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布兰登·弗莱？没听过。
雷斯劳弗想了一下，发现并不清楚这个人后便重新低下头去，但还不等他再度动餐具，面前的灯光便被一个宽大的人影给遮盖住，紧随其后的，是拉动椅子的声音。
“朋友，这里应该没有人坐吧。”雷斯劳弗抬起头来，那是个短发的强壮女人，开口虽然是冲着雷斯劳弗说的，但并没有什么征询意见的意思，落座后也不着急准备餐具，先把雷斯劳弗打开的那瓶淡酒拽了过去，嘴对嘴地灌了一大口。
“哈——”女人心满意足的发出了声响，她撂下已经只剩下个瓶底的酒水，又推到了都卜勒的一边，“我说，这地方伙食可真不赖啊，比我那儿好的多得多！”
她嗓门不小，角落几张桌子上的保镖们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雷斯劳弗并不打算理会，然而对方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见雷斯劳弗不应声，她顿时抬起半个身子，朝着都卜勒主动凑了过去：“我说，你是哑巴吗？怪不得他们都排挤你。”
“你说的很对。”雷斯劳弗翻了个白眼。
“但我看得出来，事实不是这样的，”女人大咧咧的，隔着桌子继续往雷斯劳弗的面前凑，就算身上衣服沾满了桌子上的食物也毫不在乎，“你很强，强到他们都怕你！但是，我不怕！因为我是整个东伊纳萨斯最强的角斗士！就连半食人魔，都要在我的身下哭喊求饶！”
雷斯劳弗终于用正眼看她了，但手却伸到一边，又随便开了一瓶酒水：
“不坏，那么‘整个的’呢？”
第430章 讨厌的客人
“我没打过，但我确信我依旧可以赢下来！”
那女人被噎了一下，但让雷斯劳弗有些意外的是，她立刻就恢复了自信，只不过气焰比方才要稍稍削减了一些。
“怎么，你打过？”
“被锯得比矮人更矮，”另一边的席面上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笑声，“哈，经典的矮人笑话。”
冯达尔·半丘不在这里，雷斯劳弗完全不必担心自己被记仇几个世纪。
面前的强壮女人看起来半信不信的，但却是老老实实地重新坐下，没有再继续挑衅，然而看着雷斯劳弗全然把她视若无物，仅仅是几分钟后，她又再度蠢蠢欲动了起来。
“喂，我说，给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完全想象不出来——”
雷斯劳弗的嗓子里颤了一下，正要开口，却又听到了外面宾客到来的声音，而这一次的，却不是哪家贵族的娇蛮千金，而是个外表俊朗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的也不是宴会的服饰，而是神官出席正式场合时的袍服。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脊梁笔挺的军官，腰间挎着一把军刀，虽然外表看起来和那名神官全无共通之处，但在一部分人的眼中，他们同样年轻、同样自信、同样的才华横溢，受人瞩目。
当神官入场的时候，那军官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盘算着自己是否也要跟着进入，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目光在外围环顾一圈后，径直坐到了雷斯劳弗和那女人中间的位置，隐隐有种他才是主人的意味。
这雷斯劳弗可就开不心了。
是他这些年在东伊纳萨斯杀的少了？怎么一个两个今天都敢来拨撩自己。都卜勒是个非常善于检讨自己的人，出现了这种问题，他首先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推开面前的餐盘，叹气间伸手点了一下旁边还完好的那桌酒菜：“去，把那桌换过来。”
“我没有动它们，”年轻军官双手扶膝，定定地看着雷斯劳弗，“一位都卜勒，对么？不好意思，我不会听你的命令。”
雷斯劳弗大概明白了，面前这人不是佣兵，而是由贵族们培养的“正规军”中的一员。
由于佣兵在老爷们的眼里常常和信誉无关，却又不得不用，因此一直都不乏有人尝试，将征召兵正规化，从而取代佣兵们的战团，不过这些尝试的结果都大差不差。
雷斯劳弗和他的佣兵同行们至今也没有因为这个而失业，毕竟这种完全听命于某一个团体或单独贵族的“私军”价格不菲，而战场上的死亡并不会因为那边更贵就只去找另一边。
“那就你去。”雷斯劳弗没有继续坚持，他转头看向了那个女人。刚才被都卜勒有些唬住了的她下意识地便要起身，然而这一刻，那军官却突然抬起手来，按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我不需要去，你也不需要，轰雷，”他自然而然地叫出那女人的名号，“你是整个东伊纳萨斯最强大的角斗士，不需要逢迎他的意思。”
雷斯劳弗有些恨今天为了给安妮和波尔面子没有带武器过来，徒手宰他动静可能会有点大——不能假设那个号称轰雷的女人在一旁袖手旁观，同样也不能对那边的那些保镖抱类似的期望。
这里毕竟是瑟拉克教会的地头，如果可以的话，雷斯劳弗不打算将场面弄得太难看。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都卜勒用指节扣了扣桌沿，“如果你只是来恶心我的，那恭喜，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我么？”军官自得地整了整身上的衣装，特地将那一尘不染的白色皮手套和下面的手腕展示给雷斯劳弗看，“只说今晚的话，我受布兰登教士的邀请，来保卫他的安全，而放长远来看……”
“我立志要改变雇佣兵们作威作福、反客为主的现状，首先最需要沙汰的，就是你这样的都卜勒。”
青年丝毫不畏惧雷斯劳弗那变得危险起来的眼神，侃侃而谈：“雇佣兵文化最先开始于科拉松德，传入伊纳萨斯后迅速在我们东部得到发展，在当时的环境下自有其价值，然而，我认为现在时代已经变了，从远方的帝国内乱中看，雇佣兵战团在其中起到的完全是反面效果，对维护稳定毫无意义。”
“以强悍著称的九月佣兵团维尔维提溃逃山中，以忠诚闻名的蹄铁佣兵团反水被判，这些无一例外都证明了佣兵体系的脆弱和不稳定。当这种落后腐朽的体制走向末路的时候，往往会诞生出各种极端的疯子、怪物、畸形儿。”
军官死死地盯住雷斯劳弗：“而在这种情况下，是时候由我，伍德家族的阿尔伯特来为它加速了——阁下以为如何？”
雷斯劳弗的眼睛飘忽到了那个俊朗的教士身上，敷衍地点头：“原来他就是布兰登·弗莱。”
“你！”
雷斯劳弗没有再搭理对方，他的注意力放到了另一边，因为在那里，他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布兰登！刚才我还在想，你们院长今天怎么没有带着你一起过来，”奥术学院的院长颇为热情地向波尔和安格丽塔介绍，“这位是海因里希大师的弟子，布兰登·弗莱，上次波尔兄弟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这次我可一定要为你们介绍一下！”
“别看他年纪轻轻，可是位不世出的天才呢，无论何种科目都是最优，甚至连在我们这边辅修的奥术课程也是一样，”作为存在竞争关系的两个学院，身为院长对另一边的学生如此极尽褒扬是非常少见的，但在场却并没有任何奥术学院的学生或者老师露出不服气的神情，“布兰登，这位是从帝国远道而来的波尔大师，在预言学派上深研多年，他很快就会作为客座教授加入我们学院。”
波尔闻言连忙谦虚客套了几句，而布兰登则顺势表达了他对聆听波尔日后讲座的渴望，按常理来说，这就算是寒暄结束了，然而波尔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让人安心气质的青年，居然下一秒又将视线投到了安格丽塔的身上。
“之前听老师说，和波尔先生一道，会有新来的姐妹加入学院，想必就是这位小姐了？早就听说安妮小姐在理论魔法上造诣颇深，甚至不下于很多资深学者，日后我们或许可以共同进步。”布兰登谦恭地奉承着这位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女。
“说起来，我一见到安妮小姐，便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就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呢。”
啪。
不远处，宴席上的一根蜡烛被人用手，攥碎成了八十截。
第431章 妒忌之火
布兰登的手法不算高明，或者是因为他本人其实并不是个中高手，但这一番操作却着实让几个老家伙的眼睛亮了起来，只不过，当看到安格丽塔的反应后，旁观者们的心思又不得不熄灭了下去。
安格丽塔所受的礼仪教育相当完善，在布兰登和其他人那一道道目光齐齐向她看来时，她立刻便表达了明确的抗拒——用不损伤波尔和自己面子的方法。
即便是东伊纳萨斯的蛮子，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然而布兰登似乎依旧不肯罢休般，还试图继续和安格丽塔攀谈亲近，只不过在其他人看不到的位置，这位年轻教士的脸色却是变换不定了起来。
邪魔的气息，刚刚明明出现了那么一瞬，但却又很快消失了……是错觉吗？
他当然看得出来安格丽塔被自己冒犯到了，但老师安排的使命又不得不完成，布兰登只能绷住面皮，试图再次尝试，找到那邪魔气息的来源。
老师钻研出的秘法百试百灵，甚至就连邪魔的种类都能分辨，比如刚才他便嗅到了浓烈的硫磺气息，那邪魔想来是魔鬼而非恶魔，但为何却只出现了一瞬间？
总不能是宴会厅之外，有魔鬼恰好散步路过吧！这里是物质世界，可不是巴托九狱！
周围师长和同学们那带着怜惜和扼腕的目光让布兰登的压力更大了，他开始检讨自己，不应该采用这么不检点的方案，但当他瞥眼间，看到不远处那个留着波浪卷，叫做厄休拉的女同学的神情时，布兰登又觉得这主意似乎也可以接受。
虽然现在无法下定论，但这里很可能真的有魔鬼存在，如果等下闹起来，它必然也会被裹挟其中，无论是其自己暴露出来，想要趁乱逃离，还是干脆留在这里看戏，都是可以接受的场面。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教士带着莫大的遗憾长叹一声，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安格丽塔，抽身转向自己的位置旁，看起来是没有了宴会前交际的兴趣。
而在他的位置旁边，厄休拉就坐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儿如此落寞，那姑娘勉强地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布兰登学长……”
“厄休拉小姐，晚上好。”布兰登一开口，就叫厄休拉心头痛得颤抖，后面安慰的话一个字母都蹦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布兰登坐在他自己的席位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侍者换掉面前那少了一根蜡烛的烛台。
他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这该死的帝国人！
她恶狠狠地看向安格丽塔，却看到了她的“院长爷爷”居然在向对方致歉，说布兰登是因为刚刚做完研究赶过来的，心思飘忽——简直是胡说八道！
她的布兰登学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绝对睿智和正确的！他怎么可能犯错，他连她叫什么都知道！
嫉妒的火苗熊熊燃烧，却在胸腹之间发酵成更加纯粹的怨恨，厄休拉阴沉着面孔，径直朝着安格丽塔的方向走了过去。
“啊，厄休拉，你来得正好，”奥术学院的院长哪有功夫察觉每一个学生的心情，见到厄休拉过来，他巴不得借此机会转移话题，将布兰登刚刚制造的尴尬遮掩过去，“安妮小姐，这位是厄休拉，是我们学院塑能学派的尖子生，同时在咒法和炼金课程上也都很有天分，尤其擅长火焰魔法。”
“幸会。”和院长不同，安格丽塔却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位的面色不善，虽然伸出手去，但却在心中暗暗提防。果不其然，厄休拉抬起手来，却根本不是为了握手，若不是安格丽塔及时抽回手来，真要让其把她拍开，大家的面子可就没有一个再能挂着的了。
“厄休拉！注意你的言行！”奥术院长和波尔顿时大惊，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突然对安格丽塔有如此大的恶意，波尔将安格丽塔护到身后，奥术院长则出声斥责厄休拉，“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院长爷爷，你们都被她给蒙蔽了！”师长的立场让厄休拉更加恼火，大声抗议道，“你们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恶魔、女巫！她先是混淆了你们的视听，刚才又引诱了布兰登学长！”
“如果不是学长有着极强的意志力，强行摆脱了她的操控，瑟拉克的圣徽就要因此而蒙尘了！”
“胡闹！”这样的指控在其他地方无关痛痒，但在沉铁堡可非同小可，“你有什么证据？不要信口开河！厄休拉小姐，搞清楚你的位置，你是一个奥术研究者，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厄休拉抬手一指那边看起来有些萎靡的布兰登，“院长爷爷，各位兄弟姐妹！我请问了，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布兰登学长的精气神差到现在这种样子？这明显就是这个巫婆施展的巫术！”
“仔细想想，她的出现难道不可疑吗？帝国离东伊纳萨斯有多远，各地还都在打仗，她却偏偏能走到沉铁堡来！事实只有一个，她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恶魔！”
“厄休拉，别这么说，”布兰登站起身来，连忙道，“作为海因里希大师的弟子，我并不能……”
一边说着，他一边向神学院的院长递眼色，后者知晓他的计划，并且会在这个时候加以协助。
而至于他？他今天正值青春，追求姑娘不是很正常的举动，被情所伤也是合情合理，一切的争端和他可没有什么关系。
“厄休拉，不要太过火了，”神学院院长立刻会意，打圆场道，“你看，布兰登自己都说了，你难道还信不过他吗？”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且布兰登学长也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厄休拉气得浑身发颤，陡然间，她猛地盯向了安格丽塔，“很好，既然你们都不相信，那就让我来揭开这个巫婆的真面目！你自称叫安妮是吧？敢不敢现在和我来决斗！”
“不管你是真的帝国人，还是在你这副皮囊下面藏着魔鬼恶魔或者鬼婆，总之，我一定会让你露出真面目！来吧，既然你自称是伯爵的女儿，敢不敢赌上你家族的荣誉来和我一战！”
第432章 挑战与应战
“如果我答应了你的无理要求，那才叫抛弃家族荣誉，”安格丽塔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无理的要求，冷冷回应道，“厄休拉小姐，如果你但凡还有一丝廉耻心的话，就应该自己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看到了没有，她不敢！她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厄休拉显然已经无所顾忌了，朝着周围大喊，“她根本就是个邪魔！”
“好了，厄休拉，你就要超过我忍耐的极限了！”就算平时再如何看好这个姑娘，此时的奥术院长也无法站在她的这一边，“我还不记得你开始过恶魔学的学习。”
就算不论海因里希和布兰登专攻此类领域的专家，两位学院的院长都在这里，安格丽塔究竟是不是伪装起来的邪魔，他们还能看不出来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身边似乎游荡着些许野兽的精魄，但或许是因为她有萨满的潜质未被发掘出来，这反而是好事，总之和邪魔可以说一点边都沾不上。而且他们也都不是瞎子，几年来厄休拉对布兰登的好感他们可都是看在眼中的。
但厄休拉仗着平日受宠，在学院中的成绩也名列前茅，这无论如何都不依的态度也着实让人头疼，虽然现在还可以将其归类入“失控的儿女情长”，但在这样放任下去，出丑的可就是他们这些师长了。
“这……波尔兄弟，”神学院的院长搓着手，为难地看向老法师，“这可真是……尴尬，让您平白看笑话了。”
“我们同处于瑟拉克烛光的指引下，院长，”波尔虽然如此说着，但脸色依旧非常不好看——倒不如说安格丽塔的忍性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所以波尔自己也不好发作，“但恐怕我们得解决这个问题。”
“先把她带下去吧，”奥术院长头痛地揉着太阳穴，“让她这么闹下去成何体统。”
出乎他的预料，神学院的院长却在这时凑到了他的耳边，嚼着舌根低声道：“我觉得恐怕不妥，老朋友，想想看，你总不能关她一辈子禁闭吧，想想她父亲，那个角斗场老板和报社关系不浅，一闹起来，不好收拾。”
“那你说怎么办？”
“堵不如疏，既然她嚷嚷着要决斗，那就给她个舞台呗，只不过这个名头得变一变，不然就太难看了。想想明天的报纸头条——‘争风吃醋的瑟拉克女信徒’。”
“也可能是‘震惊，瑟拉克新获爱神神职’，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被神罚，但报社那帮家伙可不管这个，他们信巧变之主艾梵德拉。”
作为在场地位最高的两人，在他们计较已定之后，这件事的走向就大体确定了下来，奥数学院的院长干咳了一声，带着歉意看向波尔：“波尔兄弟，虽然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是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但你看，有的时候恐怕不得不如此……”
“既然厄休拉一定要和安妮小姐切磋一下，我们不如就借此机会，将此作为交流的一环，你看可好？当然，不是什么决斗，只不过是马格帕雷斯和沉铁堡教区之间的学术交流而已。”
“恕我不能接受！”波尔脸色难看，“事关安妮的声誉，这种事……”
院长的声音却忽然通过魔法单独传入了波尔的耳中：“老兄，声誉固然重要，但客观条件总不能忽略。你之前不是想让安妮进学院吗？虽然你后来说不需要了，但有了这么一环，后面再怎么变也就都好办了。”
“但你那个学生……”波尔用同样的法术回应，这是一种和迷踪步的水准类似的传声法术，优势在于可以立即施展，不需要施法吟唱或者其他材料，不会被轻易察觉，虽然对战斗无用，但应付这种场合还是需要的。
“放心，我们都在这里，能出什么纰漏？”院长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也不需要赢，只要能挺过几招就好。”
波尔并没有和他们提及安格丽塔其实已经学会了施法一事，因此其他人都并不对安格丽塔的获胜抱有希望——再说了，就算她会，又怎么能敌得过经过系统学习的厄休拉呢？
“……我要问过安妮的意见。”
“我来替安妮会会你，”在波尔将情况说明后，早就看对面那个施法者不顺眼了的玛丽立刻站了出来，她抬起手来，便有侍者取来了她的武器，“厄休拉是吧，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你又是什么东西？”厄休拉冷笑，“随从？侍女？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交手？”
“我是倾樽城——”
“哈！倾樽城！”不待玛丽说完，厄休拉立刻大笑了起来，“你们听到了吗？她说倾樽城！醒醒吧，倾樽城都倒了大半年了！”
“我还以为你多少也是个帝国人，倾樽城？臭西边的，跑我们沉铁堡要饭来了！”
“再者说了，这里可是奥术学院，你拿那根铁签子戳来戳去干什么？那是你的法杖吗？”
玛丽脸色顿时涨得青紫，但就连安格丽塔都没有发作，她又怎么好露头？好在这个时候，一阵马特琴的乐声替她解了围。
“既然是说魔法，那我想必没问题了吧？”黛西抱着马特琴，随意坐在旁边的一张桌子的边沿，虽然无礼，但美人总有特权，更别说刚刚的这一段旋律，足够让在座的每一个施法者感受到她的力量，“厄休拉是吧，我也不难为你，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我就算你赢，如何？”
说话间，黛西眉心已然亮起了一道充斥着汹涌魔力的闪光，连鬼婆夜莺都难以招架的灵能长枪在其中若隐若现：“来吧？海因里希先生的手册我看了，我可是真正的女巫和邪魔，来在所有人的面前揭穿我好了！还是说你不过是个喜欢给别人罗织罪名的长舌妇？”
“既然你自己跳出来了，我又——唔、唔唔！”厄休拉脾气坏得出奇，即便是明知自己可能不敌，她也不想在口头上落了下风，但她虽然不识货，两位院长却是看得出深浅的，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向着诗人赔笑。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这位小姐，犯不上、犯不上一般见识——”开玩笑，虽然心灵长枪这个术法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不为他们所知，但其中关窍还是看得明白的，结合刚才这个叫黛西的吟游诗人那番话，怕不是厄休拉应上一声，就会当场被穿个透明窟窿！
事实上他们还是小瞧了这道出自巨龙手笔的强大法术，如果黛西不是黛西而是雷斯劳弗，刚才在她叫出厄休拉名字的那一刻，这个有些小天赋的法师就会登上她这辈子奥术造诣的巅峰——被心灵长枪当场震爆精神世界，想捞回来只能期待神学院院长今天准备了回生术或者死者复活。
而如果被震爆的除了精神还有物质的头部的话，就连他只怕也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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