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川川
早川秋重重一拳砸在斑驳的墙壁上,一头修长的头发耷拉下来遮盖了半张脸,整个人的表情隐匿于长发的阴影之下。
“呵啊——”
他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指骨像是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关节中的积液发出爆响。眼睛逐渐变得通红,充斥着难以言述的怒火与杀意。
这几日,他一直心神不宁。自川田一龙接受这个任务之后,早川秋便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会是一场生离死别的任务。在收到川田一龙发出求救信号的第一时间,他便带着手底下的警察出动了。
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事发突然、有目的的截杀,被真理教的人发现了?有这种可能,但结合川田的话来看,更像是手低下的普通警察,有内鬼。
早川秋摁响了自己的耳麦:“搜一下我的办公室,把窃听器找出来,找到找出来为止!”
啪——
他一把摘下耳麦,将之狠狠砸在地上。
早川秋忽然便理解了姬野前辈想要加入公安对魔四课的想法。
在这个已经烂透了的泥潭里,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针对普通罪犯,像是接受上位者给予的满足内心正义感的一种施舍!好像在说:“给你几个小虾米,满足一下心中的情感诉求就差不多得了。至于大奸大恶,那是要给我们做利益输送的,可不能胡来。”
在走到小巷尽头的途中,早川秋已经将那U盘插入手机读取了上面的内容,看见川田一龙用生命换来的情报。
有什么呢?
有着远超出早川秋想象的黑暗罪证,千叶的议员、高级警察、权贵富豪,众多盘踞在千叶顶层的野兽们都在这份证据的涵盖范围内。
甚至包含了器官买卖、人体实验的内幕。还有一份被标记为绝密,但却因为破损而无法读取的资料。
早川秋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的画面了,消息走漏之后,真理教开始内部自查很快就会发现资料被盗取。
接下来作为利益共同体的议员们,会不遗余力的封锁手上的这份证据,那些平日里喜欢吃人血馒头的报社也都会被下达封口令选择性的闭嘴,而内部的高级警察们也会纷纷自上而下的截取证据。
最后,他这位小小的警部必将遭到血的报复。早川秋不怕死,但怕毫无意义的死去。在这证据上交的一瞬间,恐怕就会失去本应发挥的作用。
交给他认得最大的官玛奇玛小姐来做?恐怕也不行,交情没有到那种地步。这是一份足以令千叶警署和东京警视厅发生大地震的材料,再加上从未听说过对魔四课的人参与到这类事件中来。
有谁可以信任?早川秋分不清,那么...走正规的、官方的渠道,是做不到了吧。
早川秋的手心攥得愈发的紧了。多么可笑,堂堂一位警部,手中掌握着顶头上司们、特大犯罪组织的犯罪材料,却不能通过官方的渠道伸张正义。
制定规则的人触犯自己设计的规则,还指望用规则的内容去惩罚他们?
“选择在网上公开吗?”
早川秋喃喃自语。他不会互联网技术,也没有刑侦爽文里全是人才的主角团,也深知警方办案的手段,选择公开后,顺着网线就会找到他。他死了无所谓,但是在对方找到这份公开的罪证并将之删除之前,能得到多广泛的传播?能得到多少的关注?会不会最后凝练成一句“系谣言,警视厅出动已抓捕XXX”呢?
早川秋陷入了深思。
似乎也只有那个地方可以了,如果是基拉的话,能看得见的吧...
这时,清澈的人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是....早川警官?不要紧吧?”
早川秋抬起头,用迷茫的眼神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眼神清澈的夜神家遗孤站在巷子的拐角,向他报以关心的问候。身后那人早川秋也认识,是两仪式,之前在案发现场都见过面的。
“是你啊...夜神同学。”早川秋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脸庞已经僵硬了的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那样正面的笑容,索性也就放弃了。
现在的他,只想让犯人血债血偿。
夜神月一脸关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倒在地上的那位,是川田警官对吧,我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过他。”
早川秋摇了摇头,语气中让人感觉不到有丝毫的悲伤:“这是属于我们警方内部的事,不能告诉你,夜神同学。”
“把我当外人了吗?”夜神月紧紧攥住拳头,似乎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真是的,要是我再长大些就好了,我也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去逮捕这些可恶的犯人!”
“川田警官就是我的榜样,可是他现在却...”
“不要成为东瀛的警察!”早川秋为自己点上了根烟,白烟让眼前的视线变得朦胧:“会变得不幸。”
“像你这样的少年...还是学着去理解基拉吧。你们所仰仗的警察,也在祈祷着基拉能够降临了....”
夜神月露出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两步:“怎、怎么会这样。川田警官他,居然会站在基拉那一边吗?”
第一卷 : 68 女子本弱,为姐则刚 (6K)
“不!”
早川秋摇了摇头,眼神中那毫不掩饰的憎恶与怒火被夜神月尽收眼底:“现在....是我希望基拉能够降临了。”
夜神月深刻感受到了,他那已经逐渐陷入疯狂的决意,那股升腾的漆黑意志,那逐渐由光明向着黑暗蜕变的灵魂。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堕入极道的早川秋,似乎变得可以利用起来了。
...
“夜神...你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天空下着小雨,与两仪式并排坐在候车厅,看着远处的公安庄园。
那是他最后的目标,那里掌握着所有调查基拉的动向。要是能入侵,或是加入其中,他将彻底立于不败之地。但很可惜,以他现在的年龄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加入公安对魔课。
真是遗憾~
夜神月收回自己的那点心思,随口说道:“是卧底任务被警方内部的卧底出卖了吧。”
“嗯?怎么说?”
“刚才在接近小巷子的时候,我听见了。”夜神月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早川警官的办公室被人安装了窃听器。这种事大概只有警方的内部人员能够做到。”
“因为一个彻底腐败的警察,牺牲了一个得力的精英干警,这种事...对于一个任何想要干实事的警察来说,肯定很难接受吧。”
两仪式低垂着眸子,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这种事,感同身受的想一想便觉得难过。
实在可恨。
半晌,两仪式开口道:“夜神,你觉得...人类伤害人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面对两仪式的发问,夜神月在得知两仪式的能力后,对她态度多少有了些细微的变化,思索片刻后说道:“向对方抱有情感,超出自己的容忍许量的时候吧,无论是爱情或是憎恨。”
“抱有情感?”
“是的,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诉求,所以容忍的许量会无限制的下跌...不需要目标做出任何举动,只要是存在就会阻碍自身谋求利益的欲望。人就是这样一种可悲可恨的生物。”
“基拉呢?夜神,你觉得基拉也是这样想的吗?”
两仪式眼中的迷茫之色变得更甚了。
这件事,对她的触动也很大。
第一次出现在【荒木金融事件】现场时,面对基拉留下的印记,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以及散发出的邪恶至今仍铭刻在两仪式心中。
也发自内心的认为,基拉是邪恶的,必须要杀掉的目标。可在接下来的一次次关于基拉的事件中,基拉的所作所为却令两仪式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不曾一次对普通人出手,所杀之人也都是该死之人。
夜神对她说过,世界上不存在杀了也无所谓的人,生命从来都是平等的。
可在那个暴雨之夜,极恶霸凌者之死与西宫硝子的恶魔危机几乎是在同时爆发。这也是她在事后才知道的,那时两仪式就在问自己,如果重来一遍,她是会选择去救“四个人”,还是选择去救“一个人”。
抛开生命的所有附加属性而言,真的能做到知行合一的生命平等吗?
面对陷入迷茫的两仪式,夜神月不假思索地说道:“人的一生只能杀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自己。”
“夺取他人性命的事情谁都没有这个权利,杀人就是错误的行为,是无法抹去的罪。如果非要说谁可以做那就只有完美的神才可以审判他人的生死。”
“但是这个世上没有人是完美的神,在第一次夺取他人性命的时候,就会在自我所拥有的事物价值与他人性命的价值之间进行衡量。”
“在用杀人时所丧失的东西与他人的性命进行着道德上的交易,这种承受着内心拷问同时摧毁生命的行为被称作杀人。这种拷问也只有第一次杀人时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在此之后的所有,不再是杀人,而是杀戮。”
“我所说的世上不存在杀了也无所谓的人,其实,是对杀人者本身而言。每杀一次便是在与为人的底线做交易。”
“人的一生只能背负一个人的生命价值,生命是平等的。在杀了别人之后就再也无法杀死自己,自己在死的时候将非常的不安并前往空虚的地方。”
“想必基拉也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他将活在一部分人口诛笔伐之下,也将活在一部分人的顶礼膜拜之中。”
“因为自比于神,神爱世人,对人类抱有无穷大的期许。可人类所表现出来的罪恶却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许量,也因此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杀戮......”
“我想,基拉的内心一定是充满着痛苦与焦虑的吧。以凡人之躯,妄想比肩神明。真是...可怜!”
两仪式瞪大了双眼。
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夜神月给予基拉的评价,居然是可怜...这一刻,在两仪式的眼中,夜神月的身后仿佛涌现阵阵柔和的金光。
人沐浴在其中,只觉得身心放松,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海洋中。
何等的...温柔。
“两仪,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夜神月目光澄澈,这样的目光下,丝毫不让人怀疑下一句话会说出求婚之类的誓言。
两仪式的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说话的气势不经意间小了下去:“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你能见到基拉、抓到基拉的话,不要用你那魔眼的能力杀了他!”夜神月正色道:“我知道的,像两仪你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会下意识的俯视普通的生命。”
“不,我...”两仪式辩解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夜神月很没有礼貌地打断了。
“先听我说完。‘不杀人’是最后的底线,保证在将来,两仪你的死还是和我和所有人一样,你还能获得那一份安宁!”
“无论拥有何种强大的力量,把那一份心安,那一份杀死自己的权力留到最后!如果有一天两仪你杀了基拉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所以...答应我好吗?式。”
说话的同时,夜神月的身子却是在缓缓向前探去。在这个距离之下,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他的眼神无比纯真清澈,从中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杂念。
而在此时此刻,对两仪式的杀伤力甚至比她所拥有的直死之魔眼还要来得恐怖。在那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夜神月杀死了比赛。
两仪式败下阵来,不敢再与夜神月的眼睛对视。耳根已经彻底发软、发红,嗫喏道:“我知道了。等遭遇基拉的那一天,我会留他一命的。”
说罢,两仪式忽然想到,夜神月既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必然不想基拉再承受那样的痛苦。于是立即补充道:“我会杀死他身为基拉时的记忆,并且杀死他那份邪恶的能力。”
“他的罪过,会随着记忆一同死去。从此,他不会去伤害任何人,因此自己也不受伤。不会去夺取任何东西,因此什么也得不到。不起波澜,像是融入时间一样,作为芸芸众生的平均数而活着,静静地呼吸着自己的空气。平淡无奇,平稳无碍的人生。”
“这会是对基拉来说,最痛苦也是最能接受的余生。”
“嗯。”
夜神月颔首,默默拉开了自己与两仪式之间的距离。嘴角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但这份笑意,却并非那般纯真,像是忍耐了很久,借着这个“应该露出笑容”的时机一并释放了出来。
夜神月看着眼中迷茫消退,重新变为清明之色的两仪式,有些好奇地问道:“两仪,你能杀死基拉的能力吗?”
“不一定。”谈到自己的专业,两仪式的目光变得凝重:“我与基拉并没有直接接触过。唯独那一次在荒木金融会社的间接接触,看见地上的尸体还有祂所用喷雾绘画的内容...”
“塔的能力,大抵是远程施展类似于咒杀的能力。如果我开启了魔眼,以残留在尸体上的力量看来,我能杀死那种程度的咒杀。”
“祂的能力无法作用于我。但要是对旁人施展,我不确定。”
夜神月眼神微眯,暗自心惊。
除了公安对魔四课里,拥有那类似于支配能力的怪物外,拥有魔眼的两仪式也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只有死亡笔记的拥有者才知道死亡笔记的能力到底有多霸道。
这可是因果系能力!所以说直死之魔眼的力量已经强大到可以破坏因果的程度了。
“还有便是祂的能力本身...”两仪式面露纠结,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将他们神秘侧世界的内容用尽量世俗的语言说给夜神月听。
“我能感觉到,祂的能力直指死亡,拥有的力量与我的魔眼类似,是同类型的能力者。”终于,两仪式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因为根源同为【死亡】,我不确定自己的【死亡】能不能杀死祂的【死亡】”
“只有直接面对祂,开启魔眼的时候才能明白...根源与根源之间,亦有高低。”
夜神月静静地听着,贪婪的从两仪式的话语中汲取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有一件事,目前可以判断了。
眼前的两仪式,与甜品店里的两仪式,两人的情报是不共享的,甚至连潜意识的干扰都没有。面前单纯的两仪式,并不知道自己的魔眼对笔记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两仪式频繁提到【根源】,这样的话,就将另一个两仪式称为【根源式】吧。
目前看来,根源式亲切的称呼另一个自己为式,却又没有任何帮助式逮捕基拉的意思...
明明已经知道他夜神月就是基拉了。
不仅没有帮助另一个自己,还透露给他一个很关键的情报,即两仪式能够看到笔记的死线,却无法杀死笔记。虽然没有办法验证这种事,该小心的事还是得小心,但心中多少是多了几分心安。
人活着就是为了心安,夜神月对此很满意。
今天这一趟,真是来对了。虽然还是没能弄清公安对魔四课的真面目,却意外收获了很多有意思的情报。
也是时候到了该打道回府的时候了。
远处的电车缓缓向两人驶来,夜神月站起身,身边的两仪式却没有动作。
“车来了,该走了~”
“夜神君,我在东京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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