主管的眼前都一阵阵发黑,他必须确信这种可能性不会发生。

  “关于这个,我觉得你们不用担心,”正在这时,一个留着亚麻色长发的年轻女孩站了起来,发出了悦耳的声音,“我是老雷,咳嗯,雷斯劳弗阁下的同伴,一路上我见证了他的事迹,以美神淑妮之名发誓,我接下来的话绝无虚诓。”

  站起来的自然是黛西,在说完这番话后她停顿了一下,疯狂用眼神询问对面的安格丽塔:她真的可以拿一个她从来都没信仰过的神祇来做挡箭牌?

  安格丽塔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像她和她这样的人,天生就能得到那位女神的青睐,况且她们又没打算说谎。

  “嗯……请诸位看看这个,”黛西点头,从脖子上取下了那枚几近完全透明的吊坠,如果不是里面残存的些许晶莹妖精尘,众人几乎无法发现它的存在,“这枚吊坠来自于女神埃达丝的恩惠,是雷斯劳弗阁下在歌林奥托山脉中,那所埃达丝神庙前受赐的……”

  吟游诗人在讲故事的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天分,她声音婉转动听,那段冒险在她的口中也是如此地扣人心弦,以至于在她停下时,众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大体情况就是如此,而且这是一件魔法物品,雷斯劳弗可以证明他的所有权。”说着,黛西将吊坠递了过去,雷斯劳弗下意识地接过,就如以前一样,它顺势化作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小巧酒杯。

  “啊,酒杯,”黛西眼睛亮起,她将面前的果汁一饮而尽,“哈”了一声,“这让我想起了另一段故事,你们知道倾樽城吗?它的倾倒虽然无可挽回,但为了拯救它,雷斯劳弗阁下却也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为此甚至得到了酒神的关注——”

  “这个就不必赘述了,黛西小姐,”诗蔻蒂含笑而不容拒绝地打断了诗人的话头,“我暂时还没有让孩子们当酒鬼的打算。”

  一个嗜血的雇佣兵,能够得到和平女神的恩惠,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说通很多事情了,哪怕这本身说不太通。

  但他帮那神庙找回了圣物不是么?女神因此赐福也是合情合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没什么疑问了。”财政主管惊羡地再度打量了一番雷斯劳弗,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那番问询,简直是把脑袋别在裤带上在开口——如果对方真的是邪教徒,他几乎是把脑袋伸过去让他砍!虽然因为对工作和职务的恪尽职守让他的地位安稳非常,但这份工作,似乎倒也没有要紧到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保留它……

  万幸,谁又能想到,一个都卜勒居然还能受到埃达丝的垂青呢?要知道,东伊纳萨斯不少佣兵都会在退役前去往拒战之境,但能得庇护从而善终的人数却几乎是零。

  杀人的行当怎么可能没有仇家,赚的盆满钵满又怎么可能无人觊觎,沉湎酒色又怎么可能无病无灾。晚年的取死之道,佣兵有几个能不沾?

  但不管他们,至少这位雷斯劳弗阁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如果没有人有问题的话,我有一个问题,”见众人似乎都赞成了诗蔻蒂的提议,雷斯劳弗轻轻叹息了一声,看向了他的朋友,“诗蔻蒂,我连信徒都算不上,哪懂什么受洗仪式啊。”

  这种事可不是走个过场就算的,在帝国或者西伊纳萨斯,神殿的牧师神官们往往需要为此忙上一整天甚至好几天的时间,那是真的要用神术赐福的。他雷斯劳弗哪有埃达丝的神术——

  雷斯劳弗话音还没落下,所有人便都看到了,他手中那由吊坠幻化而成的酒杯,忽然之间绽放出了温润柔和的水色光芒和氤氲的雾气,将最中间的整张长桌都笼罩在了一片梦幻之中。而众人更是亲眼目睹,在这朦胧之中,一位身着闪闪发光的绿色衣物的黑发妇女虚影缓缓凝实,她抬起眼眸,想着诗蔻蒂身边的两个小孩露出了恬静的微笑。眨眼间便又消失不见了。

  而在雷斯劳弗的脑海中,却是凭空多出了一段记忆,里面记载着一些简单的宗教仪式和术语等知识,只要准备妥当,即便是他这样的人,可以像一个神官一样释放法术——尽管不能起死回生,但为幼儿治病祛疾却毫无问题。

  他这算什么,他难不成还真能成一个埃达丝的牧师不成?!

  面对着这完全无法用任何理由搪塞解释的真正“神迹”,雷斯劳弗不由得发出了和当初那头叫做埃斯米尔的绿龙相同的呐喊:

  “埃达丝——!”

第382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一下,就算雷斯劳弗浑身是嘴,也很难解释得清了,为两个幼儿施洗的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定了下来。

  只不过,诗蔻蒂的子女好像并不喜欢这样,当周围那淡淡的水色光芒还未褪去的雷斯劳弗靠近他们时,两个孩子下意识地向后退缩了开去。

  “这俩小不点儿可真奇怪,”玛丽见此情形,不由得大摇其头,“难不成现在的雷斯劳弗阁下,比之前战场上还反而更恐怖了?”

  “小孩子信仰未定,等到真正皈依于水之母的庇佑之下,自然就没关系啦。”

  这种情况下,在场的其他宾客们自然不敢败兴,连忙七嘴八舌地解释了起来,把一切的过失先安到了他们未来领主的头上。于是除了由于不乐意而被带回卧室的小家伙们外宾主尽欢,众皆欣然。

  在这场欢宴的后半部分,诗蔻蒂开始了一系列的褒赏,追随她直到最后的骑士随从们享受荣耀和实际的好处,如财政主管等保持中立的属下职守依旧。而剩下的那些公开支持过那两兄弟的,虽然诗蔻蒂完全没有提及他们,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提心吊胆必将会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主要色彩。

  如果被找到一个更加合理的惩处借口,新旧账必然是要一起清算的。

  而在这一环节当中,雷斯劳弗却向诗蔻蒂推荐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人选——那个老都卜勒,他被邀请以顾问的身份参与到后续外窦勒领的事务中来。众人对此并没有太多意见,尽管这老者是附近出了名的酒鬼,但既然他只是个“顾问”,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洗礼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你们刚刚回来,比这重要的事要多得多。”

  宴会之后,宾客们纷纷识趣地散去,就连安格丽塔等人也在那两位亲信骑士的陪同下被安排去休息,只留下诗蔻蒂和雷斯劳弗信步在城墙之上吹着晚风。

  “另外,我有个同伴恰好去了拒战之境修行,到时也可以让那边派人过来,也能显得更正式一些。”

  “若说正式,或许应该在这附近新修一座埃达丝的教堂,”诗蔻蒂轻笑道,“可惜,您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人总是要吃饭的,想吃饭就得有钱,泽布雷赫的天上可不会掉金币,”雇佣兵道,“不过最近一两个月我倒是不会离开太远,如果有什么事情,大可以知会我一声。”

  “因为那位公主殿下?”

  “因为她的钱。”雷斯劳弗如是回答,得到的却是一阵笑声。

  “既然您这么爱财,那有些事,看来我不得不向您说明啦,”片刻后,诗蔻蒂止住笑声,表情收敛了起来,“主人,请先容我向您赔罪。”

  说话间,诗蔻蒂从贴身处取出了一封有不少年头的信封,郑重地将其递给了雷斯劳弗:“那两兄弟之所以要对我赶尽杀绝,一方面是要伯爵的印戳,另一方面,恐怕便是这个。”

  “但这伯爵领我可以拱手相送,这个却是万万不能给他们的。因为这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他们窦勒家族。”

  说到这里,雷斯劳弗已经大概能够猜到里面是什么了,他拆开上面的火漆,信封中躺着的,是一角地图,以及几张清单。

  “这是我的东西,”雷斯劳弗点了点头,“难为你了,我放在家里的那些零零碎碎,还得你来替我保管。”

  “虽然您口口声声是为了钱,但这方面的保管您可一向马虎,”诗蔻蒂叹了口气,“您那房子在我走后也不没人修缮,有一年大雨房梁垮了,要不是一次集市上碰到了之前的邻居,连我都注意不到。”

  “塌了?不能吧,我也回去了几次……”

  “自然是翻修好咯,痕迹不少,但只怕您是注意不到的。当时我顺道去看了看,没成想您居然还把东西放在原来的地方,我怕再被别人给偷走,于是就重新迁了个地方——就在您手上地图里标注的位置。”

  “您看,就连金子不见了,您恐怕都没有发现吧?”

  “这个……其实是发现了的,但被人闯了空门也不那么让人意外不是?后来我自己也另把存货放别的地方了。”

  诗蔻蒂对此没有评价,只是翻动着眼皮,其含义无外乎“我就说吧”。

  雷斯劳弗不得不将话题重新拐回来,扬了一下手中的信封:“但这总之都是好事吧,你要向我赔罪什么?”

  “自然是对主人您财产的擅自处置——别误会,我说的不是给它们‘搬家’,”诗蔻蒂有些纠结,“之前我和您提起过,我丈夫将不少钱都用来修缮城堡和其他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