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248 谁去把厄里斯做掉？
咚！
木槌敲击。
特斯拉凝视着大宗师：“这是对正教会的直接指控，同时，它涉及到了我们接下来的第二个议题......我必须提醒震旦方面保持慎重！”
“事实上，我们的谨慎却被人利用。”大宗师回答。
圣城代表要求发言。
特斯拉看了看震旦的方向，大宗师微微点头。
“请圣城代表发言。”
费德里科不是黄昏，但即便如此，他也能看清特斯拉和重岳的微动作。
自然，这是一种轻视，但现在却不是追究这种轻视的时候。
他只是冷冰冰地说话，要求震旦方立刻停止对于圣城的污蔑。
重岳一直等他说完。
“没了？”
“那就该轮到我们了。”
大宗师把话筒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首先，所有普通人请全部退场，接下来的机密将会对你们的生命产生威胁。其次，即便作为一国代表出席，白昼位格之下的升华者在听到该秘史时亦会受损伤，请自行考虑回避！”
在重岳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列国席位上就已经有人脸色大变，他们纷纷举手示意。
这是联合国的里会议，尽管绝大部分的无关者已经退场，但仍然有部分普通人夹杂其中进行工作。
在二战之后，列国的升华者数量都有限。即便是五大理事国，他们的代表团之中也有近三分之二是普通人，只不过对隐秘世界略有所知罢了。
重岳安静地等待着，直到无人再退场，会议室的门被彻底落锁。
“正教会在历史上完成了多次改组，最终确认了对圣子、圣灵、圣母的三位一体崇拜格局。其中圣子对应五月执政·弥赛亚；圣灵对应六月执政·珍珠；圣母对应七月执政·圣杯。”
“但是在正教会的改组过程中，吸纳了过多的异教分支，如广泛分布在北欧、西欧的督伊德教派，如西非、北非的原始萨满教派......这些宗派他们或有信仰三圣，但更多地则是信仰自然本身，而在所有对自然的崇拜之中，对于天的崇拜最为主流。”
“因此，正教会不得不在三圣之外安置了九守护的席位。而在九守护之中，对四月执政·渔夫王的尊崇尤甚。”
摩根听着大宗师的报告微微颔首。
重岳确实说的一点不错，正教会在千又百年的扩张之中，藉着信仰源头的同一性，将许多的异教也吞并其中。
而那些被吞并的原始宗教里，对于渔夫王的崇敬是最主要的。
所以正教会也不可避免地会对渔夫王产生崇拜......以此甚至产生过多次教廷的内部会议。
有传言称，正教会哪里是三圣，分明是四圣。
自然说这话的人很快就被绑到火刑架上了，他的名字叫布鲁诺。
实际上称正教会崇拜对象有四个，不是什么必死的话题。
主要是布鲁诺这人把珍珠和圣杯的席位，换成了昼先生和暮色卿......他也不是完全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说，他是一个纯粹信仰旧日太阳神的异教徒。
异端裁定是上午进行的，布鲁诺下午就被教廷公开处刑了。
这些都是在高位升华者中，半公开的秘密。
就在摩根暗忖的过程中，大宗师却话锋一转。
“长久以来，正教会宣称他们通过圣礼、宣教、教导和慈善庇护世界，从而对全人类进行救赎......也就是，普世救赎。”
“但很遗憾，我们至少发现了一支正教会内在的异端分支，其名为‘真实姐妹会’。”
费德里科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而他此刻的头脑之中却轰轰作响。
真实姐妹会......震旦真的知道！
即便在圣城的枢机厅中，真实姐妹会也是一个很不光彩的污点。
正教会大多数分支所信仰的对象，都是三圣或者三圣中的某一位，再带上其余九守护中的某位。
譬如在南洋，正教会的信仰一般是六月执政·珍珠，还有三月执政·渡鸦。
用世俗的话来说，就是你搁这开分公司没问题，总公司的牌你总得挂一个吧？
真实姐妹会就不得了了，他们宣称三圣不具神圣性，转而以四月执政·渔夫王，一月执政·昼先生，十一月执政·暮色卿作为自己的崇拜对象。
这就是所谓的“真实三圣”。
至于原本的圣子弥赛亚，则被降格为“真实三圣”的使徒。
当然，在面对正教会的审查时，他们自称自己的信仰是渔夫王和弥赛亚。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正教会都没能发现真实姐妹会的问题——直到他们中的一位成员，在接触到哥白尼的日心说之后入迷、产生了畸变症状。
这个成员的名字叫布鲁诺，他公开宣传真实姐妹会的真正教义，并且更加激进。
故而教廷才痛下雷霆手段，将布鲁诺公开处决以儆效尤，同时对真实姐妹会的信众进行秘密审判。
但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
“这是数百年前的记载。但真实姐妹会并没有消失，他们只是变得更加隐蔽，更加深入地下。”重岳说道，“这一切正应和昼先生的教义——行在地底的太阳，存在于每个人生命深处的火焰。”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真实姐妹会都安分守己，他们资助学者进行研究、投资进步的工业技术、并且秘密结成联盟，直到以【光明会】的名义重新出现。”
“但【光明会】已经不再信仰‘辉煌的双生子’了。”重岳平静地说道，“他们虽然自称信仰渔夫王，但是所作所为却均是在竭泽而渔地破坏环境。”
大宗师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列国代表。
光明会的成员已经不再局限于正教会，而是隐蔽渗透到列国的政府之中，他们有的以议员和政客的形象操弄民意，有的则以政治掮客的形象连接资源，有的则以撰稿人和新闻发言人的形象鼓噪喉舌......
“接下来请各位拿起第四份文件。”
在场的诸国代表之中，要数高卢和圣城最为煎熬。
而其余的列国代表则很是兴奋。
这种兴奋在他们打开第四份文件的时候变为疑惑。
除了摩根，她一眼就看出来，这第四份报告是赫柏的手笔。
“这是对于希腊罗马文明的整体考古报告。我想在座列席的各位黄昏，应该对此感到不陌生。”
何止不陌生，那是太新鲜了。
这希腊的补丁才打多久啊。
胆子大的如同特斯拉，直接就把自己的功业和宙斯挂钩了。
宙斯要是有意见的话，可以说两句......
不过渔夫王目前还在用力地活着，没法指责特斯拉。
“那么在希腊神话之中，有这样一个角色。”大宗师打开文件，缓缓说出了他的名字，“其名为.....抱歉，其名无法被诉诸于笔端，更无法被语言所描述，我们只能将其称为‘飞蛾’。”
当在座的各位代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多面露疑惑。
当重岳念到“祂在地底为隐秘的蠕虫，在宙斯体内羽化为飞蛾”时，面露恍然之色。
这份报告确实出自赫柏之手，她隐去了厄里斯的真名，选择以飞蛾指代。
理论上来说，伴随着厄里斯在希腊的历史中败北，力量和位格必不可能毫发无损。
在现世，黄昏位格的升华者在提起祂的真名时，理应无害。
但赫柏不愿意赌这个可能性。
“......换句话说，光明会所信仰的对象并非渔夫王，也非辉煌的双生子，而是飞蛾。”重岳平静地合上文件，“祂尚未诞生，但正在诞生；当祂诞生，庇护我们的世界亦将分崩离析。”
近年来有一种名为盖亚意识的假说颇为盛行。
实际上，这也是列国对于渔夫王的拯救措施。
但很可惜，盖亚假说的接受度并不高。
并且由于某些人尽皆知的原因，盖亚假说最后并未指向渔夫王，而是指向了圣杯。
——圣杯本身并不喜欢盖亚假说，但祂很享受从别人手里夺取某物的感觉。
啊呀这个圣杯怎么这么坏......白忙活一通的列国黄昏在心里想，不过他们不敢说。
渔夫王的正体被认定为这颗星球上的自然环境统合，而在诸自然环境要素之中，大气层最为重要。
后者，正是传统意义中的天空。
当大气层不复存在，这颗星球地表的一切，自然也将荡然无存。
或许一些功业特殊的黄昏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存活......但难度可想而知。
并且留在这种环境里，他们的功业又能支撑多久？还不是慢性自杀。
所以保护环境确实就是在保护人类自己，而最为便捷的方法，就是让渔夫王摆脱失能状态。
大宗师的话让在场的诸国代表全部陷入沉默。
事实上他在第一次看到这些文件的时候，内心亦无比震撼。
摩根只以为，最后一份文件出自赫柏之手，其余的信息均来自震旦的调查。
可实际上，这些文件所需要的各种信息，历史依据，均来自于赫柏的指点和提供。
大宗师并没有和赫柏见面，亦没有与她交流过，自始至终布兰库格和震旦之间，只有沉默的信息来往。
但从这些信息之中，他感受到一种庞大而厚重。
更令人感到敬畏的是，这种庞大和厚重并未如块垒一般横在心头，而是毫无阻碍地能够被他理解。
‘简直就像是来自另一个历史更加清晰、体系更加完善的震旦。’大宗师有时候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在大宗师的汇报之后，列国代表对于燃烧之女的话题就显得兴致恹恹。
——反正列国加起来的情报，都还不如震旦的三分之二多。
布拉达曼特和费德里科两人脸色难看，但难看也没用。
大势将倾，如水而下。
现在最受人关切的，应该是渔夫王的状态。
倘若贞德当真如大宗师所述，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直作为信使预报天灾，那么她在无形之中已经与渔夫王产生了联系。
换句话说，如果列国当真要为渔夫王做些什么，让贞德这位赤曜去代劳，比他们或许更加卓有成效。
在这种情况下，列国自然不愿意再苛责贞德，将其称为燃烧魔女。
伴随着最后一位代表发言完成，特斯拉用木槌敲桌。
“那么现在，诸位开始表决吧。关于高卢和圣城联合提出的议题——对燃烧之女进行定性。”
“你们是否赞成，将贞德定性为燃烧魔女？”
布拉达曼特不甘地投下了赞成票。
她知道这项议案多半是要失败了。
不远处费德里科同样面色冷峻地投下了赞成票。
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坚持自己最初的提案。
两分钟后特斯拉开始唱票：“赞成票数为两票。弃权票数为五票。反对票数为八票。”
木槌落下。“该议案不予通过！”
解决了一项议案，可特斯拉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放松的神情，他环视四周。
“诸位应该不需要休憩吧？那么我们接下来立刻开始进行第二项议题——对四月执政·渔夫王的第43次拯救方案讨论。”
升华者和执政之间的差距，哪怕以天壤之别也不足以形容。
尤其是像昼先生这种执政——祂的存在便象征着真实世界和隐秘知识。
在第一史时，昼先生尚被称为琥珀王的时候，所有的密传和法门，都可以被便捷地学到。
譬如赫柏在埃及热土时，朱鹮神殿甚至创建多个学派，公开招收学徒。
但伴随着时代的发展，昼先生的教义发生改变，从悬于天上的琥珀烈日，转为行于地底的隐秘太阳。
因此秘密结社和密教组织才会大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