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柏小姐正在杀出异闻带！ 第172章

　　在《奥兰多》中，哪怕收到双方家系的阻拦，她依然与爱人最终修成正果。

　　但摩根具备最高位格的妖精眼，所以她看得出来，这位布拉达曼特依然处在“追逐、寻找爱人”的过程之中。

　　“是某种可能性的延伸么？还是说她在真正的历史上便是如此？”

　　另外一边，虽然已经感受到了摩根的视线，但作为圣骑士，布拉达曼特可谓坦坦荡荡。

　　骑士的声音铿锵有力，极具感染效果。

　　“向前追溯过去，这位燃烧魔女始终伴随着火灾和火山喷发的灾厄而现身，向后追究当下......我方已经通过调查，找到了导致高卢教区惨案的元凶，其正体既是燃烧魔女！”

　　“高卢方呼吁列国，站在正义的一方，站在朴素道德的这边，站到普世道德的此处来！”

　　将手里的稿纸读完后，布拉达曼特深呼吸。

　　接下来是她作为“黄昏”单独发言的时间。

　　“诸位，我不会对自己的意图遮遮掩掩。”圣骑士放在桌上的拳头已经握紧，“我会以个人的名义，对燃烧魔女进行讨伐。”

　　“哪怕承受绝罚。”

　　“咚。”

　　特斯拉敲击木槌：“请圣骑士阁下保持冷静，我们现在是在进行会议！”

　　“抱歉，秘书长。”布拉达曼特摇头，“我的话说完了。”

　　高卢之后是阿尔比恩。

　　维娜目不斜视，言简意赅：“任何破坏他国领土稳定和统治的行为，都将受到阿尔比恩永恒之王陛下的敌视。”

　　“阿尔比恩谴责燃烧之女的行径，但也呼吁各国保持冷静、克制的态度，制定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以杜绝这种利用‘绝罚’破坏他国内政稳定的做法......”

　　列国代表听着都快笑出来了。

　　可拉几把倒吧。

　　列国之中最擅长干涉他国内政的不就是阿尔比恩？往前数几百年，那可是热衷于当欧洲、甚至世界搅屎棍的角色。

　　以至于后来的合众联邦都是有样学样照猫画虎。

　　但话又说回来了，列国代表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要么就是黄昏，总之除非遇到忍不住的情况，否则他们不会笑。

　　维娜在说完之后便示意自己发言结束。她并非黄昏，没有单独发言的空间。

　　阿尔比恩的废话连篇之后，则轮到合众联邦。

　　特斯拉先是摘掉自己秘书长的胸章，从身后接过合众联邦的代表牌放在桌上，示意自己的身份已经转换。

　　“作为合众联邦的代表，我有几句话要说。”

　　这位曾豪言自己的雷电，已经超越宙斯的大科学家沉声说道。

　　“首先。绝罚来自于天燧的裁定，这点无可置疑。换句话说，这不是灾厄，而是堂堂正正的天罚。”

　　“其次，合众联邦向遭受这等苦难的高卢人民表示关切。”

　　“最后，联邦呼吁各国保持冷静，在没有为燃烧之女定性前，尽可能不要以蔑称相称。”

　　这三句话看似打不着边，但实际上连在一起的意图已经相当明确。

　　合众联邦就是在为燃烧魔女站台！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

　　摩根凝视着正在台上慷慨陈词的特斯拉，思绪流转。

　　“哈，明白了。”

　　原因很简单，还是出在九月执政·天燧身上。

　　在大多数时间，祂和圣杯并不身在这颗星球上。

　　在正教会的圣典之中如此记叙：“自远古时代起，天燧便在黑暗夜空之中铸造群星。而圣杯则为荒芜的群星播种生命。”

　　这并不是修饰性的言辞，而是客观实际的记叙。

　　天燧与圣杯，便是如此令荒芜的宇宙渐渐繁荣起来。

　　而哪怕是在这颗星球上，天燧也并不总是青睐固定的国家。

　　在近代，祂就曾经多次降居于合众联邦，推动许多技术井喷似的发展、进步。

　　因此，合众联邦得以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举世瞩目的世界灯塔。

　　他们确实曾经辉煌过......但现在呢？

　　天燧在这颗星球上被迫停留，而现在技术进步，工业体系完善到产生代差的国家不是合众联邦，而是震旦共和国！

　　换句话说，合众联邦在天燧那里失宠了！

　　倘若他们从来不曾登临世界巅峰，这也就罢了，可他们现在却在真切地坠落。

　　根据六角大楼的计算，现在合众联邦的火种还足够燃烧二十年。

　　等这一代过去之后，已经落后和拆分的工业体系，便无法再带动合众联邦。

　　哪怕都受到天燧的恩典，震旦和联邦也绝不是亲如一家。

　　但倘若联邦的心态得以为震旦所知，后者大概会露出理解的微笑，拍拍联邦的肩头：第一次吗？哥们。

　　等你从世界第一的宝座上坠落次数多了之后，也自然是会习惯的。

　　“所以合众联邦这么做的原因就很明确了。”摩根暗忖，“从来没有人能够抗住天燧那么多次的绝罚，除非燃烧魔女本来就和天燧密切相关。如果能够藉此再度得到天燧的垂青......”

　　果不其然，在特斯拉的发言完毕之后，布拉达曼特立刻开口。

　　“我想请问合众联邦，你们是想要包庇燃烧魔女吗？！”

　　特斯拉瞟她一眼：“我也想请问你，这个发言是代表高卢，还是代表你自己？”

　　“如果是代表高卢，那我的态度是很遗憾，但联邦做事不需要向他国解释更多。”

　　“如果只代表我自己呢？”布拉达曼特冷冷地说道。

　　“那就更遗憾了。”特斯拉摇头，“联邦尚不愿对他国解释，岂会对某个人假以辞色？”

　　哪怕是黄昏也不行。

　　怎么说也得是赤曜吧？嗯，还得是天燧麾下的。

　　一时间列国议论纷纷，各国代表轮番发言，连着上来两人均是指责合众联邦，而特斯拉却不为所动。

　　“请保持安静。”

　　特斯拉不知何时换上了秘书长的胸章，气定神闲地敲打着木槌。

　　“现在还没有到自由发言的时间，请诸位尊重震旦的代表。”

　　至于为什么不提高加索？

　　因为他们就是继高卢之后，第一个冲上来指责合众联邦的代表。

　　拉斯普金这妖僧可谓是巧舌如簧，言辞精妙到等他讲了一半，列国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拐着弯骂联邦。

　　——平常高加索联盟都是直接指着联邦鼻子骂的。

　　妖僧在台下直呼冤枉：想来是你们先入为主觉得我要骂联邦，才觉得我的发言有攻击性。

　　身后的侍从低声问道：“大人，那你有没有真的骂联邦啊？”

　　“骂了。”拉斯普金诚实地回答。

　　震旦席位上大宗师露出一个遗憾的笑。

　　合众联邦被群起攻之的情况不多见，他本来还想看看热闹的，打算让合众联邦替震旦吸些火力。

　　盖因这一次，震旦要和合众联邦站在同一条战线了。

　　“请各位阅读右手边的第一份文件，这是出自震旦的调查报告。”大宗师缓缓开口。

　　伴随着他讲话，列国代表们的桌前悄无声息浮现了一份用各国文字写成的报告。

　　特斯拉在翻开第一页的时候，眉头微微挑起。

　　这位黄昏向着大宗师投去惊疑的眼神。

　　面对着各国或难以置信、或无法理解、或暗藏愤怒的注视，大宗师俱如清风拂面。

　　重岳翻开文件的第一页，读出上面的文字。

　　“燃烧之女的真名，是让娜·达尔克。高卢历史上的救国圣女。”

　　“不可能，绝无可能......！”

　　“请高卢方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大宗师投去平静的一瞥，顷刻间忿怒的圣骑士便仿佛被山岳压顶，夺走了气势。

　　尽管在下一瞬间，布拉达曼特便摆脱了这种影响，按捺着怒气坐下。

　　但是在场的诸黄昏也都心中有数。

　　——这位被高卢从众灵殿先贤祠中请出的黄昏，似乎在位格上，要低于震旦的大宗师。

　　“大宗师......”摩根向着正在慷慨陈词的重岳投去隐晦而忌惮的注视。

　　她在寻找天妃秘宝的过程中，曾经多次造访南洋，曾经与这位大宗师隔海对望，但始终没有真正交手。

　　直到她正式位列水阙仙班后，需要前往震旦粤省“还愿”，那一次才和大宗师真正互换一招。

　　自然，双方都没使用功业。

　　摩根运用了意象和象征，而大宗师只是单纯地挥拳，击散了妖妃的法术。

　　迄今为止，妖妃也没看透大宗师的功业和印记，总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武学”吧？

　　“......如上面的诸多证据，均可充分证明燃烧之女的正体。”大宗师拿起第二份文件，“请诸位打开第二份调查报告。”

　　“将贞德定性为燃烧魔女的最主要缘故，就是认为她引发了诸多灾厄，包括但不限于大面积的山火、城市火灾和火山喷发......但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

　　“在罗马大火前，燃烧之女曾出现，预言将有火灾到来......”

　　“在庞贝被火山灰掩埋前，曾有人梦见燃烧之女让他们迅速离开这座城市......”

　　“在王恭厂大爆炸前，有白发灰衣的女童招摇过市，口中吟唱童谣......”

　　一桩桩一件件的证据被重岳提出来，它们有的是纸质的记载，有的则是电子扫描的版本，有的则干脆就是石刻的残片。

　　但无论如何，这些从历史尘灰中找到的证据，似乎都在证明同一个观点。

　　那就是贞德并不是引发灾厄的元凶，而是预报天灾到来的信使。

　　只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她如同乌鸦般，被赋予了近似于灾厄的性质。

　　至于为什么在十五世纪殉道的贞德，能够预言到十七世纪的王恭厂大爆炸......呵，这对于高位升华者来说不是问题。

　　在列国代表的眼中，在历史上的贞德一定是通过天灾信使的行为，积攒了成为黄昏的功业。

　　而她功业的最后一步，想来则是通过拯救高卢来完成的。

　　等到她拯救高卢，却因出卖而被送上火刑架——这一行为在无形之中，正暗合昔年弥赛亚的仪式。

　　所谓的火刑，应当正暗指她通过燃烧，将功业升华为永恒的黄金真理。

　　但是贞德一直到二十世纪才得以封圣。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她只能继续践行过去的功业，以填补燃烧的亏空......这个解释并不十分完善，但却是对诸黄昏而言，最容易接受的解释了。

　　就在各国代表以为大宗师要结束发言的时候，他又敲了敲桌子。

　　“请各位打开手边的第三份文件。”

　　布拉达曼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至于之前发言到一半，被特斯拉用秘书长权限打断的圣城代表，脸色就更加冰冷。

　　——你怎么还有文件？

　　咱们这情报系统等级有差这么多吗？

　　然而伴随着重岳打开文件扉页，缓缓读出上面的文字时，圣城的代表却悚然而惊。

　　一直保持镇定的费德里科甚至险些起身。

　　“《对正教会中某些分支试图破坏星球环境的报告》。”重岳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堂中回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