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他本该对她的感激置若罔闻，只是简单地点头接受。然而，在那一瞬间，他内心深处却不愿意这样对待斯卡蒂，或者说，这个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乌尔比安没有家人，而斯卡蒂是距离家人这个词最为接近的人了。
如果能把一切说出口的话，他或许会好很多吧……
只是他不能告诉斯卡蒂真相，更不能告诉她，这次的决定不仅关乎她的命运，也关乎阿戈尔的安全。斯卡蒂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某种危险的存在。而这场远行，本质上是一场流放，阿戈尔不再欢迎名为斯卡蒂的存在——这才是真相，无论用什么美丽的语言去掩饰，这就是一场流放。
乌尔比安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准备好吧，跟着诺雅，总会有办法的。”
乌尔比安的声音虽如常般冷静，但是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句话有多难说出口——又或许，正如他自己所未曾意识到的那样，他已经将诺雅当作了斯卡蒂的最后希望，也许在潜意识里，他相信，诺雅总能带来奇迹。奇迹，希望，这种让人温暖的词汇，原本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口中。
不过……现在他也只能相信。
斯卡蒂并不理解这些，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在光线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而乌尔比安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
——或许，这真的是他们见到的最后一面了。
他想……这个女孩，自己的队员，阿戈尔的威胁，深海猎人。
深海猎人，血脉相连。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乌尔比安连歌蕾蒂娅和劳伦缇娜都没有告知，虽然剥夺了两人送别斯卡蒂的权利，但是乌尔比安认为——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决定。乌尔比安明白这一点，他目送着斯卡蒂离开，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第一次想要对什么人祈祷，或者说，他希望诺雅能再一次展现奇迹。
他或许，真的只是希望，在某一天，能看到这个女孩和往常一样回到阿戈尔，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自己还能再说一句。
——你退步了，斯卡蒂。
第八十九章·诺雅的烦恼
在第二天，诺雅就带着斯卡蒂和锏离开了阿戈尔，她需要先去确认现在莱茵生命的情况，毕竟她身上还挂着一个莱茵生命代理总辖的职位呢。虽然这个代理总辖算是被半强迫塞上的，但是她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了不是？退一万步说，哪怕是她想不管了，怕不是塞雷娅也不同意啊。
她已经猜到自己离开之后到底是谁那么倒霉蛋去接任自己位置了，除了塞雷娅之外还能有谁。只希望再见面的时候，塞雷娅不要给自己一个背摔接一套升龙拳。
阿戈尔和地面已经开通了航线，因为海嗣活动范围的收缩——哦，现在应该叫珠泪哀歌族了，她们现在聚集在大海沟内，由玛利图斯负责教育那些新生的孩子，她们已经开始试着脱离原本那种无限接近蜂巢一般结构的社会形态，而是向着人类的身份迈进，这显然是个好兆头，在离开之前，阿玛雅还特意找了诺雅，她的意思也简单，她要留下来。
毕竟无论怎么说，她的梦想就是让人类之间再无阴谋算计，阶级参差，在珠泪哀歌族出现的这个关键时期，她自然不可能缺席，整个泰拉现在都已经知晓了阿戈尔的存在，和珠泪哀歌族的正式接触也不会遥远，在那之前，她们有二十年的时间来调整，这让诺雅想起了谢拉格的情况，虽然一边是有力量，却刚刚脱离莽荒，一边是有一个有魄力的领袖，却缺乏力量。
无论是哪一边，想要加入泰拉这个大舞台，还需要再稍稍努力努力才行了。
通过航线，诺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得到达了地面，比起之前还需要用水下舰下潜来的快多了，现在的【航线】本质上已经是一种快速传输线路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想象成一种海底高铁，能以极快的速度快速到达在伊比利亚建设的【港口】，比起之前要快的多的多。而刚刚下车，诺雅就看到了负责来接她的艾丽妮和乔迪，此时的艾丽妮已经身着大审判官的制服了，而乔迪也换了一身衣服——可能也是升官了，只不过诺雅对伊比利亚的官僚体系并不熟悉，没认出来这身衣服的官职是什么。
但是毫无疑问的，她错过了很多东西。
“诺雅小姐，欢迎回来。”艾丽妮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平静，在真正看到诺雅回来的时候，她的内心几乎是想要报上去的，但是矜持让她克制住了自己，这位小审判官已经脱去了稚嫩的外衣，蜕变为了一个真正的大审判官了，她礼貌地行礼，继续开口道，“在您不在的时候，泰拉发生了一些变化，我觉得您应该很感兴趣。”
“艾丽妮，乔迪，能再见到你们，我很高兴。”诺雅也礼貌的回礼，现在她们都是过了命的交情了，在诺雅主动化身为塔，沉入大海沟之后，海嗣就立刻撤退了，不但拯救了弥利亚流姆，也将原本被逼至绝境的艾丽妮等人救了下来，就像是当初赫拉提娅所说的，一整个城市的人，都欠了她的人情。
艾丽妮简单地和诺雅说明了一下现在陆地上的情况，一部分是她已经知道的，比如泰拉世博会的顺利举行，且阿戈尔也参加的此次盛会，意外的夺走了原本的东道主哥伦比亚的风头。远超泰拉人想象的脱离源石基本工业的科技成果，以及尤其超前的理念和设计风格，阿戈尔可以说是第一次正式登场，就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因为这场世博会，伊比利亚受到了极大的关注，作为阿戈尔在陆地上的门户之国，大量的订单和外交申请让如今的伊比利亚完成了经济的腾飞，阿戈尔自然知道要让利的道理，伊比利亚光是在阿戈尔和陆地诸国的交易之中，就获取了大量的财富，而这笔财富被已经见识过阿戈尔社会规划的乔迪利用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是伊比利亚的财务大臣了，靠着圣徒卡门弟子的威望，他推行了大量的基建建设，修路，造桥，建设港口，贸易路线的疏通，对外交涉，伊比利亚已经靠着他的努力，迅速从一个积弱之国开始飞跃，与此同时，圣徒卡门为了再推一步提前宣布自己进入秘室，参悟经典，修编圣典，其实就是彻底放权，让已经见过世面的乔迪全面掌权。
军事方面则是由艾丽妮一手把握，为了建立起一个新的惩戒军，艾丽妮向阿戈尔寻求了帮助，得到了乌尔比安提供的海巡队的装备资料，迅速武装出了一支部队，由惩戒军内的精英组成，被称之为【禁军】，禁军负责守卫伊比利亚首都，轻易不会调动，其身上的装备基本都是阿戈尔提供的，在装备水平之上已经追平甚至超越了大部分的泰拉国家。
而诺雅最关心的民生方面，乔迪也没闲下来，原本来自于莱茵生命的科研团队不但开发出了抗盐碱的水稻品类，而且还没有将其申请专利，按照主要负责研究的黍小姐的说法，这是全泰拉的民生所系，不应该由任何一方独享。因此，伊比利亚暂时解决了粮食不足的问题，虽然不能说已经完全复兴了伊比利亚，但是至少……比起原本已经好上太多了。
阿戈尔和伊比利亚的合作，已经让那个伊比利亚再一次成为了黄金之国。
阿戈尔对泰拉的改变不止于此，如果把整个泰拉当做一把文明的话，原本稳稳占据着科技榜单天下无敌的哥伦比亚突然天上来敌，阿戈尔空降泰拉科技榜第一，让哥伦比亚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泰拉世博会被抢了风头只是个开始，但是哥伦比亚显然急了，而她们急了的结果就是，他们必须要抓着莱茵生命不放了。
所以，莱茵生命反而因此迎来了腾飞，在多个领域接连开花，原本的技术积累和奇点技术被阿戈尔的神兵天降彻底解锁，阿戈尔带来的材料，技术，很多都是莱茵生命所缺失的东西。尤其是阿戈尔提供的来自于大海和前史文明的技术和资源，让莱茵生命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天一个专利，两天一个突破的爽感。
就像是坐上了火箭一般，莱茵生命正在挑战自己的技术突破速度，甚至可以称之为技术爆炸。
莱茵生命自然知道这到底是来自于什么，很快，莱茵生命和阿戈尔的正式合作就提上了日程，阿戈尔对莱茵生命那些也来自于先史文明的奇点技术很感兴趣，欣然同意了组建联合科研团队，旨在建立泰拉科研新的前哨站。如阿戈尔所承诺的那样，阿戈尔现在必须要负起责任，扛起长子的大旗了。
这些变化，都是诺雅都没有想到的，自己这么一睡，好像直接睡过了很多关键的事儿，当然，最重要的是——如今的莱茵生命，也已经派人来迎接诺雅了。
虽然没有前往港口接待，不过这也是因为港口现在是伊比利亚的军事禁区，果不其然，在接待室打开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就扑了上来，直接扑进了诺雅的怀里。
“小雅——！！”
“缪缪！”诺雅接住了小精灵，原地转了一圈，才抵消了她扑过来的力道。“好久不见了，缪缪。”
“何止是好久不见啊！”缪尔赛斯已经开始哭了，本来小精灵就是水做的，哭起来简直就像是漫画风格一般，眼泪都连成线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回不来了呢！不是说去去就来嘛，结果你每次都要让人那么担心吗！”
“对不起啊，缪缪。”诺雅苦笑，自己这一下海经历的事儿还真是有些传奇的，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至少诺雅在这次事件里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做，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不过对于关心自己的人来说，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有自毁倾向的人，在每个事件之中都像是要把自己牺牲掉才干休吧。
“对不起有啥用，以后绝对不能让你丢下小精灵自己跑路了！”缪尔赛斯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差一点点就要失去自己的挚友了，这比当初缪尔赛斯和诺雅分别的时候还难受，当初她至少还能知道诺雅只是去接受罗德岛的治疗，偶尔还能听到一点消息，但是诺雅这一次可是真真切切的宛若死了一般毫无声息，虽然阿戈尔那边说的是失踪，但是在战场上失踪那么久……那和死亡其实也没有多大分别了。
可想而知，担心诺雅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有多么难过。
还好，诺雅回来了。
缪尔赛斯那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不过这也让小精灵警惕起来了。“接下来你不会又不声不响的消失吧！？”
“……这个嘛。”诺雅尴尬地避开了视线，但是这招对小精灵已经没有用了，她追问道，“不会再有了吧？？！你立字据！”
“咳咳，其实接下来，我还要和阿戈尔那边合作探索一个前史文明遗迹，所以……可能会有几个月没办法回莱茵生命，不过现在莱茵生命的当家人不是塞雷娅了嘛？她应该也没问题吧？”诺雅实在是经受不住拷打，只能把自己的接下来的打算说了，“我回来只是为了报平安，而且还打算和大家都知会一下，顺便……见见很久不见的大家而已。”
“诶！！！！”缪尔赛斯怎么可能会同意啊，“危险吗？！我能去吗？你这个家伙每次出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谁放的下心啊！”
“这是阿戈尔那边要求保密的，我说那么多已经是极限了。”诺雅摇了摇头，“放心好了，这次会有其他人保护我的，锏也能去。”
锏在诺雅的身边点了点头，“我会保护好诺雅的。”
“……咕……”小精灵还是不甘心，好不容易诺雅才回来了却马上就要走。这件事显然触及了她的底线，她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忙，忙，忙，都忙，忙点好啊。只有小精灵要独守实验室，天天看实验数据，还要为你们担心！总辖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是不是当了总辖之后就不喜欢和朋友一起玩了？！”
“……这个……”诺雅叹了口气，“在其位，谋其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我肩负着的责任，不允许我和之前一样优哉游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你就不能给自己休息几天吗？连轴转肯定是不好的吧？而且你才刚刚回来诶！”缪尔赛斯几乎是哀求了，“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我真的会很担心的。”
“……抱歉，缪尔赛斯，这是最后一次了。”诺雅当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当即承诺道，“这一次回来之后，我就退休，以后有什么事都和你说明白，怎么样？”
“说是退休……但是现在诺雅你身上的职位哪怕是一个一个写退职申请也要写好久吧。”一旁的锏吐槽道，“我算算，谢拉格的荣誉圣女，维多利亚的大公爵，莱茵生命的代理总辖——就这几个名头，你也要一个一个去退吗？”
“……我尽力吧。”诺雅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自己的职位真的在不知不觉直接就已经那么吓人了，当初自己还以为自己会以特殊病例的原因上教科书，结果现在，怕不是历史系的教科书上也必然有自己的名字了。
“别忘了，阿戈尔那边也邀请你成为执政官，这可是阿戈尔第一次想要让外族人成为执政官啊？”锏再一次补了一刀。
这次诺雅自己都有些破防了，自己当初离开卡西米尔就是因为太累了，想要退休旅游去的，结果旅游着旅游着自己反而事儿越来越多了，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吧。但是她毕竟是个负责任的人，哪怕是抱怨再多，她依旧会把该是自己做的事情做好，或许这才是她劳碌至今的最大原因吧。
——我……真的想退休啊。
第九十章·泰拉大学和巫王召唤术
尽管心中对“退休”的渴望愈发强烈，诺雅依旧清楚自己肩负的职责，在伊比利亚的迅速安排下，她与斯卡蒂、锏和缪尔赛斯一同搭乘运输机飞往哥伦比亚。当飞机降落时，她们即刻被接往莱茵生命总部。
几人到达莱茵生命的是偶，诺雅的目光投向莱茵生命的扩建区域，眼前的景象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昔日这个以高精尖领域闻名的机构，如今俨然成为了一座科技与知识的堡垒。高耸的实验楼环绕着错落有致的教学建筑，延伸至视线的尽头。诺雅轻轻呼出一口气，内心既有感慨，也有些许的激动。她想起自己曾经设想过的梦想，如今竟然在这里得到了实现。
“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吃惊？”缪尔赛斯笑嘻嘻地来到诺雅的身旁，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仿佛等待着她的赞许。
诺雅露出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的确很惊人……莱茵生命居然能够扩建到这种规模，实在是超乎想象。”
缪尔赛斯扬起头，骄傲地说道：“这还不是最厉害的部分！你看到那边那些建筑了吗？那可是我们刚刚建立的莱茵大学，是全泰拉的高等学府，面向所有泰拉的年轻人开放！”她指向校园中心的几栋大楼，玻璃与钢铁构成的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俨然成为了这片区域的核心。
诺雅的目光顺着缪尔赛斯的手指看去，心中微微一震：“莱茵大学……是属于全泰拉的高等学府？”她喃喃重复着，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缪尔赛斯得意地笑了笑，继续介绍道：“是的，不光是哥伦比亚的学生可以来，任何一个泰拉国家的学生都可以申请入学！而且，不止是入学政策，连师资力量也是超出你想象的强大。我们和罗德岛也合作了不少项目，罗德岛派了他们的专家来这里担任导师，甚至还有来自阿戈尔的科学家，他们带来的不仅是资金，还有先进的科研资源和技术。”
诺雅轻轻点了点头，当初她也有类似的设想。只是当时她的想法被认为不切实际，资源与政治的复杂性让这一设想几近流产。可是现在，在阿戈尔的支持下，这一切竟然成为了现实。
她的目光深沉，低声说道：“缪缪，你知道吗……我以前也设想过建立一所面向全泰拉的学府，但当时总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天真，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实现了。”
缪尔赛斯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轻轻地拍了拍诺雅的肩膀：“梦想虽然有时候会被埋在尘土里，但一旦有了养分，它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的。而且啊，这次的扩建不只是为了搞科研，还是为了全泰拉的未来和进步。你看现在这些年轻的学生们，带着热情和理想来到这里，准备学习和创造，他们是未来的希望。”
诺雅看着从校园中走过的年轻人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柔情，仿佛看到了未来泰拉的缩影。“他们肩负的希望不仅仅是科学的进步，更是泰拉的共存之路……莱茵大学不仅是属于哥伦比亚的，更是属于泰拉的。这里将孕育出新一代的科学家、工程师和学者，他们将肩负起构建和平与共存的重任。”
缪尔赛斯点了点头，带着自豪的神情：“是啊，这也是阿戈尔和哥伦比亚合作的一个重大成果。原本哥伦比亚是有些保留的，毕竟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利益，但在阿戈尔的入局之后，哥伦比亚也被迫改变策略，全力支持莱茵大学的建设。他们现在很清楚，光靠自己是无法保持科技优势的，只能携手合作，才能跟得上这股潮流。”
诺雅微微一笑：“看来阿戈尔的入局对泰拉的影响远比我想象的要深远。莱茵大学的建立，或许只是个开始，但这是一个极好的开始。”她的目光从这些建筑扫过，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未来的蓝图。
缪尔赛斯兴奋地点头：“更重要的是，这里不仅仅是知识的汇聚之地，还是各国交流和合作的平台。莱茵大学会定期举办研讨会，邀请各国的学者来参与交流，甚至会开设一些跨国的科研项目。可以说，莱茵大学将会成为整个泰拉知识共享的中心！”
诺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轻轻拍了拍缪尔赛斯的头：“……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缪缪，你们真的很努力了啊。”
缪尔赛斯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低声说道：“这只是我们应尽的责任。毕竟我们这一代人，总要为下一代铺好路。”
诺雅深吸了一口气，望向远处的教学楼，眼神坚定。“泰拉的未来在这里，莱茵大学将成为那个连接未来的桥梁。”
诺雅跟随着缪尔赛斯的指引来到莱茵生命的教学楼，当她隔着窗户看到站在讲台上的塞雷娅时，心中不免浮现出一丝歉意。塞雷娅比她印象中瘦了许多，轮廓显得更为分明，白大褂在她身上不再仅仅是威严的象征，而多了几分沉稳的温和。想起过去那位被称作“比钻石还坚硬”的女人，如今站在这里，为一群年轻的学子传授知识，诺雅心中百感交集。
“她看上去变化挺大的，是不是？”缪尔赛斯低声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微妙的骄傲和心疼。
诺雅微微点头，随即露出笑容：“是啊，她还真是从不让人失望。即使已经成为了总辖，也丝毫没减缓脚步。”
在缪尔赛斯的带领下，两人悄悄地从教室后门进入，挑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诺雅没有立刻打扰塞雷娅，反而像一名学生般，专注地倾听她的讲解。教室里静谧而有序，塞雷娅站在讲台前，神情严肃专注，偶尔会停下来等待学生思考，耐心地解答问题。她的讲课风格既严谨又富有逻辑，学生们都在她的引导下仔细聆听，记笔记的沙沙声在教室里回荡。
然而，尽管诺雅和缪尔赛斯坐得再小心，塞雷娅还是注意到了她们的到来。诺雅看到塞雷娅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两人隔空对视片刻，塞雷娅的讲课一度停顿，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教学上。
诺雅微笑地看着讲台上的她，和之前一样，塞雷娅还是塞雷娅，虽然显然塞雷娅很想要对她们说些什么，但是。此时此刻，是上课的时间，她会先完成自己的职责。
课程结束的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开始收拾书本，准备离开。塞雷娅站在讲台上，视线投向后排的诺雅和缪尔赛斯，沉声说道：“这两位同学留一下，我有话要说。”
学生们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还以为诺雅和缪尔赛斯是迟到的学生要被塞雷娅主任训斥，一时间，怜悯的眼神落在了她们的身上。诺雅和缪尔赛斯相视一笑，尽量掩饰着脸上的尴尬，低头不语。
等到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三人，塞雷娅这才缓步走下讲台，双臂交叉，神情严肃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她不由分说，直接给了诺雅和缪尔赛斯各一个轻微的脑瓜崩，语气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感：“来上我的课是打算做什么？要不要我给你们布置点作业？”
诺雅被这突如其来的惩罚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捂着额头，笑着说道：“塞雷娅，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听一听你的课嘛，没想到还要‘挨罚’。”
缪尔赛斯也揉着自己的脑袋，故作委屈地说道：“总辖大人，您这么严厉，怕是所有学生都被您吓跑了吧？”
塞雷娅瞥了她们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随即收起了那点难得的温柔，恢复了一贯的严谨：“你们两个，还真是无法无天。诺雅，这么长时间失踪，回来就跑到课堂上来捣乱，真是有你的。”
诺雅的笑容带着一丝歉意：“抱歉，塞雷娅。我知道自己突然失踪让你们很担心，不过我也带回了一些礼物，算是弥补我这么久以来缺席的过错。”说着，她拿出随身的终端，轻轻晃了晃，“这里面有一些阿戈尔的技术资料，赫拉提娅那边特别允许我带回来的。希望能帮上忙。”
塞雷娅盯着诺雅手中的终端，表情虽未有明显变化，但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温暖的欣慰。她接过终端，轻轻点头：“好吧，算你有心。莱茵生命的发展速度快得让人意外，但也需要足够的技术支持。你的这份礼物，来的正是时候。”
诺雅微微一笑，随后正色道：“塞雷娅，我看你瘦了很多，身体没问题吧？”
塞雷娅略微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消瘦了不少。“我的身体很好，诺雅，不用担心。瓦伊凡的体质天生就比人类强韧，而且你不在的时候，我总要尽可能维持莱茵生命的运行。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让你辛苦建立的一切就这么垮掉。”
诺雅心头一暖，轻声说道：“谢谢你，塞雷娅。我知道莱茵生命的快速发展，多亏了你支撑着。”
塞雷娅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平静的微笑：“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话。现在的莱茵生命不只是你的理想，它也是我的责任。既然我接任了这个位置，就会尽全力去守护它。”
诺雅默默点头，内心的歉疚和感激交织，形成了难以言表的情感。她知道，塞雷娅的坚韧与决心，是莱茵生命得以继续前行的支柱，而她自己在这个漫长而危险的旅途中，也未曾真正独自一人。
“总之，既然你回来了，”塞雷娅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柔和，“就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行吗？”
诺雅微微一愣，随后才笑着说道，“我手头还有点事没做完，全部结束了，我就回来，到时候我没准还能在莱茵大学挂个职位呢？你看，我一个学历史的，以后给我随便一个博士学位，我也来带学生怎么样？”
“可以啊，反正我也不觉得你过不去考试，只要能通过考试，我给你博士学位也不是什么问题。”塞雷娅笑了，“不过还有事情没做完……危险吗？”
“要说不危险肯定是假的，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了。”诺雅现在有灰质作为依仗，彻底掌控灰质之后，她的战斗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加上在塔内她也不是闲着的，可以这么说，她是闭关出山，已经天下无敌了。好吧，天下无敌可能有点过了，但是至少比起之前的自己，她有自保的能力了。
实在不行，自己就化为灰质的一部分，直接跑路！
现在的灰质可是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点，长时间解析信标塔的时候，灰质也获取了大量的经验值，现在的灰质已经是ProMax的版本了。给灰质时间，它甚至能更进一步，到时候诺雅不说是人间之神也不差多少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在信标塔内，她获取了珠泪哀歌族的祈祷，这份祈祷通过信标塔和灰质，成功化为诺雅自己的养料——按照赫尔昏佐伦的说法，现在的诺雅靠着这份力量，甚至能随意弹奏无名之琴了。
不过无名之琴本质也是诺雅能力的一部分，她的能力在这段时间被赫尔昏佐伦进行解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无论是巫王，无名之琴，还是她背后的那种幻影，本质上都是诺雅能力的一部分具现化，她不但能具现化历史的剪影，也可以吸收他人的情绪和灵魂。这种投影能力和记录能力的结合，打个比方吧——就像是复制粘贴一般，加上灰质的塑造能力，如果诺雅全力之下，她甚至能直接将赫尔昏佐伦直接在现实中具现化出来。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底牌了，那可是泰拉历史上最强大的术士，是真正意义上的天花板级别的人物了。
也正是掌握了巫王召唤术，她才有底气去探索深蓝之树实验室的，毕竟有老师在，自己打不过还逃不掉吗？
只是这些是诺雅的底牌，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不愿意劳烦老师出马的。
“相信我，我会安全回来的。”诺雅轻声承诺，“我保证。”
第九十一章·保存者和克丽斯腾
在诺雅做出保证之后，塞雷娅和缪尔赛斯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知道诺雅确实是认真的，但是以她的性格，真的遇到问题之后，也难说会有什么样的决策，不过现在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机了。正好课程结束，塞雷娅干脆带着诺雅漫步在扩建之后的莱茵生命走一圈，离开教学楼之后，塞雷娅随意一招手，只见半空中一台无人机就这样飞到了她的身前，然后在半空中折叠，化为一个巴掌大小的终端，落入了塞雷娅的手里。
“这是？”
“递质技术的延伸，现在在阿戈尔的帮助之下，递质技术已经彻底成熟——现在大家都植入了一部分递质，来介入莱茵网络，通过莱茵网络来隔空操作大部分机械，不只是终端，那边的机械工兵也是通过递质驱动的。”塞雷娅指了指一边路过的一看外形就知道是谁设计的机械工兵，介绍到，“如今的莱茵网络已经成为新的学术风向标，不只是哥伦比亚，据说炎国那边也通行了自己的大炎网络了。”
“递质技术……”诺雅想起了还躲在自己身体里的灰质，和递质不同，灰质已经有了完整的自我意识，只不过现在的人格水平大概也就五六岁的孩子，正是粘母亲的年纪，还有些社恐，不太愿意出来见人，如果不是自己命令的话，她甚至只想要在自己体内睡大觉，好几次她都想要让灰质出来学习一些人类该有的常识之类的，结果每次都被拒绝了。
只能说灰质虽然听话，但是形成的人格实在是太社恐和摆烂了，基本上不愿意冒头，甚至连对话也只通过精神交流和自己说。
该说不说……当初自己居然会认为她是威胁，还是自己太过于天真了。
如果没有自己，她宁愿摆烂到天荒地老……这就是灰质沾染了自己之后产生了性格……
所谓女儿随母亲，难不成自己本质的性格也是一个喜欢摆烂的人？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继续前进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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