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只是这样？”安格丽塔半信不信的，“但您刚刚看起来可怕极了，就像是真正的恶魔一样。”
“或许是罗丝的影响吧，”雷斯劳弗抬起手来，“不过现在她已经收回她的力量了。”
他现在的眼睛还是有些不习惯当下这种昏暗的环境，其实能够用灰度视物也挺好的。只可惜，罗丝是个吝啬的神明，她不可能再在他这个人类的身上浪费一厘一毫的力量。
但这反倒是好事，至少可以认为这笔帐算是两清了。
“反倒是你们，安妮，”雷斯劳弗将手搭在安格丽塔肩上，少女被身前身后地翻转任凭雷斯劳弗查看每处破损的衣装，“我之前和那个野猪脑袋打架的时候，看到你居然和一个祭司单挑？没伤到你吧。”
安格丽塔被都卜勒摆弄的晕晕乎乎的，只能胡乱地挥动拳头，毫无威慑力地宣告自己的力量：“我现在可厉害得很了！那家伙……那家伙根本伤不到我！”
“那是因为我当时没有神术，而你则能够施法。”
伴随着一阵咳嗽声，梵泽琳离开她的两个姐姐走过来，她捏了捏喉咙：“如何，现在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她应该是用了通晓语言之类的法术，只不过是通过神术而非奥术的方式。年轻的祭司将视线从敌意满满的安格丽塔身上挪开，转向雷斯劳弗。
但双方之间只有沉默。整整两分钟后，再也无法忍受了的梵泽琳才干涩地张开口舌：
“札克纳梵……”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雷斯劳弗的回应快得连安格丽塔都没反应过来，“或许在无穷的世界中真的存在那么一个人，但在这里，他并不存在。”
“我以为你或许会动些心思，不过看起来，你准备得远没有你的姐姐充分，不是么？”
梵泽琳张口结舌地看着都卜勒，只能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头：“是、没错，长姊她是忍受布拉尔的暴虐最久的那个。”
她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毫无根基的愧疚感：或许他在期待着她什么？期待她能够站在他那一边？至少也可以传递情报之类的？可惜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们突然就失去了罗丝的眷顾、突然就发现了那伙作为诱饵的商队、然后突然就全面开始了战斗。
或许她应该更敏锐一些，假装败给他身前的那个小姑娘？又或许她应该“更”敏锐一些，干脆将她杀死？
梵泽琳心里乱糟糟的，以至于都没有注意雷斯劳弗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走向了迪特尔和达尔的方向。
“看吧，就像我们说的那样，”不知何时，梵泽琳的养母、也即是她的二姊走到了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将梵泽琳惊醒过来，“配不上的。”
“啊，是……”梵泽琳叹了口气，“他不再是黑暗精灵，只是个人类而……”
“想什么呢，”“啪”地一声，精灵有别于人类的纤长指节鞭子一样抽在了梵泽琳头顶，“我说的是你配不上，啧啧。”
恢复了法力后，这位祭司手上的眼睛已然恢复得七七八八，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即可。不过此刻她依旧只用独眼审视着自己的妹妹：“你是个黑暗精灵，梵泽琳，而且是女性，你生来就是这个世界所有生物顶点的顶点，只有巨龙才能和你比肩，但你呢？”
“你被一个男人耍得团团乱转，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她发出一阵如同她们女神一般的戏谑嗤笑——听到过这类神谕的祭司们都会有意无意地对此模仿，“你真丢人。”
母亲兼姐妹的奚落虽然铭心刻骨，但却也稍稍唤回了梵泽琳的一部分灵魂，而在这个时候，她们的长姊却无意于加入对妹妹的批判，作为临阵上任的新任主母，她必须要和这里的其他主事者碰面，这事关玛拉家族日后的地位乃至存亡。
“很好，看来我们的人都来齐了。”穹顶上的蛛形虚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莉琳德拉也随之落在地面上，在一片洞穴之中坐在中间的位置，打量两侧的来人。
迪特尔、达尔、雷斯劳弗，这是三个人类和她自己一起算是地表一方；包括玛拉主母在内的四个家族的主母，这是仇礼城的势力；另外还要加上石盾商会的黑勒温——她在这一战中干的是最危险的诱饵任务，于情于理都应该有她一席之地。
至于西芙恩主母，则孤身一人不告而别，没有人知道她会去哪里，如果是回到其家族的话，恐怕也不会迎来什么好的结局。
“这一切的冲突都是神后的意志，”莉琳德拉率先定下基调，“为了赢得她的青睐，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即便是献出剩下的所有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过，因此而导致的其他问题也需要得到解决，比如日后地表——地下这条商路的走向，也比如，列位的家族在仇礼城以后的位置。”
拉尔恩巴斯家族这次一落千丈，就算还有镇守在城里的祭司重新成为主母，这个仇礼城最古老的家族估计也很快就要完蛋了。
这本来应该算是件好事，但之前排名第二的玛拉家族能否上位成功却是个未知数，毕竟她们家族的内讧致使折损了之前的主母，现任主母还远远不足以和她的母亲一样拥有足够的力量和威慑力。其他的家族虽然在不久前经历过一番清洗，但都并未崩溃，趁机发起报复是完全有可能、甚至可以说是注定的。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玛拉主母，而后者却在低头思忖片刻后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来，看向莉琳德拉主母：
“玛拉家族可以完全放弃商路上的利益，只收取最低程度的护送、维护等杂项费用，但作为交易，我需要一切形式的援助，来保障玛拉家族的地位不受侵害。”
“菲芭纳契、还有另外两家，你们的损失都不算小，如果上面不再有大家族遮蔽，你们以为还能继续在仇礼城中立足下去吗？”
“而至于伊文思家族……这是块肥肉，很肥很肥的那种。仇礼城二三十个家族，如果我们四家衰落的话，你们做好准备，再打三次到五次这样的战争，直到将仇礼城完全占领了吗？”
第538章 黑勒温的提议
“如果是我说了算，我就该重新向你们宣战。”
雷斯劳弗咧嘴一笑，定定地看向四家黑暗精灵主母：“别说三五次，就是三五十次也没关系。说真的，这一趟对我来说是个很不错的体验，毕竟之前我的战场都是在地上。”
“但这回你可不是老大！”达尔连忙打断了都卜勒，“要是由着你，是不是连我们都得被砍死在这儿？我赞成这位主母的提议！我的战团可以驻守在这里或者Alagi'Belbol一段时间，直到局势稳定为止。”
“——当然了，这段时间战团的费用不能老子我一个人承担。”
老佣兵这些天看起来是没少练习仇礼城的黑暗精灵语发音，居然说得极为标准。
“我也赞同玛拉主母的条件，”迪特尔哼了一声，“但很遗憾，我也无法承担更多——这些天来，每次睁眼就是几千人吃喝拉撒，在我见到足够的利润之前，斯特朗曼家族的付出是有限度的。”
这不是他们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事情，他们是人，外面的那些手下也是人，好端端的没人愿意长时间在地下，和一群语言文化信仰全都不通的黑暗精灵混在一起。
但这样一来，所谓的“赞同条件”就成了空话，洞穴中的几人很快便为此吵了起来。
而雷斯劳弗则只是看着，发自灵魂深处的那份空虚无时无刻地不在搔挠他的痒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看到有谁率先忍不住动手，然后他再跳起来对那个倒霉蛋饱以老拳了。
但这事最后也没有发生。就在众人激烈争执的时候，黑勒温站了起来，打断了他们。
“如果没有人愿意的话，那就我来，如何？”
“你？”玛拉主母看着她，“石盾商会能做什么？你们绝大多数成员都不过是地底侏儒而已。”
不把他们当成奴隶就已经是黑暗精灵的莫大仁慈了，他们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是商会，是我，”黑勒温按了按腰间的弯刀刀把，“我是个家族被覆灭了的流浪者，在仇礼城毫无根基。而现在，拉尔恩巴斯家族的没落将成既定事实，大量的资源将会毫无目的地流向各个家族。”
“但如果我能将它们汇聚起来呢？以一个闯入者的身份、一个搅局者、一个调停者。”
“所有的资源都经过我手，再分配到仇礼城中。我不是任何一方的拥趸，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任何偏向，由我入驻，这样一来，是否便能争取到其余家族一段时间的观望？”
“顺便你拿走最大头，呵，”一位主母有些不满地哼道，“伊莉丝翠信徒的鬼主意就是多。”
但即便是她，也无法否认这个提案的诱惑力：她们各方都不用出血，直接从已经出局的拉尔恩巴斯家族拿就好了，慷他人之慨，这种事情大家都喜闻乐见。
至于她们会因此而无法得到那部分“遗产”，其他家族也拿不到，那这样一来就非常平衡了。
“姑且可以认为是个方案，”玛拉主母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具体的细节后面再谈，但现在有一个问题：就如她所说，你是伊莉丝翠的信徒。”
作为罗丝最叛逆的子女，幽暗少女的信徒在地下的日子绝对不算好，这种身份是不可能被主母们广泛认可的。
“不，我认为这恰到好处，”黑勒温的浅绿色的眸子里闪动着狡黠的光，“你们都觉得我会很容易被生吞活剥是吗？她们应该也会这样认为。”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能够拿捏我，那么所有人就都做不到这一点。”
除非她把仇礼城绝大多数家族都给得罪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的失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最终，地表地下总共的利润确定在五五分成，地表一方的大头还是落在了迪特尔的头上，雷斯劳弗的抽成则要算在这里面，只要迪特尔还不打算放弃和达尔战团的交易，他就一直都有钱拿，如果按照总体的比例来算，则差不多是百分五六上下。
地表剩下的部分由达尔和莉琳德拉四六开，至于地下的部分，则交给了黑勒温分配给四个家族，同时也会有一部分被分配给仇礼城的其他家族，不过那就是她们主母议会中的事情了。
“和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黑暗精灵坐在一起，压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待到琐事既定，迪特尔终于是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朝着雷斯劳弗苦笑，“虽然您的价格是有点高，但说真的，如果没有您的话，这档子事还真是完不成。”
且不论搬来的那些彼尔奈恩，单单这战场之上，如果那个叫布拉尔的主母直接放出那头恐怖的恶魔来，它非得横扫战场不可，莉琳德拉的仪式法术就算没有那么慢，恐怕也是来不及生效的。
而等到那个时候，如今那位玛拉主母还会不会将紫虫放出来，从背后捅上自己母亲一刀也全都会成为未知数，没有束缚的拉尔恩巴斯主母又会成为另一个大问题。
“与其想那么多，倒不如先把钱算算，”雷斯劳弗随手一拍，差点儿将这个只受过简单武艺训练的商人砸个嘴啃泥，“想想那头恶魔，再想想你的钱。”
“这点您放心、尽管放心！”迪特尔连忙保证，“如果金币不能如数到您手上，就让紫虫吃了我！”
“雷斯劳弗，你这一回可算是大出风头！”一旁的达尔不由得笑道，“看来很快你就要有新绰号了——‘恶魔啃食者’怎么样？我听说你在沉铁堡那边还炖过一条传说中纳巴索魔的脊梁骨！”
“这么大岁数，就少传那些闲话了，”雷斯劳弗撇了撇嘴，“我还生啃了蜡融妖肋排呢——如果那玩意儿真有的话。”
他起身准备朝着洞穴深处走去，先找个地方小憩一会儿，那种该死的瘙痒感越发严重了，而与之同时，雷斯劳弗也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眼前一阵阵地眩晕。
这不是绝对意义上的虚弱，而是相对于他那正在急速扩张的“胃口”。如果再继续停留在这里，说不定他会突然发疯，非得把达尔和迪特尔给真的生啃不成。
如果不是一直以来都有类似的问题，雷斯劳弗恐怕现在就已经完全屈从于自己的本能了。
他抬腿欲走，然而正当此时，一个身影却出现在了散会后的洞穴口。吟游诗人怀中抱着马特琴，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雷斯劳弗，她看了眼旁边的达尔和迪特尔，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某种知情者对不知情者幸福感的羡慕。
“大概这也是知识的诅咒吧……”黛西晃了晃脑袋，将额前凌乱的发丝甩到耳后，“老雷，方便过来一下吗？有些情况，你必须得知道。”
第539章 实验后的余毒
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随着黛西撩拨琴弦，雷斯劳弗从未听到过的曲调环绕在他的周围，令他惊奇不已的是，他的身心似乎在这乐声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之前的那份空虚好像完全不见了一般。
“这是什么名堂？”都卜勒看着吟游诗人，但他看不出来对方最近究竟有什么变化，“你对我做了什么？”
“感觉如何？”诗人小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道，“好听吗？还可以？或者是……”
雷斯劳弗再度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况。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饥渴和空虚感完全消失了，他现在前所未有地满足！
就好像是他曾经在经历过一场战役后那样！
“岂止是好不好听！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变得更好了起来，各种意义的‘更好’！黛西，以后每天都来一遍这个，怎么样？”
那不是错觉，在听到雷斯劳弗这样的答复后，黛西的表情明显阴沉了下来：“那就没错了，老雷。我倒是很乐意每天都来一遍这个，不过事实上呢，这个法术的效果可以持续整整一个月——只要你不有意去抵抗它的话——我们都知道，绝大多数操控你心智的法术都是无效的，我只不过是利用了你的信任，才在你不设防的情况下钻了空子。”
男人的眉梢挑了挑，这个他倒是没有料到，不过从效果上看，黛西也并不打算害他就是了，那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刚你问这是什么？这是催眠小软件——哦抱歉，我是说，五环的指使术。你必须进行克制，克制你对汲取一切生物生命力的渴望，以及因无法做到而导致的空虚感。你能想象吗？我在只会一个四环法术的情况下先学会了五环法术，但它居然是用来对你用！”
黛西对这件事显而易见地表达着无可奈何的不满：“拜托，我身边有着一个见多识广的魔鬼！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旋律还可以适配其他法术的！但结果却是这个？你在跟我开玩笑呢！死者复活、群体疗伤、高等复原……传送法阵甚至通宵传奇！你知道再换一样要费多大工夫？”
她叹了口气：“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老雷。既然指使术对你生效了，那就只说明一件事：琤泠说的都是真的。”
雷斯劳弗愣愣地看着黛西，他早就习惯了吟游诗人时不时的疯言疯语，但这次，他却感觉不太一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能不能用我听得懂的话说一遍？”雷斯劳弗实在是不明白，“琤泠究竟跟你说了什么？她是个魔鬼，你应该知道，她并不……”
“并不值得完全信任，但是有关恶魔的事情除外，”黛西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老雷，当初让那个恶魔学者给你‘治疗’是我们犯过的最大错误，尤其是在后半段，我们听信了琤泠的提议。为了让当时失去理智的你重新回来，我们用到了个不该用的素材，一头高阶恶魔，一头食魂魔。”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一头已死的高阶恶魔残骸，从中提取出来的力量完全可以让你的理智回归，”琤泠的声音在两人的心中同时响起，“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我错判了你和‘一般人’之间的距离。我以为它可以被忽略，但事实上，啧，并不能。”
“你欺骗了她们，”雷斯劳弗自鼻腔里哧出一口气，“你不是听从的你女主人的命令吗？一个大魔鬼，会有这样的失误？”
“大公们或许活得很久，但可远远称不上全知全能，”琤泠顿了顿，“我知道，导致一切错误的直接责任人是我，所以我不会推卸责任，更不会倒打我的女主人一耙。不过至少让我把这其中的链条告诉你吧，这也是女主人的意思。”
“在我和你接触的更早之前，差不多是你们刚刚离开倾樽城的时候，女主人就已经注意到了你的不同，并且对你非常感兴趣，她一直在研究你，但却无法借助她所擅长的领域更进一步——在你设防的情况下，寻常的操控根本无法对你起作用，因为你的理智和你本身的联系比常人松散得多。”
“所以，她不得不借助一些同僚的关系，某位擅长奥术的大人，而在你失控的时候、确切讲是失控之前，那位大人便预见到了这一点，并且给我的女主人提出了建议，然后……”
“你还真是忠心耿耿，”都卜勒冷笑了起来，“把自己摘出去不算，你还打算把你的女主人也一块都摘出去？”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你倒是说说，你所说的那个‘大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他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第一个问题恐怕不是我能够揣测的，”琤泠在短暂的沉默后回应道，“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其一或许是因为，之前你在杀死那只蜡融妖之后没有把两个荚囊全部交出，因此触恼了他，他借机准备对你加以报复；”
“其二的话，那位大公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一项研究，试图将深渊的恶魔可重复、成规模地批量转化成魔鬼，手段比如将一个恶魔和一个魔鬼的心脏互换等等，说不定你的遭遇也是他尝试的一环。”
雷斯劳弗抬起手来，召唤出小魔鬼巴巴萨巴仑，在手里当作琤泠或者她的女主人揉扁揑圆：“你的妄自揣度还真是够具体的——那么之后呢？”
“之后，最开始的时候你的反应应该是完全出乎了意料：没有任何的负面作用，一切都进行得仿佛理所应当，唯一可疑的，只有你提到在幻象中见到过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但你的描述非常模糊，所以也无从探寻。”
“但现在我们知道了，负面作用并不是没有，只是你本身的力量将其压制了下去，但随着你和那头判魂魔的战斗，以及之后那只蜡融妖的强逼，过度的透支和脱力终于还是让它有了冒头的机会。”
“食魂魔的力量，以及恶魔那无节制的索取欲望，都开始表现了出来。它会给你带来非常强大的力量，但同时随着你一次次地运用这些能力，它也会如同鱼饵下的鱼钩般扎进你的体内。直到你‘鱼儿出水’，被彻底拉向深渊的那一边。”
“不过……”说到这里，琤泠却又拖长了声音，那语气并不像是装的，反而更像是自她更上，所有参与者疑虑的总和，“你现在的表现依旧和大公们的预计差距颇大，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早就应该被那力量引导得堕落了，但你怎么会反而能够扛得住？”
“就连纳巴索魔们本身都做不到——你究竟是怎么抵抗住那份空虚的？”
第540章 小道消息，来自地狱
“怎么做到的”，这个问题对于雷斯劳弗来说，答案就和“火焰箭的释放原理”一样多。
那就是完全没有。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因为雷斯劳弗意志力超群，都卜勒绝不会妄自菲薄自己，但在杀戮取走敌人性命和灵魂的同时，再加上一条吸收其生命力，这种诱惑根本不是意志力强弱的问题——他完全找不到理由去拒绝。
就为了不变成恶魔？这两者根本没办法放在一架天秤上称量轻重。
“或许……”雷斯劳弗向着来时的方向眺望，除了能够看清那些光亮外，其他的现在他已经很难看清楚了，“是因为蛛后的介入？”
“罗丝？”黛西和琤泠一个开口，一个通过心灵链接，但却是异口同声。
但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比前一个还要无法解答，又或许，神祇介入本身就能解答所有的问题。那是一位真正的神明，或许即便是她的无心之举，也能对广义上的“凡人”造成不可磨灭的深远影响。
“如果这就是答案的话，”琤泠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我会如实和女主人禀报，但想要从这个方面寻求解决的方法恐怕是完全不可能的了，不过好在，至少我们的实验已经得到了成功的结论：指使术可以抑制你朝深渊滑落的趋势，只要你不主动抗拒它的话，这也可以算是一种解决方案。”
即便是最基础的指使术，也可以维持最多一个月的时间，等到黛西能够掌握更高明的用法后能将这个时间延长至一年甚至几乎永久，对于一个雇佣兵来说这已经非常足够了。
“但在找到更好的方法之前，老雷你必须自己也克制一下，不能像之前一样完全无所顾忌，”黛西补充道，“每次你使用恶魔的力量，都会让你离深渊更近，就像老话说的：”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直到你开始对着深渊——”
雷斯劳弗没有听到前半句老话的下文，因为那被琤泠用一声发自于心灵链接的尖啸给强行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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