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诺雅·基列莱特是不会忘记的,在推开那扇门之后,她会见到什么,她都了然于胸。
只是,她握着门户的把手,却始终不敢真正开启这扇门,她说真的……有点怕了。她害怕自己见到自己所希望的最好的世界,她害怕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被这些所迷惑,无法走出这个宫殿,即使是已经有了登临神域的力量,她的内心依旧是【人】,她依旧认为自己是【诺雅·基列莱特】。
——吱嘎……
和煦的午后阳光照亮了诺雅的眼眸,一步踏入了这阳光之中,步伐甚至有些踉跄,她一阵眩晕,向后倒了下去,而当她抬起头,看到的却是……
“祖父?”
“站起来,成什么样子。”白发苍苍的祖父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是却依旧很精神,手里握着一把木剑,似乎刚刚他打落了诺雅手里的木剑,将其打倒在地,这样的场景在过去发生过无数次,自己似乎总是被祖父一次又一次地击倒在地,祖父很严厉,甚至于有些时候会把她的手脚都打肿,只是,每一次……她都会爬起来,倔强地双手握剑。
反击……她只是想着……一定要反击才行。
这一次也不例外,诺雅拾起了地上的木剑,怀着和当初一样的心情——
“哈,这才像点样子,你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基列莱特人。”祖父看着诺雅重新握剑的姿势,那双宛若剑锋一般锋利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
“祖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诺雅握着剑,按照当初祖父的教导,找寻祖父姿势里的破绽,只是祖父毕竟是祖父,明明只是单手握剑站在那里,却像是一座山一般厚重,哪怕是现在的自己,似乎也找不到对方的破绽在哪里,不过如果一直停滞不前的话,或许她不会输,但是绝不会赢。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诺雅。”祖父回答了诺雅的话语,然后轻松地架住了诺雅的剑,旋即开始反击,基列莱特家族的剑术,基本都是偏向于防守反击的类型,而祖父更是其中的集大成者,即使是现在的诺雅,也很难与之抗衡,如果是过去的诺雅,估计在下一剑,就会被击溃。
只是,诺雅已经不是过去的诺雅了……
只是一瞬间,自己的祖父在转守为攻的一瞬之间,的确暴露出了一抹破绽……而此时的诺雅,已经能捕捉到这一点了。
这点破绽实在是过于微妙,在诺雅看来,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祖父过于衰老才暴露了那么一点点的破绽而已,她没有第一时间出剑,她只是呆愣在原地,就这样被祖父挑飞了手里的剑。
“……你在做什么?”
“……我……我只是没有赢……”
“你在发什么呆?”
诺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她的辩驳实在是无力至极。
“祖父……我……”
“为什么要犹豫?你明明应该看到了……那唯一的胜利的机会。”
“我……我只是很奇怪……我……祖父你……”诺雅磕磕巴巴地解释道,“祖父……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弱了?”
“……哦?”
“……我……”诺雅看着祖父的那双眼睛分明眯了起来,忽然开始慌张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祖父你不应该那么弱……不,不应该这样的……”
“笨蛋。”看着诺雅的慌张,祖父像是知道了什么,他忽然挥动手里的木剑,在诺雅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痛的诺雅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已经老了,变弱不是很正常吗?这种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祖父把剑抗在自己的肩膀上,“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哭的?”
“哭?我?”诺雅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划过了脸颊,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哭,只是突然了解了自己的祖父原来不是什么超人,也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存在,他已经老了……就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仅仅只是理解了这一点……就只有这一点而已……
她就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蓄满了眼眶。
“好了好了,训练什么的……晚点再说吧,少训练一天,也不会有什么退步。”祖父看着诺雅哭泣的样子,不禁还是心软了,这个宛若钢铁一般的男人,此时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从口袋里摸了摸,终于拿出了被糖纸包裹的水果糖。
“你看,我这里有糖哦。不要哭了。”
这个男人,像是讨好一般地,对着诺雅伸出了拳头,而拳头的中心,虚握着一枚水果糖。
“我没有……我不要糖……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诺雅抹着眼泪,忽然想起了,当初祖父去世的那一天……她似乎没有哭,她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祖父是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存在,当时的她,似乎从来都无法相信……祖父会倒下。
人……为什么会变成那么脆弱……
为什么强大的,最终都会变得弱小。
为什么那个强大到无法战胜的祖父,现在……却像是随时都可以……被自己打败呢?
无所谓吧……确实无所谓……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战胜祖父,她怎么可能会战胜祖父呢?她其实只是想要像是现在这样,像是现在这样,在被祖父击败之后,祖父笨拙地给自己送了一颗糖。
只有这口糖,她始终都忘记不了,因为,太甜了……
甜到忘不掉啊……
那个祖父,笨拙地递出来的一块糖……为什么会那么甜?
“……这样啊……你……长大了啊……”祖父忽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站起身来,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我刚刚还在想呢……你什么时候长得那么大了。”
“……”
“看你的样子……我估计是没有看到你出嫁的那一天吧?真的很可惜啊,诺雅,你现在过得幸福吗?有好好坚持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吗?”祖父叹了口气,忽然开口询问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能再见一面。但是,你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我没有……”
“还说没有,都哭成这样了。未来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那些事儿了吧?”
“……嗯。”诺雅知道,祖父是在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是……零号计划的造物的事情,还有,祖父……对了,诺雅忽然想到了。
“祖父……你为什么要……”诺雅意识到了,她必须要问的一个问题,“为什么,祖父您要让我成为诺雅·基列莱特呢?”
“……”祖父,那个看起来一直都相当直白的人,此时却像是在思考着回答的方式一般,犹豫了许久,“……你一定要知道吗?”
“嗯……我……”诺雅点了点头,“我是诺雅·基列莱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我认可我的身份,我认可我是您的……孙女,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你代替我的孙女活下去吗?”祖父叹了口气,“没有什么为什么,因为那不是我做的决定。”
“……什么?”
“准确来说,我为了让诺雅活下来,做了很多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寻求一个人的帮助,她答应了要帮助我,但是却只给了我一个选项。”
祖父解释道。
“我带着当时的诺雅……诺雅当时的意识很清醒,她和……你应该称呼她为【管理员】吧,诺雅和她聊了很久,最后,她让诺雅和你待在了一起,她说,只有你们两个能做出决定。”
“我们两个?”诺雅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我和诺雅……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因为管理员小姐对诺雅做了什么吗?”
“没有,我和管理员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只是告诉诺雅,一切都由你们自己决定,我们会接受结果。我只记得我等待了一天一夜,然后,你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我……走出来了?”
“对,这就是结果。”
“……也就是说……是我吞噬了诺雅?”诺雅的语气开始颤抖了,“如果真是这样……您应该杀了我才对……您不应该……”
“如果真的是你吞噬掉了诺雅,我当然会这么做。”祖父笑了,“但是当你走出来之后,你扑进了我的怀里,喊我……祖父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
“……”
“不是谁吞噬了谁的人生,是你们互相赠与了彼此的人生,你赋予了她新的生命,而她赋予了你人的身份,一切是平等的交换……”祖父伸出手,摸了摸诺雅的脑袋,“你毫无疑问,是我引以为傲的孙女,诺雅。”
不是互相吞噬……而是互相赠与……
诺雅·基列莱特……
当初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纯洁……坚毅……奉献……牺牲……”
啊……她怎么能忘了呢……
那是名为诺雅·基列莱特的女孩,为了履行自己家族的家训,做出的选择啊……
第五十五章·战!
“……真正的诺雅……她将她的生命赠与了我……”
诺雅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她明明还只有十三岁,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仅仅只是因为家训吗……这种赠与,真的是一个孩子能得出的答案吗?
她做过很多猜测,比如一切是祖父主导的,或者是为了大局,甚至想过是她主动吞噬了诺雅的生命,但是她从未想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履行那并不算是她应该承担的所谓【家训】。
她从未如此动摇——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责备,被怒斥的准备,她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唯独没有准备好被如此赠与。
这份礼物,过于沉重,沉重到她甚至有些窒息……宛若沉入深海,无法呼吸。
“……好了好了,别哭了,无论如何,你还是我的孙女,即使是你多了一些属于前文明记忆的那些记忆,你依旧是诺雅·基列莱特,你只是多了一些东西,你和诺雅,你们并不是单纯的互相吞噬,在我看来,你们只是互相赠与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成为了更好的人罢了。”结果难办的反而成了祖父,他叹了口气,“我原本是打算在你真正长大之后就告诉你真相的,但是……可能我离开的时间太早了,是我的错,诺雅……我看着你成长,我能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祖父伸出手,试图抹去诺雅脸上的泪珠,只是还没等他触碰到诺雅,他的手掌就已经变得虚幻了。
“……看起来,时间已经到了。”
“祖父……”诺雅意识到了两人即将分开之后,为了不让祖父担心,她强行止住了眼泪,站起身来,明明哭泣的痕迹还没消失,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我……还有事情要去做……不能在这里陪着您……我……只是想说,我真的……真的很想您,我也很高兴,能再见您一面。”
“我知道,当然知道,诺雅——你已经长大了,这场会面本来就不应该发生,我已经足够幸运了。能见到你长大的样子……我很高兴。”
两个基列莱特的家主,虽然依旧不舍,但是也不得不告别了——而在祖父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前,他突然把手里的佩剑丢了过来,诺雅下意识的接过,这原本应该和祖父一起消失的长剑,当然就是基列莱特家族的传家宝——殉道者之剑。
“……祖父?!”
“带上它,你需要它。”
祖父的影子已经消失,只剩下这句话在半空中回荡,而诺雅也只能低下头,望着这把自己过去始终都没有拔出来的剑,此时,她决定再试一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剑没有消失,或许是上面凝聚着什么,或者说是强烈的执念让其突破了真实和虚假之间的界限。
总之,在诺雅的手心里躺着的这把剑,是货真价实的殉道者之剑。
和她送给玛嘉烈的那一把剑一模一样,她伸出手,握住了剑柄,这一次,她没有用力,但是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了,在握住剑柄的那一刻,血肉交融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心头,她轻轻一抽,这把剑就离开了自己的剑鞘,轻易地被抽离了出去。
殉道者之剑——承认了自己。
或者说,自己在今日,才彻底成为了【诺雅·基列莱特】。
她握着剑,虽然到了如今,这把剑对诺雅而言或许算不上什么补强,但是这把剑本身就代表着基列莱特的意志,得到这份承认,比起任何力量都让诺雅感到高兴。她握着剑,自言自语道,“祖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诺雅握剑转身,而下一刻,她一步踏出,波纹荡漾,她的面前,出现了熟悉的黑金古殿——以及那扇大门。
【帕维永】,巫王的行宫。
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诺雅伸出手,直接推门而入。
屋子里的布置和当初自己走进黑金古殿的布置没有什么区别,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在宫殿的中心,有着一张高大的王座,而王座之上,有一个苍老的男人,他手指干瘦,眼眸已经被皱纹淹没,须发虽然还是黑色,却已经暴露出了他的虚弱和老态龙钟,难以想象,这个男人就是曾经横压一世的巫王——赫尔昏佐伦。
在莱塔尼亚,在外界,赫尔昏佐伦已经确定死亡,但是在这里,在这个宫殿之中,除非有人见证他的陨落,否则他就能一直保持这种半生半死的状态,宛若幽灵一般活下去。这是亚空间的特性导致的,也是赫尔昏佐伦当初做好的最后一份【备案】。
赫尔昏佐伦在这点上和诺雅很像,总是在做事的时候会筹备无数的备案,但是讽刺的是,备案这种东西,即使是你准备了再多,也往往赶不上事态的变化,他是否猜得到当初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弗莱蒙特的背叛?又是否猜得到自己所创造的双子原体最后会成为奏响他哀歌的最后几个休止符?
作为明君,他临危受命,修改金律乐章,让莱塔尼亚不至于因为金律乐章的崩溃而彻底毁灭。
作为暴君,他暴虐无常,往往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动手杀人,对于任何违逆他的逆臣,都处以极刑,在巫王塔下,遍地哀鴻。
他是最接近神灵的人类,他也是最接近恶魔的王者,用善恶无法评论这位王,这位巨人的生平。
伟大者,暴虐者,探求者,或许有无数的称号适合他。
不过想当然的,只有一个称号是因他而生的。
——巫王。
“你来了?”巫王坐在那座枯朽的王座之上,在踏入这个宫殿之后,诺雅就明白,面前的赫尔昏佐伦有着将自己收为弟子的记忆,他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自己的记忆所塑造的赫尔昏佐伦的灵魂,已经和面前之人合二为一,宛若枯朽的躯体获取了鲜活的灵魂,在诺雅的温养之下,现在的赫尔昏佐伦虽然看起来苍老,但是实际上却在以恐怖的速度恢复年轻。
或许……在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的复活了。
不是一尊在亚空间悬挂的骨榇,而是真正的复活了,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踏入现实空间,毕竟现在的巫王塔还在荒域和现实空间之间建立了实实在在的连接。灵魂修补完整的赫尔昏佐伦,随时随地都可以降临自己的国度。
“老师……”诺雅低垂眼眸,以学生的姿态对自己的老师鞠躬。“我按照您的吩咐,来见您了。”
“……你是我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弟子。”赫尔昏佐伦终于站起了身,他已经逐渐恢复了年前的面貌,如果说刚刚那是行将就木的躯壳,此时的他看起来已经偏向中年人的样貌了,那双眼眸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弟子。“你吸收了我所有的教导,甚至举一反三,一直走到了现在,你头顶的冠冕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被莱塔尼亚所承认,你是莱塔尼亚的王。”
“……或许是这样吧。”诺雅摸了摸自己的冠冕。“老师,您在所有人面前,告知他们,你选择的王,是我。而您应该也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老师,我不适合成为王者,我无法做到带领国家前进,我只能保护我自己手边能保护的人……我无法承担这份责任。”
“你可以。”赫尔昏佐伦几句话的时间,已经恢复到了巅峰时期,青年期的赫尔昏佐伦的眼眸宛若摧残星辰,显然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你只是和我们不一样,我爱着这个国家,所以我会为了让这个国家延续下去而无所不用其极,而你不一样,你并不爱这个国家,但是……你必须要成为莱塔尼亚之王。”
“为什么?”诺雅疑惑,“您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继任者……比如弗朗茨先生?”
“他?他只会变成贵族的操线人偶,随着那些贵族的操控而舞蹈,他无法改变现状,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诺雅,他和你不一样。”赫尔昏佐伦对自己的子嗣似乎从未有过任何想要稍微留点面子的想法,将弗朗茨批评地一文不值。
“……我认为双子女皇也能接任您的权力……她们也一直做得很好。”诺雅开口,她是知道赫尔昏佐伦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的陨落而恨过谁,不如说,去恨谁这件事对于赫尔昏佐伦来说都是浪费时间的行为。“为什么不能信任她们?”
“权利是必然会集中的,双子女皇……当她们决定共享权利的那一刻,她们必然会被分散的权力所掣肘,两个女皇之间的矛盾必然存在,且只会越来越大,如果继续下去,莱塔尼亚只会再一次分裂。”赫尔昏佐伦对双子女皇的评价也很尖锐,甚至带了一丝不屑。“她们只是这个国家的修补匠,修修补补,是不会带给莱塔尼亚新的辉煌的。”
“……所以……您只能选择我了?”诺雅已经有些无奈了。“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让一个并不爱这个国家的人当这个国家的王……这件事本身也不可能会有人认可。”
“认可?重要吗?”赫尔昏佐伦笑了,“你本就有着操纵人心的力量,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认可,你就是莱塔尼亚,你可以通过你的冠冕,直接对任何莱塔尼亚人下令,金律乐章塑造了莱塔尼亚人的一切,只要通过金律乐章,你可以将整个莱塔尼亚变成你躯体的一部分,你需要和你的手臂谈判才能让它伸出去握住一杯水吗?你已经掌握了整个莱塔尼亚的核心,现在的你……只需要认可……认可自己的身份,你就是唯一的莱塔尼亚之王。”
“……金律乐章……老师你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吗?”诺雅闭上了眼睛,“无视人民的意志,把自己当做国家的化身,甚至于把国家当做自己的躯体……通过操纵金律乐章的方式来控制人民。”
她握紧了拳头。
“抱歉,老师,我无法认同。”
“我早有预料,诺雅。”赫尔昏佐伦伸出手,无数的咒术在半空中旋转,飞行,互相结合,化为一道音符和咒法组成的金色长河,“那就证明给我看吧,是你对,还是我?”
他宛若踏在咒术组成的金色洋流之中,术法是他的衣袍,音律是他的叹息,这位可能是历史上最强大的术士,终于在诺雅面前展露出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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