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凯尔希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诺雅，其实她也不确定面前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在她身上，凯尔希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威胁都感觉不到，以凯尔希行走泰拉晚年的阅历来看，泰拉本地人想要学会掌控源石是几乎不可能的，哪怕是最接近的那几位魔王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理解源石，更别提直接将内卫封闭在源石里了。
这种行为已经触及了凯尔希所认知范围之外的东西，她不得不怀疑诺雅和前文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事实上她也猜对了。
诺雅注视着凯尔希，思考着要不要将实情全盘托出，毕竟凯尔希并不算是完全的局外人，只不过她也不确定行走泰拉万年的凯尔希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一万年，早已足够沧海桑田，身为一个长生者，凯尔希早已发生了改变。
用源石之中博士的记忆来判断如今的凯尔希是草率的，而且她们认识也并没有多久……早知道就不说内卫的事儿了。
想要制服凯尔希倒是不难，只是……说实话，诺雅不觉得凯尔希是什么坏人。再三犹豫之下，她叹了口气，举起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会做的。
“让我们好好聊聊，好吗？Ama-10。”说出这句话，就已经代表诺雅打算坦诚布公了，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凯尔希的手抖了抖，在确定诺雅不是故意示弱反杀之后，才抬起了手，让Mon3tr的利爪离开了诺雅的脖颈，但是警惕并没有放松太多。毕竟这个名字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是谁教你使用源石的？”凯尔希询问道，“是她？还是……”
“她自称博士，或者预言家。”诺雅回答道，“我们是在遗迹里遇险被迫爬进石棺里才遇见他们的。”
“石棺……”凯尔希知道石棺的存在，但是她没想到居然可以通过石棺和博士联系上，“除了博士呢？还有……”
“普瑞赛斯小姐当然也在源石的内化宇宙之中，她和博士两人一起迎接了我和阿米娅，我的能力也是他们两人一同赋予的。”对于博士和普瑞赛斯这两个名字，凯尔希显然更在意普瑞赛斯，这是否代表着博士是温和派，而普瑞赛斯算是激进派？或者说是凯尔希对于普瑞赛斯很有警惕心？“如果你对此还有什么疑虑的话，你可以询问阿米娅。”
凯尔希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诺雅，但是对方的态度其实已经相当给面子了，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凯尔希是没有自信能和拥有一部分源石权限的诺雅正面对抗的，只不过哪怕是这幅躯体被干掉了，她也可以重生就是了。否则她也不可能活一万年……所以这次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试探。
用一个复活币来试探诺雅的态度——
“我还以为我们必须要打一架才能互相理解呢，还好凯尔希小姐你还是通情达理的。”诺雅看着Mon3tr的利爪挪开之后，才放下了手，有些好奇的询问道。“顺带……我有一个可能不是很合适的问题。”
“说吧。”凯尔希没有拒绝的意思，“你既然坦诚布公，我也不会拒绝。”
“活一万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诺雅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永生之人，博士和普瑞赛斯虽然也有着丰富的阅历，但是他们在内化宇宙之中，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地活了一万年，所以她对于真正在泰拉这片土地上带了一万年的凯尔希的经历很是好奇，这才有了这个问题。
“……如同走进一条湍急的河流，周遭的一切永远都在变化，唯有涉足这条河流的你，是不变的。”凯尔希回答道，“不，或许我们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如果岁月是一条河流，那么它终将将一切冲刷殆尽，没有永恒不变之人。包括我。”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哲学家的语录……”诺雅吐槽道，“你能说的更简明易懂一些吗？”
“说的简明易懂也不会让你立刻明白活一万年的分量，诺雅·基列莱特。没有真实地活过的人都无法理解，我只能将其中的一部分剖析给你看，如同管中窥豹，盲人摸象，说到底，如果我一句话就能将我的一生全部叙述的清清楚楚，那我这一万年的分量也过于轻飘飘了吧？”凯尔希回应道，“或许你以后也会明白的，只要你一直活下去的话。”
“那还是算了……成为一个长生者绝对并非是祝福。”诺雅摇了摇头，“我还是希望能和我的朋友们一起老去，那对我来说才是最幸福的。”
“幸福……”凯尔希看着诺雅的眼神，“在你接受了这份权限之后，或许，你已经离你所想的东西很远了。”
“……”诺雅没有回答凯尔希的这句话，倒不是因为她不想回答，而是因为她忽然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响，当她抬起头，发现半空**现了那串流星一般的轨迹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炮击！”
没错，那个指挥官最后下达的不仅仅是撤退指令，还下达了炮击这个营地的指令，他赌的就是他们会确定营地的情况，他以自己为诱饵，以营地为诱饵，把她们骗进了炮火的覆盖区域。
炮火划破长空，此时已经来不及逃离了，诺雅立刻来到了凯尔希的身旁，伸出手，试图构建起抵御炮击的屏障。
一次饱和炮击……难怪没有人去安置指挥官的尸体，尸体本身就是诱饵。
他用自己为诱饵，构建出了这次杀局。
毁灭的流星轰然坠地，将一切都席卷进了熊熊烈火之中。
第二十七章·编织
诺雅扑向凯尔希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已经习惯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了，但是对于凯尔希而言就不一样了，这是她一万年以来，可以说是第一次被人保护。
她往往是属于保护者的一方，拥有Mon3tr的她并不孱弱，大部分人在Mon3tr面前也只能瑟瑟发抖，拥有力量是一回事，拥有力量之后要去做什么是另一回事。
自从被预言家赋予了名字和去寻找自我的命令之后，她行走于泰拉大地，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巡礼——一场面对自我价值的巡礼，在一次又一次地观察之中，深切地成为泰拉的一员之后，她选择了守望泰拉文明。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她是守护者。
或者说，她是以守护者自居的旁观者，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几乎没有被任何人所守护。
身为一万岁的长生者——也没有多少人自不量力地去守护她。
但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诺雅·基列莱特，展开了一道柔和的，泛着白色辉光的屏障，这层看似脆弱的屏障让她无比熟悉，当初，似乎有过那么一个人……对她展现过类似的能力。
这种力量是如此熟悉，让她不由得出神，这股力量原本是为了对抗她而被释放，而现在……却为了守护她而绽放光芒。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诺雅的视线变得凝重了起来，因为这个源石技艺她也很熟悉，“这是……”
“是我的源石技艺，【编织】。”特蕾西娅回答道，“看来……在这个世界的我，居然遇见了你。”
“而且是我亲手送葬的……”诺雅知道，这个世界的诺雅和自己的能力有些许差别，她可以使用被自己送葬之人的源石技艺，换而言之，在她手中展现出来的源石技艺，都是属于死者的，都是属于被她亲手送葬之后的力量。“命运弄人啊……在将魔王之力传给阿米娅之后，你遇见了这个世界的我。”
“然后被这个世界的你所送葬……也不算是差吧……”特蕾西娅笑着说道，“我的力量被值得信任的两个人所继承了，这个世界的我一定算是幸运的。”
“那还真是……”诺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有些时候真的无巧不成书，特蕾西娅的编织之力，是由无数的白色丝线构成的，在成为魔王之前，特蕾西娅就是一个裁缝，她将自己工作的技巧融入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单根线固然脆弱，很容易被斩断，但是只要编织的得当，无数的线交错穿插在一起，就能形成柔韧的屏障。
炮弹砸在编制成的屏障之上，爆炸的力量被编织的结构和力量削弱，利用妙到毫巅的技巧将爆炸的威力最小化。诺雅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的头顶上，一顶白色的冠冕正在悄然形成，而这个冠冕，也落入了凯尔希的视线。
——文明的存续？
不对，文明的存续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更像是他们所谓的魔王之力，是文明存续里的污染数据，是萨卡兹的……力量？
萨卡兹的灭族是凯尔希漫长生命之中所犯下的无数罪行之中的一条，如果她没有嫌弃卡兹戴尔的毁灭之战，萨卡兹就不会灭族，萨卡兹的毁灭并不是凯尔希的目的，或者说，她只是希望将文明的存续收回，让萨卡兹无害化。
但是无论起因如何，结果已然铸成……而她也在那场战争之中重伤，也因此启动了【转生】。
虽然看似只是从Mon2tr变成了Mon3tr，但是凯尔希明白，只是这样的结果无法偿还萨卡兹灭族的罪过。
而现在，那个萨卡兹的幽灵，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宛若刀刃刺穿了她的心脏。
“你是……魔王？”
“……”诺雅没有心思去回应凯尔希的问题，她全身心都在抵抗轰炸，轰炸整整持续了一分钟，消耗了几百枚炮弹，足以将这片区域轰成焦土，高温，缺氧，哪怕是炮弹大部分的力量被诺雅的屏障所抵挡，这些外在因素也会让诺雅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火力优势学说，当然，在这种火力倾泻之下，她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炮弹的冲击力可以透过屏障传达到她的身体上，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事，实际上诺雅已经受伤颇重了。
她强忍着没有倒下，因为冲击力，她已经暂时失去了听觉，只能听到蜂鸣一般的声响，七窍流血已经算是最轻的情况了，这种情况下，内脏没有被震碎都算是轻伤了。在她摇摇晃晃倒下之前，凯尔希扶住了她，虽然对诺雅的情绪有些复杂，但是很明显，刚刚诺雅救了她——凯尔希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你没事吧？”凯尔希的医术水平不算差，但是她也没办法确定诺雅到底受伤有多重，毕竟诺雅的情况属实特殊到了极点。“我的医疗法术不算熟练……我要先把你带出去才能进行救治。”
“咳咳……凯尔希……我什么都听不到，我只能看到你嘴巴在动而已。”诺雅当然是不知道凯尔希说了什么，只能解释道，不过她的声音也已经沙哑的不行，从出生到现在，她只受过两次重伤，一次是为了保护阿米娅，一次是为了保护凯尔希，她还是太托大了，她没意识到这次乌萨斯的炮火是完全的军用装备，不是当初她挡过的那种雇佣兵级别的火炮。
和军用级别的火炮比起来，雇佣兵的火炮真的就是烧火棍罢了。这也是她受那么严重伤的原因……这也是经验主义害死人，诺雅也默默地将这个教训记下了。
乌萨斯的源石火炮威力远超市面上大部分火炮的水平，毕竟是战争民族，他们的大部分军事工业水平都相当先进，而且这次的炮击也是在准备齐全的情况下，不是仓促炮击，出现这种结果或许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我明白了，我先把你带出去。”凯尔希知道诺雅暂时失聪的情况之后，点了点头，叫出Mon3tr，将诺雅和自己驮起，以极快的速度撤离战场，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二轮炮击，果不其然，在他们离开之后，第二轮炮击就到了，凯尔希听到身后的炮火声，又看了看似乎奄奄一息的诺雅，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莫名多了几分焦躁。
或许是被乌萨斯摆了一道的愤怒，又或者是单纯的感到迷茫，也有可能是被萨卡兹的源石技艺所保护对其带来的冲击。
这种复杂的心绪，在和陈晖洁等人汇合之后才稍有缓解，乌萨斯的炮击龙门方面当然是知晓的，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陈晖洁还是第一时间向着炮击的方向前来，尤其是在炮击之后诺雅的联络消失了，这点让她非常担心，果不其然，在路上见到了被Mon3tr驮着急速前行的凯尔希以及她身边的诺雅的时候，她立刻带着近卫局的干员们拦住了凯尔希。
“你这家伙！放下诺雅！”陈晖洁不认识凯尔希，看到自己的朋友生死不明的样子自然急了，当即就要拔刀上前，还好她身边还有星熊，直接拉住了陈，开口道。
“这位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星熊看着凯尔希的专属，不觉得对方是乌萨斯的人，而且凯尔希显然是从轰炸区逃离的，所以她才拉住了陈晖洁，想先交涉一下。
“情况紧急，诺雅受了重伤，我们需要医疗干员支援——”凯尔希言辞简洁的说明了情况，“乌萨斯的炮击让她受了重伤，你们再拦着我，我就不客气了。”
“到底是谁要不客气了！”陈晖洁本来就是个形如烈火的性子，听到凯尔希口中的威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也知道分寸，现在拦着凯尔希是没有意义的，诺雅的生命安全更重要，“跟我们来，现在阿米娅已经到军管区了，原本的营地也已经转移了，别走糊涂路。”
陈晖洁指出了正确的路线，出于对凯尔希的不放心，她也全程跟着，龙门近卫局的人则是听星熊的指挥继续警惕乌萨斯部队可能的第二次集结。
很快，凯尔希就带着诺雅回到了军管区，在陈晖洁的陪同之下，连审查也不需要了，诺雅也得以第一时间被送进了医院，而得到消息的阿米娅，也立刻马不停蹄地前来医院看望，只不过她到场之后却只能被护士拦在手术室外，看着亮着灯的手术室，以及坐在长椅上等待的凯尔希，她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凯尔希……小姐，诺雅小姐她？”
“内脏受到了冲击，还有一些脑震荡之类的，毕竟是饱和炮击。”凯尔希解释道，“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不过现在你进去也没什么用，一般的医疗法术应该派不上用场，现在只能相信龙门的外科医生的能力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诺雅小姐居然第二次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阿米娅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原以为诺雅小姐会和之前一样，毫发无伤地回归的。
“……为了保护我。”凯尔希只能开口道，“如果只是她自己一个人，或许她有办法快速离开轰炸场地，但是我当时也在场，所以她被迫吃下了那场轰炸，阿米娅，如果你真的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凯尔希小姐……”阿米娅望着凯尔希，忽然明白了当时的情况，一定是诺雅小姐先注意到了炮击，按照她的性格，她绝不会抛下凯尔希逃走，其实和当初为了保护阿米娅而被源石炸弹炸伤是一个情况。即使是失去了自我，诺雅小姐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本能去救人啊……不愧是诺雅小姐。
她不得不感叹，当然，她不知道诺雅早已清醒的事实。但是她还是愿意相信，诺雅保护身边人的行为……是她的本能。
“诺雅小姐是自己决定保护凯尔希小姐的，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没有立场去代替她谴责任何人。”阿米娅回答道，“我也相信凯尔希小姐绝非是故意的。不如说，您能将诺雅小姐第一时间送回这里，已经足以让我感谢您了。”
阿米娅是个温柔的孩子，也是一个理性到有些奇怪的孩子，她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担忧，反而开始安慰起凯尔希来了。
不过凯尔希透过那双眼睛，却还是能看到焦急和不安，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扎着一根刺，这的确是她的错。
但是阿米娅却不愿意迁怒于任何人……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诺雅她认识特蕾西娅吗？”凯尔希询问道，“一个名为特蕾西娅的……萨卡兹。”
“我也不知道……不过萨卡兹，我倒是遇见过一个，不过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阿米娅回答道，“我当时想要帮助她，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救到她。”
“……这样。”凯尔希并没有安心下来，她认为自己没有看错，那股力量绝对来自于特蕾西娅的源石技艺，为什么诺雅能使用特蕾西娅的源石技艺？又为什么自己会被特蕾西娅的源石技艺所守护，这是她最在意的地方，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萨卡兹了才对。魔王之力也应该已经……消失了。
文明的存续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说到底，自己当初发起的战争……似乎什么都没有解决。
果然，战争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凯尔希再一次陷入了负罪感之中，她在这片大地上活了一万年，但是这一万年，她似乎一直在绕圈子，就像是鬼打墙一样，一直在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却往往事与愿违。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到底要背负多少罪孽才能……真正挽救泰拉呢。
她真的做的都是对的吗？
就在此时，阿米娅的声音像是一缕春风，融化了她的不安。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会陪着您的，在您搞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的时候。”
阿米娅不自觉地读取了凯尔希的情绪，感受到其中巨大的迷茫之后，她坐在了凯尔希的身边，小声说道。
“人总是会迷茫的，凯尔希小姐。如果您真的迷失了方向……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在诺雅小姐康复之后，我们还要回卡西米尔呢。”
“……和你们一起？”
“是啊，我们要去救更多的人，去做更多的事儿，还要……帮更多的人。”阿米娅笑着说道，“是不是听起来没什么特别明确的目的？但是我觉得，比起去想，还是去做吧，犯错也比不做好，不是吗？”
第二十八章·罪魁祸首
凯尔希独自走过了无数岁月。
她有过伙伴，也有过同行者，但是最后，他们要么不得不走上和自己不同的道路，体面告别，要么……告别的不甚体面。
想要从一而终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有些时候凯尔希也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自己的同伴变了，或许，谁都没有变，人们总是会因为一时意气相投都凑在一起，然后在相处之中逐渐认清对方，最后不欢而散。不过……好歹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的。凯尔希面对阿米娅伸出的手掌，她犹豫了。
她知道，阿米娅或许和过去一样，最终会和自己有分歧，甚至反目成仇，但是此刻——阿米娅的身上散发着让凯尔希都有些迷糊的魅力。
这种魅力是没有来由的，宛若他们在无数的世界线里相识相知，宛若他们天生被缘分的线所捆绑，没有遇见也就罢了——但是一旦遇见了，那他们的命运必然互相纠缠。
“我必须提醒你，阿米娅，你并不了解我。”
凯尔希开口道。
“你对我的一切一无所知，就这样托付你的信任是无谋的行为。”
“可是人和人之间难道真的必须知根知底才能有所信任吗？”阿米娅不明白，“凯尔希小姐，我呢，是相信一个道理的，在这片大地之上，能相遇本身就是很大的缘分了，的确，不是每个遇见的人都值得信任，但是您并没有抛弃诺雅小姐，当你带着诺雅小姐回到营地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可以信任你了。”
“我把她带回来只是因为她也保护了我，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罢了。”凯尔希反驳道，“我不认为这是可以看清一个人的方法。”
“那又怎么样？”阿米娅歪了歪脑袋，“结果不就是……您救了诺雅小姐吗？”
“……”凯尔希突然不想说话了，阿米娅的话语在她看来简直是蠢的可爱，光因为自己救助了诺雅就认为自己是好人，是值得信任的人，这种评判标准简直就像是在自己的脸上写着快来骗她一样，阿米娅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在这片大地上活下来的？明明看起来已经成年了，却还有这样那样的天真心理。
或许是诺雅·基列莱特保护的太好了吧……
凯尔希虽然无奈，但是她还是伸出了手。
“如果只是临时通行，我倒也不是不可以陪着你们走一段。”凯尔希回应道，“况且……在诺雅身上，我还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么，我们就是伙伴了？”阿米娅接住了凯尔希的手，终于露出了微笑，“说实话，我还挺紧张的，我第一次见到凯尔希小姐就感觉……很熟悉，好像很早就认识你一样。”
“……错觉罢了。”凯尔希自然不会承认自己也是这样感觉到的，转过了头，开始闭目养神。
在阿米娅发挥魅魔本色将凯尔希俘获的当下，诺雅的处境也比较特别，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重伤了，这次的伤甚至没有上一次被源石炸弹炸飞来的重，以她的体质应该是可以迅速恢复过来的。只是，她体内的那些灵魂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而被激活了，尤其是属于萨卡兹的那些灵魂，在见到凯尔希之后，似乎就有了活跃的迹象。
“复仇！复仇！复仇！复仇！”
他们的声音在诺雅的体内咆哮，凯尔希是萨卡兹的仇人，这是灭族之仇，他们激动起来倒是并不奇怪。诺雅不得不花大部分的精力在安抚这些灵魂之上，只是这些灵魂显然不吃这套，他们要复仇，他们对凯尔希的仇恨几乎将他们燃尽，在看到凯尔希的那一刻，他们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但是他们终究只是一些灵魂罢了，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在诺雅耳边逼逼叨，试图让诺雅帮助他们完成复仇。
“……我不会帮你们复仇。”
只是，诺雅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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