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但是很快,酒杯就成了拖累,他索性甩开酒杯,拎着瓶颈直接灌进喉咙。冰凉的玻璃抵着牙关打颤,但是正是这种感觉,才是喝酒最让人舒爽的地方——有什么能比对瓶吹更爽的呢?
他红着脸,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因为已经醉了,他的脚步有点踉跄,完全没有注意到在门口的罗莎琳。
“来,一起干了这杯!”他应该是在招呼古罗,但是现在古罗哪里敢搭话,于是他左右看了看,最终终于瞥见了罗莎琳的身影,他第一反应觉得眼熟,但是整个家里,他什么人不觉得眼熟?于是他立刻释然了,“哈哈哈!这酒,真不错,够滋味。”
“……”罗莎琳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酒鬼的表演。“这就是老伯想让我见的人?一个……大胡子醉鬼?”
“嗯?”这个大胡子醉鬼的称呼让阿克托斯清醒了一点,大骂道,“哪里来的小丫头,胡说什么!”
他挺起胸膛,却打了个酒嗝。
“我佩尔罗契家家主阿克托斯,怎么可能因为这点酒就醉了?!”
“哈。醉鬼一般都这么说。”罗莎琳原本心里那点紧张,瞬间就消失了,他还以为自己是来见父亲的,结果……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个大胡子酒鬼?她爹应该是一个帅哥才对啊?
“你是父亲的客人,嗝,我不同你计较。”阿克托斯多少还有点理智,能被古罗这样带进来的,只有可能是老爹的客人了,“不过……小丫头,你站过来点,让我仔细瞧瞧。”
“你要干嘛?”虽然罗莎琳并不怂,但是在这种醉鬼面前,多少还是要提起一点警惕的。“先说好,哪怕你是老伯的儿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我……我应该认得你的脸。”醉眼惺忪之下,阿克托斯看不清罗莎琳的脸,只觉得熟悉,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经失去的那个自己所爱之人的……“你是……”
——
老修士走进了自己许久没有回来的房间,他老了之后很少回家,加上他的命令,这地方已经有许久没有人居住了。陈腐的霉味刺入鼻腔,霉菌和灰尘已经将这个房间彻底笼罩,毕竟是自己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的,所以也没有人打扫……门轴发出垂死的**,橡木地板的裂纹在他脚下蜿蜒,这个房间似乎也在和他一般一起老去。
我把它放在哪了?
我把它放在......
老修士循着记忆,打开了角落里的木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物件。
那是一块无华的石块,被精心磨平所有棱角,打磨至圆润无缺。在石块上,刻着代表耶拉冈德祝福的图案。老人将这块他亲自求来的石块握在掌心。
在找到这个东西之后,老修士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它还在。
老人收着它,却没想到能有今天。
他还记得……那一个冬天。
玻璃上的霜花在呼吸间消融复凝。老人嶙峋的指节抵着窗棂,看那团火焰般的红围巾卷过庭院。异国女人把孩子的脸埋进毛领,皮靴踏碎结冰的落叶,每声脆响都让窗框震颤。
——她没有回头,只是雪片粘在女人睫毛上,被温度消融,划过脸颊。怀里的幼童忽然转头,玻璃珠似的眼睛穿过纷扬的雪幕,恰好撞进老人浑浊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风雪的呜咽吞没了所有声响,孩子伸出戴连指手套的手,朝着凝结白雾的窗户抓握。
女人加快了脚步。猩红围巾在大雪之中是如此亮眼,宛若一小团火焰——霜重新爬满玻璃时,老人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指。四个泛白的半月形压痕嵌在窗上,宛若那双眼睛在隔着二十年未擦的玻璃静静对望。
“这么多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他自言自语。“当年我本想将它送给罗莎琳,却不料……”
“当年阿克托斯不愿看你们受非难,是我强行将他关入柴房,令他不得为你说话。”
“而后,也是我,是我为佩尔罗契家,放逐了你们。”
“塔季扬娜,你若有怨,便怨我好了。”
老人将一切都归结于自己,他听到罗莎琳说自己是带着母亲的遗愿而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那苍老的心脏,似乎停跳了一瞬,当初的罪恶感,再一次攀上了他苍老的背脊。
“如今,佩尔罗契家已交付到阿克托斯手上。谢拉格也与曾经大不相同。我立下誓言,如今便做寻常修士,只要在世一日,便为耶拉冈德清扫路面一日。若那时便能如此……”
老修士捏紧了拳头,但是很快就松开了,他自嘲道。“竟做起这种梦,我也真是老了。”
“耶拉冈德在上……一切的罪责皆归于我……”
耶拉冈德在上……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踏出了房门,他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只要自己的儿子不是眼睛瞎了,多半是能认出自己的女儿的,两人父女相认的桥段,也不是自己一个老头子该看的,既然塔季扬娜已死,那罗莎琳多半是来投奔自己的父亲的,塔季扬娜能让她回来……未必是原谅了他们,或许只是让自己的女儿不必孤苦伶仃。
哎……好孩子,能千里之遥来寻自己的父亲……
倒是他们这些人,简直就是混账。
老修士蹒跚着步伐,在靠近那扇门之前,他甚至有些犹豫,为了防止尴尬,他特意咳嗽了两声,才推开了大门。
“我跟你讲,我们乌萨斯那平常喝的,可比这烈多了!”罗莎琳捏着一瓶,咕咚咕咚地仰脖子灌入喉咙之中,把一瓶对嘴吹完之后,她才继续说道。“下回你来做客,我请你喝!”
“哈哈哈!好啊,一言为定!”阿克托斯豪迈大笑,也一并对嘴吹了一瓶之后才拍了拍罗莎琳的肩膀道,“喝!来,再多喝点!好酒啊!”
“不对不对,不是酒,是蜂蜜饮料!”罗莎琳立刻纠正道,“谢拉格特产高地蜂蜜……嗝,味道确实够赞的。我从列车上就带了几瓶,便宜你了!!”
“蜂蜜好啊!好,解……嗝,解酒!”阿克托斯完全不管手里的是酒还是蜂蜜饮料,喝上头的人只想要把液体灌进嘴里。“味道也好,不错!我阿克托斯承你这份情!来,干了!”
“……你们,在做什么?”老修士的语气在颤抖,这和他预料的可不太一样,说好的父女相认呢?
为什么这里只有两个喝上头的酒鬼?
“啊?小丫头,你怎么变得皱巴巴的?”阿克托斯没有反应过来,指着自家老爹的鼻子大笑。
“哈哈哈,大叔,你认错人了!我在这儿呢!”罗莎琳其实并没有喝酒,但是她有点醉蜜,此时也有点神志不清,其实不只是他,这一家子人的醉蜜都是遗传的。但是此时的老修士已经被阿克托斯当做是罗莎琳一把揽过来了。
“撒手……你这不孝子,你给我撒手!”
“你这丫头,怎么手劲这样大,你这是不愿意喝我的酒?”
“……”不知道是不是阿克托斯气不过,当即起身,“不行,你等着,我有真正的好、好酒!你等着!”
“哎,大叔——”罗莎琳比阿克托斯醉的轻一点,还有点理智,还在辩驳,“都说是你认错人了,哎!”
老修士还想挣脱,但是当阿克托斯把酒窖里的家族秘藏给掏出来塞进他手里之后,他也算是放弃了。
“……哎……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等他酒醒了,总是能看得出来的。
父女见面……虽然这样有点离谱,不过至少热闹……
“我还留了最后一瓶蜂蜜饮料,就等着你呢,一起来喝!”此时,罗莎琳也在他手里塞了一瓶蜂蜜饮料。
老修士看了看手里的蜂蜜饮料,再看了看罗莎琳那灿烂的笑容,心一下子就软了。
……也罢。
第十二章·是!议长!
此时,远在维多利亚的维娜小姐在做什么呢?
身为议长,维娜最重要的就是要以身作则,在调查清楚之前,她别说是责问开斯特公爵了,哪怕只是进行调查都有可能被贵族派疯狂反扑,开斯特公爵或许也是其他公爵的敌人,但是很显然,比起开斯特公爵,维娜的存在对他们的威胁更大,毕竟贵族之间的斗争虽然残酷,但是说到底祖宗之法不可变——
但是如果是议长下手……那开斯特公爵是如何倒下的,其他公爵恐怕也会兔死狐悲吧。
所以,如今的维娜并没有擅自行动,而是耐心等待着诺雅提供的情报,本次机会也算是千载难逢,对于私自调动灰礼帽和军情六处的罪责,开斯特公爵不出点血,是不可能平息下来的。
距离大会还有一段时间,大会开始之后,一切都都会见分晓。
在此之前,她只能暂且拜托自己身边唯一能信任的人戴菲恩来帮忙进行调查,还好,戴菲恩的母亲乃是一位女中豪杰,她手下的情报部门哪怕是不如灰礼帽,也相差不多,这也是维娜手里相当重要的一张牌了。
维多利亚忠诚的塔楼骑士伊莎贝尔·孟塔古曾说过——
“历史就像一座谷仓。”
它在繁忙的宅院中沉默、不起眼,还带着一点令人不悦的陈腐的霉味。人们也只有需要往里面塞点什么的时候才能想起它。包容,沉默地包容就是它唯一的工作。
而人们或许就是生长在麦田里的一株株麦子,经历过一生的风吹雨打,才能结出一点难能可贵的麦穗。
你经历的这一切,最后都会变成金灿灿的麦种,存放在这座名为历史的谷仓里。
应该说,历史就是无数人人生的陈列室。
维娜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能在历史上留下一些痕迹,自己的行为,自己的行动,以及自己的理念,她希望改变维多利亚,即使是这样的希望缥缈至极,她也不想随意否定这份愿望。
命运让她来到此地,命运让她成为议长,她并不是命定之王,但是她需要成为一个优秀的议长。
或许这就是历史运行的方式,身处其中的人不甘现状,拼尽全力与命运抗争。
而现实总是像汹涌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地将你打翻在地。
你不得不再一次站起,想办法站稳脚跟。你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你必须做好准备迎接下一轮拳头。
直到你兜兜转转,却发现自己又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原点——
重铸的诸王之息,这把剑曾经辗转于每一位为了维多利亚而战的战士之手,最终捅进了食腐者之王的胸膛。做到这一切的不是她,不是任何一个贵族,不是公爵大人,而是一个不起眼的人,或许是士兵,或许是工人,或许是医生,他们在许多人眼里或许并不伟大,甚至于可能已经死在了战场的某个角落。
维娜记得那个夕阳,那个如血的夕阳,食腐者之王陨落之日,伦蒂尼姆的落日映照着一片血红——
那是维娜见过最让人痛心的场景,也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场景,她痛心的是伦蒂尼姆市民的死亡,她感到心驰神往的是这场战役之中她所见到的高尚和纯粹。
她本可登基成王,率领典范军反攻伦蒂尼姆的她,所有人都认可,相信,她能成为一位伟大的王者。
但是她最终放弃了。
她知道人们期望着什么,但是她不能重蹈覆辙。
维娜站起身来,暂时放弃了去批改那些看不到尽头的文件,转向窗外,又是一个夕阳——似乎当她抬起头,不是日出,便是日落。或许只是凑巧,或许只是因为她通宵习惯了,已经没有正常的时间观念了。她总是能回想起自己还在罗德岛的时候,还在格拉斯哥帮的时候,她不需要考虑如此之多,也不需要把自己当做典范,不需要背负如此沉重的历史负担。
只是,责任——责任感几乎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忙碌的议长……
伦蒂尼姆议会议长,现在是维娜的职位,如今的维多利亚已经没有了王,但是必然需要一个负责统筹全局的人。
所以,她成为了议长。
她解散了典范军。
她……
她做了很多原本的她不会做的事情,她必须考量政治,她必须瞻前顾后。
只是,她似乎也发现了,很多人其实并不在乎什么伦蒂尼姆议会议长,他们依旧只是把自己当做【王】,当做登基之前的小小过度,人们并不觉得维娜是认真的,毕竟维多利亚已经习惯了有王的存在,也习惯了在王的带领之下前进。他们不觉得什么议会会长有什么意义。
不只是民众,连贵族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件事其实让维娜很难过,不过这也是必然存在的,是转型期之间的阵痛——没有任何新的政策会在短时间内改变一个国家,何况是一个已经多年沉浸在君主制之下的国家了。
维多利亚需要时间——
而现在维娜要做的,就是在自己尚且还能控制局面的空窗期内,尽可能地削弱那些大公爵的实权。
而第一个开刀的,自然就是自己最亲爱的姑姑。
开斯特公爵了。
“戴菲恩。”
“我在,议长大人。”
“私下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叫我维娜,戴菲恩,我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只有在别人面前,你才需要如此称呼我。”
“好吧,维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戴菲恩是个认真的人,维娜的每句话她都会放在心上,对于维娜的要求,她也会尽可能满足。她继任了自己母亲的大公爵之位,也是如今维娜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斟酌片刻之后,维娜开口道。
“对军情六处的调查如何了?”
“关于这件事,我之前有向你提交书面报告,不过估计已经埋在那些文件堆里了,维娜,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些更高效的文件办理方式,比如组建……”
“内阁?”维娜先一步说出了这句话,“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是组建内阁,我们要如何筛选那些贵族派和保皇派呢?”
“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是从长远来看,内阁是必须的。”戴菲恩叹气,“而且按照维娜你的打算,之后你还是打算允许党派的存在,以及进行全名公投来表决下一任议长,这种情况下,与其等待对方安插人进来,不如先组建一套自己的班底,我这边也有几个人值得推荐。”
“……我明白了,内阁这件事暂且先缓一缓,我会在下一个大会上提出,先说军情六处的具体情况吧,我现在应该不太可能把你的书面报告翻出来。”维娜看了看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报告,摇了摇头,示意戴菲恩口述一下具体情况。
“是,我发现军情六处最近并没有很大的动作,倒是灰礼帽部队,有一位灰礼帽申请了【行政休假】。”
“行政休假?”
“是的,虽然是以休假之名,但是我能肯定,他就是前往谢拉格的那位灰礼帽。”戴菲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但是我们抓不住他的把柄,毕竟谢拉格是旅游胜地,休假前往谢拉格再正常不过了。而且军情六处这次的情报封锁非常到位,我们很难从这方面下手。”
“前往谢拉格的灰礼帽……行政休假……我的姑姑确实滴水不漏。”维娜皱了皱眉头,“军情六处也无法进行调查吗?我们应该有强行调查的权利才对。”
“我们的确可以强行搜查,但是我们需要的是师出有名——否则这件事很可能会成为开斯特公爵的弹劾材料。”戴菲恩直白地说道,“毕竟我们维多利亚如今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这些在公爵手里掌握住的机构……”
“还真是棘手……”维娜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们能不能通过……额,更婉转的方式?”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军情六处最近的行动非常低调——这就是在防止我们抓住把柄,相信我,他们之前没有那么谨慎的。”
“……之前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在向乌萨斯出卖我国情报的时候。”
“……”
“……”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还好,乌萨斯的情报组织虽然早就已经把维多利亚渗透的差不多了,但是维多利亚并不是他们的战争目标,或者说,维多利亚并没有让乌萨斯盯上,他们更希望和毗邻的大炎干上一架,现在的乌萨斯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了,一点点火星,就有可能导致一场战争。
至于维多利亚的情报部门……说实话,维娜在得知军情六处的具体情况之后,恨不得把整个部门裁撤了,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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