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眸
赫墨怔住了。
在哥伦比亚，感染者医护通常由感染者担任，但像这样直接托付给新人的情况……
“我……我可以吗？”
“你刚才的表现证明你足够优秀。”鸿羽摆摆手，“而且还有帕尔维斯……他也需要接手这个事故处理。”
“老师？他为什么……”
“赫墨小姐，”鸿羽打断赫墨的话，“有些事情还需要调查，所以我不能明确告诉你什么结论，但是那头老山，咳咳，帕尔维斯主任他……肯定也需要接受调查的。”
“欸？”
“那你大可放心，羽教授，我没有参与任何与这场实验事故有关的行为。”
手术室的门突然滑开，帕尔维斯拄着手杖缓步走入。老卡普里尼的胡须微微颤抖，浑浊的双眼紧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
“我以我的学术声誉担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海顿制药的实验项目与我无关。”
赫墨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指绞紧了白大褂下摆。乔伊丝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口的帕尔维斯，镜片反射着冷光。
“老师？”赫墨的有些惊讶的看着帕尔维斯，“您……来得好快。”
“你的担保？我了解你的为人，帕尔维斯……”鸿羽双手抱胸。
“那你也该知道……咳咳……”说到一半，帕尔维斯看向了一边的赫墨以及乔伊丝两人。
“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吧。”会意的鸿羽转向两人，“我和帕尔维斯主任有些事情要商谈。”
“好……”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赫墨拉着乔伊丝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随着手术室的门再次被关闭，帕尔维斯继续开口道：“你想说我将实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对吧？那你就该知道我不可能冒着得罪你的风险而去参和这件事，你脑中的价值比这项实验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还是说你觉得……他们做人体实验拿出的结果会比你那几篇论文来得震撼？”
鸿羽：“……”
妈的，你说的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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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伊芙利特
“唔呜——”
病床上，女孩一脸不悦的咽下由鸿羽递过去的药之后便伸长的脖子，像是等待着什么，直到鸿羽将自己的手搭在女孩脑袋上轻轻抚摸起来之后她才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鸿羽见状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剥开后喂给了女孩。
“伊芙利特还真是听你的话啊，羽教授。”在一边的赫墨看着互动中的两人感慨道。
明明对于其他人都抱有着相当大的警惕心理，哪怕是自己以及塞雷娅主任都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和伊芙利特打好关系的，但是羽教授却从一开始就可以被她所接纳。
伊芙利特像只被顺毛的小兽，满足地含着糖果，腮帮子鼓起一个小包。
她橘黄色的眼睛紧盯着鸿羽胸前的工牌，突然伸手抓住晃了晃：“这个……能给我吗？”
“这个可不能给。”鸿羽轻轻掰开她沾着糖渍的手指，工牌吊绳在晨光中微微晃动，“但可以给你做个新的……上面就写着你的名字。”
“真的不能给我吗？”她的声音比三天前刚醒来时清亮了许多，但依然带着些许沙哑。
“这个是我的通行证，给了你我可就进不了实验室了。”鸿羽轻轻掰开她攥紧的小手，指腹擦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结晶表面，“不过……”
他变魔术似的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块琥珀色的蜂蜜糖，包装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伊芙利特的眼睛立刻黏在了糖块上。
“还有药没吃完，吃完药才能吃这些糖果。”鸿羽晃了晃糖果，塑料包装发出窸窣的声响。
伊芙利特撇撇嘴，却还是乖乖张开嘴，任由赫墨把苦涩的药片放在她舌根处。
当温水流过喉咙时，她的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源石结晶随着吞咽动作在颈部皮肤下若隐若现。
“真乖，给。”鸿羽剥开糖纸，蜂蜜的甜香立刻在病房里弥漫开来。
伊芙利特迫不及待地叼走糖块，尖尖的虎牙不小心刮过他的指尖。
赫墨在病历本上记录着生命体征，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教授，您太惯着她了。”
她推了推眼镜，“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颗糖。”
“偶尔破例没关系。”鸿羽的掌心再次覆上伊芙利特乱糟糟的金发，发丝间还带着消毒水的气味。
当他用指腹轻轻梳理那些打结的发梢时，女孩也像只被顺毛的猫般眯起眼睛。
“对吧，小火龙？”
“我才不是什么小火龙……我是伊芙利特”伊芙利特鼓起腮帮子，糖果在左脸颊顶出一个小包。
“这是爱称啦。”鸿羽无奈的笑了笑。
伊芙利特眨眨眼，显然没有理解鸿羽的意思，但她依旧没有像拒绝其他医护人员那样拍开鸿羽的手，反而无意识地把脑袋往他掌心蹭了蹭。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赫墨的钢笔顿在了纸上。
三天前这个女孩还蜷缩在病床角落，对每个靠近的人又抓又咬，现在她却允许鸿羽抚摸她的头发，甚至会在吃药时主动伸出舌头检查有没有藏药。
“今天感觉怎么样？”鸿羽的拇指擦过伊芙利特额角的淤青，那是她昨天试图逃跑时撞在门框上留下的。监护仪的电极片贴在她单薄的胸口，随着呼吸规律地闪烁。
伊芙利特含混地哼哼唧唧几声，把剩下的半颗糖抵在腮帮内侧，“好多了。”
“那你前几天说的在脑子里响得很大声的杂音……现在还有吗？”鸿羽接着问道。
“有羽在身边的话……虽然还有，但是很微小。”伊芙利特如实回答。
“……之后几天我会为你安排一次小体检，放心，是我来帮你体检。不会难受，也不会有你不喜欢的其他人，争取帮你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眉头微微皱起又迅速松开，鸿羽安抚着伊芙利特。
可在他的这句话说完之后伊芙利特却忽然瞪大了眼睛抓住了他的衣袍，在支支吾吾半天之后挤出了句：“我……我可以不，不解决这个‘病’吗？”
“……为什么？”
“是不是我解决了这个病之后，你就不会天天来看我了？”
鸿羽的手指悬在半空，监护仪的电子音突然变得刺耳，赫墨迅速调整着输液速度，假装自己并没有很好奇这段对话接下来会怎么进行的样子。
讲真的，她觉得鸿羽带孩子的经验非常老道。
“不会的。”鸿羽最终轻轻握住伊芙利特的手腕，那里的源石结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就算你痊愈了，我办公室的糖果罐也永远对你开放。”
伊芙利特的手指绞紧了床单，橘色瞳孔里跳动着不安的火苗：“可塞雷娅说……好孩子不该总缠着大人……”
伊芙利特的光脚丫在被子下不安地蹭了蹭，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看。”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卡片，“这是我实验室的通行证，这张给你。”
其中一张卡片上画着喷火的小恐龙，虽然明显是临时手绘的，但托鸿羽画工不错的福，倒也显得可爱。
伊芙利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两颗发光的琥珀。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卡片，指尖在喷火恐龙的图案上轻轻摩挲。
“这真的是给我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当然。”鸿羽将卡片挂绳调整到适合她脖子的长度，“有了这个，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芙利特立刻警惕起来，手指紧紧攥住卡片，生怕被收回去。
鸿羽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盒：“按时吃药，配合你赫墨医生的治疗。”
“羽，海顿制药的初步调查报告出来了。”
塞雷娅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打断了鸿羽对伊芙利特的安抚。
银发的瓦伊凡站在病房门口，制服外套上还沾着些许灰烬，显然刚从现场回来不久。
“现场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她压低声音，橙黄色的眼眸扫过病床上的女孩，“我们需要你亲自去看一下。”
鸿羽轻轻捏了捏伊芙利特的手指：“小火龙，我晚点再来看你。记得听赫墨医生的话。”
“你保证？”伊芙利特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橘色瞳孔里满是执拗。
“拉钩。”鸿羽伸出小拇指，看着女孩郑重其事地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才松开。
走廊里，塞雷娅已经拿出了终端上显示着的海顿制药废墟的结构图。
海顿制药的立体结构图悬浮在屏幕内，三分之二的区域标红显示“严重损毁”。
“爆炸中心在B2层实验室。”塞雷娅的手指划过屏幕，放大一处闪着红光的区域，“但奇怪的是，破坏模式不符合常规爆炸物特征。”
鸿羽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灰蓝色眼眸微微眯起：“源石能过载？”
“初步检测是这样，但……”塞雷娅的眉头罕见地皱起，“能量读数高得反常。帕尔维斯坚持他提供给海顿制药的实验不可能产生这种反应……”
“他当然会这么说，他早就把一切他和海顿制药相关接触都告诉我了……这件事故的确和他没关系。”鸿羽关闭终端，“准备车，我亲自去看看。”
“你确定要现在去？”塞雷娅看了看表，“已经快天黑了。”
“正好避开媒体。”鸿羽脱下白大褂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那些家伙在某些时候比想象中的要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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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你再怎么强大，在我眼里也依旧可以被我保护
“我也要去！”
缪尔赛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鸿羽正在整理装备包的手微微一顿。
水精灵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考察服，栗色长发高高扎起，腰间挂着几个装满不明液体的小瓶子。
“这不是生态科的野外考察，缪缪。”鸿羽叹了口气，将最后一件防护装备塞进背包，“海顿制药的废墟很危险，结构不稳定，还可能有残余的源石辐射。”
“所以才更需要我啊！”缪尔赛思三步并作两步蹦到鸿羽面前，水分身从她背后探出头，同步做出恳求的表情，“我的水分身可以进入那些正常人进不去的缝隙，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担心你嘛。”水精灵突然压低声音，翡翠般的眼睛在实验室灯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万一你又在废墟里捡到什么奇怪的小女孩怎么办？总得有人帮你照顾吧？”
鸿羽的嘴角抽了抽：“伊芙利特只是个意外……而且她是塞雷娅捡……咳咳，带回来的。”
“那小乐呢？”缪尔赛思突然指向门口，“她也是意外？”
鸿羽转头，看见红发萨科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光环因为紧张或者是因为兴奋而微微闪烁着。
“教授！带我一起去嘛！”蕾缪乐的光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她三步并作两步蹦到鸿羽面前，双手合十做祈求状，“我在拉特兰学过基础急救，而且……而且……”
她顿了一会，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我的光环可以当应急光源！”
“好，好牵强的理由……”鸿羽嘴角抽搐两下，反问道：“我只是去调查一些东西，你跟过去是图什么？”
“就是……嗯……想帮忙嘛……”扭扭捏捏的戳了戳手指，蕾缪乐给出了这么一个回复，“看最近前辈你一直很忙……我就……嗯……”
“你还害羞上了？”鸿羽挑眉。
“哎呀！你答不答应吧？！”蕾缪乐轻轻挥舞着粉拳锤了一下鸿羽的肩膀，也就鸿羽这样的上司愿意和她开这样的玩笑了。
“……”鸿羽叹了口气，转向塞雷娅寻求支援，却发现银发的瓦伊凡正抱着手臂，嘴角带着微不可察的弧度。
“保卫科的车辆还有空位。”塞雷娅平静地说，指尖轻轻敲击着臂铠，“只要她们保证听从指挥。”
“我保证！”蕾缪乐立刻挺直腰板，头顶的光环因为兴奋又亮了几分。
缪尔赛思的水分身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鸿羽的肩膀，冰凉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教授~你忍心拒绝这么诚恳的请求吗？”
鸿羽抓住缪尔赛思那只作乱的水分身的手腕触感像握住一捧流动的泉水：“去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十分钟后出发。”
“好耶！”蕾缪乐欢呼一声冲出门去，差点撞翻走廊里的器械推车。
“啊……小乐还真是有活力啊。”缪尔赛思站在一边感慨着。
“小乐？我刚刚就想问了，这几天你和蕾缪乐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鸿羽眼神瞥向了缪尔赛思。
“我可是很会交际的~~而且教授你也可以叫她小乐吧？她估计会蛮高兴的。”
“……再说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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