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在那座屹立在乌提卡领中央的高塔里,他一次又一次地从椅子上溜下来。反正汇报着领地事务的贵族真正面向的并不是他。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所以侍从们只会在每天最早的时间段里,把他强行从帷幔间抱下来,放在椅子上。
之后冗长的一天里,他可以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高塔里,就连侍从都不会注意到他,直到又一个清晨来到。
日子就这样在循环中过去。
若是他从未尝试着溜得更远,没能想起另一个有着相似命运的人,不曾试着反抗,从未尝过怀揣希望的滋味的话……
他的一生都会坐在那把椅子上吧。
而今天,他又一次被困住了,面前还有另一张熟悉的椅子。
椅子的投影古朴,华丽,荆棘缠绕。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大脑与心脏就像被刺穿一样,剧痛不已。
相似的欢呼声环绕着他。
只是这一次,他们唤她——
巫王。
目睹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弗朗茨必须思考,或者说,他不敢停止思考。
——
老师……是不是太过了?
……
老师,我们吓到他了。这样下去,他会把自己毁了的。
……
老师!
……那你认为,只要我不在,他就会放弃凝聚那孱弱的法术吗?他从未思考过,他的命运,根本不是因为我才变得如此扭曲。
……老师,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还年轻……
年轻?
年轻就是挡箭牌了吗?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只是受了委屈,就彻底自暴自弃,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境遇到底为何沦落至此,他有反抗过吗?他试图去控制住自己的命运吗?
乌提卡,他不配这个姓氏。
他不配他身上流着的血脉——
如果我不走上这个王座,这些人会扶着他,扶着这个废物,坐上这里。
他们会期望,期望这个废物,成为我。
因为他优秀吗?
不,只是因为他有着我血脉。
他恨我……他配吗?
他不配恨我。
不过,有一件事他确实是对的。
莱塔尼亚,疯了。
这些东西,王座,冠冕,衣袍——
我的弟子,诺雅·基列莱特。你要做出选择——
……老师,我不明白。
没有人能阻止赫尔昏佐伦的降临,哪怕是赫尔昏佐伦本人也不行,诺雅,总要有一个巫王,去承担这些东西,去承载他们的期望。
我虽然已经死了,还不够。
人们只不过是听说了我的陨落,他们没有从我的时代醒过来。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诺雅。
——您的意思是?
成为【巫王】吧,诺雅。
?
这个国家需要一个巫王。
总要有一个巫王。
诺雅·基列莱特,成为——巫王吧。
——
“赫尔昏佐伦,唯一的王!”
“你的瑰玮支撑着高塔,你的荣光笼罩着大地!”
“你的瑰玮支撑着高塔,你的荣光笼罩着大地!”
“莱塔尼亚的智慧与优雅集于你身!”
“你的辉煌与伟大成就了莱塔尼亚!”
“抬起头吧,匍匐于大地的血肉之躯——”
“瞻仰王的尊荣与伟业!”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人们终于再一次听到了来自于巫王的乐声,那些经历过巫王时代的人们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薇薇安娜当然也听到了乐声,刚刚诺雅忽然释放的术法打破了原本封堵前路的屏障,但是还没等她靠近,屏障就再一次弥合,她焦急无比,现在诺雅很可能在面对传说中的巫王,她必须要跟上去才行。
就在此时,金色的剑刃忽然搅碎了封堵,身着金色盔甲的布兰特冲了过来,将封锁薇薇安娜的障碍全部斩碎。
“快走!离开这里!”
“布兰特先生!”
“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布兰特斩碎了所有的术式,拉着薇薇安娜的手臂,将其从高塔的自修复术式之中拉扯了出来。
旋律已经响起,哪怕是金律法卫,也绝不可能打断巫王的演奏。
……但是,他必须站在这里。
他必须要保护好薇薇安娜!
剑,在鸣响。
长剑刺入地面,金色的光辉自剑身奔涌而出,撑满金律法卫的盔甲,再奔向天空,结成一张与夕阳同色的网,将奏鸣塔罩在其中。
法术所及之处,所有声音都被吞没,只剩下庄严的旋律在半空回荡。
金色的帷幕笼罩了一切,原本,这是十个金律法卫才能释放的法术,但是此时,布兰特一个人就支撑起了那金色的帷幕。
“金律乐章的和谐不容破坏。今天,路德维格大学之外的人,不会听到任何杂音。我以我的血肉与灵魂保证——没有巫王残党能活着离开这座塔,一切的一切!那些荒谬的命运!都必须在此湮灭!”
他必须要在女皇陛下到来之前,支撑住局面。
唯一能击溃巫王的,只有那两位女皇……
就像是二十年前一样!
第四十二章·愚者之墙
格哈德和巫王余音的成员们都跪拜在诺雅的面前,在刚刚,赫尔昏佐伦就已经将控制权还给了诺雅,他没有逼迫诺雅做出决定,而是把一切都交给了自己这个弟子,他相信,诺雅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赫尔昏佐伦看着这个孩子成长到了现在,他自认是了解这个弟子的,她看似软弱,实则坚强,看似弱小,实则强大。她的身躯里本就有着超然的灵魂,赫尔昏佐伦是一个眼光挑剔的人,但是他看重的人从未有错,他们必然是一方英杰,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在诺雅身上看走眼了。
她原以为诺雅只是一个天赋优秀的少女,依靠着梦魇和独角兽的血脉,靠着先祖的遗赠支撑着前进。
只是,他错了。
他必须要承认,哪怕是没有梦魇之血,没有独角兽的血脉,诺雅·基列莱特依旧是一位强者,内心的强大是无法通过简单的血脉遗传的,就像是拓拉,看似遗传了梦魇之血,但是其本身的觉悟让其被血脉所影响,让自己成为了梦魇怯薛的翻版,去翻版过去的先祖?这种行为在赫尔昏佐伦看来是最浪费自身天赋的行为。
先祖?
那种老掉牙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
真正应该做的,是超越先祖,而不是成为先祖。
就像是现在他期望诺雅做的不是成为巫王,而是以巫王的名义,继任自己的蓝图。
是否是乌提卡的血脉,在赫尔昏佐伦看来毫无意义,莱塔尼亚需要的不是乌提卡,而是巫王。一位能带领莱塔尼亚前进的王者,无论是外国人,还是暴君都无所谓,如果要说赫尔昏佐伦有什么私心的话,那他的私心就是莱塔尼亚,他从一开始,从引导诺雅来到莱塔尼亚开始,就已经开始规划这个局面了。
他知道,诺雅不愿意坐上王座,她从来都不是贪恋权力的人——但是,赫尔昏佐伦会给出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报酬。
老师……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当然。
您一开始就打算让我成为【巫王二世】?
你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我拒绝呢?
你当然可以拒绝,否则我也不会放开对你躯体的控制,我只是带你走上了这个王座,现在,冠冕就在你的面前,你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戴上。这些跪倒在你面前的家伙,你可以随意杀死他们——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巫王余音,你如今的境遇,几乎都是他们造就的的,但是相信我——在你手上死去,是他们的荣誉。
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我,你就是赫尔昏佐伦·乌提卡,你就是能带领莱塔尼亚走向繁荣的巫王。
他们所期望的一切,都在你的手心,生命已经是最无所谓的东西了。
诺雅,诺雅·基列莱特。
我赋予你权力,赋予你力量,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戴上这个冠冕,我会赋予你我的全部,你抬手就能让天灾降临,你低眉便可以让万物倾覆。
有了莱塔尼亚的力量,你也会方便很多,你所想的,想要整个泰拉团结一心的愿望,也能有一个基础。
这些,我都可以赠与你。
力量,权力,梦想,甚至是……命运。
你可以亲手扼住命运的咽喉……你可以主宰命运。
我会给你我所有的研究成果,你甚至有机会前往亚空间真正带回你的父母。
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赫尔昏佐伦太了解诺雅想要什么了,他知道,这个女孩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所以,他给出了承诺。
只要她带上冠冕,一切都唾手可得。
而这王冠……那莱塔尼亚真正的王冠,此时正在格哈德的手心成型,那是金律乐章的副本,或者说,那是另一个金律乐章所组成的冠冕。
选帝侯的真正意义,便是这顶冠冕。
除却巫王之外,没有人能承担金律乐章的重量,哪怕是双子女皇,也无法承担。
所以双子女皇将冠冕任由选帝侯带离首都,如今,回归崔林特尔梅的金律乐章之冠,在格哈德的手心成型,正在呼唤着它的命定之主。
即使是命运已经破碎,也请你成为莱塔尼亚之王。
你的面前,是莱塔尼亚先贤所编制,所创建,由赫尔昏佐伦,巫王亲手重铸,铸就的黄金冠冕。
现在,你的选择是?
——
【帷幕】,金色的帷幕笼罩着奏鸣塔,那奏响的曲目正是【巫王之死】。
布兰特手持长剑,黑金色的盔甲在濒临极限的恐怖力量面前开始烧融,烧融进了他的血肉,甚至能闻到血肉的焦糊味道,黑色的火焰,那是巫王的火焰,是赫尔昏佐伦的火焰,他撕扯着这位金律法卫,帷幕无法彻底阻挡祂的力量,布兰特知道,自己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必须要站在薇薇安娜的面前,他没有保护好薇薇安娜的父亲,所以……他必须要保护好他的女儿。
但是就在此时,那恐怖的黑焰即将将布兰特吞噬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地面上开始蔓延,那是无穷无尽的暗影,是从奏鸣塔的倒影之中蔓延出的枝条,它们撕扯着黑色的火焰,将其吞噬,撕裂。
“布兰特阁下!”此时,高举着手里的烛火的薇薇安娜的呼喊,让整个学院里的人忽然清醒了过来。
“我来开道,所有人!看着我的烛火!我的烛火不曾熄灭,那我就会为你们抵挡这些黑色的火焰!”
她的身影并不高大伟岸,甚至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她手里的烛火,的确成为了满天黑火之中的一抹希望。看到暗影撕裂了黑火,人们似乎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于是,一个接着一个,他们聚集在了薇薇安娜的身侧,也集中在了布兰特的身前,他们各自举起手里的咒术单元,帷幕是十位金律法卫才能支撑起来的大型术式。
理论上来说,一个金律法卫是不可能完美支撑起帷幕的。
但是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莱塔尼亚的未来,他们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他们都有共同的一个身份。
他们是路德维格大学的学子,他们是路德维格大学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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