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夜色渐深，Mortis漫无目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口袋里的那张餐巾纸仿佛有千钧重量，让她的脚步变得沉重而迟疑。
——该不该联系他呢？
.....
学校旁边的小公园，傍晚时分人迹罕至。
Mortis坐在长椅上，浅绿色的长发被暮色染上一层暗意。
她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每隔几秒就忍不住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自从那天在咖啡厅离开后，她辗转反侧了整整两天，最终还是在今天早上鼓起勇气，发了条简短的消息到那个九条莲司留下的号码：
⒈○①②②83○⑨八
【今天下午九点，羽丘女子学院旁的公园。】
若叶睦对这次秘密行动一无所知。
正如所有共享身体的人格一样，她们虽然能够访问彼此的部分记忆，但并非实时共享。
这给了Mortis很大的操作空间——只要她小心一点，若叶睦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发现她的背叛。
“背叛...”
Mortis轻声自语，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很快又坚定了下来：
“不对小睦！这不是背叛，我只是...想获取更多信息。”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次会面是为了完成若叶睦交给她的任务——找出那个占据丰川祥子身体的“怪物”的底细。
然而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还有别的动机。
那种被真诚关怀的温暖感觉，她无法轻易忘记。
“来得真早呢，小睦~”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Mortis浑身一颤。
她猛地转过头，看到“丰川祥子”正站在不远处，琥珀色的眸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鲜明。
“我...”
Mortis下意识地想要逃跑，但双腿仿佛灌了铅，动弹不得。
那种本能的恐惧又回来了，尽管比上次弱了许多。
少女没有立刻靠近，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
她的目光温和，姿态放松，仿佛刻意在消除那种威胁感。
“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联系我。”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真诚的惊讶。
实际上，九条莲司确实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那个模仿若叶睦的神秘人至少需要一周时间来犹豫挣扎，没想到仅仅两天就主动联系了他。
这意味着对方比他想象的更加迫切，或者说，更加容易被引导。
在来见面之前，九条莲司已经用了一点原罪点数。
这是他在最初便发现了的用法——通过消耗点数，可以暂时屏蔽丰川祥子的意识，让她无法察觉到自己的某些行为和思想。
这就像给意识空间内安装了一个隔音室，在里面发生的一切，丰川祥子都无法听到、看到或感知到。
当然，这种屏蔽并非绝对，如果他的情绪波动过大，依然有可能被丰川祥子察觉。
但对于这样一次简单的谈话，一点原罪点数足以提供完美的隐私。
九条莲司走到长椅旁，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坐下。
他注意到这个神秘人今天似乎比上次在咖啡厅时更加紧张，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我不会伤害你。”他柔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事实上，我很感谢你愿意来见我。”
Mortis依然紧绷着身体，但九条莲司的温和态度确实让她稍稍放松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平易近人？
没有那种压迫感，没有那种猫捉老鼠的笑容。反倒是一种近乎诚恳的态度。
“你...想知道什么？”
她犹豫着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尖细。她已经不再假装是若叶睦了，毕竟对方已经看穿了她的伪装。
九条莲司微微一笑：“首先，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Mortis...”她下意识地回答，随即懊悔不已。
小莫小莫！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透露了自己的信息？！
“Mortis..”九条莲司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Ave mujica？”
Mortis惊讶地抬头，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不用那么惊讶。”九条莲司轻笑道：“那么，Mortis，你和若叶睦是什么关系？姐妹？朋友？”
“我们...共享同一个身体。”
这句话脱口而出，Mortis立刻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轻易透露了重要信息。
但奇怪的是，说出这个秘密并没有让她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奇怪的释然，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九条莲司的表情微微变化，似乎是真的惊讶。
“你是说...多重人格？”
Mortis点点头，不再言语。
九条莲司内心掀起一阵惊讶的波澜。
多重人格？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个“Mortis”可能是若叶睦的双胞胎姐妹，或者某种特殊关系的朋友。
多重人格解释了很多事情——若叶睦反常的行为，时而敏锐时而迟钝的判断，以及那种仿佛在“扮演自己”的奇怪感觉。
但九条莲司很快调整了思绪，不动声色地接受了这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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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tis......”
在Ave mujica的表演中，若叶睦扮演的正是“Mortis”——象征死亡的角色。
多重人格通常源于某种无法承受的压力或创伤。
若叶睦看起来内向、脆弱，表面的平静下藏着无人知晓的暗流。
而Ave mujica这个乐队，表演时的压力，对完美的追求，或许正是触发点？
——或者说，是乐队本身造就了这些人格？
九条莲司回想起丰川祥子的记忆中，Ave mujica组建之初的情景。
“在舞台上成为别人”——这是表演的本质。但若若叶睦过度沉浸，分不清舞台与现实的界限，将角色内化为人格的一部分...
Ave mujica的五位成员，每人扮演一个象征不同情感的角色。
也许，若叶睦的多重人格正是源于对角色的过度认同？
乐队的压力，表演的需求，催生了不同的人格碎片？
但九条莲司又觉得这种解释过于简单。
多重人格通常有更深层的心理创伤作为根源。若叶睦的家庭背景，过去的经历，与丰川祥子的复杂关系...这些都可能是潜在因素。
——不，不仅是Ave mujica。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九条莲司的思绪转向丰川祥子的记忆。
关于若叶睦的回忆碎片中，有一些模糊的情感印记——担忧、内疚、某种难以名状的责任感。
丰川祥子知道些什么，但那些记忆似乎被刻意淡化或遗忘了。
是什么原因让丰川祥子对若叶睦有如此复杂的情感？又是什么让若叶睦的精神世界分裂成不同的人格？
九条莲司无法确定，他决定暂时搁置这些猜测，专注于眼前的任务——争取Mortis的信任，将她转变为自己的棋子。
理解一个人的弱点和渴望，是操控她的第一步。
而Mortis此刻展现出的对若叶睦的不满，正是他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多重人格的奥秘可以慢慢解开，但当下，向Mortis伸出“友谊之手”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是她...小睦，占据主导么？”
Mortis抬起头，皱起了眉，似乎对这个话感到些许不满。
九条莲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微微倾身，声音温和而诚恳：
“一定很难受吧？被命令着做不想做的事情。”
Mortis猛地抬头，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飞快地低下头去。
“她命令你来跟踪我，是吗？”
九条莲司继续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即使你很害怕我。”
“我...”
Mortis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最后还是自暴自弃的说：
“是啦，就是小睦让我来的——”
Mortis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对这个曾让她恐惧的存在敞开心扉。
也许是因为那种被真正理解的感觉太过珍贵，又或许是因为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真的带着她从未在若叶睦眼中看到过的关切。
“小睦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想法！”
话一出口，Mortis就后悔了，但情绪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像春日融化的冰雪，无法再次凝固：
“每一次，每一次做决定时她都把我排除在外，从不问我愿不愿意！”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九条莲司安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没有评判，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眼神中的理解与接纳如同温暖的阳光，让Mortis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与被珍视。
沉默在两人之间延展，不是令人不适的沉默，而是一种允许情绪平复的空间。九条莲司等待着，直到Mortis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那么，Mortis...”他轻声开口：“为什么你必须要听她的呢？”
“你们共享同一个存在，本应拥有同等的尊严与权利，不是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精心锻造的钥匙，精准地插入Mortis心中那扇长久紧锁的门。随着轻轻一转，门后尘封的思绪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出。
九条莲司看着Mortis脸上闪过的复杂情绪——疑惑、惊讶、犹豫、希望——知道自己触碰到了核心。
他故意放慢语速，让每一个字都像滴入清水的墨滴般，在对方心中荡起涟漪。
“在你们共享的世界里...”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耳语：“身份和角色从来不是固定不变的。”
他微微倾身，眼神真挚得仿佛能看透灵魂：
“你们共享同一个身体，拥有同样的权利与责任。若叶睦占据主导地位，不过是...一种约定俗成，一种习惯使然，而非必须遵守的法则。”
“但我不能...”Mortis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与多年来根深蒂固的信念抗争，“如果没有小睦，就不会有我...”
九条莲司的声音变得更加蛊惑性，也更具穿透力，像是能直达心灵深处：
“即使是父母创造了孩子，赋予了生命，也不意味着孩子永远属于他们，不是吗？”
他的比喻如此恰当，如此自然，让Mortis无法立即反驳。
九条莲司看到Mortis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那种长久以来视若叶睦为绝对权威的信念开始松动。于是他继续深入，语气中带着诚挚的理解：
“你渴望的是被平等对待，被真诚尊重，被真正...看见。”
他说出“看见”两个字时，Mortis的眼睛微微睁大，仿佛他道出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Mortis，同样可以是若叶睦。”
这些话语如同魔咒般落入Mortis的耳中。
她发现自己的抵抗正在一点点瓦解，像是冬日里融化的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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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三合一，六千五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