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而现在，整个学院都在燃烧。
他们混乱过，互相攻击过，但是在看到希望的那一刻，他们还是团结了起来。
他们开始发动咒术，开始统合每一个人的力量，星星之火被收集起，在薇薇安娜和布兰特的指引之下，这些星火化为光辉。
他们不是金律法卫，他们人再多，也不可能代替其他九个金律法卫，但是，万事都无绝对。
站在高塔之上的弗莱蒙特微微一笑，他当然看到了这些，他看到了高塔之上的戴冠仪式，也看到了燃烧的路德维格大学，最后，他看到站在一起的学子们。这些灰头土脸的一张张脸，高举着自己手里的术法单元，在同心协力试图发动真正的【帷幕】，简直愚不可及！
弗莱蒙特伸出手——宛若调律师一般，用手指将这些杂乱的术法全部糅合成一团。
在所有人的面前，金色的光芒包裹了所有人，集中起来的力量，将帷幕修补，那是众人齐心协力的光辉，即使是巫王的黑色焰火也无法将其腐蚀。
众人之光，众人之火，路德维格的学子们，齐心协力，在薇薇安娜和布兰特的引导之下，终于将从地面溢出的黑色火焰给压制了过去。
“……老师，你想看到的就是这个吗？”此时，在弗莱蒙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裂隙，而埃芒加德也终于回到了这里。“帷幕……不，这已经不是帷幕了。这到底是什么术法？我从未见过？”
“谁知道呢，我只是按照那些笨蛋的想法，重新将其编制起来了而已。”弗莱蒙特大笑，“这些蠢货，笨蛋，一群榆木脑袋齐心协力编织出来的术法，或许该称之为愚者之墙吧。”
“老师，我刚刚来的时候，捡到了这个东西。”埃芒加德拿出了一个标牌，那正是在之前跌落在地上的路德维格大学的标牌。此时，在漫天遍地的金色浪潮之下熠熠生辉。
“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压制了巫王的火焰！！我们是英雄！”
“路德维格大学万岁！！”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居然真的抑制住了巫王的火焰。我们会不会写进校史啊？”
“你的眼界也就那么低了！何止是校史，我们将会永载史册！！”
学子们欢呼着，他们的确做到了诸多先辈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过这或许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因为源石技艺本身和所谓的神民血脉不一样，这不是与生俱来的力量，没有血脉的分别，是系统的，是会持续发展的，没有什么越古越强的设定，虽然只是二十年左右，但是日新月异的术法，依旧将老旧的传统毁灭。
这是他们的术法能互相结合的关键，也是他们能压制巫王黑炎的原因。
巫王的术法已经被研究了二十年了——它早就不是最先进的理论了，它建立在过去，注定被未来打败。
或许巫王会被打败，或许路德维格大学会消失。
但是术法本身——永世不败。
“别吵了！你们几个，趁现在，你们快滚出去，现在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该在的场合了！”就在此时，弗莱蒙特忽然出现在了人群之中，大声喝骂道。“一个两个，战胜了一个老掉牙的术法就高兴成这样？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现在，给我立刻滚出这个地方！”
“教……教授！”弗莱蒙特的出现让这些人立刻清醒了过来，的确，在帮助布兰特压制住黑火之后，他们就应该离开这里了。虽然他们的确完成了奇迹，但是说到底，这些人也只是学生。
拼着一腔热血，他们已经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
“是！教授！”
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战场上只能拖后腿。
“你们先行离开，只要我还在这里，巫王的力量就无法波及外界。”布兰特也开口道，“还有……选帝侯阁下，你也应该……”
“烛火终会熄灭。能挑选一个有意义些的时刻，就已经很好了。”但是，此时的薇薇安娜已经不可能离开了。“我还有要做的事情，我要找回我的朋友，我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的。”
“……你……”
“薇薇安娜，我会负责将这些学生安全送出去的。”此时，埃芒加德也终于来到了这里，开口道，“诺雅小姐就拜托给你了。”
“走吧，埃芒加德小姐，请保护好你自己，还有这群年轻人。你们有着……像我这样的人无法奢望的未来。”
见证了学子们共同释放的术法的薇薇安娜，再一次想到了诺雅，如果她在这里，会不会做得更好？现在，诺雅就在那座塔里，她一定也在战斗，自己必须要支援她才行……必须要成为她的力量，明明约好的！
埃芒加德带领学生们撤离，而在学生们撤离之后，另外一些人终于出现在了这里。这些人都身着黑色或者白色的斗篷，斗篷上还有纹章，这些人……是女皇塔的术士。这些人围住了奏鸣塔，而带领着这些人出现的，则是珂拉，而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女皇命令，法卫阁下，我们会协助您，解决这里的问题。”
“好。用你们的源石技艺，与我合奏。”布兰特点头，黑炎已经被压制了下去，“我会让帷幕收紧。”
“……等一下，塔里还有其他人！”
“现在还在塔里的，只有巫王残党。”
“不！诺雅！诺雅她还在塔里！”薇薇安娜这次是真的慌了，帷幕一旦收缩，整个高塔和里面的东西都会化为乌有。
“薇薇安娜，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这是消灭威胁的最佳机会。”
“代价是无辜之人的生命吗！她也是为了拯救我们而进入这座塔的！”
“……深入战场，是她自己的选择。”
布兰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内心也在庆幸……还好，薇薇安娜没有在里面。
他是莱塔尼亚的金律法卫，金律法卫的剑与法术，都只属于金律乐章与莱塔尼亚。
所以即使是要被薇薇安娜恨一辈子也罢……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收缩！”
第四十三章·下雨了
帷幕开始收缩了，薇薇安娜想要上前阻止布兰特的行为，但是她的举动很快就被一旁的女皇术士给按住了。
“请以大局为重，选帝侯阁下。不要做出让您的姓氏蒙羞的举动。”
“蒙羞？她根本没有为了莱塔尼亚而牺牲的理由！她甚至不是莱塔尼亚人！你们所谓的大局为重就是让一个无辜之人为了莱塔尼亚做出牺牲吗？！你们夺走了我的父亲，夺走了我的过去！现在还要夺走我的朋友？现在还来得及，布兰特！请相信我！我会把她带回来的！求你了！”
薇薇安娜疯狂的挣扎着，她无法接受，她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为了莱塔尼亚？可是诺雅又有什么理由为了莱塔尼亚而牺牲呢？
“……对不起，薇薇安娜。”
布兰特垂下眼眸，他知道，这次之后，他和薇薇安娜再无修复关系的可能，但是这是他的职责——身为金律法卫，他的剑和法术，都只为了莱塔尼亚而存在。
忠诚和情义，终究难以两全。
——
奏鸣塔的外墙已经开始因为帷幕的收缩而颤抖了，这座塔本身就是巫王亲手构筑的，在巫王留下的术式的支撑之下，哪怕是帷幕短时间内也几乎不可能将其毁灭，不过源自于金律乐章的术法的含金量还是很足的，按照诺雅的估算，大概还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外墙就会湮灭，最后整个奏鸣塔都会被帷幕所抹杀——下手很果断，莱塔尼亚这边的反应很快啊……
虽然自己还在其中，但是诺雅本人是完全不慌的，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真正的金律乐章，现在就在自己的手里。
这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是莱塔尼亚立国之本的传奇术法核心，现在就在自己的手里，化作王冠的形状，如果要说诺雅不好奇，那是假的，这对于任何一个术士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而现在，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其捧起，宛若捧起一束花一般，这王冠很轻，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内部则是无数的金色丝线互相交织，甚至能听到若有若无的乐声。
她现在……是在手捧着莱塔尼亚。
格哈德等人大气都不敢出，就这样等待着他们心目中转世重生的巫王来做出判决，他们丝毫不担心外界的帷幕——这种程度的术法，在巫王面前不堪一击。
两三分钟……想要在两三分钟之内解析金律乐章的可能性很低，所以，自己最好的办法……或许真的和老师所说的一样，全盘接受老师的礼物，成为真正的巫王继任者。
虽然她曾经拒绝过一次，但是现在，很显然……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不得不考虑，她是否能成为【巫王】，或者说【巫王二世】，她并非是莱塔尼亚人，也不太可能得到贵族的支持，大概也只有薇薇安娜会支持自己，哪怕是老师给自己铺平了道路，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当好一个国王。
……老师……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总之……先解决掉外面的帷幕吧，总不能让黑键先生和这些巫王残党一起死在这种地方吧？
诺雅抬起了手，黑键术法操作的骰子在半空中忽然静止了下来，随后宛若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一个接着一个地跌落在了地面上，这含怒的一击，最终还是被轻描淡写地化解掉了，哪怕是在诺雅的眼光看来，弗朗茨的术法也过于优质了，过于注重威力，充满了古典派特有的麻烦，似乎从未考虑过实战之中不会有人给他那么多时间进行准备。
被轻易化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了防止这个家伙继续伤害自己，诺雅摆了摆手，直接通过精神冲击让弗朗茨直接晕厥了过去。
不过大概在其他人的眼里可就没有那么人畜无害了，反正这一手反而让这些巫王残党似乎更为狂热了，随手就能泯灭其他的术法，甚至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可以让优秀的术士的精神都为之崩溃，这些巫王残党更加确信，他们所膜拜的这位术士，就是巫王的转世，只有巫王，才有这样彻底摧毁一个术士的能力。
要如何做呢？
或者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诺雅还在思考，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赫尔昏佐伦会如此轻易地把选择权交给自己了，因为下一刻，在奏鸣塔即将粉碎的当下，大地开始颤动，维持着法术的布兰特身形微微一晃——金色的帷幕，出现了一块小小的裂痕。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小小的裂痕很快就扩大了，逐渐宛若蛛网一般密布于整个帷幕之上。
火焰，一度被愚者之墙压制的火焰再一次从缝隙之中渗透了出来，这一次，这来自于巫王术法的火焰不再是从地下凭空冒出的，而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带着面具的巫王残党，这些术士们狂热地高唱着吾王之名，一个接着一个走入黑炎，在化作灰烬之前，不断地吟唱着。
支撑天空的高塔，无可取代，不可或缺的永恒之柱——
崛起吧！
有什么东西从大地的血肉中钻了出来。
那是一座高塔。
黑中透赤，螺旋形状，尖锐怪异。
宛如遗落已久的巫王塔重现于大地。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座高塔将象征着传说的金色帷幕粉碎，从大地之下宛若活物一般生长而出，刺破地面，攀上天空。这一刻，注定会在莱塔尼亚的史册之中留有一席之地。
它宛若在宣告——巫王回来了，那恐怖的君主，邪恶的术师，他回来了。
带着仇恨和愤怒，魔王即将清算一切曾经反逆祂的臣子。
黑焰席卷一切，笑声，哭喊，都被吞没。
雷声阵阵，头顶的浓云压得越来越低，几乎要与面前那座怪异的高塔融为一体。
有些年长些的学徒，想起了自己在高塔深处偶然读到过的，还未被焚烧干净的史书。
书上写着，四皇会战中，赫尔昏佐伦制造的源石风暴撕裂了战场上空，吞噬了高卢的一整支陆上舰队。
而时至今日，在同一个位置，天灾云的深处依旧有着一个可怖的空洞，里面回荡着亡灵不得安息的惨叫。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布兰特，也不得不承认，这实在不像是人类该有的伟力，他从未真正见识过巫王的全力出手，没想到，此刻……他正在面临人类的极限。
“法卫阁下，帷幕撑不住了。”女皇的术士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压制不住这座塔，这座象征着恐怖的高塔。“学生们都在往外逃，我们拦不住。他们都看见了那座塔，迟早会把消息散布出去，要不要……”
“不行。”布兰特虽然会为了莱塔尼亚牺牲一些东西，但是他也是有底线的，至少他不会把剑刃对准莱塔尼亚的民众。“降下帷幕，集中精力，对付黑焰。”
“……可是……不起作用……我们已经用了全力了。”
“这一轮攻击足以覆灭一支卡西米尔的征战骑士先锋队。”布兰特给予了公正的评价，“这就是巫王的力量吗？”
“赫尔昏佐伦的术式难以根除。传说他运用源石技艺的方法与其他术师已有本质差异。当年的巫王塔之战，其他术师的法术全部失效，唯有女皇们仍能奏响旋律。”女皇术士们只能从当年的传闻之中找到一些只鳞片羽，来解释现在的情况，只是这无法解决现状，他们几乎不可能控制住巫王塔的拔地而起。
就在此时，终于……云层裂开了……没有声响，没有震动，没有任何征兆，一道紫黑色的闪电从高处落下。
那是一把剑？
一把剑穿过汹涌的黑炎，贯穿了所有的防御术式，狠狠地钉在巫王高塔的墙壁之上，没有爆炸，没有轰鸣，但是这把剑的出现，彻底撼动了巫王高塔的不可侵犯，贯穿了塔身，从最高处到最底下，一层一层地碾碎了这座高塔的结构，那把剑……属于这个国家的最强两人之一。
“莱塔尼亚的土地上，不允许再投下赫尔昏佐伦的阴影。”
“尤其是，赝品。”
赫琳玛特，无情权威，黑色的山羊，出现在了此处——她轻易击碎了巫王的高塔，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是手感有些奇怪，作为真正面对过巫王的人，她总感觉自己的这一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就这样轻易的贯穿了进去，这实在不像是他的手笔。
高塔已经碎裂，垮塌，象征着巫王的高塔已经被她击碎，不应该有其他的情况才对。
但是，她心头的不安，却始终没有为之停歇。
“咳咳……”在废墟之中，那些没有投身黑炎，也没有来得及躲避的巫王残党，也不剩下多少了，而其中，格哈德费力地将自己身上倾轧的碎石挪开，随后，他整个人被一只手抓了起来，赫琳玛特单手将这个已经身受重伤的术士提起，冷冷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视着这个叛徒，发问道。
“祂，去哪里了？”
没错，巫王的高塔粉碎了，但是高塔之中……却并没有看到巫王本人。
可是她明明感觉到了……的确就是祂的气息。
“……咳咳……您……搞错了……”格哈德的喘息宛若破风箱，他的肋骨已经戳进了肺部，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主不在乎。”
“……你最好不要再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赫琳玛特冷声道，“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否则……”
“……我唯一的遗憾，是您来的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得到一个回答，我王……没有给予我答案。”格哈德笑着说道，他嘴角的鲜血已经凝固，赫琳玛特意外的发现，他的心口不知何时，已经被一道诡异的术法贯穿，生机早已断绝，但是他还活着，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他的躯体。让他没有被死神夺走——“祂……不是巫王……我最后才想到，原来如此，我一直都搞错了……我不是期望着巫王回到这个世界，我只是希望，莱塔尼亚能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祂，不是巫王。”
格哈德大笑着。
“祂，将超越巫王。”
“疯子——”即使是赫琳玛特，此时也皱了皱眉头，只是在这几秒钟，已经耗尽了术法的力量，格哈德逐渐失去了驱动躯体的能力，双眼也失去了光泽，最后，他的嘴角甚至都是上扬着的。
“来人，将这座废墟里的一切都分拣出来——”赫琳玛特大喝，“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诺雅……诺雅现在在哪里呢？
此时的薇薇安娜也终于被释放了，她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废墟所在的地方，想要寻找诺雅的踪迹……但是什么都没有，她几乎疯狂地寻找着诺雅的痕迹，但是——无论她如何寻找，甚至于发动源石技艺辅助，她都一无所获，不只是诺雅，连弗朗茨也失踪了，随着一具又一具属于巫王残党的尸首被发现，她的心底却越来越冰冷而绝望。
……难道……是那些黑炎？
那些黑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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