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这回轮到芬南惊讶了：“听说你们跟他交手了至少三次，结果连这个都不清楚？五指啊，那个菲德尔你们以为他为什么叫龙指？他就是所谓的‘食指’嘛！”
“那个老剑圣据说是‘中指’、东伊纳萨斯这边藏了一个‘小指’，然后据希德说还有一个‘拇指’，如果不是那个人强得可怕，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他老师坐的。”
尽管并不清楚具体，但如果芬南这么形容的话，似乎也并不算过于难猜。雷斯劳弗几人的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了一个血肉包裹而成的巨大茧状物，以及那片崩塌的陵寝。
绝嗣者乔基·波帕佐博忒，一个早就从生理、物理、社会乃至神秘学角度上都该死的家伙，那个龙指该不会真把他给复活了吧？
“如果烬冕和爱德华他们准备继续和他们作对，那他们大概要遭殃了。”安格丽塔轻轻叹了口气，原本他们只以为这些家伙只是在西伊纳萨斯附近活动，但现在看来从科拉松德到东伊纳萨斯都有他们的身影，那这个挑战对于几个龙裔术士来说可就有点儿难过头了。
“前段时间听说他们还在对波佩诺斯家族继续报复，应该是还没有察觉到这些，而且最近我也没听说有龙裔相关的活动。”
众人转过头去，在门口处看到了露易丝和卡提那伯爵，他们俩站在门口，应该是听到了整场谈话，此刻缩着脖子想进来又不敢的样子。
“都站在那了，就进来吧，”雷斯劳弗随意招了招手，“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那也……不好说。
“你不是号称‘恶魔’……”卡提那伯爵低声开口，虽然雷斯劳弗已经将眼睛瞪了过来，但强烈的贵族自尊心还是让他坚持把后缀说完，“‘啃食者’。”
就冲这个，就算他真的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诗蔻蒂，甚至诗蔻蒂对他也有意思，雷斯劳弗都必须把这家伙给做掉，谁拦都没有用。
相比之下，露易丝就识时务得多，刚才开口的也一样是她：“前些年听说原本蠢蠢欲动的龙裔忽然变得安分了起来，原本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他们已经接受现实的征兆，但现在看来，是不是并非如此？”
“龙裔是一个种族，像是人类，”安格丽塔道，“可能他们人数不多，但依旧不能当成一个整体看待，有认命的、有积极改变的、当然也有揣着别的心思的，这很正常。”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想要复辟巨龙统治的野心家在幕后驱动着他们了。”
“他手上至少有一个或者两个大杀器，战略级别的武器，”雷斯劳弗想了想，决定把这一条透露出去，“那能够将一整支军队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个，他才并不着急动手。”
“越多的人被拉进混乱战争的泥潭里，对他就越有利。”
让巨龙重新统治世界，敢打这种旗号无论是各大王国还是教会肯定会群起而攻之，但只要后者先一步打起来，那非但没有时间管他，甚至还有可能将其视作可以利用的盟友帮手，如果让其这样操作下去，待到时机一成熟，将大半个西伊纳萨斯甚至大半个伊纳萨斯都纳入囊中恐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种情况并不难以预料，只是菲德尔一直以来都藏得很深，如果不是半身人芬南恰巧被他们在这里遇上，他们只怕要等事情发生之后才会后知后觉而已。
“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有伊纳萨斯……”安格丽塔不由得想到了她那现在依旧处于战乱之中，只有一个庞大空壳的帝国。尽管在她的角度看来，是帝国的变故在先，但谁又能真的保证是如此呢？“我们最好是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得散布到西边去，不管怎么说，至少先让那些人意识到自己脚边的危险。”
危险之所以危险，是因为它们常常不被意识到，一旦阴谋被摆到了阳光之下，就算它依旧存在，危害也必然会大大减弱。
一边说着，她将头转向了露易丝和卡提那伯爵。
雷斯劳弗名声不小，但好坏自在人心，而且作为雇佣兵也很难取信于那些贵族。
仅靠眼神，卡提那伯爵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站起身来：“我、我同意，这件事的确需要有人去做！”
“但……我恐怕做不到这个。”
“我影响影响自家伯爵领还行，西伊纳萨斯可有点太远了，我的确是有力未逮……”
说着，他抱歉地朝着安格丽塔笑了笑；“对不起，这位小姐，呵、呵呵。”
“斯特朗曼家族也愿意支持，”一见伯爵表态，露易丝也开了口，“不过我们也有些苦衷。”
“斯特朗曼家族不是贵族，远近亲戚都是些商人而已，甚至连自保都非常有限，你们刚才也说了，那都是些强大的剑圣、法师，万一被寻仇找上门来……我会回去和长辈以及其他候选继承人们商议此事，诸位可以等等消息。”
“不是？你们诗人啊？”黛西都要跳起来了，“你们刚才是尔多隆还是怎么着，芬南不都说了，有个小指甚至就在东伊纳萨斯！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啊！你们连这点儿忙都不愿意帮？”
“而且我们刚才还救了你们俩的命！”
“这……”卡提那伯爵和露易丝露出了万分为难地表情，他们就像是照镜子般地同时搓了搓手，脸上露出标准的苦笑，“我们非常感激各位的仗义相救，也同意这件事很危险、很重要。原则上，我们愿意全力支持，以挫败那个龙指的阴谋。”
“但是？”黛西一拍脑门，她已经知道这两个家伙要说什么了。
“但是……实际上行不通。”
第571章 围猎结束
对于这些人来说，一方面他们认为这事跟自己没关系，就算那个龙指真有野心，也不太可能拿他们开刀；但另一方面他们却也认为，如果自己将对方的存在抖出来，立刻就会迎来凶狠暴烈的报复。
这两种想法似乎有些冲突，但却又好像没什么冲突。
贝拉对于这两个家伙的反应表现得异常愤慨，她完全没有料到在这种问题上，他们居然会如此对待；黛西小姐对此似乎有所心理准备，但却同样十分不满；反而是安格丽塔和玛丽，对这种情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算了，就算强行让你们做，你们应该也有各种花招来应付吧，”雷斯劳弗摆了摆手，“那倒不如大家都省点事——芬南，你打算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
“不然呢？”半身人法师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托那个希德的福，我袭击了国王结果他又没死，恐怕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找谁赞助我的研究了。不过至少，我还能和这些家伙死在一起，虽然算不上是好结局，但终究也是个结局，对吧？”
“你倒是宽心。”“我比大多数半身人要的更多，但却比人类要的更少，所以我离开了我原本的村子，然后又离开了你们的社会，躲到这个山里。”
想着之前遭遇的那些怪物，露易丝和卡提那伯爵倒是颇有些心动，但这里毕竟是文策尔王国的领地，赞助资金还好说，赞助物资成本可就太高了些。
雷斯劳弗也不会强求对方出来“自首”，只是他这一趟不能白来，于是干脆便运走了那走廊上横陈的一具具怪物尸体当作他本次狩猎的成果，顺便也作为芬南自己的“赎金”。由于有半身人法师的指引，他们很顺利地便向回找到了国王的队伍，而在这一路上，各种怪物也几乎都销声匿迹，使得旅程格外平稳。
它们当然会“销声匿迹”，毕竟其中更多大多数都在雷斯劳弗一行的战利品清单里面了。
因此，当他们见到国王的时候，看着那堆积成山、必须要贝拉化身驮兽才能方便运回来的怪物尸体时，那些弹冠相庆，互相吹捧各自在不久前的怪物袭击中斩获的贵族们个个连眼珠都要掉在地上，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噩梦。
“看来，就算这次围猎再进行一个月，也没有人能夺走阁下的冠军了，”亨宁苦笑着迎上归来的众人，“实不瞒你们说，之前我们经历了一轮兽潮的袭击，但看来它们的总数可能都不及你屠杀的这些——你们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么多？”
“远处那座山，”雷斯劳弗随意指了下那座已经被半身人掏得半空了的山体，“里面的怪物繁殖得都快从土里往外冒了，我认为这里大部分怪物应该都是从那出来的，陛下。”
“为了保护周围村庄平民的安全，不如我们直接赶赴那里，然后再继续狩猎如何？”
那还是算了吧！
如果雷斯劳弗只是空口如此说，那这些贵族大概率是半信不信的，但他身后这座已经开始有些腐烂了的肉山却有着足够的说服力——如果雷斯劳弗阁下说那些怪物是从土里冒出来的，那搞不好就真的是从土里冒出来的！
这一刻，亨宁的身边不知道多了多少忠心的臣属，纷纷劝谏国王陛下应该以王国、政务、身体健康等等考虑，总而言之，从现在开始，就算是芝麻大点的小事也比继续深入围猎要重要得多！
亨宁倒是情知自己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说不怕那却是假的，看着眼前那些仿佛是把好几个版本的怪物图鉴缝合在一起的怪物尸体，他最终还是决定就坡下驴，放自己和这些臣属们一条生路。
“嗯……此言虽然甚是有理，但为了卡提那伯爵和露易丝先生的安全考虑，我们还是暂歇为妙，后续的进剿可以等到明年嘛，围猎制度如今已然恢复，倒也不妨先放它们一马，”国王陛下婉拒了雷斯劳弗的要求，同时招手让人将那些奖励都搬过来，“看起来，本次围猎的冠军非阁下莫属了，这些奖品自然也都归你所有——有人对这个结果有异议吗？”
“有也没关系，”雷斯劳弗立刻露齿而笑，“咱们先把这两位送回去，反正理论上的截止日期还没到，还可以继续比嘛！”
这一下，是真的没有人不认可雷斯劳弗提前夺冠了。
不过虽然如此说，但该走的仪式还是要走的，只不过雷斯劳弗并没有收起那块树皮，而是径直丢给了贝拉：“你来收着，也姑且算是物归原主——你在我那住了这么些日子，也该换我们去拒战之境玩玩了。”
“我个人倒是欢迎，”德鲁伊忍住笑，将那看起来并不比普通树皮更贵重的木牌小心翼翼地收在身边，“不过万一他们要把你叉出来，可别怪我不站在你这边。”
“我又没打算和他们打架，做什么他们就叉我？再说了，我帮他们提前调教好了个德鲁伊，免得他们那儿的食肉动物各个改食谱吃素，他们谢谢我还来不及——嗨嗨、国王在这儿呢，别顶我！你真把自己当山羊了？！”
“我要是真变成山羊你一只手还制不住我呢！”
虽然被雷斯劳弗伸长了胳膊挡在一边，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靠近半步，但贝拉和雷斯劳弗的切磋向来是口头赢就算赢。
至于另外的两根魔杖，自然是全都归了黛西，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在战斗时只怕也没有时间使用这些魔法道具，让她保管是最好不过了，至少能够稍微防止之前在地下被抓走的情况。
而除了雷斯劳弗一行之外，其他人也根据各自的猎物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奖赏，那些直接服务于国王的自然由国王继续颁发奖励或者头衔，而剩下的则由他们各自的领主主持。比如诗蔻蒂麾下的一位骑士和他的扈从，便因为协力杀死了一头巨蝎以及一头剑齿虎而获得了攫升，力度之大让其他领主手下的骑士们都艳羡不已。
不过这些和雷斯劳弗没有什么关系，见亨宁得出空来，都卜勒缓步凑到了他的跟前，指了指一旁的空帐篷：“陛下，咱们多少也能算是半个自己人，借一步说话？”
第572章 信，来自泽布雷赫
“事儿吹了？”
傍晚，随着雷斯劳弗走进帐篷，单看他的脸色，同伴们便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不消说，那个国王虽然年轻，心眼子也比他的年龄多，露易丝和卡提那不答应的事，他自然也不太可能答应。
“也算是意料之中，”雷斯劳弗摇了摇头，“既然这样，那就只好用其他的办法了。”
“但是我不太明白，”玛丽沉吟了一下，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一定要找那个龙指的麻烦？就算他成功了，其实也和我们关系不大吧？”
“那家伙恶心过我们，难不成还要放过他？”都卜勒冷笑，不过不是对玛丽，“另外一个，之前有个我还挺欣赏的小家伙在那边，而且他和他的同伴一直都在和那巫师争斗。”
“虽然离着有些远，但顺便帮个小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爱德华吗？”安格丽塔闻言，不由得有些惆怅，“他的运气……的确不太好。”
“不过这些贵族都不同意，只怕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吧？”
“怎么能算是‘都’呢？”雷斯劳弗顿了一下后，忽然笑了起来，“总还是有一位愿意帮忙的。”
不论如何，诗蔻蒂总是会站在他这一边，这种事情麻烦她还是没错的。
“另外，我会给迪特尔那小子也写封信，他不也是斯特朗曼家族的人么？他姐姐虽然不同意，但不代表他也不同意嘛，就算他们姐弟俩一个德行——浪费点墨水又算不得什么损失。”
对于迪特尔，雷斯劳弗其实是不抱太大期望的，但对方的反应却反而出乎了雷斯劳弗的意料之外，他是随着国王的队伍回到斯科特领的村庄附近后开始写信的，结果刚回到泽布雷赫，迪特尔的回信就到了。
这位斯特朗曼家族之前的第三、现在的第二继承人对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在信中他表示会立刻向西伊纳萨斯散布多种谣言，无论如何证据都会指向龙指本人、龙裔达尔丹朱利恩氏族、以及科拉松德剑圣罗德里高，信息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这些人尽可能地暴露出来，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处在阳光之下。
就算不能阻止他们，至少也可以让其制造信使的行为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进而拖慢他们的筹备时间。
浑水不可能一直浑下去，泥沙最终总是要沉底的，如果他们不能把控这个速度和最终节点的话，他们要么就不得不花费额外的心力一直搅浑水，要么就可能被迫提前动手，无论哪种，都是雷斯劳弗乐意见到的情况。
都卜勒可不是不记仇的人，当初菲德尔在墓穴里突然现身，抢走那血肉茧的同时还打算将他们活埋在墓里，这事他要一直记到菲德尔在他面前咽气才肯罢休。
但返回身去西伊纳萨斯找他，那倒是大可不必——等到这一切都彻底爆发，自然会有人招募雇佣兵，到那时再去，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雷斯劳弗最重要的是去一趟拒战之境，那里听说还有个小狮鹫在等着他这个新主人呢！
狮鹫坐骑。
站在黑爪窝前的雷斯劳弗不由得砸了砸嘴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用力将黑爪的羽毛从头顶摸到脊背：“你说你，你怎么就不能再长得大两号呢？你怎么就不能让我骑上去呢？”
骑兵的酬金可比步兵高多了，尤其是自己也能跟着主人一同发起除了践踏之外进攻的坐骑。不过好在，他应该很快就有一头既能咬人、还能飞行的替代品了。
被头领从午睡中生生撸醒的黑爪还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失宠的未来，只是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旋即就将身子朝深处拱了拱，再度闭上了眼睛。
“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懒了？”雷斯劳弗不由得笑骂了一声，转头时恰好看到贝拉，“该不会是你喂它吃素了吧？”
“胡说八道！这家伙本来也会给自己找点儿野菜吃，”贝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说过去一个月我都跟你们一起在斯科特领，上哪儿去给它喂食？”
“它这就是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德鲁伊走了上去，伸手“啪啪”地用力拍打着黑爪越发健硕发达的后腿，“我听周围的邻居们说了，别看咱们在家的时候它装得跟个家猫似的，暗地里没少去野外抓小动物给自己开荤——看看这肉！”
按照吟游诗人的说法，黑爪这个物种貌似和牛羊不同，反而更接近于鳄鱼蜥蜴一类，脂肪在体重里占比不小，黑爪这家伙最近看起来越来越肥硕强壮似乎也印证了这个说法。
另外她还说什么，黑爪的脂肪和肌肉可能也和鳄鱼龟鳖等类似是分开的，适合油煎火烤……
黑爪在半梦半醒之间猛然一个激灵，当即便大叫着跳了起来，一路朝着外面跑去，也不知道是感知到了雷斯劳弗的内心所想，还是单纯觉得雷斯劳弗和贝拉打扰了它的小憩。
“跳跳，跟着它，”贝拉摆了摆手，一串松鼠的叫声便在院子里的树上响起，紧接着，便是那抹红色的影子快速跳跃而出，紧随着外面的黑爪而去，“黑爪聪明得很，知道不能随便伤人，不过还是盯着点儿好。”
“话说回来了，在你给人写信的同时，我也给教友们写了封信，他们已经知道你将会去拒战之境的消息了，而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好打架的、好争执的、对干你这行不够友善的、统统都被以各种理由派了出去，所以不需要担心你到时候会被围殴。”
贝拉当然不是在担心雷斯劳弗被围殴，而是她担心拒战之境到时候可能会被盛怒之下的都卜勒给洗成白地。虽然结社部分人都对此嗤之以鼻，但好在管事的几位还是尽可能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不过雷斯劳弗本人反而对此毫不担心，他取出那枚在歌林奥托山脉时得到的吊坠，有些得意地朝贝拉显摆：“要我说你们这就是瞎操心——瞧瞧这个，不久前我还用过呢。”
“我可是受水之母赐福的人，你们德鲁伊就算比佣兵都不讲理，还能连我也不放过？”
红发的德鲁伊带着敬意看了一眼那吊坠，旋即恨恨地瞪着雷斯劳弗：“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第573章 拒战之境
阳光穿透晨雾，为这片被称作“拒战之境“的德鲁伊圣地镀上金绿色光晕。庞大的林地被千百株苍翠的树木自然环绕，其中不乏千年生长的古树。其中一部分树干之上，螺旋生长的荧光地衣组成古老的德鲁伊符文，随着呼吸节奏而明灭如同星辰。在德鲁伊们主要居住区的中央，一泓泉水泛着蓝绿色的微光，水面漂浮着睡莲与会发光的月露蕨，在泉水的底部沉淀着历代德鲁伊投入的橡果形翡翠——它们前身的来历不一，但此刻却都共同蒙受着水之母埃达丝的庇护。
在泉水的一旁，巨大的橡木拔地而起，仿佛整个结社乃至林地都生长在它的根须之上，据说这株古树曾经被精灵王所敕封，也曾经有一条黄铜龙在和它为伴。
如今这些生物都已经离它远去，只剩下这株代表着西凡纳斯的橡木矗立于此，继续守护着这片林地的安宁。
在距离这里更远一些的地方，一侧是广袤而繁荣的旷野，另一侧更接近“文明”的地方则被被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石拱门，作为往来访客的入口。
虽然不喜欢人造事物的德鲁伊并未勾勒更多围墙或者其他限制，但他们却采取了更激进的办法：只有从这里通过，才会被德鲁伊以及祭司神官们视作朋友或者访客，而如果不打算遵守这个规则，就不要怪这些热爱和平的德鲁伊让这里重新变得和平了。
此时时间尚早，就算是周围村落中最虔诚的信徒们，也还没有抵达这里，但值得注意的是，这座拱门之下却已经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中年女性穿着水色的长裙，从那波浪状的裙边来看，应该是埃达丝的信徒。
而另外两人中，看起来年纪和同侪差不多的男人穿着一套由层叠的树叶制成的盔甲；另一名年轻男人则是穿着黄色缀红色的无袖搭肩衫，心脏上方佩戴着用骨骼雕刻而成的独角兽首挂饰。
他们穿着的都可以算作是德鲁伊的礼服，因此比较容易辨认其敬奉的神祇：年长的男性是西凡纳斯的信徒，而那个年轻人则追随着梅丽凯。
在通常的神话中，西凡纳斯被认为是梅丽凯和埃达丝的父亲，而两位女神则是姊妹，虽然这种说法常常被批驳，但大多数时候依旧可以如此认为，尤其是在这里，拒战之境最初的创立者，正是这三位自然之神的信徒们。
“我说，真的需要我们这么早就傻站在这里吗？”
年轻人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我知道那位雷斯劳弗，但就算我们不这么恭敬，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吧？”
“咱们怎么说也是这里管事人，大清早齐刷刷地像门童一样站在门口，是不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布格，你作为大德鲁伊还需要时间来沉淀和磨练，”女人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我们迎接他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他多么有名或者勇猛，而是因为他是被埃达丝赐福的人选。”
“我知道，或许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不尽符合女神的教义，但终有一天……等到那天来临，我们只怕还会站在这个地方，迎接他。”
“我可不敢这么说……”年轻男人抬手摸了摸背后双刀的刀柄，摇了摇头，但却不再说什么。
昨天水之母的圣泉出现了征召，这件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布格或许也和其他那些暂且“被回避”的激进派差不多，也对雷斯劳弗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敌意，但他会由自己所站的位置决定自己的想法和作为，而非反过来。
所以他才会是这里梅丽凯教徒中历来最年轻的大德鲁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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