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你到底计算了什么！”
阿米娅慌了，这张朝思暮想的脸突然靠的那么近，对心脏是真的很不友好！
“——爱是可以被计算的。”
人机诺雅注视着身下的阿米娅。
“我会证明这一点。”
第十五章·棋子与棋手
“证明……怎么证明？”阿米娅开始紧张了，之前乘人之危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紧张，很显然，这个世界的阿米娅也属于是那种高攻低防的类型，尤其是在被自己所钦慕的人压在床铺上的时候，她的脚指头都扣紧了，脸色也红的像是个小番茄，她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虽然知道她内核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
但是……样貌是真的一模一样的啊！
“——？”可是在阿米娅慌张的时候，她却发现面前的女人除了把自己压在床铺上之外，就一动不动了，在僵持了接近十分钟左右之后，她才试探性地询问道。
“……那个……诺雅小姐？您……在做什么？”
“……”
“你不会……其实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吧？”阿米娅皱着眉头，询问道，虽然诺雅小姐本人应该是知道这些事儿的，但是面前的可并非是诺雅，而是被随意塞进诺雅身体里的AI，按照普瑞赛斯的基础设定来看，她似乎是并没有诺雅小姐本人的知识的，所以……她很可能真的只是一张白纸。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阿米娅就更想要找一条缝钻进去了——她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
“……”人机一般的诺雅小姐在原地思考了很久之后，才默默地从床铺上爬起来，还专门帮阿米娅整理好了被弄乱的衣服，然后乖巧地坐在了床边，虽然她没有开口，但是阿米娅还是感觉到了她似乎很受打击的样子。看起来对于这方面知识的匮乏让她没有做到她口中所谓的证明之后，虽然是人机，但是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情绪？
可能前文明的人机就是有着一部分情感的也说不定吧……
其实阿米娅也能理解，或许这就是她学会的第一个人类感情，那就是——尴尬。
“诺雅小姐，其实这不是你的错，那个……本来就很难，哪怕是人类，也无法清晰地了解自己。”阿米娅上前安慰道，她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她的身侧，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看，我也没有勇气在清醒的诺雅小姐面前说出这些话，感情这东西，很复杂的啦……”
“否认……感情就是多巴胺和荷尔蒙的交替作用。”人机小姐提出了反驳的论点，“只要精确计算和控制腺体分泌——我可以在一瞬间爱上你。”
“我不否认……肉体里的腺体分泌会影响到人的感知，但是……诺雅小姐，爱是不一样的……”阿米娅叹了口气，像是在教一个小孩子一般，说道。“即使是肉体老去，容颜不再，爱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人不是完全被肉体控制住的存在，人的感情并不仅仅只是激素的分泌。那是更本质，更深入的东西，那是不会被任何因素所影响改变的……再说下去可能要进入哲学的领域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明白……爱是唯一无法被量化的东西。”
“……我不理解。”人机诺雅小姐摇了摇头，“世界上应该没有不会被量化的东西才对……”
“不理解也没关系，诺雅小姐。”阿米娅很明白现在人机小姐算是第一次睁眼看世界，第一次遇到了需要自己的人，所以有着一种类似于印随反应的东西，她希望阿米娅能高兴，所以才做出了以上一系列的举动。“这都不重要，而且，我很高兴，虽然你并非是诺雅小姐本人……”
“对，我并非是诺雅·基列莱特……”
“我不是在责怪您。”阿米娅摇了摇头，“虽然您并非是诺雅小姐，但是您对我的好意，我是看在眼里的。你只是不希望我难过，所以才做出那些举动的吧？”
“……”
“我是看得出来的。您之前什么都没有做，因为没有人命令你这样去做，但是在我难过的时候，你却主动伸出了援手，我很高兴。你真的很温柔啊……虽然我们认识还没多久。”阿米娅真诚地回应道，“或许我们还有很长时间需要相处，到时候还请多多指教了。”
——
“普瑞赛斯，我很好奇，你说是给那个女孩塞了个AI核心……但是我们应该没有多余的AI核心才对。”在阿米娅和人机诺雅离开之后，博士才好奇的询问一旁的普瑞赛斯道。
“对，所以我是使用备用品临时搓出来的……用了一部分那个女孩自身的碎片。”普瑞赛斯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源石对他们这些生命的影响吧，就像是照镜子一样，我利用源石本身的还原性搓出来的AI核心，虽然并不是她本人，但是用来临时顶替应该是足够的了。”
“……如我所料。”博士虽然早有猜测，在普瑞赛斯确认之后，她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那么，那个待在她身体里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她本人？”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了，你也可以把她当做一个没有本体记忆的复制备份。”普瑞赛斯解释道，“似是非是的感觉吧？”
“当初开发源石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现源石居然还有如此多的特性……说起来，普瑞赛斯，你不觉得阿米娅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什么样的选择？”
“当初我们有过一次讨论，我们在思考，我们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用源石覆盖大地，用自欺欺人的方式避开伐木工的威胁，就像是躲在自己的洞穴里的仓鼠等待寒冬的过去，我们不知道我们是否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甚至不知道这次寒冬会持续多久，或许只是一小会，或许几近于永恒。”
“对，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文明的存续。”
博士是个毫无争议的天才，或者说，伊甸园内并无庸才——她的构想往往远超时代的限制，很多人对她的评价是，如果能早一些出生，完全可以成为引领人类历史前进好几步的伟大之人，但是她却并没有这个机会，就陷入了应对伐木工的马拉松之中，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跨越这道门槛……
哪怕是博士，也只能在莒县的范围内行动……
但是，进入了内化宇宙之后，博士有了时间。
于是她开始构思新的计划——
“文明的存续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是我们的造物，而是我们通过从亚空间之中捞出的虚空遗物里的技术制造出来的连我们自身都有着巨大未知的东西，在我们成功制造出文明的存续之后，我们就发现，其实文明的存续更像是一种接收器，一种和某种东西联系起来的接收器——就像是收音机于广播电台一样。一开始，我还没有思路——但是自从我们研究出了源石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文明的存续似乎和我们研究出的源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源石的确是我们制造出来的东西——和虚空遗物无关吧？”普瑞赛斯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会不会只是你的错觉？”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你没注意到吗？明明是为了人类制造而出的文明的存续，源石，却和我们毫无预料的新生种族之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我开始怀疑，会不会我们的思路错了，所谓的源石，文明的存续，甚至是我们收获的虚空遗物，甚至是管理员，都是在某个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博士，你应该知道你在说什么吧？”
“我当然清楚，我很清醒，普瑞赛斯。”博士回答道，“我们是科学家，我们应该相信科学。但是，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感觉我们的一切，似乎都在为了某个方向……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称呼那个毁灭者为伐木工吗？”
“因为他就像是在林地之间砍伐文明的未知次元的存在？”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行为与其说是在无意识地砍伐，是一种天灾一般的存在，倒像是有意识地在修剪……”博士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会不会，会不会……祂就是打算让我们，不，不只是我们，而是让文明，按照祂的预想发展？”
“……我感觉有点冷……”
“我也是。”
博士闭上眼睛，用她可能是整个人类历史上最聪明的大脑思索，但是越是思索，就越是有这样的感觉。
伐木工，不……或许更应该称呼其为【园丁】。
祂似乎一直在期待，在自己的花园之中，进行优选优育，让祂预想之中的花朵开放——除此之外的，都是杂草。
都是那花朵诞生的养分罢了。
所以他要修剪那些不合意的枝条，用剪刀，而园丁修剪枝条的时候，对于花朵本身——就是灭顶之灾。
人类文明，就是被修剪掉的枝条，或者说，很多很多的文明都是这样的。他们早早地陨灭，成为新生花朵的养分，滋养它的成长。
“我不喜欢这样的猜想，不但毫无依据，而且……我不希望我的想法只是别人预想之中想让我走的路。你这是在否认自由意志的存在。”
“我并非在否认自由意志，但是我说了，如果对文明的毁灭只是在修剪枝条，那么祂或许本身就在播种生命——她不需要去故意影响文明的发展，只需要……穷举，还记得达尔文的进化论吗？只要制造出相应的环境，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在这种环境之下，不想被毁灭的文明只能按照祂的路线去走——”博士解释道，“人类能进化到我们这个层次，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总会有一个顶级掠食者成为地球的食物链顶端——我们只是正好是人类罢了。”
“所以，你在赌什么？”
“我在赌……如果这些都是祂希望我们走的路。”博士闭上眼睛，“那么，我们已经在棋盘上了，只有跳出棋盘本身，才有机会破局。棋子是无法对抗棋手的，只有制造出另一个棋手——才有可能与棋手正面对弈。”
“你打算制造一个棋手？”普瑞赛斯并没有反对博士的意思，事实上他们几乎有无限的时间去试错，“那你的选择是？”
“阿米娅。”
——
且不谈棋手和棋子，阿米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诺雅正睡在她的身侧，虽然现在的诺雅算是人机状态，但是她似乎也需要睡觉。可能是原本意识的残留？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反正两人一起迎来了在内化宇宙的第二天……前提是这个地方真的有时间流逝的概念。
只是啊对于阿米娅而言，看着这张脸起床确实是一种挑战……
“诺雅小姐……早上好。”
“早安。”
阿米娅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这个漂亮的过分的脸蛋上移开，太过于近距离的接触对于阿米娅这样的小女孩来说过于刺激了，让她想要落荒而逃。
在这个地方，似乎并不会流汗，或者说是产生污垢，但是阿米娅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进行了洗漱。这就是习惯，习惯的力量很强大，阿米娅甚至想要洗个澡，只是考虑到外面诺雅小姐还在，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出卫生间，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在镜子前整理好了仪态，她就和诺雅小姐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而在路上，阿米娅对每个遇见的机械生命都打了招呼，只是这些机械生命和阿米娅似乎不一样，他们并不记得阿米娅和诺雅，他们就像是第一次和她见面一样。或许这也是因为这里的时间流动和外面不一样吧。
“早安……睡得好吗？”来到控制室之后，普瑞赛斯和博士似乎昨晚在研究着什么东西，根本就没有睡过的样子，不过在这个地方，他们的精力是无限的，连肉体也不会感到疲劳，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大碍。看到阿米娅等人来到控制室还特意打了个招呼。
“很好，谢谢你们的招待……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泰拉？”阿米娅还是很在意回泰拉的事情，“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先不着急，阿米娅。”博士开口道，然后对阿米娅询问道，“你对源石有多少了解？”
“……仅限于医疗层面？”
“明白了，你在离开之前……”博士随手一挥，随后阿米娅的面前出现了一块至纯源石，“要把这些全部学会。”
“……这是？”
“源石的一切。”博士的话语让阿米娅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来都来了，那就别空手离开。”博士的笑容有些微妙，尤其是让阿米娅心里发毛。“这对你以后也有好处，记得要好好掌握，我可是要考试的。”
第十六章·替代品
大概阿米娅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里都要考试复习……
准确来说在源石内部，信息的传递是非常迅速的，所以阿米娅想要学习源石的知识也非常快，已经几乎将讯息直接录入硬盘的速度了，但是架不住源石的知识实在是过于庞大了，如果要用硬盘存储来比喻的话，源石的内容就像是几个T的文件，而且阿米娅的接受极限速度大概只有几MB的程度。
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填鸭式教育虽然强硬，但是却是将知识囫囵吞枣的最好办法了。
博士甚至不觉得阿米娅需要理解，她只需要先记住这些就足够了，理解可以慢慢来。
博士是个好老师，阿米娅很明白这一点，她也相当努力地去学习，记住，理解了这一切。不过到底她的基础太差了，所以接受的速度太慢，每一次都累的精疲力尽才回到休息的地方。
在这里，人不会在肉体上感到疲倦，但是精神上却还是会累的——
阿米娅的努力，普瑞赛斯和博士都看在眼里，所以两人并没有着急，而是认认真真地教导着阿米娅——普瑞赛斯甚至授予了阿米娅伊甸园的徽章，示意她成为了伊甸园的一员。
要知道，对于普瑞赛斯来说，伊甸园几乎等于她的家，这已经算是把阿米娅当做家人了。
博士知道这些，但是并没有多嘴，两人在源石里呆了那么久了，早就知根知底了，那个普瑞赛斯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在这段时间里，诺雅始终都陪伴在阿米娅的身边，虽然内核一直是人机状态，但是只要她在，阿米娅就会安心。按照前文明的说法，我心安处是吾乡，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种岁月静好对于旁观者来说，或者说对于看着阿米娅记忆的诺雅而言，倒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想到后面阿米娅的情况，诺雅就感觉如今的美好只是阿米娅走向那条路之前的虚幻而已。
说实话，她是真的觉得阿米娅在源石里呆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她想要的，和实际的本来就是两回事。
阿米娅在这里，能获取导师，幸福，还有更多她一直渴望的东西。
但是泰拉是她的家，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源石里。
所以……那一天还是来了。
这一天，结束了学习之后，博士照例给阿米娅提供了一套考题，算是检验她的接受程度，阿米娅也****的开始书写答卷。
这一次的考题，格外的难，也格外的多，阿米娅耐心地思考着，这次，博士并没有限制时间，她和普瑞赛斯用复杂的眼神望着阿米娅，望着她的笔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气氛有些奇怪。
“慢慢来——不需要那么着急。”博士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不急于一时。”
“咳咳……多检查几遍，不要出错。”
普瑞赛斯和博士两人已经完全成为了阿米娅的导师，已经算是倾囊相授了，基本上关于源石的知识，阿米娅已经掌握地七七八八了。但是随着她掌握的越多，博士和普瑞赛斯也意识到了……当阿米娅真的合格了，那么就到了分别的时候，按照计划，他们会将源石计划的权限交予阿米娅。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原本反对这个计划的普瑞赛斯，也被阿米娅的真诚打动了——
反正即使是交出了权限，她也完全可以在源石之中等待阿米娅的行动，如果实在不行，她也可以随时拿回权限，按照原计划执行——在这期间，让阿米娅尝试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博士的确说服了她，阿米娅的行动也让她真正的动摇了执行源石计划的心思……
哎……真到了今天，她又有些舍不得了。
“我完成了。”阿米娅抬起头，多次检查之后，她将自己的考卷交给了博士，而博士接过考卷，只是稍微一扫，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给了普瑞赛斯一个颜色，普瑞赛斯会意，咳嗽了两声，开口道。
“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来判定分数——阿米娅，你很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
明明她们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确定这张考卷的正确与否，但是她们还是决定让阿米娅多在这里留上一会，毕竟如果真的要离开源石……下一次见面可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阿米娅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对两人恭敬地行礼之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诺雅始终都跟随在她的身边，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阿米娅才有些不安地询问道。
“我……刚刚写的是不是太快了？”
“没有。”
“我一定搞错了很多题目……”
“不会。”
“说到底，我是不是应该再检查一遍。”
“不需要。”
“……”阿米娅坐立不安的样子，让看完全程的人机小姐歪了歪脑袋，“你做的很好，你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学习，这只不过是一次检验，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诺雅小姐……我不是担心这个啦……”阿米娅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有些舍不得。”
“……那就留下来？我觉得博士他们应该会答应的。”
“可是……留在这里……泰拉怎么办？”阿米娅眨了眨眼，反问道，“我在这里……真的好吗？”
“阿米娅，我不能帮你做决定，你只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去向。”她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缺乏感情，没办法，毕竟她就是很有人机的感觉。“无论是去是留，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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