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那处陵寝的位置离这里并不算特别遥远，对于雷斯劳弗和安格丽塔而言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进入中伊纳萨斯而已，再加上之前在厄索雷镇上弄到了一套马车，这趟临时的改道倒也不算有多麻烦。
但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一次行动麻烦的地方不在“外面”，而是在那古代陵寝的内部。
“鬼婆，我必须得再问你一遍：那具精金魔像真的是那里面的东西？”
眼看着目的地即将抵达，冯达尔不得不再度向鬼婆头颅确认道：“那里面还有没有一样的东西？我们可没办法应付那种大家伙！”
“放心吧，那些魔像现在都已经完全失去自行动作的能力了，必须要手动以魔药驱动才行，而那个配方截至目前为止，应该就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回归地狱的小魔鬼清楚。”
“换而言之，就算在它们的身上跳舞，那些失能的守卫们也不会看你们一眼。”
众人的目的地附近是一片已经荒废了的村落，装满了钱财的马车可以被安安全全地被藏在倒塌房屋内，再用些植被将其掩藏起来。黑爪被放养在了周围，看管那些不太聪明的“贱血马”。按照鬼婆的描述，地下墓室中的环境并不适合恐爪龙发挥。
“没想到，我们终究还是来了啊……”西丝蒂有些感慨地和弟弟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两双猫瞳谨慎地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曾经居然会有个村子，据我所知，一般人对这种施法者的墓穴可都是避之不及的。”
“最开始的时候没人知道这里埋了一位施法者。不过当他们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后，他们就知道了，”鬼婆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可惜还是有不少不知死活的东西试图染指，结果自然是和这片村庄一样，全都烂在了这里。”
“你曾经把那里作为自己的巢穴？”雷斯劳弗走在前面，挥刀砍伐着挡路的植被。
“不能算是‘我的’，毕竟是有主人的嘛。我最多只能算是‘借宿’。而且因为没有钥匙的原因，我进不去真正的核心区域，”鬼婆自嘲地说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大概也不会只剩个脑袋。”
在离村庄不过千米的地方，随着雷斯劳弗手中战刀在大理石上砍出了火星，众人明白他们的目的地终于是到了。
雇佣兵所击中的并非是坟墓本身，甚至都不是坟墓外围的围墙，在不远处那爬满了植物的墙体外侧空地上，还竖立着一座座被时光磨损得看不清本来面貌的独石装饰，其中不少都和后方的墙体一样被藤蔓之类的植物包裹，不仔细看的话完全注意不到，它们曾经居然还是墓葬周围景观的一部分，而且数量不在少数，怕是有数百个之多。
“典型的理查德大帝时期风格，”安格丽塔点了点头，“粗犷但宏大。不过帝国一般认为这种风格的建筑不过是昙花一现，现在看来或许是他们信口开河了。”
“毕竟这里的沉睡着的墓主人，流淌着妖人查尔吉吉的血脉，会对当初的那个时代有所缅怀也能理解，”冯达尔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末了又叹息了一声，“你们对族群的过去实在是太不上心了，我们一路走来，看到了多少废弃崩坏的古迹？像这样的地方就应该保护起来才是，像我们，唉……”
“我们想要这么几个旧日的遗迹还找不着呢，就连熔炉之城都寻不到踪迹……”
“矮人的寿命是人类的四五六倍，冯达尔，”贝拉无奈地道，“你们眼中的古迹，恐怕都得是十几个世纪之前的遗留了吧？那么长时间的跨度，没有几个种族能保有当年的痕迹，就算是精灵——”
“精灵更不行了！那些尖耳朵到现在还在树上爬呢！”矮人立刻嚷了起来，他可不能容许精灵在这方面超过他们——任何方面都不行！
雷斯劳弗没有掺和进这场讨论中，他拎着战刀靠近那看起来摇摇欲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石砌围墙，寻找可能存在的入口。
一般来说，这种墓葬都至少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大门，不过雇佣兵还没有见到，所以他的目标很快便转移到了围墙的坍塌部分上。
这并不难找，尽管这围墙搭建得足够数十公分厚，但再坚固的石头终究也会被那些爬藤的根系茎叶所破坏。当雷斯劳弗站定的时候，他的面前是一块足能容纳三个人同时翻越的断垣。
“哦，比之前的缺口又大了一圈。”鬼婆的头颅被玛丽端了出来，鬼火跳动着，感慨自己已经多年未归的“家园”。
“不用太拘谨，外面是没有任何陷阱和机关的，大胆翻过去就好。”
“在那边不远，看到那个尖顶的小屋了吗？那曾经是我熬制魔药的房间。不过现在你们就不用去看了，什么草药这么多年也要烂成泥巴，什么用处都没有了。”
“而至于这里，如果我不出声你们一定会第一个注意到的地方……”
尽管鬼婆现在没有手，但众人依旧不难猜到她所指的建筑：石板和低矮的石栏通向立有石柱的拱形门廊，两侧的尖拱与飞扶壁至今而仍向两侧延展着，而在门廊的尽头，石板路则向下沉去，一扇刻画着巨大家族纹章和鹿鹰、座狼、蝎尾狮等浮雕的厚重石门静静地守在那里，将生者与死者的世界一分为二。
第294章 墓中硕鼠
“看来这里埋着的不信奉安哥拉，”安格丽塔耸了耸肩，“不过这种规模的墓葬一般都是家族墓地吧，只埋一个人是不是太奢侈了点儿？”
“谁说这里只埋一个人了？”鬼婆的颅骨发出了有些瘆人的笑声，“进去吧，我会告诉你们应该怎么走。虽然我还在这里住的时候大多数机关和陷阱就已经失效了，但不排除还有些能一直运转到现在的布置。”
“只现在我就能想起来三个。”
随着大门被雷斯劳弗推开，贝拉用燃火术点燃了火把，而黛西也将光亮术附着在了那照明工具上面，让它变得比任何灯火都要明亮。随着众人鱼贯走入墓穴，抬眼可见的，到处都是打斗造成的破坏痕迹。
其中不少都是法术所致，不过利爪和各种金属武器的刮痕也同样随处可见，鬼婆称这是她和夜莺婆婆最开始战斗的地方，她不敌落败，朝着里面一路逃去，又和对方硬拼了数次。
但一次败次次败，直到她最后躲进了老巢里，也没能逃过自己的命运。
当鬼婆讲述着自己的失败时，黛西却是极度好奇地到处张望着。吟游诗人从来没有这样观察过一处墓葬，更别提周围还没有围栏，一切都可以随便触碰。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朝一座靠着墙边摆放的石棺摸了过去。
“那个唱曲的，别手欠，”鬼婆的鬼火“眼睛”已然看穿了一切，立刻警告道，“这些石棺不少都是装饰品，但其中还是有真家伙的。他们生前曾经是侍从，死后也甘心或者不甘心地为他们的主人看大门。他们的下葬并不遵循严谨的仪式，所以你打开一个盖子可能会面对各种不同的情况。”
“也许里面是空的，也许有几枚旧时代的金币；也许只有副骷髅，又也许那骨架是活的。或者更糟糕一点儿，它是个僵尸，并且身上穿着生锈的铠甲，拿着沉重的武器。”
“总之如果你们不打算为了几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和一大堆骨头架子一路打过去的话，就别乱碰这些棺材。”
“不死生物，没意思。”雇佣兵对这种死物一向兴致寥寥，摇了摇头便走过了那些棺材，黛西也只得悻悻地收回了手，不敢再去碰那些石棺盖子。
“除此之外，还有些不太喜欢访客的小家伙也需要注意一下：这里的老鼠们。”
“我当初把它们作为哨兵和眼线喂了太多死人肉，也许这么多年过去，它们在啃光了所有能啃的东西后死完了，又也许……”
“嘶——！”
鬼婆话音未落，前方的通道中便响起了一声尖啸，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狂奔过黑暗的回廊，朝众人冲来！
雷斯劳弗立刻提高了戒备，当一颗和狗头差不多的大的尖脑袋出现在前方时，雇佣兵立刻挥剑而出，将那不知死活的怪物凌空挑起！
高及雷斯劳弗膝盖的怪物被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喉咙，倒在血泊中抽搐着它逐渐冰冷的四肢。那小小的爪子看起来颇有些可爱之处，然而镶嵌在脑袋两侧的一双血红色眼球却是恐怖无比。即便已经濒临了死亡的边缘，其依旧带着贪婪和饥渴，驱动着嘴里那对锋利胜似铡刀的门牙不断开合，试图啮咬众人的血肉。
“这是你所说的‘老鼠’？！”罗梭大惊失色，“它已经长得比狗还大了！”
“当然、当然，我能看见……”鬼婆回应着，“不过你说的不对，不是它长得比狗大，而是……”
那硕鼠临死前的叫声在空旷的墓穴中不断传响，而更深处的地方很快便做出了回应：众人脚下的地板都随着践踏而震颤了起来！
“而是它们！快跑！”
冯达尔大喊出声：“耗子的牙齿最尖，这么大的块头，被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从另一边走！”鬼婆立刻用鬼火给众人指明道路，“那边有东西能让它们不敢靠近……这可不是我当初喂肥的！”
“它们不认主人的吗？！”西丝蒂一边跑一边喊道，“你能不能干脆让它们消停下来？”
“老鼠才能活多少年？我养的那批不知道是它们的多少代祖宗了！而且你这猫咪是认真的？就算它们里面还有认识我的，你们举着我的头骨给它们看，你为什么会觉得这能让它们安静下来？！”
“还不如让你们这两只小猫抓老鼠来的靠谱！”
“这老鼠能把我们俩给生吞活剥了！”罗梭在跑动中回首挽弓一箭，立刻射倒了只跑的最快的硕鼠，后者挣扎着跌倒在那被雷斯劳弗杀死的老鼠尸体旁边。
令斑猫人震惊的是，当后面的老鼠大军赶到时，其中一小撮居然放弃了追击他们，而是扑到了同族尸体上大块朵颐。然而两具鼠尸终究还是杯水车薪，更多的硕鼠因为没抢上槽儿选择继续追击，就连之前那些伏地啃食的成员在将骨头都嚼碎吞下后，居然也继续追了过来！
这是饿了多少时间才变成这副样子的？！
“它们跑得太快了！”
落在最后面的黛西咬了咬牙，当一只最为积极的硕鼠即将扑倒她的时候，诗人反手挥出了手中的马特琴，雷鸣能量顿时被释放了出来，将后面一大片嗜血的硕鼠都纷纷掀飞了出去。
“干得漂亮，黛西！”冯达尔大赞一声，“现在快走！”
在鬼婆的指引下，众人七拐八拐地转过数个通道，前方的空间终于算是豁然开朗了起来，然而还不等他们询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随着他们冲入面前的房间，竟是瞬间就被淡淡的迷雾给包裹了起来！
声势浩大的硕鼠大军紧随其后地抵达了这里，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它们竟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东西一样纷纷挤在了门口，就连偶然被后面的同族推进房间中，也要不顾一切地爬出来，仿佛它们的生死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里一样。
“它们居然真的停下来……”玛丽有些不可思议地自语，“不过究竟是为什么呢？是什么让它们变得如此害怕？”
“嗯，我觉得这恐怕不算难猜……”前方响起了安格丽塔的声音，“玛丽，看看你的周围。”
第295章 石像鬼群
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钻入每个人的鼻腔，随着靴底碾过潮湿石砖时发出轻响。贝拉攥着火把的指节发白，若不是这火把上附着的火焰和光亮均源自于魔法，现在只怕是要熄灭了。
而现在，跃动的火光在二十七根薄雾缭绕的石柱间投下摇晃的阴影。
每根两人合抱的灰白石柱表面都爬满龟裂纹路，剥落的石皮下露出暗红芯子，像是凝固的血痂。而在这些石柱的顶端，却有一只只蹲踞柱顶、形似恶魔的怪物双翼收拢，爪尖深抠进石柱顶端，当火把的光芒开始远离它们时，它们的瞳孔就泛起萤火般的幽绿——此刻那些绿点正随着众人的移动轨迹而缓缓转动，似是反光，又不完全一样。
安格丽塔左手边的石像鬼左耳缺了半块，裂纹顺着脖颈蔓延到脊背，青苔在翅膜褶皱里开出墨绿的霉斑。当她经过第三根石柱时，却有冰凉的水珠砸在后颈。少女抬起头来，正对上垂落的怪物头颅，那两排獠牙的缝隙间似乎是聚拢了周围薄雾凝结的液体，滴答声在空荡的房间里随着硕鼠集群不甘地散去，开始荡出回响。
火苗和光线突然地剧烈抖动了起来，这是极不寻常的现象。被吓了一跳的安格丽塔踉跄着扶住身边的石柱，却是不由得惊呼出声。她的掌心立刻被粗粝的石皮磨出血痕。而与此同时，那石柱的顶端传来细碎的剥落声，那些石塑的恶魔雕像原本收拢的翅膀簌簌震颤，翼尖垂下的石棱擦过她的长发。
所有幽绿光点同时收缩成针尖大小，众人能够听到咯咯的响动声，却分不清那源自于自己、同伴、石柱还是其他。贝拉下意识地将后背紧贴着沁出寒气的石柱，手中的火把却是映出对面柱顶怪物咧开的嘴角——那里原本该是平整的雕纹。
“它们是活的！是石像鬼！”
贝拉的喊声在空旷的墓室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她的声音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整个空间骤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呼吸声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伴随着火把火焰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安格丽塔的手掌还在流血，但她顾不上疼痛，目光死死盯着头顶那尊石像鬼。它的翅膀已经完全展开，石质的表面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下来。她的喉咙发紧，想要拔剑相向，但自己的脚却像是钉在了地上。
每一根石柱上都有一只石像鬼，而对面的那只已经动了，也就意味着，她的头顶……
“别动！”雷斯劳弗低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发现每一根石柱顶端的石像鬼都开始活动，它们的翅膀缓缓展开，獠牙间的液体滴落得更快，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暗色的水渍。
“慢慢地，靠过来。”
雇佣兵在心中暗暗评估着局势，这是那个鬼婆的圈套吗？她还有什么后手布置吗？还是说这些石像鬼就是全部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带着安格丽塔出去至少是没有丝毫问题的。对于这一点，雷斯劳弗有着十二分的自信。
毕竟，几乎没有人听说过石像鬼除了能把自己伪装得和真正的石雕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魔法能力。
石头可比不得钢铁坚韧。
“等一下！我们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正在场面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头骨的鬼婆大叫了起来，“还记得我吗？我是奥尔加·柳条！我们曾经做过邻居的！”
鬼婆先是用伊纳萨斯语喊了一遍，然后又用另一种其他人都无法听懂的晦涩发音说了一长串什么。雷斯劳弗猜测那可能是石像鬼们会使用的语言，只是鬼婆到底是简单重复了一遍伊纳萨斯语的内容，还是说了别的什么设套挖坑就不得而知了。
但至少，在听过她的话后，周围躁动起来的石像鬼们肉眼可见地收敛了起来，不过这种收敛并非全部，在一根比周围其他石柱略大的柱子顶端，一尊同样体型大于同类的石像鬼慢慢站了起来，它舒展开自己更加宽阔厚重的翅膀，在展示它真正如同斧凿石刻的“肌肉”纹理时，四条强健的臂膀也递次举了起来。
它竟然拥有四条手臂！
“巨龙也才是六肢生物而已……”黛西小声念叨着，“这大家伙居然有八肢？干脆长成蜈蚣算了！”
那巨大的四臂石像鬼显然听不懂黛西说的话，它只是用那幽绿色的光点在黛西身上扫视了一下，便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用鬼婆先前说过的那种语言朝着鬼婆说着什么，看起来颇为喜悦，或者说，幸灾乐祸。
“它们到底在说什么？”玛丽皱着眉头，“我有些怀疑，这会不会让我们陷入不利的境地……”
“咱们恐怕没人知道……我差点儿忘了我有通晓语言！”
面对着朝她投来隐晦目光的同伴们，吟游诗人尴尬地笑了起来，连忙开始准备自己的法术。尽管通晓语言也可以通过布置仪式来生效，但现在显然没有那个时间，因此随着一段琴声，鬼婆和那四臂石像鬼之间的对话含义很快便清晰地出现在了黛西的脑海中，进而以帝国语在众人之间传递开来。
“你这个老鬼婆，我还是没法相信你居然还会有这么惨的一天！”四臂石像鬼嘲笑着，“当初你就不应该举手投降！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那个夜鬼婆绝对无法战胜你我联手！”
“和你的交易从来都不愉快，格里莫尔。”鬼婆察觉到了黛西的施法，但并没有过多在意。她与石像鬼的交谈没有什么陷阱，只不过这些元素生物听不懂也不愿意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所以她只能用它们的土族语和对方交流。
“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夜莺居然会如此恶毒，在我当年的想象中，或许她会再找一个鬼婆来组成一个集会，她在其中占据主导地位，虽然那依旧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还可以接受。”
“跟人类巫师的密切交往让你忘了鬼婆是什么样的存在，忘了你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真可悲，”四臂石像鬼抱着肩膀，另外一对手臂则叉在腰间，“那么现在呢，你又回来了，而且还带了这几个……你是复仇成功了吗？”
“这么说也……算是吧，但那不是最主要的，格里莫尔，”鬼婆的语气出现了某种不应该在她这种生物身上出现的变化，“他们找到了钥匙，准备进去看看。作为看守者，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第296章 自相矛盾
“钥匙？”
当黛西将鬼婆的话翻译过来后，随着四臂石像鬼转动它绿色的视线，雷斯劳弗取出胸针冲它晃了一下。
“呵，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死后要特地留下钥匙，好让人在日后掀开自己棺材的，”石像鬼的岩石躯体摩擦着，“想去你们就进去吧，那老家伙又不曾付给我钱。”
这些石像鬼或许在当初曾经真正作为这个波帕佐博忒家族成员的护卫或者打手，但现在，它们不过是把这里当成自己栖息的巢穴而已，只要不是对它们有不轨的企图，它们才懒得计较更多。
“不过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那个老家伙死前把相当多的成果都搬了进来，就藏在那扇被他自己封闭的大门后面，如果你们觉得那里面没有能活到现在而且依旧非常危险的东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石像鬼提供的警告对众人而言不可谓不重要，当他们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石像鬼的巢穴，从而避开那些嗜血的硕鼠后，每个人都放轻了脚步，慢慢沿着鬼婆所说的方位向墓穴深处前进。
一扇高三米、宽五米的巨大石门，或者说是石闸更为合适的巨大障碍很快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在上面，有一串用伊纳萨斯语写就的漂亮字体：
“波帕佐博忒最后的家主，绝嗣者乔基·波帕佐博忒永眠于此，和他的亲人们一起。”
在这串字的右下角，有着一处小小的孔洞。曾经这里或许镶嵌着金边提醒后来者注意，但现在时过境迁，那已经不过是一个灰秃秃的小小坑洼，若非雷斯劳弗按照胸针的尺寸仔细寻找，几乎不可能注意到它的存在。
“乔基·波帕佐博忒，好了，现在我们知道我们要打扰的人究竟是谁了，”贝拉仰脸看着那行字，“这是谁刻下的？看着可真是漂亮。”
无论是在帝国还是伊纳萨斯，书法都不是一种非常大众的爱好，但一手好字的确能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他自己，”鬼婆的颅骨叹了口气，“他在最后留下这些后走了进去，将自己封闭在了里面。”
“他曾在这上面下了不少工夫，”就连安格丽塔都不由得赞同道，“虽然内容会让它的价值打些折扣，但恐怕还是会有不少人愿意出钱收藏——毕竟这可是位作品不曾为人所知的古人。”
西丝蒂踟蹰了一下，最终还是取出一卷纸张，试图把这个拓印下来。
斑猫人喜欢古代遗物，但更多的是关注其中的知识或故事的内容而非形式。这个种族并没有书画鉴赏的传统，自然也就无从辨认这些外在表现的价值。
但现在有一位帝国的贵族亲口认定，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反正就算亏，也只是张纸的钱而已。
西丝蒂和罗梭在不久的将来会很快懊悔于自己的决定。因为这张纸和他们接下来拓印下的纸张将会被他们卖出，但和它们最终辗转于拍卖场上的身价相比，那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雷斯劳弗走上前去，将那枚胸针小心翼翼地放入坑洞之中，二者的尺寸距离“严丝合缝”相差甚远，但这扇石闸恐怕并不完全依赖机械结构运作，当胸针被放上去后不过数秒的时间，面前的大门便铿然升起，一股比外层墓穴还要阴郁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而随着这股味道一起出现的，还有甬道两侧那一盏盏递次亮起的幽蓝色火苗。它们共同照亮了众人的前路，但这前路却远非明亮。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黛西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我觉得里面好危险，我们能不能把门再关上，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远远离开？”
“你这副样子可真是少见，”冯达尔挑了挑眉，“当初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跟邪教徒火拼的勇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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