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我伤害她？"玛嘉烈冷笑一声，"那你呢？看着她一个人承担所有，这就是你的忠诚？"
"至少我不会用感情勒索她。"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诺雅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怒火，"你知道她不可能拒绝你，所以你才这么说。"
诺雅感到一阵眩晕。锏说得没错——她确实无法拒绝玛嘉烈，尤其是当那双眼睛里盛满决心的时候。过去多少次，只要玛嘉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就会妥协，就会让步。锏太了解这一点了。
"你们能不能……"诺雅试图插话，但她的声音被玛嘉烈打断了。
"感情勒索？"玛嘉烈的声音提高了，，"我只是想和她一起面对！而你，你只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她把自己逼到极限！"
锏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比你更了解她的极限。"
玛嘉烈凝视着锏的双眼，两人很少这样正面起冲突，因为她们知道，夹在中间的诺雅是最难受的那一个，但是现在，她们别无选择，玛嘉烈当然会为了所有人挺身而出，否则这就不是她了。但是锏呢？锏不在乎，哪怕是世界上所有人死了，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诺雅——只在乎这个喜欢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孩。
锏的手指在诺雅手腕上收紧了一瞬又松开，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诺雅能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变得急促，锏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伤害？"玛嘉烈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松开按在剑柄上的手，金色的眸子在昏暗走廊里闪烁着受伤的光芒，"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诺雅好。"
锏的冷笑在诺雅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用道德绑架的方式？逼她接受你的牺牲？"
诺雅感到一阵窒息。她想要挣脱锏的束缚，但对方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也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我不是在逼她。"玛嘉烈向前一步，"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她不必一个人承担所有。"
诺雅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玛嘉烈的话语像是一把双刃剑，既刺痛她又给她慰藉。她想起那些深夜，当她独自在办公室审阅名单时，多么希望有人能分担这份重担。但同时，她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责任带来的痛苦不该由别人承受。
"你们够了……"诺雅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锏没有停下。
"你明知道她不可能接受。"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明知道她会因为你的'牺牲'而自责一辈子。这就是你想要的？"
玛嘉烈的表情僵住了。诺雅看到她的嘴唇微微发抖，那双总是坚定的蓝眼睛此刻盈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玛嘉烈的声音哽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陪在她身边。就像她曾经所做的一样。"
锏的手指突然收紧。"自私。"她冷冷地说，"你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自私？"玛嘉烈的声音陡然提高，"那看着她自我毁灭就是无私了？"
诺雅感到一阵眩晕。两人的话语在她脑海中交织，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拉锯战。她想要尖叫，想要让这一切停止，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你们……能不能……"诺雅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锏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但立刻转而环住她的肩膀，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拉得更近。
"诺雅需要休息。"她直视着玛嘉烈，"而不是听你那些高尚的自我感动。"
“锏……玛嘉烈没有错。”此时，诺雅终于无法忍耐下去了，只能开口道，“她代表的是那些无法发声之人，她肯定会为她们而发声，她就是这样的人，她是个理想主义者，和我过去一样……所以我必须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诺雅……”玛嘉烈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似乎……似乎诺雅认可了她的说法。
“但是……”但是下一句话，诺雅的语气就变得冰冷了起来。
“玛嘉烈……勇气和努力无法解决一切。我认可你的理念……但是那只是理念……那不是可以解决当前问题的答案。”
诺雅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面对玛嘉烈那眼眸里深深的失落和疑惑。
对不起……
她只能在心中回应。
但是，在文明的生存面前……她所失去的，仅仅只是自己。
第六十一章·泰拉之盟
指挥中心的灯光永远亮着。诺雅站在全息投影前，泰拉大陆的立体地图悬浮在空中，数百个光点标示着方舟建造基地和资源采集点。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滑动，视线扫过这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她的工作并非是处理这些数据，事实上她要做的主要就是决策，如何分配资源，以及——
"诺雅，卡西米尔代表请求接入通讯。"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诺雅微微点头，将一缕散落的白发别到耳后。她有一套泰拉联盟配发的制服，但是她更喜欢穿自己原本的衣服，就像是在提醒自己，自己依旧是那个诺雅·基列莱特。"接通吧。"
卡西米尔的负责人……按照诺雅的了解，玛嘉烈已经卸任了这个身份，现在在这个职位上的人……倒也不是什么陌生人，在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之后，她笑了笑。
“……玛恩纳叔叔，见到你真好。”
“我也是。”玛恩纳点了点头，通过全息投影，他身上的着装也和之前有所区别，毕竟虽然只是短暂的几个月，泰拉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诸多移动城市被整合起来，甚至有一些年久失修的被拆除，而源石动力炉则是被拆解，这些材料会成为方舟建材的储备，在阿戈尔的带领之下，方舟的设计完善工作和方舟的建造工作几乎是并行的，他们很有效率。“我们和乌萨斯接壤的几个矿区有所争议，现在在边境线上正在对峙，银枪天马战团和乌萨斯卫兵……随时可能起冲突。”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还没有打起来对吧？”诺雅顿了顿，“边境线的矿区……不会是乌萨斯的黑矿井吧？”
“我们还没进行探查，不过的确，这片矿区基本一直在乌萨斯的实际控制之下。”玛恩纳回应道，“卡西米尔和乌萨斯的冲突由来已久，估计对方只是想要讨价还价。”
"我会立即联系乌萨斯方面。"她调出另一个通讯界面，"建议双方先撤出重型装备，由罗德岛派遣中立观察员……"
诺雅很明确的下达了自己的判断，现在任何内耗都是犯罪，为了安娜争取来的那点缓冲时间，大部分情况下，她都会做出最有效率且不会引起冲突的判断，不过很显然，让每个人满意是几乎不可能的。
"玛恩纳叔叔，我需要确认一点——"她的声音很清晰，通过阿戈尔建立的数据网络的传讯稳定性比泰拉原本的技术稳定太多了，"银枪天马是否已经构筑了源石技艺屏障？"
"三天前就部署完毕了。我们虽然不会第一个动手，但是我们面对乌萨斯必然要抱有警惕之心。"
“我明白了。”诺雅很理解玛恩纳的决定，银枪天马和乌萨斯兵团是老对手了，他们绝对不可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的，不动手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克制了。"由我来交涉。如今情况特殊，如果乌萨斯不想要被排除在联盟之外当孤家寡人，我的话应该是有点分量的。"
“不过你一旦表态，我觉得乌萨斯那边会觉得你以权谋私。”玛恩纳提醒道，“你可以找其他人——比起你抛头露面要好得多。”
“找白手套吗？”诺雅很明白玛恩纳的意思，“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光明正大吗。”玛恩纳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真的，诺雅，你真的不适合从政……”
“您不也是，您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想要当一个游侠，大家谁不是身不由己呢。”
通话结束后，诺雅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控制面板上轻敲了几下。投影中的玛恩纳影像已经消失，只剩下泰拉大陆的地图依然悬浮在空中。那个闪烁的红色光点标示着卡西米尔与乌萨斯的边境线，就像一道正在流血的伤口。
诺雅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指挥中心的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让这个巨大的空间不至于太过寂静。她转过身，看到锏站在她的身侧，不由得神色一松，也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她才能展现出她最真实的样子了，她坐在座椅上，整个人都瘫了下来，“我还不如坐回轮椅上呢……”
“这可不是什么玩笑。”锏提醒她，“灰质帮助你恢复了身体，但是也是因为灰质，你现在根本找不到时间休息——”
“没错……哪怕是熬夜，灰质也会帮我调控好身体的各个方面，我甚至不需要睡眠，我觉得这样下去，我迟早要变成不吃不喝不睡觉的仙人了。”诺雅不是在开玩笑，灰质是真的会因为她的作息而改变她的体质的，毕竟灰质的本质就是让母体更好的生存下去，改造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体质也不是不可能——她甚至真的能做到光合作用。
“所以说，你要自己注意休息——不要一不小心变成那种体质了。”锏提醒道，“肉体或许不会累，但是精神是会的。”
"准备接入乌萨斯代表吧。"诺雅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将注意力重新投向控制面板。"使用最高级别的加密频道。"
锏沉默地点头，手指在辅助终端上快速操作。诺雅能听到键盘敲击的轻微声响，节奏精确得像是一首无声的乐曲。这是锏特有的工作方式——专注、高效、不留任何多余的动作。
"接入需要三分钟。"锏汇报道，眼睛依然盯着屏幕，"乌萨斯方面要求先确认您的身份。"
诺雅轻轻"嗯"了一声。这种官僚主义的拖延战术她再熟悉不过了。乌萨斯人显然想利用这段时间评估局势，也许正在紧急召开内部会议。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些穿着厚重军装的老人们在昏暗的会议室里争论不休的场景。
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连接中的提示。诺雅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她知道对方根本看不到她的全身影像，但是按照她自己的说法——这是礼貌。
在等待期间，诺雅也在反省，自己在之前的工作里有没有出现错误，她时常会这样反省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之后，她必须要确认自己的决策不会引起更坏的结果，但是有些时候真的不是只要方向正确就高枕无忧的，很多事后，决定这一切的或许是……蝴蝶效应。
哪怕只是有利于民生的安排，比如开仓放粮来救济那些因为地块拆迁而失去家园的民众，都有可能因为某些【投机企业】强行购买粮食，继续抬高粮价的结果，虽然诺雅每一次都会严惩这样的投机分子，但是对人民的伤害已经造成……
每当这种情况出现，她都要重新思考自己的决策是否有这样那样的漏洞……
但是她不可能总是考虑的那么细致的。
"锏。"诺雅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你觉得玛恩纳叔叔说得对吗？我…真的不适合从政？"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连诺雅自己都感到意外。也许是因为即将面对乌萨斯人的压力，也许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休息。她很少会向别人寻求肯定，尤其是关于这种……私人问题。
锏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她转过身，金色的眼眸直视着诺雅。"您比任何人都适合这个位置。"她的声音坚定得不容置疑，"不是因为政治手段，而是因为您从未忘记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诺雅感到一阵暖流涌过胸口。锏总是这样，用最简洁的话语道出最本质的真相。她不需要华丽的辞藻或是复杂的理论，只需要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接入完成。"锏的声音打断了诺雅的思绪，"乌萨斯代表已在线。"
主屏幕闪烁了几下，然后显现出一个宽阔的会议室。画面中的长桌旁坐着六位身着军装的乌萨斯官员，他们的肩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将军，他的右眼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那是多年征战中留下的勋章。
"诺雅·基列莱特女士。"老将军率先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般粗糙，"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您会面。我以为联盟的负责人会更喜欢……面对面的交流。"
诺雅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尽管她能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试探。"布罗夫将军，感谢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这次会议。考虑到目前的特殊情况，我认为效率比形式更重要。"
老将军的独眼微微眯起，审视着屏幕中的诺雅。他身旁的几位官员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年轻些的上校忍不住插话："我们收到消息，卡西米尔人在边境部署了源石技艺部队。这是严重的挑衅行为！"
"上校先生，根据我方情报，乌萨斯第三装甲师也在同一区域集结了重装备。"她的声音依然平静，"我相信双方都不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爆发冲突。"
"关键时刻？"布罗夫将军冷笑一声，"女士，您所谓的'方舟计划'已经让整个泰拉陷入混乱。移动城市被拆解，资源被重新分配……直接造成和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可是需要我们各国自己承担的，您知道您的一句话会让泰拉有多少人失业，多少人无家可归吗？"
诺雅感到一阵熟悉的疲惫。这种对话她已经进行了无数次——在各个国家的议会厅、军事基地、甚至是秘密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在捍卫自己的利益，仿佛世界的末日只是一场可以讨价还价的交易。
"将军，恕我直言。"诺雅的声音多了一丝坚定，"乌萨斯境内有十七座移动城市的源石反应堆濒临崩溃，你们的人民居住在一个巨大的炸弹之上，我不认为我的决定有什么问题，至于民生——乌萨斯拒绝了我们所有的人道援助，我们原本已经准备了一些临时居住使用的地块，真正将人民的安危置若罔闻的人，我觉得并不是我。其次……这一次的矿场之争，我们应该杜绝冲突发生的可能性，其次——"
"说得好听，但是你不就是一个卡西米尔人吗？"还没等诺雅说完，那位上校冷笑道。“为了给自己的国家谋取利益罢了，有必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吗？”
"这不是谋取利益，上校。这是生存。如果我们继续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对峙上，那么当灾难真正来临时，没有人能够幸免。"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布罗夫将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诺雅能感觉到这场对话的走向正在某个微妙的平衡点上摇摆。
"您说得很有道理，女士。"老将军终于开口，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但乌萨斯有自己的尊严要维护。那些矿区……"
"矿区可以共同开发。"诺雅立即接上话题，"由罗德岛和中立国代表监督，收益按比例分配。这不是让步，将军，而是新的开始。"
布罗夫将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诺雅知道她触动了对方的某个敏感点——乌萨斯人最在乎的从来不是那几座矿山的产量，而是他们在谈判桌上的面子。
"我需要与内阁商议。"老将军最终说道，但诺雅已经从他眼中读出了妥协的信号。
"当然。"诺雅微微颔首，"不过请容我提醒一句，时间不等人。方舟的建造进度每延迟一天，就意味着……"
"我明白利害关系，女士。"布罗夫打断了她，站起身来，"二十四小时内给您答复。现在，如果您不介意，我们有些内部事务需要处理。"
屏幕突然变暗，连接被单方面切断。诺雅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微微出汗。她下意识地看向锏，后者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注视着她。
"怎么了？"诺雅轻声问道。
锏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没什么。只是……你真的很擅长这个。"
诺雅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太冒险了。"
"您确实冒险了。"锏走近几步，声音低得只有诺雅能听见，"但你知道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示弱。这……很了不起。"
“……嘛，我的确擅长在谈判上占到好处……”诺雅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但是我不会轻易让他们得到，心理的底线，还有利益的交换，本质上其实和商业谈判区别也没有那么大……”
不过她的确感觉疲惫……发自内心的疲惫。
第六十二章·宇宙之癌
每个夜晚，诺雅都要在户外的阳台多呆一会，主要是为了看看星空，自从星荚破碎之后，泰拉才得以看到真正的星空，但是知晓在星空的另一端的威胁，和为了拖延时间而阻击伐木工的安娜的人却不多……虽然诺雅知道，她在这里也无济于事，那是发生在遥远星河之外的孤独之战……
“我以为你走了……”诺雅仰望着天空，却突然开口道，而此时，阿米娅那半透明的身躯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你的目的不是应该达到了吗？”
“……我并非是单纯为了推动一切而来，诺雅小姐。”阿米娅——或者说是另一个世界的阿米娅，此时却开口道，“万事万物都有其应行的轨道，我已经冻结了无数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还留有希望，我会继续观测，直到这个世界也陷入终结，诺雅小姐……只要你继续推动方舟计划，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可以认为你是从已经发生过这一切的时间线回来的吗？”诺雅疑问道，“在你的世界，我只是通过你的记忆稍微回顾了一下，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确不曾见证终结。”
“见证悲剧只会徒增悲伤——我给予你记忆也仅仅只是因为，我需要让你理解我的来意。我并非恶意，但是也绝非善意——我亲手冻结了无数的世界，甚至未来可能会冻结你的世界。这是我的工作——”
“悲剧……”诺雅闭上眼睛，阿米娅的话其实说的很清楚，她的世界是一个悲剧，也正是因为悲剧，她才成为了如今的姿态。
夜风轻拂过诺雅的脸颊，带着些许凉意。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星空。那些闪烁的星辰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美丽的点缀，而是未知的威胁。
"所以……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诺雅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你说你冻结了无数世界，这个'冻结'是什么意思？"
阿米娅透明的身影在星光下显得更加虚幻。她微微低头，兔耳轻轻抖动了一下，这个动作让诺雅想起了自己认识的阿米娅——那个总是充满希望的小女孩。但眼前这个阿米娅的眼神中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决然。
"字面意思。"阿米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当一个世界注定要走向终结，而那里的人们还在徒劳挣扎时，我会……按下暂停键。让他们在最接近希望的那一刻定格，永远停留在那个瞬间。"
诺雅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背攀升。她突然意识到阿米娅所说的"冻结"是多么残酷的温柔。
"这太残忍了。"诺雅不自觉地攥紧了阳台的栏杆，"你剥夺了他们最后抗争的机会。"
"不，我给了他们永恒的胜利。"阿米娅抬起头，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想象一下，诺雅小姐。如果泰拉注定要在明天毁灭，你是愿意亲眼见证所有人在绝望中挣扎死去，还是让他们在今晚的庆功宴上永远欢笑？"
诺雅沉默了。这个比喻太过具体，几乎让她能看到那个可怕的场景。她想起指挥中心里忙碌的人们，想起锏，想起玛嘉烈……如果她们注定要在明天……
"我明白你的犹豫。"阿米娅继续说道，"但请相信我，我已经看过太多世界在最后时刻的崩溃。人性最黑暗的一面会在末日来临时暴露无遗。我冻结那些世界，是为了保存它们最美好的一面。"
“我理解你的工作是什么了，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都已经可以做到冻结世界……为什么你无法对抗伐木工？它似乎在你所在的任何一个世界都存在着，而且必然对我们施加毁灭，那……伐木工到底是什么？一种智慧生命？一种机械？还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魂体？我们始终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对手到底是什么，这很不公平。”
阿米娅的透明身影在星光下微微闪烁，她的兔耳轻轻抖动，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诺雅的问题。夜风拂过阳台，带来一丝凉意，诺雅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阿米娅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
"伐木工……"阿米娅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它不是生命，不是机械，也不是灵魂体。它是……一种概念。"
诺雅皱起眉头："概念？"
"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宇宙法则的具现化。"阿米娅伸出手，透明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就像树木会生长，恒星会燃烧，黑洞会吞噬一样，伐木工的存在就是为了……修剪。"
"修剪？"诺雅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解。
阿米娅点点头："我观察过无数世界，发现一个规律——当文明发展到某个临界点，伐木工就会出现。它就像园丁修剪树木一样，将那些可能威胁宇宙平衡的文明……抹去。"
诺雅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阳台栏杆，节奏急促而不安。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阿米娅的话。这太荒谬了，但又莫名地合理——如果宇宙真的存在某种自我调节机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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