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陆，无论如何，安娜·莱特一直是伊甸园的一员，她的毕生也奉献给了拯救人类的事业，她是值得尊敬的人，我理解你的不安，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这样的怀疑，伊甸园应该是一个**协力，共同对抗末日的组织，而不是勾心斗角，互相猜疑的，陆，我可以给你伊甸园的最高查询权限，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调查，验证——然后得出结论。我相信你，也相信推荐你的艾德。”
博士在虚空中划动手指，调取出全息界面，然后把陆的权限直接拉到了顶级，虽然是临时的，但是已经足够了。
这种信任，过于沉重，让陆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显然，这是管理员和博士的共同决定，他们是真的不打算隐瞒任何事情。
一切，都按照陆的判断来执行。
而陆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我……能去看看所谓的PCS系统吗？”
第五十二章·一即是众
出现在陆面前的是一座由无数悬浮黑色方块构成的庞大环形装置。这些几何体以违背常理的姿态静止在半空，组合成充满宗教神秘感的机械结构。毫无疑问，这是一台【机械】，是完完全全的人造之物。
但是这人造之物的外形，却充满了一种古怪的氛围。让人感觉诡异……而且这台机械运行的格外安静。
“这就是安娜学姐的PCS？”陆咽了一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身旁的博士，“它看起来……”
“看起来结构很奇怪？”博士笑了笑，“我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个结构也是必须的，通过这个环形装置，PCS的运算效率极高，是我们已知所有运算模型的五十倍以上，这还不是祂的最高功率——这台机器的基本代码都是由安娜完成的，她的确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天才。”
“就是这个东西……能将人与人联系起来……成为一个整体吗？”陆看着这个庞大的圆环形计算机，感叹，这个散发着暗红色微光的环形计算机，完美诠释了"少即是多"的极简美学。每个悬浮的黑色立方体都如同精心雕琢的墨玉，在无重力环境中保持着精确的几何间距。当系统全功率运转时，这些立方体会沿着环形轨道同步脉动，仿佛具有生命般的呼吸韵律。很显然，PCS虽然已经成功被构建了起来，但是还是有很多在忙忙碌碌，这些人所做的，其实是一项非常重要，却总是被忽视的工作。
作为一台超算，PCS有着超越常人认知的运算速度，但是同时，运算需要资料，需要数据，而这些数据，就是由这些人提供的，他们长期输入这台机械之中的数据，会成为PCS学习的养料，PCS是人类所掌握的，最为优秀的超算，是安娜学姐留下的珍贵遗产。
“我们的很多数据都依赖PCS进行计算，原本这台PCS是被严格保密的，但是从今天开始，陆，你也拥有使用这台机械进行计算的权限了，希望你不要辜负安娜的馈赠。”
博士开口道，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已经代表了陆真正进入了伊甸园最核心的秘密之中，PCS的光环结构在旋转着，散发着微微的红光，在那光环之下，是安娜学姐曾经的梦想，是她最终留下的馈赠。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陆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
——
PCS对于陆的冲击性是巨大的，之前一直甘于推进深蓝之树计划的她，在见过PCS之后，感觉自己内心那点不服输心态被触发了，安娜学姐的成就的确是大部分科学家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她是真正能带领人类前进的那种天才，比起她，很多人，包括陆看起来都有些黯然失色——这并非是在贬低陆的成就。
而是有些人天生就注定超凡，在科学界，一个天才领先整个时代并不少见。
不过陆倒是没有因此而失落，说到底，她还年轻，安娜的成就在她眼里就和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牛顿提出万有引力一样，无论他们有多高的成就，他们都已经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说到底，未来是由还活着的人书写的。
她的成就不必世人皆知，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就好。
在这种心态的基础之下，陆很快就再一次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实验室的白色灯光在凌晨三点依然明亮。陆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将视线从PCS的悬浮环状结构上移开。自从获得PCS的使用权限后，这已经是她连续第三个通宵了。
"数据输入已完成百分之八十。"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陆转过头，看见研究员林修正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他穿着标准的白色实验服，袖口处有深蓝色的PCS项目标识。
"比预计进度要快。"陆走到林修身边，看着屏幕上流动的数据流。林修是PCS项目组的核心成员之一，主要负责数据预处理工作。他的黑眼圈显示出他也已经工作了很久。
"PCS的学习速度比我们想象的更快。"林修推了推眼镜，"特别是对你输入的深蓝之树数据，它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
陆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立方体阵列。此刻那些立方体正以某种奇特的频率脉动着，暗红色的光芒在它们之间流转。当PCS全功率运行时，这些立方体会组成一个完美的光环，而现在它们只是松散地排列着，像是某种沉睡中的生物。
"要喝咖啡吗？"林修突然问道，指了指角落里的咖啡机，"我刚刚煮了一壶新的。"
"谢谢。"陆接过林修递来的咖啡杯，温热的感觉透过陶瓷传到她的指尖。咖啡的苦涩香气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知道吗，"林修靠在控制台边，"安娜学姐在设计PCS时，曾经说过这台机器最终会拥有自己的意识。"
陆的咖啡杯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你是说……人工智能？"
"不完全是。"林修摇摇头，"更像是……一种集体意识的载体。安娜学姐相信，当足够多的人类思维与PCS连接，某种新的存在形式就会出现。"
实验室的另一端，博士正在与几位研究员讨论着什么。即使在这个时间，PCS实验室依然有十几位工作人员在忙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像林修一样，是安娜学姐留下的研究团队的核心成员。
陆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女研究员正站在主控台前，她的手指在全息界面上快速滑动，调整着PCS的某个子系统参数。女研究员有着利落的短发，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盯着数据流的变化。
"那是苏雨，我们的算法专家。"林修顺着陆的视线解释道，"她负责优化PCS的神经网络结构。"
突然，PCS的立方体阵列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嗡鸣声，暗红色的光芒变得明亮了一些。苏雨立刻抬起头，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过，调出了更多监控数据。
"又开始了……"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什么开始了？"陆忍不住问道。
苏雨转过头来，她的眼睛在实验室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明亮。"PCS的自主思考模式。每当它处理到某些特定类型的数据时，就会进入这种状态。"
陆走近主控台，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一系列复杂的数据流和算法结构图。其中一些节点的活跃度明显高于其他部分，呈现出深红色的高亮状态。
"它在尝试建立新的连接方式，"苏雨解释道，"看这里，它正在重组自己的神经网络拓扑结构。"
陆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看着PCS自主调整自己的结构，她突然理解了林修所说的"意识"是什么意思。这不仅仅是程序化的行为，而更像是一种……学习。
"我们给它喂了太多数据了。"博士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特别是你的深蓝之树项目数据，陆。PCS似乎对这些数据有特殊的反应。"
实验室的灯光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明亮了。PCS的立方体阵列开始缓慢旋转，暗红色的光芒逐渐增强，在实验室的白色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它要进入全功率模式了。"苏雨迅速调整了几个参数，"所有人，检查你们的工作站！"
陆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她迅速回到自己的终端前，确认数据连接稳定。整个实验室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而兴奋，研究员们快速而有序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PCS的立方体阵列现在完全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光环，悬浮在实验室中央。暗红色的光芒已经变成了明亮的鲜红色，立方体之间的能量流清晰可见。一种低沉而有规律的嗡鸣声充满了整个空间。
"连接稳定！"林修大声报告。
"神经网络重构完成度98%！"苏雨紧盯着她的屏幕。
博士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撑在台面上，眼睛紧盯着中央的光环。"让我们看看你想做什么，老朋友。"他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PCS的光环突然加速旋转，鲜红的光芒变得刺眼。陆不得不眯起眼睛，但仍紧盯着这壮观的一幕。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通过PCS观察着他们所有人……
暗红色的光环突然开始加速旋转，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陆感到一股奇异的浮力从脚下升起——整个实验室进入了完全的失重状态。
林修的身体最先漂浮起来，他的白色实验服在失重环境下缓缓展开，像一朵绽放的白花。他的表情平静得出奇，眼睛半闭着，似乎沉浸在某种深度冥想中。一个淡金色的光环在他头顶上方约十厘米处浮现，那光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PCS的暗红色光环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苏雨的情况也类似。她的短发在失重状态下散开，身体以优雅的姿态悬浮在空中。她的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指尖偶尔会轻微抽动，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形的操作。她头顶的光环比林修的更加明亮，金色的光芒中隐约可见数据流在快速流动。
实验室里的其他研究人员也都进入了这种奇妙的状态。他们或坐或站，但都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只有头顶的光环在不断变化亮度。整个场景既神圣又诡异，仿佛某种集体宗教仪式正在进行。
认知同步——这神秘而诡异的现象，有一个名字。
陆注意到，那些光环并非简单的光效。仔细观察可以看到，每个光环都与PCS的主光环之间有一条几乎不可见的能量纽带相连。这些纽带中流动着某种类似神经电信号的脉冲，频率与人类大脑的α波惊人地相似。
林修的身体突然轻微抽搐了一下。他头顶的光环亮度骤增，同时PCS的主光环也相应地变得更加明亮。苏雨的光环则保持着稳定的脉动，与林修的形成了某种互补的节奏。
"他们在计算……"博士的声音非常平静，她是少数没有接入PCS的人，和陆一样，他们都没有进行认知同步。毕竟认知同步是有风险的，像是伊甸园的相关人员都在认知同步的范围之外，"PCS正在利用他们的大脑进行并行运算。"
实验室的墙壁上，原本显示着各种数据的大屏幕现在全都变成了纯粹的数学公式。那些公式以惊人的速度滚动着，复杂程度远超普通人类的认知范围。偶尔会有某个公式突然被高亮，然后迅速分解成更基础的组成部分。
陆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当某个研究人员的光环亮度增加时，对应的屏幕上公式的滚动速度也会加快。这证实了博士的说法——PCS确实在借用这些人类大脑的处理能力。
苏雨的光环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稳定的金色光芒中开始夹杂着蓝色的数据流，这些数据流形成了一种类似分形图案的结构。与此同时，她负责的算法优化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全新的神经网络结构图。
林修那边的情况则更为基础。他负责的数据预处理屏幕上显示着大量原始数据被分类、清洗和转换的过程。这些工作看似简单，但在如此庞大的数据量下，也需要惊人的计算能力。
突然，整个PCS系统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主光环的旋转速度再次提升，暗红色的光芒变得更加深邃。所有研究人员的光环同时闪烁了一下，亮度提高了约30%。
陆看向最近的一个研究人员。那是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虽然她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生理反应已经显示出超负荷的迹象。在出现这个迹象之后，很快，她脑袋上的光环闪烁了一下，随后就熄灭了。似乎是一种生理监测模式。
“运用人脑算力，并联人类大脑——我还以为现代的计算机的算力已经远超人类脑力了。”
“那是一种误解。”博士摇了摇头，“人脑的算力并不全部用于计算之上，人是必须要维持呼吸，心跳，等等项目的，这些都会占用算力，真正用于思考的算力其实相当少，而她可以让人脑几乎所有的算力调动起来。而且更重要的是，人脑善于突破性思维，这是大部分AI都无法做到的，也就所谓的灵光一闪。”
博士说着说着，也不禁感叹。
“PCS系统的设计，弥补了我们对人脑的认知——”
第五十三章·阴
实验室的灯光在午夜依然明亮，陆站在培养舱前，凝视着悬浮在营养液中的生物。它通体泛着幽蓝的微光，形似某种远古的水生生物，纤长的触须随着液流缓缓摆动，仿佛在呼吸。这是“深蓝之树-01”——她的造物，她的答案。
三天前，她亲眼见证了PCS系统的全功率运转。那由无数黑色方块构成的环形装置，将人类大脑并联为统一的运算网络，研究员们的意识短暂同步，思维如光流般交织。那一刻，她理解了安娜·莱特真正的野心——PCS不仅是超算，而是人类灵魂的统合器。尽管管理员否定了“进化成天使”的可能性，但陆却从中窥见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PCS能通过电子信号连接人类意识，那么深蓝之树——这株承载着人类基因密码的古老生命，是否也能成为生物网络的载体？
她立刻投入了实验。起初，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深蓝之树的细胞虽然具备惊人的适应性，却始终无法形成稳定的意识链接。她尝试了无数种算法，调整了上千次培养参数，甚至参考了PCS的神经网络结构，但结果总是差之毫厘。直到某个深夜，当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数据流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或许问题不在于技术，而在于方向。
PCS是冰冷的机械，而深蓝之树是活着的生命。如果强行用电子逻辑去约束它，只会适得其反。于是她放弃了精确控制，转而设计了一套模糊的基因表达框架，让细胞在生长中自行寻找最优路径。
三天后，培养舱中的液体泛起了异样的波纹。原本沉寂的细胞团开始自主分化，逐渐形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生物结构。它的神经网络呈现出分形般的自相似性，每一处突触都像是被精心设计过，却又带着自然的混沌美感。当陆将手指贴在舱壁上时，那生物竟缓缓游近，触须轻轻触碰玻璃，仿佛在回应她的存在。
“深蓝之树-01……”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艾德推门而入时，正看见她对着培养舱出神。他拎着两罐可乐，随手抛给她一罐，冰凉的金属罐贴在她发烫的掌心，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听说你三天没出实验室了。”他靠在桌边，目光扫过舱内的生物，挑了挑眉，“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意识网络’？”
陆拉开拉环，碳酸气泡的刺激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它比我想象的更……完美。”她顿了顿，“PCS需要外部设备强制同步，但它不同。它的每一个细胞都天然具备信息传递的能力，就像蚁群中的工蚁，不需要指挥，却能协同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艾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吗？《星际争霸》里的虫族。”
陆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总用游戏比喻现实？”
“因为现实往往比科幻更离谱。”他耸耸肩，语气却认真起来，“不过，你确定这玩意儿可控？安娜的PCS至少还有物理开关。”
陆没有立刻回答。她望向舱内的生物，它正优雅地舒展触须，幽蓝的光芒在液体中流转。理论上，它的意识网络应该遵循她设定的基因协议，但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道路——就像深蓝之树本身，明明被设计为方舟，却隐藏着连管理员都讳莫如深的秘密。
“我会给它加上限制。”她最终说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艾德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抗议前抢先开口：“行了，天才少女，再这么熬下去，普瑞赛斯又要用手刀敲你了。走吧，食堂的夜宵窗口还开着。”
艾德拽着陆走出实验室，走廊的冷光让她眯了眯眼。三天没见自然光，连人造照明都显得刺目。食堂的夜宵窗口果然还亮着，她机械地咀嚼着三明治，味蕾却尝不出任何味道，脑海里全是培养舱中那抹幽蓝的剪影——毫无疑问，这个出自于自己之手的全新生命，是有着一种独特的美感的。
“喂，回神了。”艾德用叉子敲了敲她的餐盘，“普瑞赛斯要是发现你连吃饭都在走神，下次会直接给你插营养针。”
陆勉强扯了扯嘴角，正要反驳，个人终端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通讯请求，发信人赫然显示着“管理员”。她猛地呛住，可乐从鼻腔里喷出来，艾德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幸灾乐祸：“看来不用等普瑞赛斯，管理员先来查岗了。”
通讯接通后，管理员的全息影像浮现在餐桌上方。她今天罕见地没穿制服，黑色短发就这样披散在肩膀上，手里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深蓝之树-01的数据我看了。”她开门见山，“很不错——超出我的构想，我认为这个方向可以保留，你的数据也很有参考价值。”
陆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她记得自己根本没提交过报告，虽然的确已经把项目上报了，但是这不应该是管理员小姐审查的才对啊？
“别紧张，B3区的监控数据会自动同步到我的终端。”管理员啜了口茶，“不过神经网络拓扑结构需要优化——修正算法更适合处理生物突触的混沌性，我已经把修改方案发给你了。”
艾德吹了声口哨：“您老人家半夜三点不睡觉，就为了帮学生改作业？”
“彼此彼此，艾德，而且任何发现都值得我们关注，我们这是在打一场非常规的战争。”管理员瞥了他一眼，“陆，明天早上八点带着新参数来顶层实验室。记得吃早餐，否则普瑞赛斯会连我一起骂。”
说完这些话，管理员小姐的影像闪烁两下后消失了。
陆盯着终端上突然多出的文件夹——准确来说是上面的那些代码，那些代码精妙得近乎艺术，每行注释都直指她此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瓶颈。但最令她心惊的是修改时间戳——全部发生在深蓝之树-01诞生的三小时内。
“不对劲。”回实验室的路上，她突然抓住艾德的袖子，“管理员从不会直接插手具体项目。上次你想让她帮忙调整天堂支点的引力参数，她只说‘自己摔过的坑才有价值’。”
艾德把玩着从食堂顺来的苹果：“也许她终于意识到人类快完蛋了？”
“……话是这么说。”
“先别想那么多了，她愿意干活比什么都强。”
陆觉得艾德说的有道理，但是疑虑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一枚种子。
来到了凌晨四点，陆在实验室角落的休息舱辗转反侧。终端突然亮起，一条来自未知IP的消息浮现在屏幕上：【第七代算法第14行，有几个结构性的错误，我可以帮你审查。】
她触电般坐起来，她下意识地认为这是管理员的帮助，于是立刻开始检查，代码确实有问题，但是为什么管理员会知道……难道她真的无所不知？
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片刻，她鬼使神差地照做了。培养舱中的深蓝之树-01突然剧烈蠕动，触须尖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色光点，这些光点彼此连接，在液体中织成一张立体网络。舱内压力读数瞬间飙升到临界值，又在即将触发警报时稳稳回落。
“……就这样……解决了？”陆都准备好实验失败的准备了，在实验里失败才是常态，一次性成功——那你还不如去买彩票呢。【管理员】小姐优化的代码居然如此神奇？
不……毕竟是管理员小姐……或许这也正常……
陆原本还是这样想的，但是当三周内，她经常遇到这位代码高手指点之后，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
陆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屏幕上的问句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激起无形的涟漪。三分钟过去了，回复框依然空白，只有培养舱中深蓝之树-01的触须随着她的呼吸频率轻轻摆动。
"滴——"
终端突然发出提示音，新消息窗口弹出：【你可以叫我'阴'。】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陆皱起眉头。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像是在思考有没有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她原本还觉得是管理员小姐出手，但是管理员小姐是不可能一直盯着这个项目的，虽然谁都不知道管理员小姐在忙什么，但是她是真的很忙。所以到了今天，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帮我？"陆飞快键入，"这些修改建议连PCS系统都未必能即时生成。"
回复来得很快：【因为你的方向是对的。深蓝之树需要的是引导而非控制。】
方向是对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怎么做到能即时检测到我给出的数据，简直就跟在自己身边，始终视奸着自己一样。不，能说出这种话，对方对深蓝之树的了解也很深，难道是博士？不……博士没必要那么故弄玄虚，普瑞赛斯的代码能力或许足够，但是她关注的主要是博士……
越猜越觉得对方的身份扑朔迷离的陆有些担心对方是什么窃取数据的窃贼了，心急之下，继续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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