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日常物语 第217章

作者:观世音

  “不接,自己找阳乃去,她又不是说没空,大学生闲得很。”野见山把活甩给不在场的那个人。

  “可别,上次她过来接我,说什么帮我煮醒酒汤,结果给我端了一锅鲱鱼罐头肉煮出来的毒药,我差点死在家里。”平冢静心有余悸拍着胸口。

  “......”野见山沉默,这好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按摩啊,别愣着。”平冢静唾弃渣男的走神。

  “事儿精。”野见山甩开那些思绪,弯腰凑近些,伸手搭上她肩颈。

  音乐室的门被推开。

  素雅淡然的少女站在门口,看着他俩,表情平静。

  野见山看看门口的惠,再低头,看看自己双手抓住平冢静肩膀的状态。

  有点像是要低头吻平冢静。

第二百三十九 平冢静,钢琴,宫雨

  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我遇到个人,那是我头一次发现,原来死寂与鲜活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那时候是春天,不远的树枝里挂着太阳,丝丝暖意,与之相对的,晨风微凉,它们卷着粉色花瓣在校园里飘。

  我看着医院的诊疗单,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野见山风早

  入院的原因是:河豚中毒

  收起单子,我看着脸色惨白的他,没有再怀疑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

  野见山是个长相好看的男生,可以说漂亮,也可以说帅气,那双淡眉的衬托下,说他清秀也没什么问题,他那时十三岁,正是窜个子的年纪,在初见时就已经快要追上我的身高。

  但让我最感兴趣的并非长相或是成绩,我比较好奇野见山这个人。

  他的身上带着天生的死寂味道,但显眼可见的,那对眼睛并无死气,反而类似明显漂亮的山泉。

  那些矛盾在他身上若隐若现,如果不是自认阅人极准,我差点要以为自己看到的都是错觉。

  他大概有某些不堪言不美好的过去,但也只是过去,现在的他是个很喜欢生活的人。

  这就是初见,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但确实能用特别来形容。

  也许是基于此,我后来经常观察他。

  他大概是个不好接近的,这种不好接近并不来源于他的气质或态度,更多只是因为他那小学的过去。

  听学生们聊起他的过去,他在某一天,跟另一个人一间教室一间教室找过去,一路打了二十来个同学,将自己打进了校长办公室,是个严重的校园暴力崇尚者。

  在霓虹,大概没几个学生想要跟‘校园暴力’这几个字沾上边。

  偶尔会出现个别对他抱有好感的女生,只是最终走到他面前都变成了呐呐不敢言,于是,他脾气差吓唬女生的说法也随之流传。

  然而他对这些事从来不会表现出太多的表情,仿佛这些都是别人的故事那般,只有偶尔有人特地找上他挑衅,他才会变得生动,然后开始使用暴力。

  他的日常似乎永远都只有那几件事,发呆,扛着鱼竿放学,殴打同学。

  以及,跟某个金发的大小姐待在一起。

  只有那时候,我才看得见,原来这个人并不是寡言少语,相反,他话其实不少。

  我以为自己明白了野见山对他人兴趣不大的原因,即所谓的恋爱,所谓青春故事里最明艳的篇章。

  后来发现不是。

  他对同学们兴趣不大只是单纯感觉没必要,不爱应付人则是纯粹的懒得应付。

  执教他一年时间,足够了解不少事,比如他有个远在伦敦的青梅竹马,比如他说起对方时,眼睛总是点点晶莹好似发光,这样的他总会让那个泽村家的大小姐生闷气。

  让他这样喜欢,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偶尔的时候,脑袋里会飘过这种想法,但也只是偶尔。

  那到底是跟我无关的人,比起他们三个人的纠葛,我其实更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所以在就要去总武高任职的那天,我去找他说了些话。

  之后顺理成章地把他带去了居酒屋,顺理成章地谈论了学生与老师之间的话题。

  像是以后的人生,像是他的性格缺陷,像是一些其他同学的性格缺陷。

  到最后,我趴上酒桌,终于醉倒。

  他把我背回了家,不快也不慢,平稳又安心。

  再后来可能是察觉到了他的心软,也或许是觉得跟他相处起来比较轻松,总之是,我开始经常性地叫他接我回家。

  在那些相处的夜里,下雨时他会来,刮风时他会来,满世界飞雪时,他还是会来。

  他似乎永远都会过来,只要我开口时稍微透出些无助,他就会一脸嫌弃加抱怨出现,然后在我面前蹲下,把我背回家。

  我喜欢那时候的路,路灯透着暖心的橘黄色,他的影子在路上清晰又明显,话语声带着无奈,却很近。

  大部分时候,我们在晚风里安静回家,我会贴在他背上一言不发,但也偶尔,偶尔我会想多说些话。

  我说自己以前觉得一切都可以等,等到年龄到了,那些期望就会落入口袋,不管是喜欢的人,还是喜欢的工作。

  我说喜欢这东西一定是互相了解下才会生出的情感,所谓的一见钟情,一定只是因为对方站在那里让人很想得到,并不算喜欢,只能算想要。

  我说那些彬彬有礼的相亲对象让人感觉很恶心,但那不是彬彬有礼让人觉得恶心,而是他们故作姿态的样子很让人恶心。

  我说这世上存在一种【真物】,那一定是人与人之间的答案,是最让人满足的东西,只要得到它,巨大的安心感会滋润往后的每一个日升月落。

  我说着这些话,抱怨,哀伤,期待,骄傲,自怨自艾。

  他很少插嘴,只是等到我说完话时,偶尔蹦出句完全不着边际的话。

  “平冢静,你又吃胖了,好重。”

  我知道他不想谈论这些,他看得太清楚,看到我只是想倾诉烦闷,而不是想得到什么人的安慰与可怜。

  他认为我是坚强的。

  而坚强的人偶尔脆弱,需要的并不是他人的多嘴,而是他人的倾听。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偶尔,非常短暂的偶尔。

  我会想着,你为什么不安慰下我呢?其实我很难过的啊。

  一个人清醒,一个人酒醉,我们在这样的相处中逐渐了解彼此的更多。

  再之后,在他升入高中那年,我终于再次成为了他的老师。

  我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在他心里住着的人。

  她叫雪之下雪乃,她好漂亮,既漂亮又骄傲,站在那里就闪闪发光。

  就跟好多年前的我一样。

  ......

  野见山看着自己女友,举起双手:“惠,我什么都...”

  “我相信风早哦。”加藤惠迈着寻常般步伐朝他走。

  于是野见山松口气。

  还好还好,女朋友总是相信自己的。

  低头,他再次看向躺在自己腿上的平冢静,准备开掀。

  伸手,被抵住。

  两人对视,彼此的手搭在一起,各自发力。

  平冢静被巨力掀起,好在这次做好了准备,也好在从他那学了那个所谓的《纳气》,所以哪怕被掀起两米高,她也还是能平稳落地。

  “野见山风早!”

  野见山看着好像就要握拳冲上来的她,一脸认真:“老师,请您注意师生间的距离。”

  “嚯?刚才怎么不说这话?”

  “刚才?什么刚才?我不知道。”

  平冢静懒得再废话,握拳冲上去。

  野见山安静坐着,在她拳头过来时,伸手抓住,无奈:“你就不需要去工作吗?”

  平冢静抽抽手,发现完全抽不动,她眯眯眼睛,明白目前几乎根本反抗不了。

  于是冷笑:“呵,放开,我要上班了。”

  野见山松开手:“请一定努力工作。”

  “啧。”平冢静转身就走,顺便冲自己的另一个学生点点头。

  加藤惠等到平冢老师离开,才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貌似无意般问:“平冢老师怎么在这。”

  野见山翻翻乐谱:“偷懒,那家伙是薪水小偷。”

  加藤惠的语气明显些:“那为什么会躺在风早腿上?”

  停下翻乐谱的手,野见山挠挠头:“平日里背她回家习惯了,就忘了保持距离。”

  加藤惠安静一会,想到过往日子里他时不时夜里出门一趟,点头:“我明白了。”

  野见山略过这个话题,有些好奇地问:“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加藤惠想了想,声音平淡:“我一开始离开会议室想要来找风早,后面觉得这样太麻烦,所以回去查了下表演单,发现雪之下同学申请了一个表演,还填上了风早的名字。”

  “于是就找过来了。”

  “自己申请自己审批?”野见山啧一声,“她还真是有想法。”

  扭头,他看着惠:“惠也是,有点聪明过头了,这都能让你发现。”

  加藤惠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风早,每个恋爱中的女孩子,都是名侦探哦。”

  “好像听说过这个说法。”

  野见山伸手牵住她:“惠,要听我弹钢琴吗?刚学了首钢琴独奏曲。”

  加藤惠应声:“好啊。”

  于是野见山双手都伸过去,揽过她抱起,放进自己怀里。

  下巴枕着女朋友的肩膀,他贴着那片柔软微凉的脸颊,开始回忆雪之下之前的弹琴画面。

  也顺便想了下《斯卡布罗集市》的歌词。

  闭眼,手指在琴键上摁下,缓慢,精确,犹如早已练习过。

  前奏如流水,轻柔涌出,连绵而顺畅。

  野见山摁动琴键,听着那些指间敲出的音符,低吟起来。

  他开始随着那些琴音吟唱,那首欧洲中世纪的民谣。

  手指游动,野见山唱着那些歌词,思绪飘了又飘。

  直到最后他停下,沉默一会,搂紧怀里的人,将脑袋埋了埋,在她的发丝间。

  加藤惠敏锐察觉到他情绪上有些变化,问:“怎么了。”

  野见山埋在她发丝中,声音闷着:“感觉这歌词不错。”

  加藤惠声音轻柔些:“歌词是什么意思?”

  野见山搂着她,轻轻贴着。

  “你是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如果你要去那里的话,请帮我带些东西吧,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草香;如果你遇到那个人,请你告诉她,我一直都深爱着她。”

  “风早,歌词已经完全被你翻译得不对了哦。”加藤惠在他怀里缩了缩。

  “将就下?”野见山磕着她的肩颈,抱着她稍稍摇晃。

  “想那个人了吗?”加藤惠直直指出了问题。

  野见山安静一会,然后说。

  “我就是想着,如果她连我喜欢她这件事都不知道,那以前的那些日子应该会比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